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怎會是這樣?我要的東西不是這樣,這樣一點都不浪漫。
夜晚的巴黎鐵塔應該更加浪漫才是,景象雖被我鋪陳成月蝕,可是似乎少了那麼一點點浪漫的氣氛。
寫稿時龜毛無比的我,正打算刪除所有的內容,全部重寫,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整個思緒倏地被打斷了。
天啊!我最近老是忘記在以往寫稿時,會拔掉電話線的習慣,不,我很清楚我是故意忘記的,因為我在等「他」的電話。
「他」對我很重要,我願意為他改變我多年來的寫作習慣,思緒半途被打斷,我非但不生氣,反而很愉悅的接受。
女人嘛,生來注定為愛情而活,也許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如此,但大部分的女人都渴望在愛情這條路上,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與快樂。
「喂?」我屏息的等待對方的回應。
「你在做什麼?」那令我百听不厭,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借由話機從遠端傳來。
「我在寫稿。」生怕突然斷電吞掉辛辛苦苦打下的字,我將滑鼠游標移到「儲存檔案」很快的按下去,並讓電腦進入持機狀態。
「那你先去忙,我不打擾你了,等你今天忙完了,我再撥給你。」
「不要!」這樣就想掛斷?!我會恨得牙癢癢的,沙啞的聲音很快發出可憐兮兮的哽咽。我不是想博得同情,而是渴望得到更多釣關懷與愛意。
「為什麼不要?」他問著。
他的疑問總是如此愚昧,難道不知道我對他的「思念」嗎?他究竟是真木頭,還是假木頭,有時讓我捉模不定。
「我好想你。」對,就是要明講,否則他根本不懂人家的心。
「我也是。」
「什麼時候……我可以再見到你?」我害怕听到會令我難過的答案,然而又矛盾的渴望得到讓我狂喜的慰借。
我是矛盾綜合體、煩人的小妖女嗎?或許是,但我從不願承認。
「原諒我暫時無法給你一個明確的答復,我真的走不開——」
「別說了,我恨你……」
再一次的,殷切的期望盼來了失望與落寞,再度將我火熱的心給狠狠地打入谷底。這又讓我想起了另一個問題,當他忙得焦頭爛額時,是否還會想起我?這問題就好比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那般的令人費解難測。
「你不要這樣嘛!」
為何他的口吻中,隱約藏著些許的焦躁與不耐?我想開口問,但我放棄了,因為沒有足夠的勇氣讓恐懼再度敲上我心房,最後所有的理智終究還是被自己豐富的聯想力所蒙蔽了。「你根本不愛我,如果你真的愛我,你會想辦法讓我快樂起來。」我萬念俱灰了,何苦死心塌地的等待?
「對不起嘛!」他的聲音溫柔得不能再溫柔了千篇一律的歉言,激出了許多的猜疑,連結著千奇百怪的想法,豐富得活像是一個企圖吞噬我靈魂的惡魔,讓我的理智逐漸渙散。
「你讓我愛得很痛苦,你老是讓我這麼想你。」我的語氣充滿了怨惠、埋怨和猜疑。爭執往往是情感最大的致命傷,信誓旦旦的愛戀在經過無數次爭執後,剩下的惟有猜忌,而那只會讓彼此陷入更深的迷惑中。
我始終無法冷靜的去思考,我們是否適合,是否真有未來。
收了線,我再也無心創作。
兩眼發愣的望著電腦發呆,矛盾又復雜的思緒緩緩涌上心頭……
作家——就該擁有高尚的情操嗎?不,愛情不分年紀和職業,有時緣分玄得讓人贊嘆,當結局以悲劇收場時,再也分不清楚上輩子究竟是誰欠了誰。
所以作家也是人,吃飯、上廁所……沒有一樣我不做,所以也可以當一個人人都想要唾,棄的地下情人——狐狸精。
是的,狐狸精,堂堂一名作家,我居然淪落到這步田地,被人打上這令人難堪到極點的封號。
也許我比一個情婦還不如,情婦至少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不必為金錢而煩惱,而自小就失去父慈母愛的我,注定要背負起整個家庭的責任,家里的開銷,弟妹的學費,大大小小的事物全由我一手包辦。
彬許累,但只要活著一天,我就不能丟棄他們不管。
養育他們是一種拋不開的責任,而我在等待,等著他們長大成人,是啊,終有一天,他們會長大,而我也可以把自己推銷出去了。
嫁人?結婚?不,我怎敢奢求?作做夢還可以,他具擺月兌得了另一個女人的逼迫嗎?再說,娶我一人,等于是連我的弟妹都得娶過門,他具有這樣的心胸嗎?真的肖愛我愛到無怨尤的幫我分擔責任嗎?
