幣藍色的天空飄著幾片烏雲,彷佛隨時都可能轟出一記沉悶的巨雷。
須臾,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沉悶的雷聲果然轟隆隆的傳來。
接著,下起傾盆大雨,狂風呼嘯著,使原本寧靜的海面掀起陣陣風暴。
唐正鷹死命抓著飄浮在海上的木頭,高大的身軀被狂風巨浪打得幾度險些失去知覺。
他再三警告著自己,死神隨時準備奪走他的性命,他不能就此昏厥或睡著。
「救命、救命……」
他看到海面上出現一艘漁船,心中燃起一線曙光,唐正鷹將手舉高求救著。
他靠著堅韌不拔的意志,要撐到最後一刻,誓死不輕言放棄。
然而,無情的狂風暴雨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迎面而來的巨浪,將唐正鷹整個人卷起又卷落……
埃水浸入他眼楮,讓他頓時看不到四周,但,他仍死抱著木頭,不肯放棄求生意念。
不過,體力透支的他,漸漸快要失去意識,就在他快支持不下去的當下,奇跡卻出現了!
不知打哪來的大手,忽然緊緊的扣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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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鹿港=
碧水藍天,漁火點點,海邊還有采牡蠣的漁民,遠遠望去,儼然像一幅風景畫。
初一皺著猶如隻果般紅女敕的小臉兒,沿著河堤跑著,只是,她仍不時回過頭看向圍繞在港口邊的人群。
若是讓出海捕魚的爸媽知道她又偷偷跑去跟人家湊熱鬧,還看到一具被淹死的男尸體,她就慘了。
其實……她不確定那個人究竟是生是死,只是看他被礁石割得渾身是傷,她想,他應該活不了吧!
真可惜,那男人有副好身材,裹住他身子的毛毯,完全隱藏不住他健美的體格,還有他那雙又長又結實的腿……
她甚至期待能夠看到他的長相,希望他把眼兒睜開,讓她看看他究竟長啥模樣。
天啊,她是不是瘋啦?
她……她竟然對生死未卜的男人產生了遐想!?
不行,她不能再亂想下去了,她得趕回去繼續工作,免得被隔壁的三姑六婆看到,之後去向她父母告狀,到時,她可是會吃不完兜著走。
爸媽不只一次警告過她,絕對不可以到車禍現場,或有死人的地方去,連瞄一眼都不能,因為會被沖到、煞到。
只是,爸媽越是禁止,她越是好奇。
她自小就不是一個听話的孩子,她每次挨揍,都是因為好奇心過多而引起。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尤其當鄰居在她耳根子旁吱吱喳喳時,她就非得去湊熱鬧不可。
初一不知道跑了多久,終于看到自家的三合院。
她望見門前的牡蠣殼,才猛地憶起她竟然忘了去沙湖插蠔苗了。
當初,爸媽把養蚵技巧全部傳授給她,然後就跟著大船出海,兩三年才回家一趟,所以,她為了生活,只好乖乖做著養蚵的工作,來養活自己。
初一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最後仍然認命的走進了屋子里。
屋里的擺設十分簡單傳統,而房間的分配是按照長幼尊卑順序來決定的。
初一是辜家的獨生女,在家中輩分最小,所以住在右邊的護龍。
