紐約,一座足以容納數萬人的棒球場內,這會人聲鼎沸,群眾的情緒全都沸騰到最高點,震耳欲聾的吶喊跟咆哮聲幾乎將整座球場掀開來。
不明就里的人听了,或許要以為今晚在球場內,正上演一出激烈的大聯盟冠軍爭奪戰。若是仔細聆听便會發現,球場內沸沸揚揚鼓噪著的,並不是哪支球隊的名稱,更不是為某位棒球明星加油助威的嘶吼聲。
數以萬計的觀眾,每個人全像著了魔似的,聲嘶力竭地嘶吼著,「德飛斯!德飛斯!」
沒錯,能讓數萬名群眾如此激動,甚至為之瘋狂的,除了國際巨星德飛斯-海勒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名人選了。
當今世上,只要抬出德飛斯-海勒這塊招牌,茫茫人海里要揪出認不得他的人顯然是難如登天。
單這麼說或許還是有少數人一頭霧水,究竟他是何許人,如何能讓整座球場的觀眾如痴如狂到渾然忘我?
嚴格說起來,德飛斯的崛起算得上是人類史上的一則傳奇。
五年前,沒沒無名的他在沒有任何背景跟人脈的情況下,第一張音樂專輯問世。他低沉富有磁性的獨特嗓音,以著狂風掃落葉之姿,迅速風靡整片美國樂壇,專輯的銷售成績更是一舉創下歷年來美國本土之冠。
同年,德飛斯的第一張音樂專輯幾乎囊括葛萊美大大小小的獎項,初試啼聲的他一鳴驚人,震撼了舉世的樂迷。
隨著他第二張、第三張……專輯陸續問世,德飛斯宛如一股超強力旋風,迅速席卷世界的每個角落,所有的樂迷莫不為他瘋狂,甚至隨著他的音樂搖擺生命。
一頭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金發,如大海般湛藍的眼眸,菱角刻畫得極為分明的五官,粗獷的性格中帶著瀟灑與不羈,古銅色的皮膚讓他看來格外健碩,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希臘神話中太陽神阿波羅的化身,完美到近乎不真實。
是以,不光是熱愛音樂的樂迷推崇他,就是全世界的女人也都為他如痴如醉,渴望獲得他的青睞。
如今的德飛斯雖然是家喻戶曉的天王巨星,然而,在全世界的男男女女眼中,他同時也是個極富神秘色彩的男人。
德飛斯非常重視個人的隱私,他從不接受訪問,也不買任何的人情,除了音樂專輯的制作和演唱會外,他從不出席任何公開的場跋,即使是專輯的宣傳期間亦如此。
音樂專輯一錄制完成,他便功成身退,從不配合任何的宣傳,一次也不,盡避如此,他的專輯銷售成績依舊獨佔鰲頭,莫怪世人全將他視為樂壇上一則不朽的傳奇。
今晚,是德飛斯一年一度的演唱會,不若其他知名巨星,他的演唱會向來堅持一年舉辦一場,絕不追加。
為此,德飛斯演唱會的門票向來是洛陽紙貴,非但一票千金不說,有時甚至是有錢也買不到,熱門得很。
這會,球場里有幸能一睹巨星風采的歌迷莫不搖頭晃腦、使勁擺動身軀,隨著舞台上熱力四射,耀眼到幾乎令人睜不開眼楮的德飛斯起舞。
舞台上的德飛斯是天生的巨星,一舉一動都能惹得底下一干樂迷放聲尖叫,其間不時有樂迷因興奮過度、體力不支而昏死過去,其魅力由此可見一斑。
在一片安可聲中,短短兩個小時的演唱會宣告結束,德飛斯一從舞台上退下來,他的好友兼經紀人杰瑞-費蒙便迫不及待的趨向前來。
「天啊!德飛斯,我簡直要為你神魂顛倒了。」杰瑞一臉的崇拜,敞開兩條手臂,像是恨不得將德飛斯整個人一把狠狠抱住似的,「你听到沒有,外面那成千上萬的樂迷簡直愛死你了,不,應該說是全世界的人為你瘋狂才對。」
