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眉不展的冷堯光,看著女兒與凌風舊情復燃,再度重逢的小情人感情一日千里,他卻一籌莫展。
雖然女兒的心髒已經沒問題,身體健康正常,但並沒有強壯到可以涉險犯難。而凌風仍然極為危險,不是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
不過他現在已成為一個厲害的男人了,顯然沒有十四年前好應付。
冷堯光的煩惱盡入妻子眼中,她不是不明白丈夫的堅持,只是她相信凌風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她一直認為凌風有能力保護女兒,而且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愛冰雪,所以無論是十四年前還是十四年後的今天,她都樂見他們在一起。
這天天清氣朗、陽光普照,冷氏夫婦悠閑地在露天花園享用早餐,而冷冰雪與凌風早已用餐完畢,正在不遠處與狗玩耍。
冷氏夫婦看著女兒笑靨如花、開懷跑跳,不由感謝上天眷顧,又賜予她一個健康的心髒。換心手術很成功,身為父母,已經再無所求。
「如果當年不是阿風離去,冰雪不會下定決心接受換心手術,現在就不會這麼健康。所以是禍是福,真是沒個準。」冷夫人感慨萬千。
冷堯光盯著遠處與女兒玩得不亦樂乎的高大男子,本來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不論是禍是福,凌家都不是我們招惹得起的。」
冷夫人瞟一眼異常固執的丈夫趕快來個人敲他一記吧!「冰雪已經二十七歲了,一直沒談戀愛、沒交男朋友。女兒眼光高,誰都看不上眼,別說交男朋友,甚至連異性朋友都寥寥可數。」
「你放心,憑女兒的條件,還怕找不到好男人嗎?」冰雪可是冷堯光引以為傲的女兒。「女兒嫁人後,你一定會很寂寞,難得女兒可以多陪陪咱們,你不用急著把她推銷出去。」
「我才沒有推銷呢!不知是誰,老是對別人的孩子贊不絕口,硬要介紹給女兒認識。」冷夫人撇清。
冷堯光捉著愛妻的手,相視而笑。
「自從阿風來了之後,你沒發覺女兒變開心了,常常笑容滿面,而且還越來越漂亮。」冷夫人趁機導入正題。「難怪女兒一直不交男朋友。」
冷堯光蹙緊眉。「我明白你想說什麼,但是凌風不可能給冰雪幸福。常常身處危險、生活沒有保障的男人如何給別人幸福、如何保護心愛的人?」
「你所謂的幸福是指平穩安定的生活嗎?」冷夫人搖頭,不太同意。「如果要放棄心愛的人換取安穩的生活,即使長命百歲我也不會開心。但是可以與心愛的人在一起,即使活在危險之中,甚至不能長相廝守,我也死而無憾。」
「女人就是天真愛幻想,以為愛情便是全部。這個世界不光只有愛情,現實是殘酷的。」冷堯光澆了妻子一盆冷水。
是不是年紀大了,過了織夢的年齡,人便會變得現實,對愛情不再有憧憬,只是為了活下去而活?
「是你不相信愛情,還是已經忘了?」冷夫人溫柔地看著丈夫,唇邊掛著幸福的笑容。「生活的確不是只有愛情,但是若沒有愛,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真心相愛的人攜手同行,互相關懷扶持,生命才有意義,生存才有價值。」
冷堯光動容地回望妻子。是不是在爾虞我詐的商場打滾太久,他早已忘了曾經有過的悸動、對愛情的執著。
「十四年前他們還小,你阻止他們談戀愛,我無話可說。可是現在他們已經是成年人,做事自己有分寸,會顧後果。」冷夫人娓娓勸說。
「愛一個人不會計較他的出身背景,不論美丑貧富、健康與否。冰雪自小身體不好,不能像一般孩子玩耍,可是阿風從沒嫌棄她,視她為負累,反而處處為她著想,對她呵護備至,照顧疼愛。如果不是出自真心真意,是不可能做到的,那份心意對一個小阿來說,更是難能可貴。」
