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es走了過來,看到舒芙面前那杯黃色的飲料,臉上綻著一抹燦爛的笑容,「女王蜂,很適合你喲。」
「為什麼?」
「因為你給人的感覺一如高貴優雅、又不可一世的女王。」他開朗的聲音輕坑邙真誠。
「是嗎?」她失笑出聲。「這是在褒我還是在損我?」
「當然是稱贊你。」
「謝謝。」端起那杯酒,呷飲了一口,她微笑的開口,「嗯,這口感我滿喜歡的。」
Hermit沒說什麼略略點了下頭,那意思似乎是在說——喜歡就好。
大門口響起一陣風鈴聲,進門的那名男子輕揚了下手,和Hermit打了聲招呼,徑自走往後面的座位,James跟了過去,問他要餐還是要酒。
舒芙趁著等人的空檔抬眼隨意測覽酒館內的布置,注意到有面木牆上釘滿了世界各國的照片。
不知是誰拍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拍照的人一定到過很多國家,而且感覺上,那一張張的照片似乎都隱藏著一則則動人的故事。
最後她將視線看向端坐在鋼琴前的男子,他一頭長發整整齊齊的扎在腦後,縴美的背影使他給人的感覺一如放置在鋼琴上那只花瓶中的海芋一樣,有一種月兌俗之美。
她有點好奇的想知道這鋼琴師長得什麼模樣,是否跟他絕美的背影一樣,有一張魅惑人心的俊美容貌?
一旁的女高中生見她的視線停駐在鋼琴那邊,介紹的說︰「正在彈琴的人叫Narcissus,他的琴藝很棒,特別喜歡彈藍調爵士,不過偶爾也會彈些別的。」她的話中溢滿了崇拜,眼底流露顯而易見的仰慕。
「你對這里好像很熟,高中生可以進酒館嗎?」舒芙看著她,沒什麼惡意的問,只是覺得以她的年紀還不適宜出入這種場所。
她急著解釋,「我只是來這里听Narcissus彈琴而已,從沒有喝過酒,再說就算我想喝,Hermit也不會調給我,她不準未滿十八歲的人喝酒的。」
Hermit看了她一眼,未出聲,繼續調著酒。
「不過酒館出入的人復雜,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舒芙勸道。
「不,這里跟其他的地方不一樣,很單純的,Kin和Hermit、James都是好人,Narcissus也一樣。」雖然她從未和Narcissus說話,但听他的琴音就知道,他一定是個溫柔的大好人。
舒芙很輕易就看出這女高中生迷戀著Narcissus。
「他們是好人,不表示來這里的客人也都是好人,成人的世界很復雜的。」
「有Kin和Hermit他們在,沒人敢對我怎麼樣的。上回有一個人想對我不規矩,就讓Hennit給趕了出去喔。」
舒芙搖頭,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她也听不進去,索性住了嘴。
不久,又響起一陣風鈴聲,看清進來的男子後,她婉麗的臉上霎時露出優雅一笑。
來了,她等的人。
「沙哥,你今天比較晚哦。」James招呼完剛才進來的那位客人,走回吧台。
「有點事耽誤了。」沙逸晨穿了一件咖啡色的襯衫、一條洗得泛白的牛仔褲,在看到舒芙時,眉峰微微一動。
「不好意思,沙哥,你常坐的位子被人坐走了,換個位子好嗎?」他每次來都習慣坐在最角落的位子,那座位不巧讓一位早來的客人給佔據了。
「你不介意的話,坐這里好嗎?」舒芙微笑的開口邀請,既然有這麼剛好的機會可以順理成章接近他,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他死心塌地的愛上她。
「能坐在美女旁邊是我的榮幸。」沙逸晨走過去,坐在她右側的高腳椅上。
James笑著調侃,「是呀,沙哥,你今天艷福不淺呢,能坐在女王旁邊。」
「女王?」
沙逸晨復誦著這兩個字,頗認同的點了點頭。
舒芙微笑的解釋。「James是開玩笑的,因為Hermit調了一杯叫女王蜂的酒給我。」她的眼底燃起一簇異常晶亮的眸光,不自覺的吞咽了下突然分泌旺盛的唾液,抿了抿瑰麗的唇瓣。
「James沒說錯,女王這兩個字你確實當之無愧。」沙逸晨溫和一笑。剛才一進門,他便認出她就是有台灣玩具界女王之稱的舒芙。
舒氏玩具在她短短三年的帶領下,規模和年營業額更勝于她父親在世之前,而且還轉投資了其他的高科技產業,獲利甚豐。
只不過她此時的眼神似乎有些詭異,宛如看見了什麼可口的食物一般,垂涎欲滴。
「沙哥,你也這麼覺得呀?!對了,你吃過了嗎?要不要用餐?」James問。
「好呀,麻煩你了。」
「那你等一下,我這就去告訴Kin,幫你弄個餐。」說完,他往廚房走去。
發覺舒芙的眼神還是怪異的盯著他,沙逸晨模了模臉。
「我的臉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有。」舒芙吞了一口口水,奇怪,她怎麼會覺得眼前的他很像她最愛吃的香草冰淇淋?!