夸張的口吻一點也沒能瞞過德飛斯,「少拿你那惡心的嘴臉來唬弄我!」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杰瑞有著與自己同樣出色的條件,「如果你喜歡,我倒是可以讓全世界的人也愛死你。」他嘴角微微勾勒,邪惡且不懷好意的上揚。
「不、不、不。」杰瑞趕忙連聲推辭,「你知道的,像我這種三流角色,有幸能窩在你身邊默默的守著你,我就很心滿意足了。」
自己雖然跟德飛斯一樣都逃離家族的枷鎖,卻沒有像他一樣的勇氣,敢以挑釁的方式向家族宣告——不當商人,愛當歌手。
尤其在親眼見證過德飛斯和他父親那場驚逃詔地的火爆場面後,杰瑞告誡自己,除非是想被千刀萬剮,否則最好不要再刺激自己的家人。
憊好他們當初出來混「江湖」時,有先見之明末用本姓示人,才不致令他們顯赫的家世背景,在全美樂迷前給曝了光。
「三流角色?」德飛斯挑起半邊眉毛嗤笑。
如果世界百大財團之一的布洛迪家族只能算得上是三流角色,那當今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上得了台面的家伙了。
杰瑞不表意見,「怎麼樣?你的樂迷這會正不斷安可安可的呼喚著你,再出去唱一首吧!」
德飛斯酷酷的回了句,「沒那個必要。」
像是早料到他會這麼說,「唉!」杰瑞嘆口氣,佯裝一臉同情,「看來你的樂迷今年又要失望嘍!」連著五年的演唱會,德飛斯從來不曾唱過一首安可曲,沒有人知道原因,只除了當事者本身。
德飛斯和杰瑞因為家世相近的緣故,從小便玩在一起,幾乎是穿同一條長大,彼此都熱愛音樂,杰瑞喜歡詞曲創作,德飛斯則對演唱情有獨鐘,兩人志趣相投因而搭檔投身演藝事業。
既然兩人毅然決然背棄家族的期望,為的是自己的興趣,圖的既不是名也不是利,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去娛樂他人。
唱不唱全憑德飛斯個人高興,他沒有必要為了迎合听眾,再次上台高歌一曲。
「幫我安排一下,我想出國一陣子。」
每年,在結束一年發行一張的專輯以及惟一一場演唱會後,德飛斯總會離開美國,將自己放逐到世界某個陌生的角落,享受無拘無束的自在。
「又出國?那我怎麼辦?」杰瑞緊張了。
盡避兩人現在是世界樂壇上數一數二的黃金拍檔,但在各自的家族眼中——同樣位居世界百大財團的康納萊家族和布洛迪家族——兩人的行徑無疑是離經叛道,令整個家族蒙羞。
但是比起德飛斯的「拋頭露面」,杰瑞勉強算是替自己的家族保留些許顏面,雖然世人從來不知道他們的真實家世背景。
彬許是擔心逼得太緊兒子會像德飛斯一樣,索性也拋頭露面賣起藝來,杰瑞的父親只得勉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兒子放蕩且不長進的荒唐行徑。
正因為明白父親的顧忌,杰瑞因而樂得在不與父親撕破臉的情況下,跟德飛斯搭檔在外頭逍遙。
問題是,每年德飛斯一出國休息,杰瑞的父親便會利用這段空檔拋開所有的顧忌,硬將杰瑞逮回去克盡自己對家族的職責。
是以對杰瑞而言,德飛斯出國休息是他所最不樂見的。