結婚——我怎敢想呢?等真的可以步入紅毯的那一端,我大概也已白了發、掉了牙。
這幾年來,我以寫作為正職,靠著微薄的稿費,勉強撐下去。
當了好幾年小說作家的我,照道理講,應該多多閱讀小說,可是說出來也許沒人會相信,我從來就無法專心的把一本小說從頭完整的看到結尾。
我喜歡閱讀勵志類的作品,或者是無厘頭式的搞笑漫畫書,對于看小說,總是缺少那麼一點點熱情。
我總是前序、後記翻一翻,然後仔細研究一下突然竄紅的小說作家,她們作品的故事重點,接著那本小說一定會被我擺進書櫃里。
這一擺,就可能擺到長蜘蛛網了我仍然是置之不理,除非書中藏著說不出口的文字魅力,而這本小說在第一章就已經吸引了我,否則要我完整的讀完它,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小說中的情節,鋪來鋪去都是那幾路,然而戲法人人會變,若要看茄子到手中是如何變成仙女棒的,就得看懂不懂得靈活運用了。
在我眼里,不管任何人,不分男女老幼,每個人本身就是一個故事了。
而我也不例外,當我面臨當下困境,當我感嘆人生無常,當我怨懟命運捉弄,我再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小說精彩?還是不為人知的我精彩?讀者是對作者私底下那不葛人知的一面比較感興趣,還是小說……
煩躁的走進房里,我將自己蜷縮在溫暖的被窩里。
自我安慰的思忖著,要對他有信心,他一直是個有擔當,責任心重的男人,他對我的付出向來是無怨無尤的,他不可能一輩子把我拋在這里,再給他多一點時間,很快他就可以把事情解決,我不可以再胡思亂想,得好好睡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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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喜悅的轉過頭去,看著正擺著一張臭臉的無痕,像少根筋似的,盈盈絲毫察覺不出無痕的不悅,她開心的跳起身子,用力抱住無痕的手臂。
「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很英俊呢?無痕,我跟你說哦,你別看李慎外表這麼年輕,名片上打的卻是副總裁的頭餃呢,實在是不簡單。」
「富家子弟的男人個個都很沒良心,一流情人、十流丈夫,勸你別再做春秋大夢了。」
無痕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被氣沖昏頭的他,一時忘了自己也是出身于豪門,這一句「沒良心」,真是拾了彎回來,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他憤怒的推開她的手,徑自走下巴黎鐵塔。
他從沒像今天這麼憤怒過,事實證明,她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完全無視于他的存在,只顧著和那男人「培養感情」,該死!他真想把他們這對男女丟進海里喂鯊魚。
「哇!想不到這麼‘貼切’的話,居然會由你嘴里吐出來!」盈盈忙不迭追趕上他的腳步,一面損著他,一面用心觀察著他臉上的神色。
「別忘了你也是富家子弟哦!比起良心,恐,怕沒人比你更沒良心了,你花心、風流,換女人比月兌衣服還快,還有啊,你——」
「閉嘴!」真是受夠了!無痕吼了她一聲後,繼續面無表情的大步走著。
無痕優良的家世背景,除了自小巴他一起長大的盈盈之外,沒人知道,包括和他一起成立廣告公司的合伙人,都不曉得無痕的身份,現下可好了,惟一知情的盈盈竟挑起他的語病來了。
見他的臉色臭得跟大便沒什麼兩樣,她挺不悅的噘高了小嘴。
「哼!擺了張臭臉,又走得這麼快,你是不是希望我們再失散一次啊?
我警告你,別再讓我走丟了哦!不然回台灣後,我準跟你媽告狀,叫你媽把你罵得狗血淋頭。
你都不知道剛才我找不到你的,有多麼的著急,我還差點跌下階梯耶,要不是我的救星——李慎及時出現拉了我一把,我大概已經被送進醫院了呢!嗯,我決定要好好報答我這個大恩人!」
她的救星?她的——該死的!無痕簡直快氣瘋了,他醋海翻騰著。
「Taxi!」他隨手招下一輛計程車,將講個不停的盈盈推進車里,隨手從口袋里掏出了一顆包裝精致的咖啡糖,打開包裝後,他火冒三丈地命令道︰
「說‘啊’。」
「啁——」她極度配合的刻意拉長音,小嘴張得大大的。
「吞下去,然後閉嘴。」他老實不客氣的將咖啡糖丟進她嘴里。
他知道她喜歡咖啡糖,身上總是體貼的攜帶一大包,以備她嘴饞之需。
接著他甩上車門,悻悻然地繞過車身,打開另一扇車門,在司機旁的座位上坐定。
一輛計程車外加一顆咖啡糖,這樣就可以擺月兌掉她麻雀似的小嘴嗎?
錯!大錯特錯!
坐在計程車里,盈盈出神的回想著適才的點點滴滴,含著咖啡糖的櫻桃小嘴,仍然是一直叨叨不休的講個不停。
「現在回想起他接住我的那一幕,我覺得好浪漫哦!他這麼風度翩翩,人又長得這麼英俊,體格又結實……哇,好棒哦,無痕,你猜他結婚了沒?他這麼年輕,我想應該是還沒吧?等等回飯店後,我該換穿哪一套衣服去赴約呢?