「你還好吧?」他看著臉色有些異樣的她,關切的問。
「我……很好呀。」
「你是不是晚餐沒吃,肚子餓了?」她頻頻吞口水的饞樣讓人不得不這麼懷疑。
「不,我晚餐吃得很飽。」奇怪,為什麼她會把沙逸晨和她最愛的香草冰淇淋聯想在一起?害她不由自主的猛咽口水。
Hermit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的調了一杯酒給沙逸晨。
靶受到舒芙奇異的視線盯著自己,他沒再問什麼,靜靜的喝著酒。
舒芙也沒開口,調回目光睇著面前的酒暗忖著,她之前是計劃由小絮來追求沙逸晨,然後和他結婚,扼殺他的創造力。
唔,可是現在為什麼是由她來接近沙逸晨呢?是因為……她後來考慮的結果,覺得由她來追求他,成功的機率比小絮大吧。
應該是這樣沒錯,否則她怎麼可能會親自出馬呢?
這些年來追求她的男人不少,其中不乏名門富豪以及政商名流之輩,不過她一向視男人為無物,根本不把男人看在眼底,對她而言愛情是沒有必要的累贅,她不需要愛情。
只有寂寞無聊的人才會奢求那種抽象不切實際的東西。
而她生活過得忙碌且充實,完全沒有閑暇讓她去踫愛情那種虛幻的東西,能讓她破例倒追男人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舒氏。
舒氏不只是父親一生的心血,她更是用盡了所有的心力,為了舒氏,她可以不計一切的手段讓它更好。
舒芙為自己今晚的舉動尋找了一個合理的理由,渾然不知自己此刻會在這里,其實是因為被她親愛的二弟催眠了的結果。
她一邊輕啜著酒一邊細想,總不能就一直埋頭喝著調酒,連話都不跟他說上一句吧,這樣她刻意跑來這里豈不是浪費時間,別說讓沙逸晨愛上她,兩人說不定連認識都不會。
「我叫舒芙。」她抓起放在吧台上的一疊便條紙,寫上自己的名字。
「久仰芳名,在玩具界不會有人不認得這兩個字。」是看得出她似乎是刻意來這里找他,只不過沙逸晨無法確定她的意圖是什麼。「我叫沙逸晨,也許你也听過我的名字。」
「何止听過,現在業界最津津樂道的便是你卓越的設計才華。」
「你來這里找我有什麼事嗎?」他直接問,很好奇她來找他的目的。
「何以見得我是來找你,我不能來這里喝酒嗎?」她反問。
他挑了挑眉點頭。「當然可以。」不說嗎?那倒無所謂,既然她刻意找到這里,遲早會說出她的目的,他也不急。
舒芙恬雅的問︰「你平時既不參加應酬,也很少在公開場跋露面,我只是好奇擁有天才設計師之稱的你長什麼模樣,所以才來親眼一見。」
「那麼如何,還滿意嗎?或是很失望?」
她縴細的手輕旋著酒杯,打量的眸光注視著他。
雖然她之前早就仔細看過他的照片,但那跟親眼看到本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沙逸晨五官端正,但卻不是那種第一眼會讓人覺得很出色的男人。
短發有幾根不馴的亂翹著,眉毛不至于太濃也不會太淡,開闊的眉心仿佛昭示他有著寬大的胸襟,修長的眼即使不笑也讓人覺得他在笑似的。
挺直的鼻梁讓人一眼就會覺得他應該是很有主見的人,厚薄適中的唇瓣時常微揚著,看來似乎是個很容易相處的人。
「人的長相是父母賜與的,我沒有資格說滿意或失望,何況一個人的才華與外在容貌半點關系也沒有,無法劃上等號。我只能說,幸會。」
沙逸晨莞爾一笑,他很明白她來此的目的絕不只是為了跟他說這兩個字。
「我也很高興能有機會與你見面,」他朝她舉起酒杯,「敬你。」
隨和而有禮,這男人不讓她討厭,不過,重要的是她要怎麼讓他愛上她,舒芙一邊吸飲著酒一邊思忖著。