德飛斯漫不經心的睇了杰瑞一眼,漠不關心的神情表明了,他壓根無意也不想管好友的死活。「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杰瑞被德飛斯那抹「管你去死」的眼神惹得急跳腳。
「喔?」德飛斯懶洋洋的質疑。
「該死的!別讓我開口求你。」杰瑞說。
綁悔當年沒能早一步先與父親攤牌,以至于在見識過德飛斯和他父親那場驚逃詔地的「談判」後,所有的勇氣全在一瞬間給吞噬了,如今才不得不受制于好友的婬威。
德飛斯作勢掏掏耳朵,「我洗耳恭听。」好整以暇的表情,擺明吃定他。
慪得杰瑞咬牙切齒,「如果不是為了不跟我父親撕破臉,你絕對不會有機會這麼囂張。」
德飛斯不在意的聳聳肩,「我想我得提醒你,這機會剛巧是你主動提供。」
言下之意沒有人拿槍逼他,兩人你情我願,怨不得人。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會有報應的。」杰瑞忿忿然地詛咒。
德飛斯壓根不理他如斗敗之犬般的吠嗚,只是淡然的交代,「台灣,安排好後通知我。」
憊想再宣泄的杰瑞一愣,隨即怪叫,「台灣?你沒搞錯吧?」懷疑好友到那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島做啥。
「你說呢?」盡避母親是台灣人,德飛斯卻從來沒到過那個小島,這次他要專程去看看。
「我不以為你能在那海中孤島找著什麼。」杰瑞發表他的看法,即使他知道德飛斯的母親來自于那里。
「那倒未必。」德飛斯意有所指的睨了杰瑞一眼,「至少能為耳根換來一份清淨。」
晶楓飯店,全台灣首屈一指的大飯店,隸屬于世界知名財團康納萊家族旗下。
雖然經營飯店只是康納萊家族企業底下的一小部分事業,但是舉凡它所經營的飯店,全都是世界上赫赫有名的大飯店,出入皆為富豪紳士。
按理說這樣顯赫的大飯店是不可能在台灣設立據點的,如果不是因為康納萊總裁夫人的緣故。
當年康納萊財團現任總裁,尼爾-康納萊因緣際會在台灣這塊小島結識心愛的女人並娶她為妻,其後為了方便愛妻偶爾回台省親,故而特地在台灣建造晶楓飯店。
為此,艾虔今天才得以有此機會,在這間號稱台灣第一的大飯店任職。
一年前,她以優異的成績從K大餐飲管理學系畢業後,迫不及待來到晶楓飯店應征,之後更是有幸被錄取為儲備干部。
如果事情繼續順利進展下去的話,不久的將來,她將躍升為飯店的管理階級。
然而現今社會競爭激烈,想要出人頭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成為世界知名大飯店的管理階級,為此她必須加倍努力學習。
首先,她必須先從基層學起,深入了解各部門實際的運作,待將來作決策時才能訂定出正確的管理方針。
罷結束餐廳部門為期三個月的實習,這個月開始,艾虔轉調到客服部門,從最基礎的房務整理開始做起。
身為飯店的儲備干部,艾虔並不以此自傲,或認為高人一等,開朗樂觀的個性讓她不管在哪個部門都擁有極佳的人緣。
才到客服部一個星期,艾虔已迅速跟里頭的每個人打成一片。
做事負責的態度以及勤奮學習的熱誠,為她博得上司與同事們的好感,惟一美中不足的是,艾虔人如其名,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愛錢,對金錢的狂熱程度已遠遠超過常人所能理解的範疇。
