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情 第九章

互相猜疑是戀人的最大忌諱，李揚與沈紫誰都不肯讓步坦承心意，只因他們的感情建立在爾虞我詐上，出發點都不對，動機又不純，難怪彼此沒信心，向來自信心過剩的他們終于嘗到滑鐵盧的滋味。沈紫不是不傷心難過，說到底，李揚都是她第一個動心愛上的男人，她又怎能輕易放棄？只是好勝倔強的她從不示弱，越挫折越奮戰，越處于低潮越情緒高昂，越怏怏不樂越開朗健談，總之，她不會讓任何事情把自己擊倒，即使是失戀！不過沈紫騙得了所有人，卻騙不了死黨院莞。院莞一眼便看穿沈紫強裝出來的動人笑臉、過分夸張的甜美笑聲、太過嫵媚的悉心裝扮非常反常！院莞端著兩杯咖啡來到沈紫的辦公室，準備來個嚴刑大逼供。「咱們親愛的沈大編輯，休息一下吧！」院莞嬌嗲地放下咖啡，一坐下。「是你想偷懶吧！」沈紫放下手邊的工作，啜一口香濃的咖啡。她最愛喝院莞泡的咖啡了。「你這個工作狂，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下班時間早過了。」院莞噘起嘴。「那你還在這里做什麼？不用約會嗎？」「真是好心沒好報！」院莞嬌瞠。「虧我推掉所有的約會，專程來撫慰你這顆寂寞的心。」「我才不寂寞，我又不用男人來排遣我寶貴的時間。」沈紫可惡地對院莞擠眉弄眼。「你這個怪女人，不要男人、不要愛情，簡直是無敵鐵金剛，強悍得不像話，有哪個男人敢冒險接受挑戰？」沈紫臉上閃過一抹憂悒，她迅速低頭喝咖啡來掩飾，院莞不禁嘆了一口氣。「小紫，你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我沒事。」沈紫心虛地別開臉。「沒事為什麼躲某人躲得這麼勤快？」院莞指出，這女人一點也不老實。「你知道我討厭蒼蠅，當然避之唯恐不及。」「我看你這次躲不了。這只超級蒼蠅滿有毅力的，一點也不好應付。」院莞發現沈紫臉色微變，更肯定他們關系非比尋常。「女人呢，要坦白點才可愛，喜歡就喜歡，何必矯揉造作？這次錯過了，將來會後悔莫及！」「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被說中心事，沈紫有點慌亂。「肺腑之言！」院莞對沈紫扮個鬼臉，站起身準備離去。「你別忠言逆耳，回去好好想清楚吧！」沈紫站起來走到落地玻璃窗前，俯瞰五光十色、車水馬龍的街道。院莞的勸告言猶在耳，問題不是她不坦白，而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她只不過是李公子眾多追逐游戲中最乏味的一個！沈紫卻渾然不知，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正在大樓底下等著逮她。躺在蔚藍海洋的懷抱內三日，清心寡欲的李揚理清自己的感情，終于明白自己對沈紫的復雜情愫。他愛她。其實她早巳找到他的心並偷走了！在兩人都未發現時早巳互相吸引，可能早在第一次踫面，她的巧笑倩兮已擄獲了他！李揚迫不及待趕回來，他想見沈紫，他想緊緊擁著她，告訴她他愛她，希望彼此坦誠。他實在太遲鈍、神經太大條才感覺不到她的愛，他的不信任必定狠狠傷透她的心，他恨不得立刻飛到沈紫身邊，可是她卻不肯見他！李揚發現沈紫躲人的功夫一流，行動電話改了、公司電話永遠沒人接听、直闖她的公司永遠找不到人、在她家門口守候一日一夜也不見芳蹤……這樣過了三天，李揚終于收買了她其中一名同事，得知她的行蹤，所以他才在這里守株待兔——！響亮的高跟鞋聲打斷了李揚的思緒，朝思暮想的娉婷倩影出現，他迅速下車過去攔截心上人。「小紫。」李揚低沉沙嗄的呼喚嚇了沈紫一大跳，她迅速轉身，不修邊幅的他帶點桀騖不馴的味道，滿面胡髭更顯出他陽剛的男性魅力，他俊帥邪佞得要命，她仍該死的為他怦然心動。「小紫，你為什麼避開我？」李揚目光灼灼，貪婪地盯著多日不見的容顏。千萬別被他迷惑！千萬別自亂陣腳！沈紫在心中喊叫，收斂心神，客氣而疏遠地問︰「李公子找我有事嗎？」