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倫敦
一條狹窄的暗巷,一問破損不堪的矮陋房屋里——
「喝!」
滿頭銀發的英國老人,一個側踢,落在一個有著東方面孔的少女膝上。
孔鏘!少女的膝蓋發出清脆的怪聲。
甩開一頭烏黑的披肩直發,一口咬住橘子冰棒,十五歲的小芽,笑眯了骨碌碌的黑眼兒。
老人抱住自己的右膝,在原地跳個不停,痛到眼淚流個不停。
「哇!你的骨頭怎這麼硬?」
「嘿嘿,爺爺啊,這可是我的小秘密,說不得的呢!」小芽縴縴小手擦在細細的蠻腰上,得意的舌忝了一口冰棒。
「說不得?不太對勁喔,其中必定暗藏了玄機。」老人眯起跟,研究似的瞥著她的膝蓋。
「爺爺啊,您想太多了啦!」將冰棒塞回嘴里,嬌小縴瘦的身子隨即擺出戰斗姿勢,含著橘子冰棒的小嘴微微勾起。
老人身手矯健的退了一步,因為他知道,小芽已準備反攻。
她圈握起宛如孩童般大小的拳頭,蓄滿力道的腿兒,殺氣騰騰地朝他橫掃了過來——
落空。
「可惡。」小芽接著揮出一掌,補上一拳,火拚的架式十足。
老人動作慢條斯理,在胸口劃出一個太極。
小芽像袋鼠似的撲向他,右腿順勢踹向老人的臉龐,「喝!」
「嗯?」老人原本打算順勢以手撥開朝他踢來的一腳,卻突然腳步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
小芽再度踹了個空,一雙白皙的美腿馬上向右左各自劈開,頓時——
啪嘶嘶嘶……早巳破爛到無法再補的牛仔褲,當場由大腿內側一路裂到褲管,露出她品瑩剔透,女敕得好像可掐出水來的白皙肌膚。
同一時間——
孔鏘!兩塊鐵片自小芽的褲管里掉落下來。
嗚嗚,被發現要詐了,她死定了!
最糟糕的是,僅存的一件牛仔褲也破到不可收拾了,小芽鼻頭一酸,子鄔一癟,瑟縮到牆角,無聲的落淚,懺悔似的舌忝著橘子冰棒。
「小芽,你你你……你要詐……」老人伸出顫抖的手,嘴里發出細弱的申吟聲。
「爺爺,我不得不這麼做啊,嗚嗚……因為,小芽實在太沒用了。」小芽傷心的舌忝著冰棒,賴在地上悲泣著她僅存的財產——牛仔褲。
一秒、二秒、三秒……砰!老人突然重重地倒下地去。
小芽心兒猛地一跳,受驚似的抬起布滿淚痕的小臉兒。視線對上倒在地上的老人。
她一口咬住冰棒,眨動濕潤的睫毛,發出疑惑的呢喃︰「爺爺?」
「上帝啊,您怎忍心將我帶走……那小芽怎麼辦啊……」
老人露出滿臉驚恐的表情,困難的掀動雙唇,彷若在禱告,身體整個癱在地上,不停抽搐著。
他看著小芽跪伏在地上,表情困惑地朝他爬了過來。
「小芽,小芽……」老人身子不尋常的抽搐,令人看了心驚。
「爺爺?」小芽爬到他身邊,歪著巴掌般大小的臉兒,納悶的看著老人。
老人繼續抽搐,嘴角溢出胃乳一樣顏色的液體。
「不,爺爺——」
頓時,淒慘的泣叫聲,回蕩一室。
☆☆☆☆
腰際間系了件圍裙的黃月,突然心急如焚的從白色別墅里頭狂奔了出來。
大門監控器立刻偵測到人影,自動往兩邊開啟,只見黃月沒命的奔向沙灘,一面揮舞著握在掌心里的手機,嘴里不停喳呼著——
「少爺!不好了!越洋電話!越洋電話!少爺!少爺——」
沙灘上,一把太陽傘擋住了烈陽,避免島嶼的主人直接接受紫外線的侵襲。
東方玄武整個人懶洋洋的斜倚在沙灘椅上,看似悠閑快活,事實上,他手上正執著一支金制鋼筆和一本記事本,聚精會神的檢閱著擱在大腿上的筆記型電腦。
東方玄武將香煙叼咬在唇上,一听見女管家黃月的叫喚聲,便緩緩抬起英俊迷人的臉龐。
「真是的,干嘛急成這樣?就算火燒眉毛,你也要處變不驚。」
那些狡猾奸詐的商場名人,在認定東方家的大哥東方青龍才是最有智慧的男人後,自然忽略了刻意隱藏實力,不露半點鋒芒,性格亦正亦邪的東方玄武。
東方玄武是個超級工作狂,責任心更是比他人還要來得重,除工作之外,對其他的事一概興不起一絲半毫的興趣。
而其處事作風一向果決而穩重,因而看不慣魯莽行事之人。
「是,少爺。但是……」黃月知道少爺鐵定看不慣自己急躁的個性,才會教訓她,但她實在很想解釋這通電話的重要性。
