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不願成為他的階下囚,她利用僅存的意志,隨手抓起擱在床頭上的瞳瞪,火速朝他砸下去。
見危機一現,慕容人出于本能地抬起手臂擋在面前,下一秒鐘,順勢將台燈往外掃去。
砰!
不悔愣住了。
巨聲響起後,室內又恢復一片寂靜。
慕容人眸底冒著熊熊火苗,怒視著她,一語不發。
她萬萬也沒想到,台燈會精準的被他揮去角落,玻璃碎片頓時像天女散花般散開。
半晌,他粗暴地伸出大手,一把掐住她下巴,「你好大的膽子!」
她吃疼地掉下眼淚,然後奮力地掙扎起身,迅速往右側一翻,欲逃離現場。
「啊……」右掌心一落,她疼得發出申吟聲。
散在床上的玻璃碎片,扎入她掌心。
鮮血緩緩染紅被單,她喘著氣,眼兒溢出更多委屈的淚水,一種無力的虛月兌感,叫她連逃的力量都使不上。
「不要動。」慕容人不帶任何情感的嗓音從她上方傳來。
她抬起淚濕的小臉,捕捉著他陰鷙的眼神……
「我看看。」他抓起她的縴手,輕輕翻過掌心,一塊約莫一公分大小的玻璃碎片,已被她皮膚咬進去了。
「疼……」她疼得縮回小手,躲避他手指灼熱的踫觸。
然而,激烈的動作反而撕扯了她的傷口,深紅色的鮮血緩緩泌出。
「疼還亂動。」他語氣很冷淡,接著他下床,轉身踱出房門,拿了醫藥箱進來。
她下了床,小小身子蜷縮在鋪著羊皮的地毯上,「不用你幫我,我可以自己來……」
「呵,你最好真的行。」他故作冷情,如她所願,把醫藥箱丟到她面前,雙臂環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表情十分冷血。
她沒敢抬頭望他一眼,倔強的緊咬著下唇,左手吃力的打開醫藥箱,抽了一疊面紙墊在右手背上,左手拿起消毒水,倒在流著血的掌心,用綿花拭去血水。
痛楚使她眉心糾結,她把消毒水放回醫藥箱里,找了一把拔毛用的小鉗子,欲夾出肉里的玻璃碎片。
可,她是天生的右撇子,左手不靈活,夾了半逃詡夾不起來,雙手還一直顫抖。
「嗚嗚……」她挫敗的看著傷口,眼淚掉得比鮮血還要快。
「為什麼不開口?你可以開口要我幫你。」慕容人的態度冷得宛如一塊千年寒冰。
他就是要逼她開口。
她這麼倔,始終不肯放低姿態,甚至還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拿台燈砸他!
他若當沒這一回事饒恕了她,那她以後對他會更加膽大妄為。
「你實在用不著拿自己的傷來賭氣。」慕容人居高臨下看著她,「我再問你一次,要我幫你嗎?」
她緩緩地抬起臉兒,布滿淚水的眼,可憐兮兮地看著慕容人,「嗯……」
慕容人眸中掠過一抹憐意,「嗯什麼?」
她困難的開了口︰「幫我把玻璃拿出來,幫我……幫我上藥……」
「你確定嗎?」他強忍著心里的憐惜感,不願被情感牽著鼻子走,于是他的口吻不帶一絲感情,有著近乎冷情的殘酷。
她緩慢的點著頭。
凝視她柔弱無助的臉龐,他的心一下子軟得如豆腐花,溢滿了對她濃烈的愛憐之情,萬分不舍的想要將她納入懷中,用他的心去憐惜她,用他的愛去寵愛她。
然而,他仍然沒有這麼做。
他賜予她地位,她卻嫌棄這一切;他捺住性子安撫她,她卻用台燈砸他!
