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梨依姑娘中毒了。」
罷辦公完畢,回到房內的皇甫軒,手中的茶杯「當」一聲掉在地上,茶水濺濕他的衣服。
他腦子里轟的一聲,一顆心沉到潭底,接著突然拉起報訊小廝的衣領,面容緊張又有些可怕,喝斥問︰「為什麼會發生下毒這種事?梨依她人呢?去請四當家來了嗎?」
小廝根本來不及反應,皇甫軒就放開他,沖出寢室,往梨依的房間跑去。
他發現滿屋子都擠滿了人,場面有些混亂,再瞥見床榻上躺著的人影時,登時愣住了。
他緊皺著眉頭,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女人,他只能命令自己一點一點地移動,慢慢走向她的床畔。
「二爺!」大伙見到他時,都紛紛行禮,唯獨為梨依看診的軒轅敖沒有反應,繼續仔細地把脈。
筆甫軒跨上前去,問道︰「她……怎麼樣?」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軒轅敖的眼神越來越陰郁,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正在滋生、蔓延。
筆甫軒將四弟的表情看在眼里,臉色遽然大變。「敖,她究竟怎樣了?你不妨告訴我。」
「她中了「冷香」之毒。」軒轅敖邪笑著,唇線勾起的弧度卻比冬夜的露水更冰冷,雙眸不見往日的慵懶惑人,只有一片凜冽的冰芒。
「冷香?」皇甫軒的聲音低沉,一如他瞬間冰冷的眼眸,現時的他五髒六腑全攪成一團。
冷香,天下三大寒毒之首,中毒的人會慢慢由外而內全身逐漸感到冰冷,尤其是在冬天會特別痛苦。假如沒有定期服下解藥,中毒的人會先感到全身發寒,接著四肢僵硬不能動彈,想自殺都不行,最後全身血液慢慢凍結而死。最殘忍的是,在過程中,中毒的人意識完全清醒。
下手之人顯然惡毒無比,竟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此歹毒,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幸好侍衛及早發現她,否則她不但會被擄走,還會拖延醫治而傷到心脈,那時候恐怕藥石難救。」
「敖,盡力救她。」皇甫軒緩緩地吐出一句,眼中迸射出寒光。到底是誰下的毒手?難道是……羅教的人?
軒轅敖看向二哥,他現在的表情是那麼的冰冷、目光是那麼的冷酷,彷佛被他的目光掃射到的地方都會結上萬年的冰霜。
看來二哥對這梨依姑娘,是動了真感情吧?否則怎會觸動了他埋藏已久的怒氣和冰冷?
「別的我可沒把握,但解毒之事,就交給我吧,我不會讓未來的二嫂有半點差池。我出去請人煎藥,你好好陪她吧!」說完,軒轅敖便帶著所有不相干的人,走出房間。
筆甫軒終于忍不住,一個箭步上前將梨依抱在懷里,像是要將她虛弱的身體融進自己的身體中。
他雖然冷著臉,但他的內心卻激動不已。她中毒的事震撼了他,他從來不知道失去她的感覺是那麼的可怕。
「梨依,妳醒過來好不好?」他咬著牙喚道。「妳還要告訴我是誰對妳下毒手,好讓我去幫妳討回公道啊!」
良久,梨依終于醒過來,但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氣力,她虛弱地睜開雙眼,眼皮似有千斤重。她掙扎地眨了幾下眼,發現自己身在屋中,卻一時想不起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蜷縮起來,才發現自己被一具熱烘烘的身體摟著。她突然直直的對上那雙一直盯著她、包含了無數恐懼、擔心、憤怒的眼楮,心像被人狠狠的攥住一樣,呼吸困難。是軒嗎?
「梨依。」皇甫軒見她醒來,便急問她的狀況如何。「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馬上叫人來看。」
她拚命的搖頭,然後一把推開他,把臉別了過去,閉上眼楮不想面對他那令她心痛的關心。
她想甩去腦海中與賢源哥的爭執,也不想記起情義兩難的困窘,但她沒辦法接受賢源哥竟然要自己服毒,雖然是她自己毫不猶疑的服下冷香,但她仍為賢源哥的舉動而心寒。
筆甫軒怔愣一下,說︰「梨依,是不是羅教的人對妳下手?」
她頓時打了一個寒顫!他如何能輕易猜得出來?對……他一向料事如神,幾乎沒有事情能逃過他的法眼,她怎會傻得想隱瞞些什麼?