可惜,她並沒有解釋的機會,因為東方玄武見她臉色不太對勁,已約略猜測出事關重大,便順手接過手機。
「我是東方玄武,請問哪位?」
「玄武皇爵,您還記得威廉•赫德森伯爵嗎?我是他收養的女孩小芽……」遠端傳來一串細細柔柔略顯稚女敕的少女嗓音。
他當然記得威廉•赫德森伯爵。
憶起這個結識多年的好友,東方玄武薄薄的唇揚起一抹笑意,那笑容迷人得足以讓所有女人為之瘋狂著迷。
罷德森伯爵原本是英國世襲貴族的家族繼承人,富可敵國。可憐一時失策,遭到親友的背叛與陷害,財產被人奪去不說,還落魄到有一餐、沒一頓的地步。
伯爵失去所有之後,再也沒人肯和他做朋友,親友又一個個離他遠去,雖然伯爵身分還在,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叱吒風雲的伯爵了。
而東方玄武和赫德森伯爵是交心的知己,即使所有的貴族都視伯爵為毒瘤,但東方玄武依然對他不離不棄,始終視他為好友,並不斷的給子幫助。
但兩人距離這麼遠,總是有所不便,所以他幾度想將伯爵接來台灣,可惜伯爵太好面子,不肯接受東方玄武的好意。
東方玄武記得,五年前,曾在伯爵家中見過小芽一面,當時她不過才十歲大,現下算起來,小芽該有十五歲了。
「小芽,好久不見了,你和爺爺的日子過得可好?」
「爺爺他……」小芽說不到兩句話,稚女敕的聲音已轉為哽咽。
「小芽,你怎麼哭了?快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東方玄武听到她的哭聲,不禁蹙起劍眉,憂心忡忡的追問。
他的溫柔慰藉听進小芽的耳中,反而激出了她更多委屈的淚水。
「爺爺……嗚……爺爺恐怕不行了,他說他渴望玄武皇爵能前來見他最後一面,不知您是否方便?」小芽話語到此,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聞言,東方玄武一愣,半天講不出話來。
隨著時間緩緩地流逝,海風拍打在他蒼白的俊龐上,耳邊不斷傳來小芽無助的啜泣聲。
一回過神來,他道︰「小芽,听話,別慌,我即刻趕到英國,等我。」
東方玄武迅速收起手機,下令道︰「黃月,無論如何,都要訂到今晚的班機,我要前往英國一趟。」
「是的,少爺,我辦事,你放心。」黃月忙不迭轉身奔向別墅,替少爺準備前往英國的事宜。
東方玄武神色凝重,噴出一口濃濃煙霧,倏地,他斂起憂郁的黑眸,噙著安慰似的笑意,眺望著不遠處一艘設備頂級,外型豪華的快艇。
不久後,快艇靠岸了,瀟灑躍下快艇的,是一個無論體格或容貌,都和東方玄武如出一轍的年輕男子。
在男子身後,還跟了兩個紅發男孩,一個高如竹竿,一個矮如冬瓜。
男子踩著穩健的步伐,不疾不徐地朝東方玄武的方向走來,而那一高一矮的兩個男孩,也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他四胞胎兄弟中排行老三的東方朱雀,而那一高一矮的兩個人,正是他東方朱雀得意的小苞班。
「是什麼風把我兄弟給吹來了?」東方玄武對著迎面而來的東方朱雀,發出一串低沉得彷佛由地心深處傳來的嗓音。
「自然是暖暖的春風把我吹來了。」東方朱雀笑容可掬的上前,和四弟擊了一下掌。
「唉,人生最大的快樂莫過于如此,在結束工作之後,一面欣賞滿天彩霞,一面喝杯清涼的飲料,這樣逍遙自在的生活,看來正是四弟你想要的快活。」
東方玄武還來不及說什麼,東方朱雀身旁的小苞班已搶先發言。
「我是亞歷山大——’’個子矮不嚨咚,像小亮哥身材一般大小的紅發小憋子,用他那粗嘎得宛如烏鴉的聲音,開口自我介紹道。
「我是亞歷山小——」另一個紅發小憋子,身形明明又高又瘦,聲音尖銳刺耳,卻是矮個子的弟弟,見哥哥開口,他也馬上立正站好,呆呆傻傻的跟著附和。
接著,「大小」兄弟異口同聲的發出無比洪亮的嗓音——
「見過四皇爵!」
「你們好。」東方玄武感到有趣的輕笑出聲,和他們打過招呼後,便轉身對著三哥道︰「這對兄弟真是精力充沛。」