是以,他絕不會讓她發現他有心軟跡象。
他將情緒掩蓋得很好,佯裝出一臉的冷情。
他要她卸下尊嚴,要她舍棄自尊,要她屈服在他腳下,要她今生非他莫屬。
他薄唇微掀,絕情的發出一道命令︰
「求我。」
不悔屏住氣息,腦子轟轟作響,雙頰染上白蠟般的慘白。
「這麼簡單兩個字,你開不了口嗎?」他冷漠的凝視著她,「你不願卸下自尊,開口求我幫你的話,我是不會替你上藥的。還有,這里沒有設護理站,你要處理傷口,就必須搭機離開前往台北。你唯一可求救的對象是這里的女佣,但是,在你沒開口求我之前,我是不會讓女佣有接近你、幫助你的機會。」
她仍然沒有開口,視線自他冷酷的俊容上收回,她垂下小臉,更多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
他審視她柔美的小臉,半晌,才漸漸收起殘酷的表情,蹲下龐大的身子。
「別哭。」他用兩指勾起她弧度優美的下巴。
她抬眸,意外瞧見他眼里有抹放肆的笑意,氣得她甩掉他的長指,咬著唇,把臉兒別開。
「看來你寧願讓玻璃嵌入肉里-輩子,也不願開口求人。」他上下打量著她,見她裙子凌亂的翻起一角,露出小褲,他的眼神變得熾熱,「沒關系,我會有辦法治你。」
「啊!」她大叫,雙手抓住他不安分的大手,防止他無禮的入侵,「你做什麼?」
「你的手別出力,不然玻璃會愈嵌愈深,到時就很難處理。」他拉開她的手,
「求你……求你不要……求你幫我擦藥……」
他一語不發的盯著她,好半晌,才托起她幾乎全果的身子,溫柔地圈入他懷里。
拉過她的小手,攤開她的小掌心,他拾起醫藥箱,小心替她消毒、清洗傷口,並取出嵌入掌心的玻璃碎片。
她拉過被單掩著胸前,美眸迷茫地凝視著他俊容,的火苗似乎還殘留在她身體里,不願輕易消散,被迷醉的神魂更不願在瞬間清醒。
她實在很不願承認身體和靈魂皆被他征服,可,擺在眼前的事實,卻叫她很難用謊言欺騙自己的心,她好氣自己的不爭氣。
「我會讓人持續觀察你的傷口,你洗澡要小心,記住別讓傷口踫到水。」他取出繃帶,包扎著她傷口。
「不悔,你不喜歡我喚你1314,我就不喚。但,你要乖,要听話,我才會疼你。」他大掌探人被單里,擠捏著她酥胸,然後俯下俊容,深深吻住了她。
這回她沒掙扎,因為她太懷念這滋味,也抗拒不了他的熱情,直到她的嘴唇被他吻得又紅又腫,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她唇瓣。
「我要回去了。」他說。
「回去哪?你不住這里嗎?」她決定凡事都要問清楚,再也不會像過去那樣怕被人討厭而什麼都不問,結果吃虧的還是自己。
「我從不來這里,今天是為你破例,我討厭女人爭風吃醋,她們一吵,我就煩。明天,我再來看你。」
他起身,披上西裝外套,頭也不回的開門離去。
門才一關上,不悔霎時仿佛全身打氣都被抽光,渾身虛月兌無力的倒進大床里。
她的腦子里不斷盤旋著適才他對她所做的事,她的身體還殘留未降溫的激情……
可是情婦……似乎是特定給某個男人專用的妓女,不是嗎?
不要,她不要這樣!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才一瞬間,她就沒了逃跑的念頭呢?
她搞不清楚自己現下是怎樣的心情,只知復雜到難以形容,她的身體似乎萬般渴求著他的柔情。
完蛋了,她知道自己真的完蛋了,她不想就此認命,可,她卻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離不開他……
「不悔,起床,不悔。」慕容人坐在床邊,溫柔地輕搖著她的身子。
今天一大清早,慕容人就進了銀行,打算研究未來的強勢股,可,腦海里卻不時盤旋著不悔的倩影。
不悔的傷深深的困擾了他。
每一憶起她那看似柔弱,事實上卻有點頑固的性情,他便一刻都冷靜不下來,無法專心處理工作上的事,加上他又擔心她傷口發炎,更加坐立難安,所以便搭直升機前來探望她。
綁來,他思考過他這些莫名的行徑,忽然發現,他對她,絕不是一種單純的收集念頭而已,似乎還隱藏著一股異樣的情愫。
他愛她,沒錯,他強烈地感受他的心,輕而易舉就被不悔攻陷了!