多少年來,冷堯光對女兒的執著、對凌風根深柢固的成見此刻全都化為輕煙,頓時覺得豁然開朗,壓在心頭的大石也放下了。
「唉!我老了,糊涂了,自以為聰明,還是你的眼楮最亮。」冷堯光把妻子的小手包在掌中。雖然青春不再,但在他眼里,妻子依然美麗如昔,仍讓他心動。
「女兒會長大,會有自己的生活,她有權選擇自己的幸福,父母只能在旁祝福她,衷心希望她快樂。」冷堯光慈愛的目光落在遠方的璧人身上。
冷夫人嘴角含笑,滿足地輕靠在丈夫的肩膀上。一如她當年的直覺,她知道女兒的選擇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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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健的身手、婀娜的泳姿,一尾漂亮的美人魚在泳池內暢泳,一只虎視耽耽的老鷹則在上空盤旋。
與愛犬追逐嬉戲、打球、游泳,這些再簡單不過的運動,換作是以前,凌風實在不敢想象冷冰雪可以做到,在他心中她一向是個弱質縴縴、需要極度保護的女子。
小時候的她異常固執,任他說破嘴她都不肯妥協,絕不接受換心手術,她的堅持令她白白虛耗了不少光陰。
現在健康又有活力的生命是如此可貴,在陽光下律動、恣立息揮汗的身影,是如此吸引人。她早該听從勸告接受換心手術,就不用在床上度過童年。
十四年的轉變真的太大,冷冰雪已經由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成長為成熟美麗的女子。本來弱不禁風的身體變得健康,太長的空白令凌風不再了解她,一堵無形的牆擋在兩人之間。
有時凌風會覺得她很陌生、捉模不定,她沉思的表情讓他無法猜透,她冷漠的眼眸令他無法接近,她似乎藏著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可是有時她又會像小時候那樣天真爛漫,賴在他身邊撒嬌,軟語細訴當年情。
總而言之,這次的別後重逢,使凌風的心意更加堅定,對她的心他從沒變過,即使她變得復雜難懂,還是教他眷戀不已。他有信心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打破十四年的隔閡,重獲美人芳心。
水花四濺,冷冰雪攀上池邊,坐下來後月兌掉泳帽泳鏡,一條大毛巾立刻覆在她頭頂,一雙大手拉她站起來,並溫柔地抹干她發上的水滴。
「謝謝。」冷冰雪接過毛巾,不讓那雙企圖下滑的大手繼續佔便宜。
「好好舒展筋骨的感覺是不是很棒?如果你早點接受換心手術……」
她抹頭發的手一僵,打斷凌風的喋喋不休。「那時我不想死。」
「那為何後來又肯動手術?」凌風沒好氣地撥撥她的秀發。
「因為我想死。」她眼神認真。
想不到她的答案是這個,他愕然,心微微痙攣。
「開玩笑的,瞧你這麼認真,被我嚇到了吧!」冷冰雪收斂眼中冷意,調皮地做個鬼臉。「我想可能是那次大病激發我的求生意志,我想要一個健康的心髒。」她若無其事繼續拭抹身上的水滴。
到底哪一句才是她的真心話?凌風真的分不清,不禁有點苦澀。為了不破壞氣氛,他只好附和她裝傻。
「你如願以償,有了一個健康的心髒,可是卻沒有強健的身體。」凌風責備的目光打量她略嫌瘦削的身材。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瞧你瘦得好象營養不良。」
一件式黑色泳衣襯得她肌膚雪白如脂,沒有半點贅肉的身形比例完美,上圍還算飽滿,呼之欲出——
大毛巾密密實實地包住她上半身,遮住他的視線,打斷了他的遐思,只露出修長雙腿的冷冰雪瞪著色眯眯的他。
「與你無關,你對我不聞不問了十四年,現在才關心我,太晚了吧?」她存心氣他。
她還真得理不饒人,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巴!