「我們坐下來慢慢談。」李揚想牽沈紫的手卻被她閃開，她明顯的冷漠令他眉頭大皺，只是分開了六日，卻讓他們變成陌路。「我與你還有什麼好談？」她拒人于千里之外。「你還在生我的氣？」他揣測。「我想我沒有資格對李公子生氣。」她不耐煩地看手表。「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先走了。」李揚抓著沈紫開車門的手，不讓她離去，語氣迫切而誠懇。「小紫，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來過好嗎？」沈紫抬頭瞪著他熱切的眼眸。重新來過？已經付出的感情可以收回重新再來過嗎？李揚這句話無疑承認他之前從沒真心對待她！就算之前她還存有一點希望，這一刻也全部消失了。「不好！你看不出來我現在過得很好嗎？我不想再與你有任何關系。」她不帶半點感情道。的確，她看來好極了，依然美麗動人，反觀他的邋遢落魄，到底是誰被拋棄玩；弄，顯而易見！這就是現世報嗎？李揚從不對女人認真，身邊的女人不停更換，他糟蹋了多少女人的身心，現在終于讓他嘗到心碎的滋味！他滿腔愛意都被澆熄，僅有的尊嚴讓他放開她。他不會乞求她的愛，既然她如此絕情，他也可以。李揚收起受傷的神情，與她同樣冷峻。「沈紫，你果然夠狠。」「彼此彼此。」沈紫淡道。從他冰冷絕情的眼神，她知道他們完了，這次是真真正正的gameOver！「很抱歉，打擾你了，再見。」這次換成李揚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我們還是別再見面比較好。」沈紫對他的背影咬唇狠心道。李揚停了半秒，然後大步離去。他發誓，一定會把這個女人徹底忘掉！靶情與理智，到底哪一方會贏？通常人一開始都會先選擇理智，但是大多數到最後都會倒戈偏向感情，因為「人心是肉做的」嘛！而兩個同時失去感情與理智的男女，又會做出什麼事情？理智叫他們忘記過去、忘掉對方，思念卻像一條蠶食人心的蟲，鑽進他們內心深處最軟弱空虛的地方，一寸一寸啃蝕他們的心，逼得他們快瘋了！李揚又回復多采多姿的獵艷生活，美女來者不拒，天天參加宴會，忙得不可開交。當然他又免不了成為各大傳媒爭相報導的主角，花邊新聞層出不窮。另一邊也好不熱鬧，某國王子來台訪游，接受時代雜志訪問後，對沈大編輯一見鐘情，展開熱烈追求，王子與伊人來往甚密，並一度傳出婚訊。報紙上斗大的「浪漫邂逅，情定台灣，婚期將近，台灣將出王子妃」標題，一張王子與伊人親密相擁的照片，讓不少女人羨慕下已。李揚氣得把報紙撕成碎片。沈紫原來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做個勞什子王子妃！這個可惡的女人，他為什麼還對這種女人念念不忘？為什麼還是會感到心痛？為什麼還是放不下她？她到底對他施了什麼魔咒，讓他如此不可自拔！他要忘掉她，徹徹底底把她忘掉，所以李揚花天酒地，找女人、酗酒，將所有苦惱的情緒發泄出來。可是越想忘越難忘，她甚至出現在他夢里。沈紫憂郁的水眸好似有千言萬語，她冰冷的手指輕柔地撫模他的臉龐，他伸手想捉緊她，叫她不要離開他，可是卻徒然……李揚睜開眼，呆望天花板，原來只是一場夢！宿醉一點也不好受，他頭痛欲裂，伸手按著額頭，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他撫著胸前的翡翠玉佩，竟有點暖意，他閉上眼沉思。杰比斯王子絕對稱得上碩果僅存的好男人，集所有優秀條件于一身。出身高貴、有權有勢、高大俊美、溫文儒雅、浪漫體貼……最最最難得的是他用情專一，在他空白的情史里，沈紫是第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小紫，如果我早點認識你，絕對會讓你幸福。」杰比斯含情脈脈的藍寶石眼瞳滿是遺憾。「對不起殿下，辜負了你的厚愛。」沈紫歉然。「我真妒忌那個不珍惜你的男人。」他溫柔地替她撥開臉上的發絲，藍眸戀戀不舍梭巡她的嬌顏。「給我一個最燦爛的笑容，讓我永遠記住你的笑臉。」