無痕,你給我拿個主意嘛,是圓點小洋裝比較恰當,還是粉紅色的那一件啊?」無痕抱頭鬼嚎著,有種快要崩潰、快要抓狂的感覺,他閉上雙目,企圖平復高漲的怒氣。可是她似乎很不識相,小嘴壓根兒沒打算罷工,還一直講個不停。
他受不了了,因為他心愛的小女人,正煩惱著等會兒該穿什麼衣服去赴另一個男人的約,他一定要阻止她講下去。「尤盈盈,你們只有一面之緣,對彼此都不是很了解,請你不要這麼盲目可以嗎?」
「盲目?怎會呢?」盈盈抗議的大叫起來,「我相信李慎人如其表,絕非小人,雖然我們只聊了幾分鐘,但是……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很紳土嗎?」
「紳土?」狗屎好不好?不堪入耳的話語幾乎快被他噴出口了,但終究還是被他壓下來。
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立即將李慎碎尸萬段,以泄心頭之憤。
她把李慎形容得宛若天神,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李慎在她眼中,就是這麼完美不平凡,而他這個青梅竹馬呢?或許他只不過是妨礙她談情說愛的電燈泡,還散發出五百瓦的刺眼光芒,就教她快承受不住了嗎?無痕承認他很妒嫉李慎,瞧他把她電得像花痴一樣對他沉迷不已。
「是呀,你不覺得嗎?李慎他真的——」
「听著。尤盈盈。」一個人的耐性是有一定限度的,無痕發覺他就快要爆發了,「從現在這一秒起,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有關他的事,而你,最好閉嘴!」
「學學李慎的風度,好嗎?」盈盈撇了撇嘴,很是無奈的擺了擺手,聳了聳肩。
「我有警告過你,我不想再听見你提起這個人的事,對不對?」他慎重其事的轉過頭去注視著她。
照照生輝的黑眸里,閃爍著令她無法猜測的復雜神情,盈盈的雙眼無辜的眨了眨,她臆測不出無痕在發什麼神經。
「人家他又沒怎麼樣,為什麼不準我提!」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沒有原因!」無痕對著她吼叫。
盈盈瞪大眼楮,不高興的癟起了小嘴,像存心和他作對似的,「原諒我恕難從命。」
「你——」無痕真的甘拜下風了,算他服了她,「隨便你了,反正我管不動你。」
「你別老像老媽子一樣噦嗦嘛!」盈盈視他就如自己的親大哥甚至更為重要,可是她實在有點受夠無痕那陰陽怪氣的壞脾氣。
她還記得孩提時,無痕的脾氣好得很呢!綁來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上了初中後,他就變得陰陽怪氣了。
「因為你一點都不長進。」無痕有種想教訓人的沖動。
「我哪里不長進了?」盈盈只能攤開手,用一臉受人冤枉的無辜表情看著地。
「你的心智、腦袋、這里、那里……」他故意不看她的眼,揮舞的指頭胡亂指著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全部都不長進。」
盈盈以為他嫌棄她身材嬌小,胸部又小,所以故意用這種方式羞恥她,不禁氣呼呼的抗議道︰「再怎麼說,人家也有32B。」
「看不出來耶,我以為你只有32A。」哪壺不開提哪壺,無痕索性將錯就錯的接下話,用著欠打的調侃語氣說道。
「你少狗眼看人低了。」盈盈用眼角余光偷偷瞄著他,見他正用充滿研究意味的目光直盯著她的胸部,她假意生氣的雙臂環胸,「夠了哦!胸部小就不是女人哦?什麼態度嘛!再研究我就挖出你的雙眼。」
無痕邪佞的一下打量了她一遍,「回飯店時,讓我鑒定一下,便知你有沒有料了。」
「你敢——」盈盈驚訝的瞪大兩顆眼珠子,不敢相信這男人居然變得這麼壞。
「那走著瞧好了。」他決定捉弄她到底,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她永遠不把他當一回事!當他看見她一臉當真的表情,愈看愈覺得好笑,心中緩緩涌起一股報復得逞時的變態快感。
「可惡!我要告訴你媽說你欺負我啦!」盈盈身體撲上前去,二話不說,潑辣的用尖銳的長指甲劃過他手臂上的肉。
「很痛耶!」無痕痛得想捶她,可憐的手臂被她劃出一條血緣了。
「廢話!不痛我干嗎用指甲割你啊?」她得意洋洋的揚高自己的手,「我留長指甲是專門為了對付你的。」
「我是看在我們是青梅竹馬的情份上,才願意犧牲我的貴手,免費鑒定你的胸部,換作是別人,我才懶得模,你不要不識抬舉了。」
「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盈盈噘高了小嘴,氣呼呼的別開頭去。
斑,整天就只會欺負她!臭男生!有什麼了不起嘛,早知道他這麼壞,她就不白白浪費那張免費機票了,寧願挑只豬陪她游巴黎,也不要他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