自從收養了這一對小苞班,東方朱雀就省掉了許多麻煩,亞歷山大、小兄弟是那樣的識時務,替他解決掉不少煩人的女人問題,他們真是令他情場得意的好幫手。
「可不是。」東方朱雀抿唇笑著,豪門少東的矜貴高傲,表露無遺。
東方朱雀同樣有張出類拔萃的英俊臉孔,王者氣魄和東方玄武勢均力敵,除了發型不同外,長相完全一模一樣,就好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他們是同卵四胞胎。老大東方青龍、老二東方白虎、老三東方朱雀、老四東方玄武。
而他們的名字則有一番典故——
卑說當年他母親辛苦懷胎十月,就在臨盆的前一天夜晚,作了一個怪夢。
她夢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只極富傳奇的靈獸,從天上急馳而降,化作四道眩目的紅光,飛人她的月復中,佔據四方位,形成‘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的異象。
翌日醒來,原本萬里無雲的好天氣,忽然濃雲密布,電光閃閃。母親的月復部隨之開始陣痛,羊水一破,便神奇的誕下了四胞胎兄弟。
他們的出生像神話般不可思議。
母親深信,這四胞胎是天神遣派下來助益東方家族的事業的,當下便依循他們出生的順序,以四神獸之名,由大排到小,作為四胞胎兄弟的名字。
四人臉孔生來一模一樣,為了讓人輕易辨認出他們四兄弟的不同,于是各剪了不一樣的發型。
「我親愛的少爺,這里有椅子。」亞歷山大、小兄弟機靈的為東方朱雀準備了另一張躺椅。
他們動作迅速的抽出西裝口袋里的絹布,嘶嘶沙沙的擦拭著躺椅,接著取出古龍水,吱噗吱噗亂噴一通,直到整張躺椅香到嗆鼻,才甘心罷手。
「我條愛的少爺!請、上、座!」亞歷山大、小兄弟一人一邊,正經八百的架起噴上香水的躺椅,送到親愛主人——東方朱雀的面前。
東方玄武悄悄把手放在唇上,掩飾唇角的笑意。
「謝啦!」東方朱雀自然是擺出傲慢的太上皇態度,不客氣的倚上躺椅。
亞歷山大、小兄弟,就隔著東方朱雀,立正站好的大眼瞪著小眼。
片刻,兄弟倆再也憋不住了,齊聲問道︰
「我親愛的少爺,請問,可否替我們找些閑事做?我們兄弟倆,實在一刻也閑不得。」
東方朱雀皺了一下眉頭,認真的沉思半晌,才指著他們道︰
「好,我現在就給你們一些閑事做。你們呢,就這樣閑閑的立正站好,閑閑的閉目養神,閑閑的吹著海風,若想閑閑的睡上一覺,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意見,不知你們對于我這樣的安排,有沒有異議?」
「沒有!親愛的少爺!」亞歷山大、小兄弟向來傻頭呆腦,不知是非黑白,只知對主人效忠,主人說一就是一,是以一接到指令,立刻閑閑的立正站好,閑閑的閉目養神。
「很好,閑得漂亮!繼續努力的閑下去!親愛的少爺我,會替你們打氣加油!」東方朱雀夸張的豎起大拇指,贊揚他們兄弟一番。
亞歷山大、小兄弟很高興得到主人的贊美,樂得互瞄對方一眼,得意洋洋的笑彎了嘴,然後繼續閉目養神,結果不到一分鐘,竟然鼾聲如雷,這一對呆頭兄弟,身體已化為雕像,找周公玩樂去了。
「呼,玄武,你這地方還真舒適,簡直是世外桃源,令人流連忘返啊!」東方朱雀樂得輕松,恣意的翹起二郎腿,讓海風吹拂在他俊龐上。
「喜歡的話,小島就借你幾天。」東方玄武不疾不徐的收起電腦,準備和三哥長談。
借他?東方朱雀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不禁好奇的追問︰「咦?不對喔,四弟,好像有事發生了?瞧你似乎有點……沉重。」
「我有一個老朋友命在旦夕,所以……」東方玄武緩緩說道。
不好!東方朱雀的臉色當場僵掉。
「千萬別告訴我,你打算把你那個傳輸部門全部丟給我一人管理———」
鋇!東方玄武這家伙……不得不防。
因為,只有他們兄弟心知肚明,東方玄武表面上看來無害,不具任何的威脅,事實上,他根本就是個「惦惦吃三碗公飯」的厲害角色!