來這里之前她就擬定了幾個計劃,首先當然是要接近他,現在她已經做到了,接下來是讓他對她留下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她曾問過一位專門研究兩性關系的朋友,她說不管是對男人或女人,第一印象很重要,很多男人或女人都是因為第一眼的感覺而展開了戀情。
男人會追求女人,通常也是取決于第一眼的好感,所以她自然想極力的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給沙逸晨看。
可是現在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她真的覺得他很像她愛吃的香草冰淇淋,唾液不斷的分泌,讓她得頻頻吞咽口水,才不至于淌了出來。
「嘻,姐姐,你眼光不錯喔。」那女高中生壓低了嗓音在她耳旁輕道。
舒芙微訝的回首看她。
她再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不過你別一直對他猛吞口水,那讓你看起來像極度垂涎他的男色似的,與你高貴的形象不符。」
舒芙的俏臉上霎時微酡,不過在昏黃的燈光下看不出來,她鎮定的朝女高中生一笑,表示心領她的好意了。
但轉回頭心里卻暗暗叫慘,連小小年紀的她都這麼認為。那麼沙逸晨又是怎麼想呢?他不會以為她是個輕佻隨便的女人吧?
她暗瞅了他一眼,他臉上沒特別的神情,徑自喝著酒。
女高中生在Narcissus結束一首曲子後站了起來,取出果汁的錢放在桌上。
「你要走了?」發現她要離開,舒芙問。
「嗯,我要回去看書了。」她朝Hermit揮了揮手,再壓低嗓音對舒芙說︰「姐姐,加油哦。」將書包夾在腋下,她笑咪咪的走出了酒館。
女高中生前腳方走,James便托著托盤一臉粲笑的走過來。
「嗨,沙哥,你的餐來了。」他將餐端放在沙逸晨面前,再取下托盤里的一碟小點心放在舒芙面前。「這是Kin招待你的。」
「謝謝。」
沒再打擾他們,James走到後面去忙別的事。
「Kin做的點心不錯。」沙逸晨望著她面前的點心說。
舒芙拈起一個泡芙輕輕咬下。「嗯,滿好吃的。」
他也埋頭吃著自己的牛柳燴飯。
「沙逸晨。」
「唔?」他側眸看她。
「你喜歡吃……香草冰淇淋嗎?」還好她在吃東西,所以會有吞咽的動作也是很正常的,只是她真的、真的突然間好想吃香草冰淇淋,在這有點冷的冬天。
「我不嗜吃甜品。」
她遲疑了一下,一臉認真,不像在開玩笑的道︰「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我會覺得好像看到香草冰淇淋一樣。」這莫名的感覺讓她有點苦惱。
沙逸晨失笑出聲,抬頭看著她,「你喜歡吃香草冰淇淋?」他不懂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看來沒那麼可口吧。
「嗯,愛死了。」
他好奇的問。「我跟香草冰淇淋有什麼共通點嗎?」
「沒有。」令人不解的就在這里,人跟冰淇淋怎麼可能會有共通點,香草冰淇淋香醇、可口、柔細、滑膩,怎麼樣也不可能把這些形容詞加在人身上吧,何況還是一個男人身上。
他一邊吃著牛柳燴飯一邊說︰「那還真是奇怪了。」這就是她注視著他的眼神有點怪異的原因嗎?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接起。「喂……車禍?!有沒有受傷?好,我現在就過去,郁馨,你別哭了,在那里等我,知道嗎?」收了線,他匆匆站了起來
「你要走了,」舒芙微微的攏了下眉心,還沒和他說到什麼話呢。
「一個朋友不小心撞到別人的車。」沙逸晨買了單,順道連舒芙的一塊付了。
「不用了,我的自己付。」打電話給他的人是女的嗎?他一接到電話就這麼匆忙的要離開,這意味著這位朋友在他心中有不小的分量吧?