由于初一的父親不願重建三合院,大家笑稱她家是古跡,她父親仍是堅持己見,要保留祖宅風貌。
尤其假日時,來鹿港的觀光客,還會忍不住走進辜家欣賞著他們眼中的「古跡」。
初一看見那些外表光鮮亮麗的觀光客,其實挺羨慕的,因為她這輩子從沒踏出過鹿港一步,而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去台北打拚。
然而,這夢想看來很簡單,其實要做並不容易,所以初一直至今日願望尚未實現。
初一把小手伸向牆壁,取下掛在客廳牆上的斗笠,戴上後便走到前院去取麻竹,準備到沙湖去插蠔苗。
她正要一腳踏出前院時,休假回鄉的阿猴,就這樣魯莽的沖進來,把初一撞倒在地。
「妳撞到哪里了?疼嗎?」
阿猴人如其名,長得又瘦又高,性子也猴急,但他可是這里有名的帥哥,許多女孩都偷偷喜歡著他,所以他異性緣好得不得了。
「初一,要不要去看醫生?我陪妳去好不好?」
阿猴緊張的俯去,想伸手去扶她,卻被絲毫不領情的初一狠狠的推開。
「不好!不好!你這只死猴子,是不會用兩只腳走路嗎?一天到晚蹦蹦跳跳的!」
初一嘟起紅女敕的子鄔,邊罵阿猴邊站起身,然後順手拍拍上的灰塵。
「我……我……初一,妳衣服髒了,我幫妳拍拍。」
見初一那臭臉,阿猴怕她從此以後再也不理他,一時情急,一手拉住她的手臂,另一手則直接用力揉搓著她的,試圖想和緩他心上人的怒氣。
「啊啊啊!」初一嚇得尖叫連連,舉起小手,狠狠地賞阿猴一巴掌,「你存心吃我豆腐啊!」
「我、我是要幫妳拍掉泥土。」阿猴無辜的癟癟嘴,撫著被摑腫的臉頰,一副快哭的樣子。
初一雙手扠腰,細眉一挑,瞇起漂亮的眼兒,狐疑的打量著他,「是嗎?」
「是啊!拔況,我像是那種下流的人嗎?」阿猴一副可憐的樣子看著她,「不然這樣好了,我請妳去看電影好不好?算是賠罪。」
「哼,算了!而且,我不想跟臭猴子去看電影,失陪了,我要去插蠔苗。」
初一勾起小巧的子鄔,漾出甜美的笑容,如含苞待放的花兒般,甜美可人。
接著,她彎腰撿起斗笠,轉身就想走。
阿猴被她可愛的笑容弄得神魂顛倒,天知道他的初一,長得有多麼的甜美可愛,再加上如花的笑靨……
喔!他的初一簡直是仙女下凡,宇宙無敵超級第一大美女,可惜的是……
他對她暗示過N次了,不知是初一的神經太大條,還是她對男女情事尚未開竅,她仍不懂他的愛意,害他暗戀得好辛苦,嗚嗚。
他其實有想過要明示,但一來他太害羞,二來擔心把初一嚇跑,他只好繼續偷偷把愛放心底。
而且,她若拒絕他的愛意,他還有夠強的心髒去負荷這打擊,但萬一她要是永遠都不理他,他可就欲哭無淚了。
「我難得休假一趟,妳就不能為我休息一天嗎?妳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妳。」
「奇怪了,你又不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為你休息一天啊?還有,你想我干嘛?該不會……」
初一皺皺鼻子,活像一只兔子,突地往後跳一步,然後用防範的眼神看他。
記得他去當兵,第一次休假時,他也是這樣對她說,接著就沒來由的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撲倒在地。
這只臭猴子搞不好這次想把她撲得更遠,創下新紀錄也不一定,這次她才沒那麼笨呢!