沈紫嫣然一笑，踮起腳尖親吻他的臉龐。杰比斯緊緊擁著她，舍不得放開，他吻著她的發際低喃︰「有不開心的事，或遇到什麼困難挫折，歡迎你隨時來找我，我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Thanks！」她感動地擁緊他。「明天我不去送殿下了，保重。」再舍不得還是得放手，她不屬于他！杰比斯放開沈紫，把她深深埋在心里。「Takecare，seeyou。」沈紫目送王子的車離去，抬頭看著閃爍不定的星光。夜空很美，星光燦爛，而她的心情則糟透了！沈紫覺得很疲倦，她到底在做什麼？她從來不乏追求者，也極為低調處理那些ˋ對她窮追不舍的蒼蠅，可是這次她卻沒有拒絕杰比斯王子的熱烈追求，還故意讓傳媒大肆報導他們的新聞。她真傻！以為利用杰比斯王子就能刺激李揚，使他吃醋，可是他卻根本不在乎她，依然美女如雲、好不風流快活。看，連月兒都在嘲笑她的愚昧！她氣自己不爭氣，還對他日思夜想；她怒自己頑固，竟然忘不了第一個動心的男人；她怪自己無能，偷心不成反而遺失了自己的心；她恨自己愚蠢，竟愛上不該愛的人……沈紫越想越氣、越氣越怒、越怒越恨，忍不住對著夜空大喊︰「李揚，你這個大混蛋！」她氣呼呼地回家，掏鑰匙開門時還不停咒罵李揚。可能是她太生氣了，或是罵得太過癮了，以致于警戒心降低，沈紫並末察覺身後出現一道黑影，她前腳還未踏人家門，已被人從後推擠入屋，然後「砰」一聲，大門被關上。沈紫驚愕得無法置信，連忙推開身後的人伸手開燈。霎時燈火通明，她看清入侵者，睜大美目久久不能言。「想不到你這麼想念我？」這是李揚意料不到的收獲。罷才看到沈紫與那個王子儼如戀人般相擁，他簡直氣炸了，差點忍不住沖出去海扁那個臭王子！他們依依不舍的溫馨場面更讓他厭惡至極，他憋得沒有當場暴斃已算走運。綁來見她一個人呆立並對夜空怒罵，再听見她怒罵的內容，李揚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心里還是有他的！李揚環視室內，布置簡約整潔，白色的大沙發、一張白色長毛波斯地毯、晶瑩剔透的水晶擺設，讓人感覺舒適。「你一個人住？」「與你無關！」沈紫咬牙切齒回答。她父母與哥哥移居美國，她一個人住在獨棟別墅自在愜意，不過顯然治安不是太好。「李公子半夜擅闖民宅，不知有何貴干？」沈紫攏攏秀發，鎮定下來，輕顰蛾眉問。「我想與你好好談談。」李揚不客氣地登堂入室。「我們上次不是已經說得一清二楚了嗎？」沈紫阻止不了他人內，唯有尾隨在後。李揚站在客廳里，雙手插入褲袋，銳利的雙目緊緊鎖著她，仿佛想看穿她。他高大的身影壓迫著她，看透人心的目光讓她無所遁逃。「還沒。」他從敞開的襯衫領口取下翡翠玉佩，拉起她的右手，把玉佩放在她的掌中。「這個給你。」「你是什麼意思？」她的心涼了半截。「你不是一直想要翡翠玉佩嗎？」他扯出一抹迷人的笑容。「我不明白。」「你想要的不只翡翠玉佩。」李揚拉起她的左手放在他胸前。「還有這個。」沈紫的臉色倏地刷白，想要收回手，可是他卻緊捉不放，一瞬也不瞬地望進她錯愕迷亂的瞳孔。「小紫，你辦到了，我的心已被你偷走了！」「轟」一聲，他投下的炸彈威力驚人，炸得她體無完膚。她瞠大鳳眼，沒有掩飾自己的震驚與憤怒。「你是何時發現的？！」她不再裝傻，直截了當地問。「在你易容成老翁來偷玉佩的時候。」他坦承。天！李揚早知道她的身分，他一直在看她演猴戲，把她耍得團團轉，什麼喜歡什麼愛，全是一場鬧劇！「所以你的態度才會一百八十度轉變，突然對我和顏悅色？」沈紫忍不住提高聲音質問。「我承認，起初接近你是另有目的，我是一時興起想與你斗法，比一下誰的魅力大，誰先把對方迷倒。」李揚開誠布公說實話，他不想他們之間再有任何的欺騙與隱瞞。沈紫用力抽回手，狠狠地把玉佩丟回他身上。「李公子，你看得很滿意吧？看我被你耍得昏頭轉向，看到我的爛演技，看我在鬧笑話，你覺得很好玩吧？！」預期到她激烈的反應，李揚悶不吭聲任由她發泄出氣，只以心痛的目光凝視著她。「你別用這種眼光看我！你別再演戲，我不用你同情，不用你憐憫，不用你施舍！」她歇斯底里大喊。