只要一談到錢、看到錢、模到錢,她的眼楮便會在瞬間為之一亮,閃閃發光。
對于她無可救藥的死要錢,眾人原先以為艾虔是因為家境清寒的緣故,但事實上,艾虔的父親是知名唱片制作人,母親是服裝設計師,姐姐則是暢銷書作家。
整體而言,艾家的家境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好歹也稱得上小康。
在這樣一個衣食無缺,甚至算得上應有盡有的環境下成長,會培養出像艾虔這種嗜錢如命的個性,別說是別人了,就連她的父母姐姐也都百思不得其解。
在找不出合理解釋的情況下,最後,眾人只得將其歸咎為天性使然。
樂觀開朗的艾虔雖然有那麼點算不上致命的小缺陷,卻無損她自身的人格,只因她從來不以任何骯髒齷齪的手段詐取金錢。
正因為艾虔極度熱愛金錢,因而演變成她對金錢以外的人事物從來不怎麼熱衷,像這會趁著休息的空檔,客服部的幾個女人爭相在競閱手邊的報紙,艾虔卻只是興趣缺缺的窩在一旁。
「噢,我也好想去參加德飛斯的演唱會喔!」其中一名女孩懊惱的失望道,旁人全都爭相附和。一群人圍著報章雜志嘰嘰喳喳了老半天,無意間瞥見艾虔坐在角落掏出隨身攜帶的記賬本,正旁若無人地清算起自己的進賬,均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艾虔,你居然還在記賬?!」有人驚呼。
「有什麼不對嗎?」艾虔疑惑,不明白眾人為什麼全拿怪異的眼神瞧她。
另一名女人像是受不了她的遲鈍,「我們在討論的是德飛斯耶,難道你一點都不感興趣?」
「我為什麼要感興趣?」又沒錢可拿,艾虔在心里頭嘀咕。
艾虔此話一出,眾人看著她的眼神不再只是單純的怪異足以形容,甚至更像是看到什麼外星球的怪物似的。
「不會吧?我、我快要暈倒了,誰快點過來扶我一把。」有人作勢就要暈了過去。
心愛的偶像被忽視到這種地步,一群女人全都忍無可忍的圍上艾虔,強迫性的將手中的報章雜志推到她面前,劈哩啪啦七嘴八舌爭相闡述起德飛斯種種的豐功偉業。
看著眼前那張幾乎佔去報紙大半篇幅的照片,艾虔不得不承認,上頭的阿都啊是好看的,只不過……那又與她何干?
幾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啦哩啦喳說上一堆,听在艾虔耳里只是無關痛癢的喔了聲,抓過筆來又要開始記賬。
「天啊!」有女人在尖叫,「我簡直不敢相信,艾虔,你居然冷感到這種地步?」
能對德飛斯視若無睹的,除了冷感這個用詞外,顯然再也找不出其他適當的形容詞了。
「你們太夸張了吧?」艾虔不以為然,至少她對金錢就一點也冷不起來。
「夸張!」高八度的女聲響起,「一個年僅三十,帥得過火又有錢得要命的男人,你居然說我們夸張?」語氣里滿是強烈的控訴,仿佛艾虔犯了多麼不可饒恕的罪刑。
就在眾人暗忖她又要說出什麼氣死人的話時,「哇!」只見艾虔整個人精神為上一振,眼楮瞬間變得閃閃發亮。
見艾虔終于起了興致,眾人的騷動才稍稍弭平,「現在你應該知道他的魅力了吧?」欣喜心中的白馬王子能被認同。
壓根沒把她們的話給听進耳里,艾虔不由自主地陷入自己的想象,「有錢得要命……那會是什麼感覺……」想著想著,仿佛有成千上萬的鈔票正從天空灑落,「應該多到足以把我淹沒吧?」她陶醉似的忘情呢喃。
頃刻間,乒乒乓乓掉落一地的是碎得不能再碎的眼鏡碎片。
錢鬼!