他不會判斷錯誤,那是當一個男人想得到一個女人時,才會有的異常情愫。
他真的愛上她了,出于一片真心的喜愛著,而且他完全篤定自己的想法。
因為這女孩對他來講,真的是很與眾不同,她讓他泛起一股前所未有、願為她犧牲的念頭——
他願意把她的苦當作是自己的苦難一樣,無條件去分擔。
他不會去挑剔她的瑕疵,因為他願意包容她的一切。
「你……你怎麼來這麼早?」一直到天亮才入睡的不悔,緩緩地睜開眼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慕容人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孔,她立即驚惶的坐起身產。
「我想你……」慕容人還想說什麼,卻被剛進房的小翠打斷。
「1314小姐,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早餐。」小翠端來熱花茶和精致的小蛋糕。
不悔泄氣的看著她,「小翠,你可不可以別喚我1314?」
「這……」小翠面有難色,「叫小姐,我怕一堆人會轉過頭來回應。」
「那去了外邊你再叫我1314,四下無人時,你就喚我名字,我叫不悔。」個悔懶洋洋的下了床。
「這樣好像不太好耶!」
慕容人沒好氣的看了不悔一眼,接著把目光投在小翠身上,「小翠,我要你全依她,四下無人時,你就喚她小姐。」
「是。」小翠勤勞的把熱花茶斟進茶杯里,分別送到三少爺和小姐的面前。
不悔嘆氣,老實說,她並不是很習慣被稱為小姐。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慕容人攤開她的掌心,仔細檢查著她的傷口。
不悔沉默的盯著他的手……忽然憶起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的感覺。
她輕蹙秀眉,迷離的目光投落他的唇……又猛然憶起他的唇,在她唇上纏繞的滋味。
不悔輕輕甩了甩頭,想甩掉盤旋腦海中的景象,卻怎麼也止不住小鹿亂撞般的心跳。
「疼嗎?」慕容人問著,然後打開醫藥箱,替她換藥,重新包扎。
她搖了搖頭,討厭擺在心上的在乎,她甚至逼自己去恨他,卻怎麼也辦不到。明知他是個花心大蘿卜,卻止不住心中對他的思念,想了他整夜,想到睡不著,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你到目前為止有一千多個情婦?」不悔忍不住問。
「嗯。」慕容人自口袋里取出一張支票,「這給你。」
不悔接過支票,看了一眼面額一百萬的支票,有些受驚,「你為什麼給我這麼多錢?」
「我每個月都會發一些零用金給你們。」
「每人一百萬?!」天啊!一個月他要花掉多少錢?不悔實在算不出來。
「十萬,只有你不一樣。」
「你為什麼要浪費這麼多金錢去養這麼多女人?你養多久了?」
「已經有四個多月了。」慕容人一面收拾著醫藥箱,一面道,「我說過,別追問原因,你只要記住,我心里很在乎你就行了。」
「我莫名其妙被你騙來這里,你還要我當個啞巴?」她氣憤難忍的吼道。
「我沒有騙你,一開始我就講得很清楚,是你單純,沒弄懂我的意思,卻傻得不去追問。」慕容人不想一大早就發脾氣。
「這麼說來,是我的錯?」她覺得很不可思議,她被騙來,還得回頭怪自己太過愚蠢?有這種事嗎?
「不悔。」慕容人捺著脾氣道,「我給你的待遇已經很與眾不同,昨天我還特地親自把你送來,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例子,你難道還感覺不出,我有多重視你嗎?你可知道,我自從認識你之後,就沒再主動追求過任何女人,在這里,每天會有新的情婦搬進來,我最高紀錄是在一場舞會中追到上百個女人。」
「上百個?你不累嗎?」他可真行!不悔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她真的沒想到他這麼花心。
「很累,但,值得。」他擰緊眉頭,頭一遭懷疑起自己的話。
「值得?」她不懂。
起身,她把支票扔在床頭,走到窗邊停下。她推開窗,迎面吹來的風帶著淡淡的花香。
「我想到庭院走走。」她臉上不帶任何表情,不論如何,她都該學會如何拋開心中的不愉快。
「嗯,我讓小翠陪你去散步,因為我要回公司了。小翠,這支手機你隨身帶著。」慕容人很想多陪她一會兒,但,繁多的工作瑣事叫他很難偷閑,「小翠,你要陪著小姐,好好照顧她,我還有事要忙,有什麼事就撥手機給我。」
把手機交給小翠後,慕容人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