「該死的,他們不愧為邪教,連同道中人都不放過,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她不說話,他也知道自己已經猜對。「我知道妳受了很多苦、很多委屈,但不用怕,我不會再讓他們傷害妳,妳體內的毒相信一定能清除的。」
「不關他們的事,那……是我自願的。」當初她服毒,就是不想加深兩方之間的嫌隙,因此她不能讓軒誤會這件事。
他本來要為她拭去冷汗的手就這樣停在半空中。他頓了一下,說話有些不穩地道︰「妳自願服毒?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嗯,我有我的無奈,不能向你多說……」她垂下雙眸,輕吐了一口氣。「總之你不用擔心,沒有人逼迫我,這全都是我自己的決定,也不要為我去報復他們。」
「妳不要命了嗎?!」他跳起來,大聲怒道。
「當然要,只要待在他們身邊,他們就會給我解藥。」梨依嘗試心平氣和地解釋。「況且,這是我應該接受的懲罰。」
他一愣,看著她那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一會兒,火氣更是猛烈。
「這是哪來的懲罰?他們是懲罰妳失憶,忘了回家的路,還是懲罰妳成為我的人?這些是妳的錯嗎?妳就知道受罰,難道都不會為自己著想嗎?還是妳心里認為這一切都是錯誤?」
他深愛著她,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明知道她有心事,明知道她在煩惱,但是他卻無法幫她,只能看著她獨自痛苦。
「不……去他的懲罰,妳不會這麼傻,肯定有其他原因的。」皇甫軒狂亂的眼神抓回一些理智。「是不是他們拿事情來要脅妳?妳說啊!」
小丫鬟不巧地走進房。「二爺,小姐的藥煎……」還沒有說完,皇甫軒就一聲暴喝︰「滾出去!」小丫鬟嚇得跌跌撞撞地出去,一直到了院中才被人扶起來。
被人打斷語氣後,皇甫軒深深地呼吸讓自己稍微平靜下來,他長吁一口氣,看著窗外婆娑的樹影,聲音轉為低緩。
「妳知不知道,我听見妳中毒時的感受是如何?妳知不知道!我的心不是痛而是差點停了。」
梨依倒吸了一口氣,張開小嘴。天呀,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魯莽,會為他帶來這麼大的痛苦。
「賢源哥他帶了教中武功高強的護法來。」她掉下眼淚,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他們要我……向你下毒,可是我不肯,他們便說要在半夜殺你,我心里急,便答應自行服下冷香,跟他們走……」
梨依發覺自己實在過于沖動,只是當時的她無法控制局面。面對長久以來如同兄長呵護她的羅賢源,用家人的親情去說服她離開四龍堡,用教中的威嚴去逼使自己對軒下毒i並要她服毒證明自己沒有說謊……這一切的絕望,沒有人能體會,沒有人能訴說,她只能獨自面對。
「原來,全都是為了我?」皇甫軒渾身一震,露出難以置信的痛苦神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竟然讓自己受傷害?
他真的不在乎她過去的身分,更不在乎她有沒有做過無法挽回的事,但為什麼她還是不能信任他能保護她?遇到這種事,她大可來跟他商量,不需要自己一肩擔下來啊!為什麼她寧可一個人痛苦,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他,卻不讓他為她分擔一些呢?