傲無疑問的,艾虔上輩子,甚至是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肯定是錢鬼來投胎的,眾人心里一致認定。
難得的假日,艾虔原本另有一份兼差,卻為了得到機場接機,不得已只好忍痛割舍那份眼看就要入袋的進賬。
昨天下班回家,接到出國留學的摯友來電,說是今天要搭機返國,堅持要艾虔到機場接機。
因為了解艾虔死要錢的個性,所以在臨掛斷電話前還不忘語帶恐嚇,威脅艾虔要是為了賺外快沒能到場接機,便要天涯海角追殺她。
迫于無奈,艾虔這會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現身中正機場。
打從進到機場大廳至今,短短二十分鐘不到,艾虔已經看了手腕上的時間十來遍,嘴邊念念有詞的同時,姿勢也由原本的站一止轉為來回踱步,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她正處于極度不耐煩的狀態。
「楚楚那死女人,等了老半天還不出關……」俗話說時間就是金錢,想到自己的鈔票居然在等待中流逝,艾虔忍不住興起一股想狠狠掐死黎楚楚的沖動。
明明家里開的是大公司,有錢得要命,要人接機打通電話回家不就得了,司機自然開著大禮車前來接送。偏偏她不,硬是要給自己找麻煩,簡直是莫名其妙外加可惡透頂。
「再三分鐘,三分鐘一到立刻走人。」艾虔對自己說,三分鐘已經她的最底線了。
柄場里人來人往,正要出國的、剛從國外回來的,匆匆來去的過客誰也沒費心多去留意旁人一眼。
艾虔也是,她低著頭專注地盯著手表上的指針,暗暗等待三分鐘的到來。終于,當長針第三次繞過十二點鐘的方向,「好啦,我也算仁至義盡了。」艾虔自顧自的宣布。
黎楚楚啊黎楚楚,你可別怨我不講道義,要怪就怪你自己遲到太久。一個轉身,艾虔邁開步伐正準備離去,冷不防的卻和迎面而來的男人撞個正著。
男人的身高極高,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艾虔前額結結實實的頂上男人的下巴,痛得她眼淚差點沒當場奪眶而出。
必復本來的烏黑發色,臉上帶著一副黑色墨鏡,遮去一雙比海水還湛藍清澈的眼瞳,國際天王巨星德飛斯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順利通關入境台灣。
打從上飛機那一刻起,德飛斯便有如聚光燈似的,將眾人的視線全匯聚到自己身上,他心里清楚,並不是因為身份被人識破的緣故,純粹是自己出眾的外表所引發的結果。
身為國際巨星的他,早已習慣眾人崇拜的目光,並未加以理會。
他處之泰然的面對,提著簡便的行囊往前邁進,心情正好的當日,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下巴突然遭到猛烈的撞擊,有幾秒的時間,酥麻的感覺從下顎整個蔓延開來。
體型瘦弱的艾虔當場跌坐到機場大廳的地板上,德飛斯則不然,魁梧的體格只讓他往後退了一步便整個穩住,倒是鼻梁上的墨鏡因為沖力過大而彈飛出去,就落在離艾虔手邊不遠的地方。
艾虔一手撐著地板,一手吃疼地揉搓著前額,視線注視著正前方的地板上。
一雙擦得發亮的皮鞋,兩條褲管向上延伸,情況再清楚不過,她撞到人了。
知道錯在自己,艾虔沒有多耽擱,疼痛的感覺一過,隨即動手去撿掉落在不遠處的黑色墨鏡。
同一時間,德飛斯也彎去撿自己遺落的墨鏡,免得讓人察覺自己藍色的眼珠子。
一個趨前、一個彎身,兩人的額頭再次踫撞個正著,「喔!」不約而同痛呼出聲。
「對不起,你沒事吧?」就在艾虔拾起地上的墨鏡,抬起頭準備遞還給他的剎那,兩人的視線冷不防對個正著。
藍色的!眼前的男人有著一雙好看的藍眼楮,像兩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讓艾虔忍不住貪婪的多看了兩眼。
唉!艾虔心里逸出一聲嘆息,要是能挖下來該有多好……
德飛斯沒有說話,只是火速接過墨鏡戴上,遮住自己的藍色眼珠子。
墨鏡後方的德飛斯戒備著,不確定她是否認出他來,心里有些掃興,看來得提前結束這趟旅程了。
對方略顯反應過度的舉止引起艾虔的注意力。
自己做了什麼嗎?為什麼他看起來有些緊張?艾虔不由得仔細端詳起他。
眼前的男人讓艾虔心底升起一股熟悉感,她見過他,只是她實在想不起來,在自己認識的人里面,有誰擁有和他一樣出色的藍寶石眼眸。