咦,郁馨?是元郁馨嗎?元孟得的女兒,如果是的話——
「第一次見面,讓我請吧。」付完賬,他在臨走前丟了句話給她,「如果有事找我,星期天早上六點,在觀音山入口處見。」
他很好奇她今晚來找他究竟是為了什麼,但他又急著要走,沒空和她再耗下去。她會去吧,因為她今晚的目的應該不只是這樣而已。
舒芙舒展眉心,綻起一笑,他是在約她?
但是早上六點,會不會太早了些?
冬天的清晨,天光仍未亮。
寧靜的室內,鬧鐘規律的滴答聲微弱可辨。
倏地,鈴聲響劃破了靜謐,驚醒了床上酣眠的人。
舒芙猛然驚醒,按掉了刺耳的鬧鈴聲,她拿起鬧鐘,借著上面的冷光,看清了時間,早上五點。
怔了片刻,她才想起自己設定了這麼早的時間是為了什麼,掙扎了下才由溫暖的床上爬起。
「為什麼美好的星期天早晨,我要這麼歹命的在五點起床?」她嘀咕著,走進浴室梳洗。
一切都是為了要趕在六點時到達觀音山的入口,那個男人干嘛要選這麼一大早去爬山呢?
睡眼惺松的她很快的盥洗完畢,穿上一套米黃色的Polo休閑衫,走下樓。
舒適想到廚房倒水喝,訝異的看著她。
「大姐,這麼早你要出去呀?」
「有人約我今早六點在觀音山見。」
大略一想,他已知她話中所指的人是誰了。
「你是說沙逸晨嗎?」
「嗯。」
她臉上仍略帶著困意的點頭。
他眸中掠過一笑,「那我開車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大姐,」舒適叫住要出門的她,忍住笑意的道︰「注意安全。」
「嗯。」
開了門出去,清晨的冷風讓舒芙清醒了不少。
坐上車,半個多小時後她到達觀音山,找了個地方停好車,走向入口處。
天色此刻已熹微,小鳥在枝頭喧鬧的啁瞅著。
她很少這麼早起,盡避空氣清新,可是極度睡眠不足的她,腦袋仍有些渾噩。
「早安。
耳邊傳來一聲溫厚悅耳的嗓音,她回眸,看到了她等候的人。
「早。」要命,她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又將他和香草冰淇淋聯想在一起呢!唾液旺盛的分泌著,她只好頻頻的猛吞,免得流了出來。
沙逸晨含笑的嗓音輕輕的響起。「要一起爬山嗎?」她那副垂涎的模樣讓他不由得失笑起來。
「嗯。」舒芙瞪著地上點頭,覺得還是不要看到他的臉好了,或許就不會有那種奇怪的感覺。
「那走吧。」
他舉足走向山徑,隨口問︰「你來過這里嗎?」
「沒有。」
側眸睇著走在身邊的她,他和悅的開口,「不要看著地上,你會錯過很多美麗的景色。」
可是看到你我又會覺得你像香草冰淇淋,猛吞口水。心里是這麼想,但舒芙並沒有說出口,認命的抬起眼,目不斜視的直視著前方,一瞧,忍不住月兌口低呼,「好美!」初升的太陽將天空妝點得瑰麗絢爛。
「日出的美只有早起的人才看得到。」
「我很少這麼早起。」
長這麼大,這麼早起的次數,用十只手指頭就可以數得出來。
「真難為你了,不習慣早起的人要這麼早由溫暖的被窩爬起來,一定很痛苦吧。」淡掃她一眼,沙逸晨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事,讓她不惜早起也要來見他?
「確實是不太好受。」
尤其她昨晚看公司的財務報表看到兩點多才睡。「不過滿值得的。你常這麼早就來爬山嗎?」
「如果沒事的話,我每個星期逃詡會來。」
「這麼說你平常一定也都很早起了。」
「我都很早就睡了,所以自然也就早起。」
兩人就這樣一邊爬山一邊閑聊。
舒芙心里同時也忙著尋思要如何讓他死心塌地的愛上她,她不想花費太多的時間在他身上,希望能速戰速決。
直接誘惑他上床?還是像個小女人一樣對他撒嬌?或者做些什麼挑逗他的舉動?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