敗多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栽在東方玄武的手中。
足以,東方朱雀有預感,自己即將陷入水深火熱當中,但,他仍希望這只是他的錯覺……
「唯有不斷的搶攻市場,才能替咱們四兄弟帶來永恆的財富,朱雀,你說是不是呢?」東方朱雀的話,正中東方玄武的下懷,不然他怎丟得下工作,前去英國探望老朋友的最後一眼呢?
「呃……」愈來愈不妙了,東方朱雀怕怕的直視著表情凝重的四弟,他有種大禍臨頭的預感。
「所以呢,我的部門就交給你了,萬事有勞了,我會盡快趕回台灣的。」東方玄武索性坦率的道。
「喔!該死!」東方朱雀吐出一連串的詛咒聲,一副快要殺人的模樣,「我為什麼偏偏要挑這個鬼時間來找你?真倒楣!怪不得你會願意把小島借我住了,原來是不安好心眼!你要知道,我是你三哥耶!你怎可以這麼沒良心……」
暮色悄悄降下,微風帶著幾絲涼意朝他們迎面襲來。
東方玄武沒理睬三哥的抱怨,一顆心正揪成一團。因即將面臨的生離死別而悲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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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倫敦
東方玄武千里迢迢的獨自來到英國,在出了機場綁,便匆匆乘車趕赴伯爵的住處。
這是一條暗巷,英國倫敦最骯髒的一區。
但,為了見伯爵的最後一面,東方玄武二話不說地前往英國最骯髒的貧民窟。
當他佇立在狹小的暗巷中,建築在兩旁簡陋的老舊房子,和他超凡月兌俗的氣質,完全不搭。
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個貴氣逼人的英俊王子,佇立在荒蕪韻廢墟當中。
東方玄武繼續機械化的往前踱去——路很小、很窄,滿面污穢的小阿子,在暗巷中,喧鬧的追逐著。
這群蓬頭垢面的孩子,一看見西裝筆挺的東方玄武,紛紛停下腳步,一個個圍繞在他身邊,嘻嘻哈哈的研究著他。
「哇!是有錢人耶!好漂亮的有錢人耶!嘿,有錢人叔叔呀,你為什麼到我們這來了?」小阿子好奇的追問著他。
「我是來找朋友的。」東方玄武抿唇笑了笑,鼻問嗅到一股難聞的異味,但他並沒有露出任何嫌惡的表情,反而由口袋里掏出一些英鎊。
「乖,拿去買糖吃。」
「耶!是錢耶!謝謝有錢人叔叔!」小阿子們歡天喜地的搶過他手中的英鎊,身一轉,便手舞足蹈的沖出小巷,往吵雜的大街跑去了。
東方玄武繼續往前步行,不知走了多久,才在一堆殘磚敗瓦前停下腳步。
眼前破損不堪的簡陋屋房,令人無限欷歆,他向前走了幾步,望了一眼地上的污水潭,毫不猶豫的舉步跨過污水潭,伸手把門往里頭推去。
東方玄武環視四周,霍地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的震懾住了。
犀子在陰暗的光線下,顯得特別窄小而凌亂,尤其屋內還塞了一堆雜七雜八的破銅爛鐵,和一些沒用的破家具,很顯然,屋子的主人是靠撿破爛維生的。
東方玄武心中泛起一股說不出口的悲痛。
往日歷歷在目,曾幾何時,那曾經過著富有奢侈生活的伯爵,竟淪落到今日這個淒隆地步?
倏地,一道節奏緩慢、音色堅實、震撼人心的吉他聲,在屋內錚鏘響起。
那曲風很哀傷、憂郁,扣人心弦,如泣如訴,強烈的吸引住他,東方玄武心一動,連忙三步並成一步,匆匆循著聲音來源走去。
老舊的木門嘎吱一聲,緩緩打了開來,一望見如麻雀般小的臥房,東方玄武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嘆,這臥房竟然小到只能放一張單人床和一張小桌子。
他看見一個原本蜷縮在破舊的床上,撥弄吉他的小小縴影,因他突來的闖入,而嚇得整個人由床上掉到床底下來,由于動作太大,吉他也被拖下地去,錚鏘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