他覺得自己好沒用,身為一個大男人卻讓心愛的女人為自己擔心,自己則只會嘴巴說愛她卻無法為她做任何事--他從來沒有對自己這麼失望過。
筆甫軒臉上驚訝、失落等復雜的表情,深深震撼了梨依,她卻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希望軒明白自己的動機,全是出于好意。
「這賢源哥,就是妳在夢中呼喚過的男人?」皇甫軒突然轉頭,輕聲問。
梨依一怔,過了會兒才明白他在問些什麼。「他……是我的義兄,也是羅教的總堂主。」
「要是換作我,你會听我的話,將毒藥喝下去嗎?」
她看了他一眼,輕聲而堅定地說︰「會。」
「傻丫頭,真傻!」他突然笑了,眼中卻有無限的傷痛。「為何要輕易交出自己的生命呢?」
「那不是為別人,是為了你!」
「那妳永遠也沒有機會,因為我不會讓妳為任何人犧牲,包括我。」他嘆了一口氣,過去為她蓋上被子。「妳好好休息吧!」
她什麼話也沒說,一直緊緊地盯著他看。
筆甫軒垂頭喪氣的走出寢室,心狠狠地揪緊。
一帶上門,門內傳來一聲號啕大哭,他的心彷佛破了一個大洞,一口氣差點因心痛而提不上來。
他背抵著長廊上的梁柱,順滑而下,將臉埋入雙掌中。
筆甫軒靜靜地看著熟睡中的梨依,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
每夜她睡著後,他就會守在她床邊,盡避白天公事繁重、滿身疲累,可是他仍舍不得睡,只要看著她的睡臉什麼事都不做,他的心里就有一種無法言喻的踏實。看著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轉,就算要他只睡了一、兩個時辰,他也無所謂。
比起一個多月前,知道她服下冷香的時候,皇甫軒現在的心情平靜多了。雖有不甘、憤怒,甚至是妒意,不過對她的不舍和疼愛,已大過一切,也可以接受她那份進退兩難的心情。
梨依跟他好好聊過,也明白軒已不再追究她這次的愚蠢,于是心一寬,對軒也少了戒心和慚愧,漸漸回復笑容,兩人和好如初依舊甜蜜,連解毒的進展都比預期中還迅速。
他不去想失去她的事,現在的他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不管以後會怎樣,至少他此刻是擁有她的。
他輕輕地撫著她臉上的輪廓,替她拭去額間因藥性運行而冒出的冷汗,一遍又一遍的,看得剛巧進來的馮桁,心里不免也替主子為梨依而心疼。
這些日子以來,馮桁看見坦率的梨依如何對待二爺,如何為他設想,也看見二爺如何因她而真心歡笑。他們彼此相愛,也為身邊的人帶來歡樂,馮桁早就消除對梨依的成見。
可是為何梨依的身世偏偏這麼復雜,又是二爺現在的敵人?難道這就是宿命,注定兩人的情路無法平坦?
馮桁深吸一口氣,上前說︰「爺,有要事稟報。」
「到外面說。」他不想吵醒梨依,便跟馮桁一起出去。「什麼事?」
「傍晚時候,我們從一個神色詭異的小廝身上搜出一封信,這信指名要交給梨依姑娘。」
「給梨依?那是什麼信?」她在外面沒有認識的朋友,就除了羅教的人。「是否跟羅教有關?」
「是的。」馮桁瞄了他一眼,繼續道︰「屬下怕有人要傷害梨依姑娘,便看過信中的內容。」
「上次那群人能潛進來捉梨依,恐怕也是這小廝作內應吧?」皇甫軒皺眉。「給我帶他過來,我要審問他。」
「他咬舌自盡了。」因為避免拷問,傳遞消息的人最常用這招了結痛苦。
「信中寫什麼?」皇甫軒不以為然,他關心的,只有信里的內容。
「信是羅教的總堂主寫來的,他告訴梨依姑娘,這個月的十五要來帶她走。還說羅教正在選新任教主,她必須盡快回去助他一臂之力,好讓姓羅的能繼續統率羅教,反抗朝廷。」
「梨依原來在教中有這種作用,難怪這羅賢源三番兩次的要擄走梨依。」皇甫軒此時渾身上下透露著凍人心屝的冰冷氣息。「挾天子以令諸侯,這男人的野心還真是大啊!」