「你非要這樣折磨我不可嗎?」他可憐兮兮的。
「我愛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會在乎、會心疼嗎?」冷冰雪並不放過他,非要他內疚不可。
唉,難道她還看不出,他已經完全淪陷了——
「你感覺不到嗎?」凌夙擰著濃眉,拉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棒著薄薄的襯衫,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傳到她掌心上,他帶笑的眼眸注滿柔情蜜意。
「我當然有感覺到。」冷冰雪狡黠的大眼轉了一圈,馬上回敬。「你的心跳得很快喔,心髒一定有問題!」
凌風哈哈大笑,朝她促狹地眨眼。「我的心髒的確有問題,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麼問題?」
她抽回玉手,興致缺缺地打個呵欠。「我沒興趣。」
「你很不給面子哦。」她的冷淡反應無損他的興致。
「誰教你的話題不夠吸引我。」冷冰雪不理會他,逕自穿上浴袍。
「那麼我的人夠不夠吸引你,能勾起冷小姐的興趣嗎?」凌風伸手指指自己的俊臉,嬉皮笑臉地問。
她認真地撫著下巴,左瞧右瞧,然後繞著他轉了一圈,扯扯他的長發訕笑。「你這個人沒半點魅力,本小姐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她裝酷揚首。
「不可能吧,像我這種絕世美男子,你怎會沒興趣?」他臉不紅氣不喘自夸。
她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口是心非!」他嘀咕抱怨。
自信過剩的凌風絲毫沒有受到打擊,攔腰抱住正繞過身邊的冷冰雪,將她緊緊圈在臂彎內,狹長的電眼對她大送秋波,企圖把她迷得昏頭轉向。
斑,別小看她的定力,她才不會讓他故技重施!
冷冰雪沒有反抗,柔軟的身體反而貼上他,伸出皓腕攀住他頸項,眨動水汪汪的眼楮嫣然一笑。
「你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嗎?」她連聲音也甜膩膩的。
「什麼?」軟玉溫香在抱的感覺讓他有點飄飄然。
她踮起腳尖,唇瓣附在他耳上,教他一陣酥麻。「你像一只欲求不滿的發情豬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她用力一把推開他。
暴啦!
水花四濺,凌風人已落在泳池內。
「我想你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冷冰雪高高在上地站在池邊,對他嬌媚一笑,然後扭腰轉身離去。
炳!堂堂狂門少主竟然遭到暗算,中了這個小女子的美人計,難怪別人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他真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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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暗中一個高大身影大剌剌坐在床沿,一雙漂亮得過火的眼楮色眯眯、曖昧地瞧著剛從浴室出來的男子。
凌風披散著濕灑長發,果著上身,只圍了一條浴巾,無視房中多出來的黑影,悠閑自在地掠過他面前,倚在窗前點燃一根煙。
「小心你漂亮的眼珠。」凌風瀟酒地一彈煙灰,笑得不懷好意。
聞言色變的歐陽義希立刻收斂放肆的目光,可是藏不住嘴角那抹曖昧笑容。
原來少主也會被人吃得死死的,下午在泳池畔發生的那幕讓他意猶未盡,他還想再看到少主落難的狼狽情形。
扒!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像少主這種城府甚深的男人也不能幸免,怪不得少主堅持要接下這次任務,原來美麗的冷冰雪小姐便是那天當眾掌摑少主的女子,看來他們的「淵源」可深了。
「你是不是看戲看累了,還想在這里休息多久?」凌風字字句句夾槍帶棒。
憊以為熱戀中的男人、心情會好點,原來還是一樣,小鼻子小眼楮!
歐陽義希不敢再怠慢,霍地站起來,正經八百地報告。「仍然找不到杰克的藏匿處,他這個星期全沒動靜。」
凌風不置可否,繼續吞雲吐霧。
「最奇怪的是,連御龍幫也沒有半點動靜,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少主在這里,除非……」
歐陽義希停下來端詳凝神思索的少主,緩緩道出自己的猜測。「除非冷家與御龍幫的關系非比尋常。可能是冷家的面子大,連御龍幫都要敬重三分;要不就是御龍幫不敢動冷家。」
每一個可能性都指出,冷家與御龍幫月兌不了關系。
「你調查一下,冷家回台灣後,有沒有與御龍幫搭上。」凌風暗下黑眸。「尤其是冷冰雪。」
「是。」歐陽義希領命離去。
之前少主三令五申不準他調查冷冰雪,所以他不敢貿然行動。
其實他一直覺得冷冰雪不簡單,很想發掘她有什麼秘密,只是當真相大白時,事實是否會太殘酷,少主接受得了嗎?