藍寶石……是他?!艾虔想起來了,前天,就在同事硬推過來的報紙上。
眼看著艾虔的眼楮逐漸放大,嘴巴像難以置信似的開啟,德飛斯知道,她認出他了。表面上德飛斯不動聲色,兩條腿卻已經進入備戰狀態,準備一有個風吹草動拔腿就跑。
艾虔兩顆眼楮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像狩獵似的盯著他不放,嘴角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抹半圓弧。
正當德飛斯準備快步離開時,艾虔冷不防的突然冒出一句,「給錢,否則大喊。」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因興奮而雀躍不已。
發了!發了!難怪人家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看來到機場接機並沒有想象中糟,至少讓她釣到一條大肥魚。
背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錯愕讓德飛斯忘了移動,整個人呆立在當場。
憶起他外國人的身份,艾虔連忙改用一口流利的英文,把剛才那句話又重新敘述一遍。
這下子,德飛斯總算是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是的,他並沒有听錯,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在敲詐他。
沒有受敲詐時該有的憤怒,眼下的德飛斯只是詫異,對于艾虔提出的條件。
「你只要錢?」他感到不可思議。
「沒錯,你如果不給,嘿嘿……」艾虔笑得極為不懷好意。
「除了錢以外,你難道沒有別的要求?」德飛斯還是很難相信,金錢居然有比他還吸引人的一天。
別的要求?艾虔狐疑。
這人秀逗了不成?自己是在敲詐他耶,他居然還主動抬高價碼?
「難道除了錢以外,你身上還有什麼鑽戒、寶石之類的?」她說著,黑色的眼眸因貪婪而閃閃發亮。
艾虔的誤解又一次讓德飛斯大感錯愕。
在這女人眼中,難道自己所代表的,就只是金錢?
有生以來,他首次對自己的魅力產生質疑,他不著痕跡的,默默打量起艾虔。
眼前的女人有著細致的五官和一頭及肩的長發,白皙的皮膚包裹在鵝黃色毛衣里頭,下半身搭配一件黑色皮裙,腳下踩著一雙同樣皮質系列的黑色馬靴。
就純欣賞的角度來看,她或許稱不上艷冠群芳,卻很耐人尋味,尤其這會,兩顆眼珠子因興奮而戰栗不已,讓她整個人看來更顯得耀眼。
確定他手上並未配戴任何金飾、鑽戒,艾虔不耐煩的再次催促,「你到底是給不給,再不給的話,我可是要放聲大叫了喔!」雖然自己的行為實在有些卑劣,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財神爺自己送上門來,她當然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給。」
天生的倔脾氣加上不凡的家世,養成德飛斯不受威脅的倨傲,按理說他應該二話不說掉頭重新登機離開台灣,但是此刻,他卻不假思索接受艾虔的威脅。
听到白花花的鈔票即將進賬,艾虔忍不住咧嘴笑了開來,「既然你這麼爽快,我也不好獅子大開口。」好歹總得顧及一下台灣人的形象,不好讓人家對台灣產生太糟的印象,「這樣吧,一口價,五千塊就好。」
艾虔心里其實只打算撈個兩、三千塊,之所以一開口要價五千,不過是預留給他殺價的空間。不料,德飛斯竟二話不說從口袋里取出皮夾,抽出五張千元大鈔遞到艾虔手上。
瞪著手心里躺著的五張貨真價實的蔣中正,艾虔一時之間竟有些驚喜到說不出話來。發、發了……這下她真的發了……
艾虔盯著手心上的鈔票猛吞口水,眼神崇敬的膜拜著五張千元大鈔。
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艾虔滑稽的表情逗笑德飛斯。
仿佛怕德飛斯會反悔似的,她一回過神,隨即將手中的鈔票迅速塞入皮包里,確定收好後,「既然收了你的錢,我保證,一定把嘴巴封得牢牢的,打死都不會跟別人泄漏半字。」
謝過對方的慷慨後,心情大好的艾虔重新踱步到一旁,坐下來繼續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