「看來這羅賢源還不知道,我們可以為梨依姑娘解毒這件事。他一直在信中提醒梨依姑娘中毒的事,還說除了服食解藥外,還有另一個法子能讓梨依姑娘少些痛苦……」
「他要梨依的身子?」皇甫軒慍怒地發現羅賢源的企圖。
男子陽氣能緩和冷香毒性的陰寒,四弟也慶幸梨依已非處子之身,否則會使治療更為困難。羅賢源肯定不知道梨依早已成為他的女人,才會認定冷香對她有更大的傷害。
可惡!筆甫軒才不管誰當上新教主,反正在他眼里,只要是擾官擾民的叛亂分子,他都會將之殲滅。
羅賢源不但把梨依當作協助他登位的工具,還想用冷香的毒性控制並威脅梨依待在他身邊,這皇甫軒就不能不理。
總而言之,梨依已經是他的女人,沒有任何人可以動她,他絕不會放過那些傷害梨依的人。
現在,他要想一個計策,讓羅賢源對教主之位、對梨依的妄想,都狠狠地徹底破滅。
「嗯……軒,你還沒回我答我……」盡避已經被他吻過無數次,梨依還是抵擋不住筆甫軒深情灼熱的攻勢,但她仍保有一絲理智,努力地間他這個在她心里徘徊一整個下午的問題。
「什麼?」皇甫軒握住她縴細的腰,凝望她的目光充滿著饑渴,就像是望著美味的食物一樣。
「為什麼我們要回來杭州別院?」她毫無發覺自己已順著他的帶領,緩緩地躺下來。
「我想讓妳高興啊!」他用舌尖輕輕挑逗著她的粉頸,惹得她一陣哆嗦。「這兒妳住得比較久,也比較熟悉,帶妳回來小住,希望妳心情舒暢一點,那毒也會容易清除一點。」
「這樣真的有幫助嗎?嗯……你別這麼急嘛……」她感到自己快要被軒那陣陣的熱度融化,開始喘不過氣來。
正在此時,一個蒙臉黑衣人如幽靈般閃進來,站在窗邊注視著床上吻得難分難舍的男女,眼中的妒忌和殺意原形畢露,手中的長劍更閃著嗜血的凶光。
羅淳意,妳竟然作賤自己,成了皇甫軒暖床的妓女。她是什麼身分?是他羅賢源未來的妻子,是協助他登上羅教教主之位的聖姑。可是她竟敢為了皇甫軒對他百般推拒,更不惜服毒掩飾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
他心中曾敬若聖女的小妹子,已淪落得如此沒有尊嚴,說不定日後她為了得到皇甫軒的歡心,會不惜揭開羅教的秘密,幫朝廷殲滅羅教。
他的大業絕不能毀在這個女人的手上,而且一個被別人玩過的女人,他羅賢源也不要。
這個背叛他的女人,絕不能活在世上。即使尚未到冷香毒發身亡之時,他也要先除去她,就算要跟皇甫軒一拚,他也在所不惜。
莫名的妒意和憤怒直沖羅賢源的腦門,在胸膛翻騰的劇烈情緒之下,他理智盡失,揮劍猛然朝著床上二人就要刺下去。
蚌然間,床上的皇甫軒睜開雙眼,多年習武使他只憑感覺,就能知道劍從哪邊而來,狠狠一腳踢開羅賢源。
「你真的來了?」他看到羅賢源,不禁訝然。這男人還真膽大,竟然將他的地盤當自己家般自由出入?根本就沒把他皇甫軒放在眼里。
「你知道我會來?你們還差點在我面前上演活呢!」羅賢源的首要目標是梨依,他快速攻向嚇得呆住的她。
梨依覺得眼前白光一閃,一把劍差點頂在自己的喉嚨上。她倒吸了一口氣,閉上眼楮,再睜開時,她已見皇甫軒抽起不知打哪來的劍,轉身反手一道弧線劃過,瞬間將劍尖停在羅賢源的頸前。
月光下,梨依看到了一雙充滿憤怒與不平的雙眼。
「賢源哥?」她震驚地喊。「怎會是你?你來殺我們?」她無法相信那個曾經以無比的真意陪伴她長大的人,會親自來殺她。
羅賢源抬頭跟她吃驚的雙眼相對,一時之間也忘記反應。她是多麼美麗的小報兒,是他曾經想要一輩子擁有的女人啊!可是此時此刻,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他沒法收手了。
「可惡!」羅賢源一提氣,震開了身後的劍和人,倉促往旁邊一閃,退出窗外一丈遠。
沒想到居然被他躲過去,皇甫軒輕啐一聲,身輕如燕追了出去。
梨依也跑出屋外,但只見遠處亂成一團,她甚至清楚听到氣急敗壞和憤恨狂吼的聲音。
早就被安排好的侍衛,看見主子和凶徒從屋內打到外面,便迅速反應,向著凶徒的方向殺過去,使敵方陷入重重包圍。