這些疑問以及所有謎團,很快便會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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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冷冰雪驚呼。
餐桌上,冷堯光剛宣布了一個重要消息。
「我們後天啟程,先到舊金山老家走一趟,然後再四處玩玩。」冷堯光夫婦決定出遠門,慶祝他們結婚三十周年。
「我們不會去太久,預計停留一個月左右。」冷夫人補充。
「難得爹地與媽咪一起出門,你們盡情去玩,不用急著回來。」冷冰雪笑嘻嘻地看著恩愛的父母。
「公司就交給你了。」冷堯光不忘叮嚀女兒。
「爹地放心,包在我身上。」冷冰雪拍胸脯保證。
「你別答應得這麼爽快,卻馬馬虎虎了事。」冷堯光故作嚴厲。其實女兒頗有經商天分,管理能力超高,只是她愛偷懶,從不盡全力。
「是,我知道了。」冷冰雪努努嘴回答。
「阿風,麻煩你替我們好好看著冰雪,這個丫頭被我們寵壞了,如果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要多多包涵。」一如所有的父母,冷夫人對女兒的寵愛,言詞中表露無遺。
「媽咪!」
無視女兒的抗議,冷夫人繼續叮囑。「還有,你出門要小心點,一定要阿風陪你,別讓不法之徒有機可乘,讓我們擔心。」
「別擔心,我會小心的。」冷冰雪做了一個OK的手勢。
「阿風。」冷堯光看向凌風,目光慈愛,意味深長地托付。「冰雪就拜托你照顧了。」
錯愕的凌風迎上冷堯光誠懇的眼眸,兩個男人敞開心扉盡釋前嫌,多年來的心結終于解開。
「我會的,冷伯伯、冷伯母,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雪兒。」凌風鄭重承諾冷氏夫婦。
有種被人賣掉的感覺,冷冰雪哇哇大叫。「什麼嘛,你們當我是小阿嗎?我會照顧自己,你們別想把我賣了!」
「難得有人肯要,咱們當然要趁機丟掉你這個包袱。」冷夫人開玩笑。
「對呀,咱們都已經背了二十七年,是時候讓他人代勞了。」冷堯光笑呵呵地贊成。
「你們!」冷冰雪佯裝生氣,嗔怒地瞪著父母。
懊象還不夠熱鬧,凌風也來參一腳。「沒辦法,既然冷伯伯、冷伯母說了,我唯有慷慨就義,委屈點幫你們這個忙了。」
結果哄堂大笑,只有一人例外。
「哼,你們少瞧不起人!」冷冰雪嘟著小嘴抱怨。
冷家歡樂的氣氛彷佛具感染力,連月兒也在笑,星空特別閃亮。
在書房埋頭苦干的冷冰雪疲倦地轉動肩頸,松松筋骨、伸伸懶腰,放滿桌面的資料數據令她頭痛不已,讓她不能早點休息。
「還沒睡?」進來的是冷堯光。「這麼勤勞?」
「哈,當然,我可不敢打馬虎眼。」冷冰雪對父親擠眉弄眼。「你們行李都收好了?」
「你媽咪正在忙,所以我偷個懶。」冷堯光打趣道。
案親當然不是來偷懶,他必定有話要對她說。
「冰雪。」他神情凝重,認真看著女兒。「爹地太固執,過去一直反對阿風,阻止你們在一起,你生爹地的氣嗎?」
她緩緩搖頭。「我知道爹地疼愛我,所以才會這樣,我怎麼會生氣?」
「如果不是我勸阿風離開你,你們便不用分開十四年,你真的沒有怪爹地?」冷堯光一直耿耿于懷,畢竟是他造成這遺憾的。
「女兒我很明白事理,爹地都是為我好。」冷冰雪給父親一個安心的微笑,她真的沒有怪過父親。「況且風哥哥的離去不能全怪爹地,風哥哥不是個沒主見、只會听從別人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仔細一想,的確,凌家的孩子怎會任人擺布?
「以風哥哥的性格,爹地的話頂多只是啟發,最終決定離開,絕對是他自己的意願。」對以前的凌風,她還算了解。
「盡避如此,也不能抹殺阿風對你的一片真心。說到底,他也是為你著想才會選擇離開。」他相信凌風的為人,從沒否定過凌風對女兒的心意。
「我知道。」她苦笑,就是因為清楚知道凌風離去的原因,以及對她的真心,所以她才不能狠下心恨他。
「幸好全都過去了,你們以後要好好珍惜對方。」他拍拍女兒的肩膀鼓勵。
「不行,我才不會輕易原諒他,不讓他吃點苦頭怎麼行!」她挑高柳眉,半開玩笑地撂話。
斑!他打著為她著想的旗幟,卻無情地深深傷害她,絕不能原諒!
她是個明白事理、對人寬宏大量,卻不輕易寬恕愛人犯錯的女人。
情人眼里,真的容不下一粒細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