她不會再乖乖站在原地,等著他撲過來了。
不過,這個阿猴越來越莫名其妙,也越來越無法無天,她實在模不清他為何變化如此大。
「想妳當然是因為我我我我……」
阿猴超想痛痛快快表達出那肉麻兮兮的三個字,可是每次話到嘴邊就自動卡住了。
「你想再次把我撲倒,創下比上次更遠的紀錄對不對?」初一氣紅了小臉,生氣的道︰「臭猴子,你真是壞死了!我沒空理你啦!」
「初一,不是這樣啦!妳听我解釋,初一,等等我,初一、初一……」
阿猴見佳人離去,急忙追上去。
「閉嘴啦!我不想理你!」
初一氣呼呼的往沙湖的方向走去,嘴里還不停罵著阿猴,而阿猴則緊跟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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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不知怎麼落海的,幸好被眼尖的偶發現,偶馬上不顧一切的跳下海,把他給救上船!」
當大船駛回港口,漁夫一下船就當起廣播電台,逢人就炫耀起自己的英雄事跡。
當地居民在得知訊息後,全一窩蜂前來湊熱鬧,把這漁夫當成英雄般崇拜。
漁夫更加得意了,于是加油添醋的述說他救人經過,讓大家听得嘖嘖稱奇。
大家圍繞在港口邊,數十雙眼楮直盯著奄奄一息的男人,像在觀看動物園里的猴子般。
男人的身子覆蓋著一條毛毯,看來相當年輕且英俊,他有著健美頎長的體格,毫無半點贅肉。
可惜,他身上被礁石割出好幾個傷口,連俊龐都難以幸免,有一道傷口甚至是從右臉延伸到他下巴。
「到底昏迷多久了啊?還有沒有氣啊?」
一個拄著拐杖的外省藉阿婆,跟大家擠在這兒盯了老半天,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忍不住彎下腰詢問狀況。
「有啦!偶在外海把他救起時,偶就馬上給他做CPR了,應該不會死翹翹,安啦、安啦。」
開口的正是那位跳海救人的漁夫,他胸有成竹的用台灣國語拍胸保證。
「啥?CPR?是啥東東?」阿婆露出一臉的困惑,還把耳朵豎了起來。
「就人工呼吸咩!子讜嘴那鍋啦!啊妳是都沒在看電視的喔?」漁夫一臉的鄙視,彷佛在嘲笑阿婆沒常識似的。
「夭壽喔!你真的給他親下去喔?」阿婆在台灣住久了,多少學會幾句閩南語,此刻她大驚小敝的叫道。
「偶不給他做人工呼吸,難道等妳來做?拜托,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沒常識至少也要看電視。」漁夫沒好氣的翻了一個大白眼。
「你這不要臉的死老猴!都幾歲了,還給他親下去!?而且,你有口臭耶,搞不好他本來可以救活的,結果卻被你的口臭燻死了。」
「妳不要在這里不懂裝懂啦!偶可是有救過不少人說,難道妳忘了那個正在當兵的阿猴,十二歲那年掉進水溝里被偶救起來的事——」
他的牛皮吹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
「嗚……」
因為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忽然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並發出夢囈般的申吟。
「啊!人醒了啦!少年A,你有沒有看到偶?速偶救你的啦!」漁夫急著搶功。
當那男人睜開一雙幽深的黑眸時,周遭圍觀的眾人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魔魅般的男人魅力,尤其那一雙電力十足的深邃黑眸,彷若專門生來勾女人心魂似的,蘊藏著迷人風采。
男人看了不禁自慚形穢,女人見了不禁心動萬分。
「你救我的?」
男人俊朗的容顏很蒼白,低沉的語調听來很虛弱。
「是啊!」漁夫點頭如搗蒜。
「謝謝。」
從睜開眼楮那一刻開始,男人一直保持從容不迫的神態,完全看不出他其實傷痕累累,看來,他應該是個不平凡的人物。
「少年A,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你速不速自殺的啊?」漁夫一連提出好幾個問題。
男人困惑的望著圍觀的人潮,最後目光落在漁夫身上。
「我不是自殺的。」
大家看他用虛弱的口吻回答,不禁有些不舍。
「人才剛醒,你就問一堆,你也讓他回魂一下吧!」有位婦人忍不住出言責備漁夫。
「咦?你們有沒有覺得他很眼熟啊?他好像某個國際級的大人物喔!」有個曾看過商業雜志的漁夫忽然大叫道。
「什麼國際級的大人物?」鄉下人認識的大人物屈指可數。
「不好意思,請問我人在哪里?」男人理不清狀況,忍不住打斷他們的話。
「鹿港啊!」
「鹿港?是哪個國家?」
男人的思緒陷入一片迷霧里,彷佛企圖憶起什麼,他緊緊的蹙著眉梢。
「你在台灣啦!」
「台灣?我怎會在台灣?」男人俊容浮現出一絲訝異。
「不知道,我是在海上把你救起來的,對了,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唐正鷹。」
唐正鷹方才一時尋不回記憶,後來才慢慢憶起落海前的那場車禍,只是當那恐怖的車禍景象再度浮現于他腦中時,他依舊感到膽顫心驚。
他很清楚自己的車子是被一輛休旅車撞下山崖的,落海的那一刻,他以為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幸好他福大命大,撿回了一條命。
對了,君麟呢?君麟應該平安無事吧?