不過羅賢源也不是笨蛋,他帶了自己的人馬接應,沒料到真是派上用場。不過一眨眼的工夫,數十個黑衣人從四面八方出現,令皇甫軒等人的攻勢被牽制下來,兩批人馬擠得別院水泄不通、刀光劍影齊飛。
筆甫軒見那些黑衣人武功不凡,雖然被侍衛圍困卻仍頑強抵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一經他示意,馮桁及幾個身手高超的侍衛,便加入戰局,與那些黑衣人搏斗起來,讓主子能專心對付羅賢源。
「你這朝廷走狗。」羅賢源對他出拳。「連淳意都被你騙到手,四龍堡的二當家真是不能小看啊!」
「是你們的人傷害她在先,又害她失憶,還能怪誰?你死心吧,她不可能嫁給你,也不可能助你得到什麼教主之位。她已經是我的人,只能待在我身邊,誰也不能動她半分。」
筆甫軒伸手格開羅賢源的拳勢,手腕翻轉,將內力轉為掌力,以四兩撥千金的招式將對方的拳化開。
梨依看到這兩個男人為她而打起來,非常心痛。明知道軒可能會有危險,賢源哥也可能難以逃出生天,但她難道要這樣袖手旁觀嗎?
「你們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她急忙喊著。
此時為了閃避掌風,羅賢源一個轉身,躍向梨依這個方向,希望抓緊時機,挾持她殺出重圍。
此時皇甫軒發現梨依即將面臨的險況,不禁大叫一聲︰「梨依,走開。」然後他顧不得許多便向她身邊沖過來。
梨依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卻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筆甫軒一走開,那些侍衛立刻跟著移動,保護主子。
擺衣人已經被包圍,廝殺了好一陣子,力氣難免有所不繼,所以不一會兒就居于下風,中劍的中劍,挨掌的挨掌。
羅賢源失去掩護,無論他武功再好,也敵不過數十個向他攻來的侍衛,便跳出圍牆逃開。
「追上去。」馮桁吆喝著。只是羅賢源動作如狐,哪能追得上?
筆甫軒一把將梨依抱進懷中,緊張地問︰「梨依,妳跑出來做什麼?有沒有哪里受傷?」
「我沒事,只不過嚇了一跳,沒站穩而已。」
「真的沒事?」他抬起她的臉,仔細審視一番,確定她沒事才松口氣,但仍是把她牢牢抱住。
「你們不要打,好不好?」她心驚膽顫地望著他。「就放賢源哥一馬吧,他們不敢再來了。」
「妳到現在還要護著他們?」他真想吼醒過于善良的梨依。「是他害妳中毒,他想殺妳啊!」
「我知道。」她其實不盲目,怎會不明白賢源哥的殺機?「但他畢竟是我的義兄,是我爹培育為接班人的義兄啊!假如我不是身為女兒身,我就可能是他,而不可能過著十八年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日子。」
筆甫軒頓時無言,只是摟著她,無奈地點頭。
「謝謝!我答應你,這是我對他們最後的容忍,從今以後我不再對他們留有情分,你要如何做,我全都不過問。」知道他肯為她作妥協,梨依感動得涕淚交加,向他保證。
「妳要記得今天的話才好。」他淡淡地笑。
蚌然,「咻」一聲逆風而來,梨依發現擁著她的皇甫軒悶喊一聲。她愣愣地看過去,一支羽箭正深深地插在軒的背後,鮮血如泉水般涌出,而那正是心髒的位置。
「啊--」她慘叫了一聲。
筆甫軒臉色蒼白,想對梨依說話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咚」的一聲,便摔倒在地,抽搐幾下便不動了。
「軒--」
「二爺。」馮桁和其他人也跟著大喊,立即上前。
梨依坐在地上,周圍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听不到,只是一動不動的盯著皇甫軒,心跟他一樣,正在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