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多,老街上已經有些早起的游客漫步著,這條老街以木雕聞名,街上自然少不了木雕店,還間雜了不少小吃店或是其他手工藝品店。
位于老街的末端有間兩層樓的老房子,此刻屋外燦爛的晨陽暖暖的投射進來,在二樓沉睡中的人慵懶的睜開了眼。
看見窗外晴朗的好天氣,唇瓣輕揚淡淡一笑,她下床準備要去盥洗,每踏出一步,她都格外小心翼翼。
盥洗完,听到樓下傳來汽車引擎聲,她走到陽台,往下望去,看見底下停了輛深藍色的轎車,她跟從車里下來的人打了聲招呼。
「文謙,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看見二樓探出的身影,王文謙斯文的臉上露出笑容,「我昨天回家,從家里帶了些我爸媽種的菜來給你。」
「你等一下,我下去開門。」向歡還是一步一步小心的走。醫生叮嚀她,懷孕初期,胎兒還不是很穩定,因此要特別注意。
來到樓下,她打開門讓他進來,看到他提了兩大袋的新鮮蔬菜,她不好意思的說︰「你不用常常送菜來給我,這里買菜也滿方便的。」
「我爸菜種很多,家里也吃不完,丟了可惜,算是我請你幫忙消化好不好?」王文謙笑著說,替她將菜提到後面的廚房。
向歡知道這只是他想讓她安心的借口,她跟在他身後走向廚房,輕笑道︰「當你的朋友真的很幸福。」
那天從機場必來後,她便決定要離開管寧燁,成全他和關雅如,但一時卻不知道該去哪里,就在她徘徊街頭時,遇到了王文謙。
也許是她當時的神色真的很差,他一眼就看出她有些不對勁,關心的問她怎麼了──
「我想離開這里,卻不知道該上哪里去。」她茫然的說。
「你跟你先生出了什麼事嗎?」聞言,王文謙驚訝的問。
她沉默著沒有回答,他也體貼的沒再追問,還主動提議,「如果你不知道去哪里,要不要到苗栗?我家在苗栗的老街上有一間空房子……」他突然想到她父親是旭揚集團的總裁向勤,尷尬的說︰「不好意思,我想你應該是要去住飯店吧。」身為向勤的女兒,丈夫又是上鑫集團的總經理,就算是想離家出走,又怎麼會沒有地方住。
听見他的話,她連忙說︰「不,我沒有要去住飯店,如果方便的話,那間房子可以租給我嗎?」
「不用租啦,借你住。」
「我可能要住一段時間,還是用租的比較好,要不然,我會住得不安心。」然後,她便來到了這座山城的老街。
她住在二樓,在一樓開了間小小的手工藝品店,里面陳列的都是她親手做的作品。
替她將菜放好,听到她的話,王文謙眼神黯了下來。
「是我不知道珍惜身邊的人,直到失去你,我才知道自己錯過什麼。」
他重視朋友,是因為他想得到大家的肯定,他不敢推掉朋友的要求,是害怕得罪人。
與向歡交往後,他把她當成自己人,所以覺得自己不需要再應付她,她的需求永遠都擺在第二位,他覺得她應該成為他的後盾,支持他的一切,而不是處處要他費心照顧。
但直到跟鄭明麗交往後,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鄭明麗要求他事事以她為重,不準他因為朋友的事而疏忽她,要他隨傳隨到,只要有一點耽誤,她就大發脾氣,跟他大吵大鬧。
交往三、四個月後,他再也受不了她那種讓人窒息的驕蠻,跟她攤牌分手了。
但她最後幾句話卻讓他徹底反省了自己──
「王文謙,你不知道親疏有別嗎?你不先對身邊的人好,卻跑去對別人好,這算什麼?你根本是個沒有自信的人,所以才想事事討好別人,美其名是熱心助人,實際上只是個不敢開口說不的濫好人而已,難怪連那麼好脾氣的向歡都受不了你,跑去嫁給別人。」
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向歡轉開這令人沉悶的話題,「你吃過早餐了嗎?要不要一起吃?」
她跟王文謙之間已經無法再回到過去了,因為早已清空的感情無法再填回,她現在心里住著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
知道她不想再提起過去的事,王文謙也立刻收起落寞的情緒,「我吃過了,你還沒吃呀?」
她搬來這里一個多月了,卻一直不肯透露究竟發生什麼事令她決定離家出走,他很想知道,但她若不肯主動說,他也不方便一直追問。
「我才剛起床,昨天在趕一個客人訂制的皮雕,做到十二點多才睡。」這間房子位于老街的末端,游客很少會走到這麼遠,但只要來過她小店的人,通常都會說出一句話──
「哇,好漂亮,而且好便宜。」
所以他們離開時,幾乎都會買走一兩樣她的作品。她刻意把價格壓低,采薄利多銷的方式經營這家店,因為現在她沒在才藝教室上課,收入多仰賴這些作品,加上又有了孩子,所以她必須更積極的賺錢才行。
「這里地點雖然不好,但你的生意好像還不錯。」就因為位置不佳,這房子一直租不出去。
「還算可以,昨天有個人說要批我的貨到台中一家百貨公司賣,要我多做些作品出來呢。」她興匆匆的與他分享好消息。
王文謙遲疑了下問︰「你是不是很缺錢?」當初听到她要開店,他以為她只是要用來打發時間,後來發現似乎不是這樣,她很用心的在想要怎麼經營才能把她的作品推銷出去。
「我要生活呀。」向歡笑笑的說,開始做起自己的早餐。
他月兌口道︰「可是你爸不是……」
卑未說完,就听見她說︰「他是他,我是我,這些年來我沒有用過他的錢。」
「對不起,以前我這個男朋友當得很失職,疏忽了你,不曾用心听你說心事,但是現在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讓你眉眼帶愁、強顏歡笑?」即使她沒說,他也看得出來她很不快樂,心里像是壓抑了很多事,悒郁不樂。