「你是專程來示威，還是來看我的笑話？！」事實竟是如此殘酷！「我來取必我應得的。」他輕說。「我還有什麼可以給你的？我已經一敗涂地了！」她苦笑。「小紫，你沒有听清楚嗎？一敗涂地的人是我，我的心早巳遺落在你身上，現在我真的是一個沒有心的人，所以我要用你的心來填補。」李揚深邃的黑眸全是濃濃的柔情蜜意。沈紫怔忡，一顆不安分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我不會再中計，你別再欺騙我！」她才不要相信他的甜言蜜語！「你公平一點，你接近我又何嘗不是另有目的，你不也在騙我嗎？」他苦口婆心勸解。的確，當初她接近他的動機同樣不純正，他們算是扯平。「你知道我有多難受？你是為了玉佩、為了偷心才愛我嗎？現在我一無所有，你就對我棄之如敝屣！」「你胡說！明明被玩弄的人是我，你卻說得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她激動地反駁。「你不是嗎？本來我想與你重新開始，你卻絕情地與我撇清關系，更過分的是找個勞什子王子，還要嫁給他當王子妃，你還不是存心玩弄我？」李揚如數家珍地數落她的不是。「過分的人是你！你根本就沒愛過我，你不顧我的生死，不理會我的感受，當你不相信我、質疑我對你的愛時，你又知道我有多難受嗎？」沈紫把所有的委屈和盤托出。「你想要重新開始？你否定了我對你的感情和承認你不曾愛過我，簡直就是宣判了我的死刑，在這種情況下，我還能和你重新開始嗎？」「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傷你這麼深！」李揚是真的不知道她的感受，氣頭上的他們又有誰顧及得到對方的感受？「你說要重新開始，轉頭還不是故態復萌，流連溫柔鄉，你身邊的女人多得可以破世界紀錄，你這個花心蘿卜，誰相信你是真心的！」她癟嘴嬌斥。雖然被她臭罵，李揚還是笑得合不攏嘴，因為她在吃醋，無疑承認了她還愛著他！李揚上前攬住她的縴腰，表情無限寵愛。「誰教你對我絕情絕義，我太傷心太難過，為了把你這個可惡的女人忘掉才會去找其他女人。」他輕捏她的鼻尖。「你放心，我以後不會花心，也不可能花心，因為我的心不在我身上了！」沈紫推開他，指著他的胸口瞠道︰「我才不相信你！李公子是出了名的沒有‘心’，就是沒有心‘花’！」「那是以前，你不要這麼早就判我死刑，現在我只愛你一個！」肉麻情話他說得面不紅氣不喘，好不流利。「難保你將來不會變心。」一想到他過往的「輝煌戰績」，沈紫不打算輕易饒過他。李揚被她氣得跳腳，簡直想要掐死她。「你這個冥頑不靈的頑固女人，如何才肯相信我？」「你讓我好好想一想。」她微側頭。「我想到再告訴你。」他睜大眼，她擺明存心玩弄他！懊！他就與她玩。「我們來場痛痛快快的比試，誰輸了便要听對方的話。」沈紫挑起柳眉，很樂意接受他的挑釁。「哼！我才不怕你，反正我們還沒真正分出高下。」「現在開始！」他卷起袖子好笑。「現在？等等！不行，我要先換衣服……」沈紫低頭看看自己的晚禮服，開始後侮中了他的詭計。「不能等！」他已飛撲過去。「你卑鄙……」沈紫邊閃邊罵，因為衣服的限制令她行動不便，她躲得狼狽，甚至還手都不行。一個閃身，她的裙擺立刻被撕開，露出雪白修長的美腿。李揚吹了一聲口哨，不懷好意的目光惹得她臉蛋紅透，她還來不及罵人，他又進攻，這次他不再留情，看準機會抓住她的裙擺用力一扯一帶，她低呼一聲後，他已美人在懷。「！」沈紫羞紅臉輕啐。「你輸了！」李揚得意地揚揚劍眉。「你勝之不武！」「總之是我贏了。」他擁緊她的腰，低頭貼上她的額際，溫柔的黑眸盛滿濃烈的愛意，醇厚的磁性嗓音低吟︰「小紫，嫁給我！」沈紫噘起小嘴，還未回答已被他的唇吞噬。他才不會給她機會說半個「不」字，他要把她吻得昏頭轉向、迷失理智，他要把她融化在他的柔情蜜意里！李揚攔腰抱起沈紫，沿著樓梯拾級而上，四片相交的唇瓣沒有分開過。兩個熾熱的靈魂互相交纏，融入彼此的生命里，再也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