他記得他把君麟推出車外,然後他就墜崖了……
老天保佑,希望君麟安然無恙。
不行,他得趕快想辦法聯絡上家人,讓家人得知他的下落,他更要確認君麟是否平安。
憶起君麟,唐正鷹內心感到懊悔萬千,如果他沒到香港,也不會發生車禍,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
突地,唐正鷹感覺有些涼意,他這才發現自己全身赤果。
「我的衣服呢?」
漁夫模著頭,尷尬的笑道︰「當時你全身都濕了,偶怕你會重感冒,就立刻把你月兌光光,用毛毯裹住你,只是偶現在忘了把你的衣服丟去哪了。沒關系,一會兒警察來了,請他們拿一套干爽的衣物給你換就行了。」
「我衣服里有證件,所以請你務必要找出來好嗎?」唐正鷹向漁夫請托著。
「沒關系,我上船幫你找。」
此刻,那位曾看過商業雜志的漁夫,忽然把臉湊近唐正鷹,仔細的瞧,然後,他驚惶的指著唐正鷹大叫︰
「不得了,這個人是唐正鷹啊!」
「怎樣?你認識他唷?」眾人好奇的追問。
「我哪有機會認識赫赫有名的惡魔集團大總裁啊!」他一副他們的問題很白痴的樣子。
「什麼!?大總裁!」眾人驚叫,討論聲浪此起彼落。
「真的假的?」
「騙人……」
就在眾人爭論不休的當下,現場蚌然響起救護車的聲音——
喔咿——喔咿——
然後,警車也趕來了。
「大家散開!」
在接獲民眾的報案後,兩輛警車外加一輛救護車十萬火急的趕到現場,見四周眾人圍觀著,警察立即開始疏散大家。
另一頭,救護人員則立即對唐正鷹展開急救措施。
「警察先生,人是偶救的啦!」漁夫興奮的跑上前去搶功。
「那等會兒你跟我們回警局做筆錄。」
「沒問題。」漁夫非常配合。
「警察先生,這個人是惡魔集團的大總裁,名叫唐正鷹耶!」突然有人對警察說道。
警察隨即盯著正在注射營養劑的唐正鷹,然後蹙起眉問道︰
「你是總裁?有證件可以證明身分嗎?」
唐正鷹聞言,無力的笑了笑。
「我不是台灣人,但我有證件可以證明我的身分,證件在我的衣服里,而衣服留在那位老伯的船上,我想你們可以上船找找。」
「是嗎?」警察懷疑的看著他。
「我看過唐正鷹的照片,他確實和他長得有幾分神似,不信我回去拿那本雜志來給你們看。」
那位認出唐正鷹身分的男子,為了證明自己所說不假,欲回家找出證據。
「照片又不能證明什麼,如果他真是大總裁,怎會成了一只落水狗?大家說對不對?」一名阿公忍不住發表高見。
「對啊!」
另一個圍觀者馬上跟著附和,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阿猴。
他剛剛追初一結果追丟了,經過這兒時,見大家圍在這里,他不禁好奇的跟來湊熱鬧。
「人家大總裁都嘛是玉樹臨風、瀟灑不凡,瞧瞧他這副衰相,怎會是唐正鷹呢?
他若真的是唐正鷹,那我就是布什他阿公了!他充其量也不過只是像而已,倒是可以去報名參加超級明星臉。」
唐正鷹聞言,是又好氣又好笑。
他實在快被這群鄉下人打敗,就算他解釋再多都只是在浪費唇舌,現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請警察立刻將他送往醫院,遠離這一切。
「好了,大家別爭了。」警察舉手阻止眾人再吵下去,「我帶回去調查就知道真相了,我們要先把他送到醫院。」
于是,護救人員忙用擔架將唐正鷹送上救護車。
警方決定先將唐正鷹安頓在醫院里,再慢慢調查他的真實身分,以及落海的原因。
于是,護救人員忙用擔架將唐正鷹送上救護車。
警方決定先將唐正鷹安頓在醫院里,再慢慢調查他的真實身分,以及落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