半晌,她才幽幽輕吐,「你知道嗎?我生日那天,本來是想跟你商量我爸逼我嫁給管寧燁的事,可是我等了好久,你卻一直沒來……」
聞言,王文謙一臉震驚,自責的說︰「我……不知道你是想跟我商量這件事,對不起、對不起……」他這才明白自己傷她多深,那時她一定很彷徨無助,而他卻跑去安慰失戀的鄭明麗,還在電話里責備她不成熟。
「都過去了,你不需要介意。」她徐徐說出與父親之間的事,「我爸逼我嫁給他,目的只是希望我能為他生下孫子,將來好繼承他的事業。在我爸的眼中,我一直都是個平凡、懦弱、沒用的女兒,我成績差人又不聰明,從小他就看不起我,要不是我是他唯一的女兒,我想他甚至連認我都不想。」
听到她說這些,王文謙能想像她與向勤之間的父女親情有多薄弱。
「你以前從沒提過你還有個父親,我一直以為你爸早就不在了。」
「對于一個以我為恥的父親,我不想提,而且在這之前,我們也很少往來,要不是因為他一直生不出其他的孩子,他也不會再來找我,逼我嫁人。」
王文謙忍不住心疼的擁著她的肩,歉疚的開口,「我真的很差勁,在你最難過的時候,竟然沒有陪在你身邊。」
向歡輕輕的往旁一站,躲開他伸來的手,「我說這些話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誤會。」
他失落的收回了手,「婚後,管寧燁對你不好嗎?」
「不,他對我很好。」
「那你為什麼還要離開他?」
「就是因為他對我太好了,我不能自私的只想著自己,所以才會離開他。」
「這是什麼意思?」看見她提到管寧燁時,那種心疼卻又充滿思念的表情,他眸光一黯,瞬間明白了些什麼。「你愛上他了?」
「我……」听見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向歡望向走道。
當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影映入視野。她震住了。
「終于找到你了。」管寧燁咬牙切齒的說,冷怒的黑眸惡狠狠的凝鎖著她。
***
注視著眼前這個闊別一個多月,令她思念如焚的男子,向歡所有的聲音都梗在喉嚨,一時發不了聲。
「你……」瞥見站在一旁的男子,竟然就是曾有一面之緣的王文謙,管寧燁鐵青著臉,「你就是為了跟他在一起,所以才離開我?」
這一個多月來,他找她找瘋了,還請了好幾家征信社調查她的下落,他甚至無心再處理公事,而將父親從日本請回來坐鎮。
隨著一天天過去,始終沒有她的下落,他的心情愈來愈煩躁焦慮,幾乎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
直到今早,某家征信社終于傳回她的消息,他立刻趕了過來,看到的卻是她跟那男人有說有笑,胸口竄燒起熊熊妒焰,狠狠燒痛了他的心。
向歡用力搖頭,「不是,我們現在只是朋友。」
「朋友?你離家出走,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而陪在你身邊的人是他,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們只是朋友?」他陰沉的嗓音透著一抹被背叛的心痛。
他凌厲的眼神與憤怒的詰問,讓向歡委屈的垂下眼,「我們真的只是朋友,如果你不相信,也無所謂。」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在乎這個,他心里早就另有所愛,現在來追究她跟王文謙之間是何種關系,又有什麼意義?
「無所謂?你以為我會讓你懷著我的孩子跟他雙宿雙飛?」管寧燁的眼神冰凝得嚇人,若不是理智還在,他早就上前擰斷王文謙的脖子。
王文謙被他冷冽的目光看得一凜,背脊竄過一陣惡寒,感覺眼前這個男人好像隨時可能撲過來殺了他,他不得不出聲解釋,「不是這樣的,管先生,你誤會了,我跟向歡現在真的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
向歡第一次看見管寧燁這麼憤怒的表情,他用那種熾烈中帶著心痛的眼神看著她,讓她的心忍不住揪緊,接腔解釋,「我沒有想要跟誰雙宿雙飛,我離開只是為了成全你。」
「成全我什麼?」他咬牙冷問,逼自己冷靜下來。
「成全你跟關雅如。」
「我跟雅如?你為什麼要成全我跟雅如?」
「我知道你們因為我爸的逼婚而被迫分開,現在我懷孕了,你跟我爸的協議也算完成了,你們可以再在一起,用不著等到兩年。」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管寧燁氣得上前想用力搖醒她。
看到他朝她走來,一臉陰沉,向歡害怕的往後退。
「你、你想做什麼?」看見他抬起手,她本能的舉起手臂護住頭部。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她竟然以為他會打她?!避寧燁失控的在她耳邊吼道︰「我這輩子會揍任何人,但絕不會動手打你。」
可是他的臉色好恐怖,她沒有辦法不怕!向歡有些結巴的開口,「我、我懷孕了,醫生說最好不要受到太大的刺激,以免動到胎氣,所以你、你可不可以後退一點?」他逼得她太近,她的心律開始不整,呼吸急促而紊亂。
王文謙悄悄的離開了,他明白向歡與管寧燁之間已沒有任何人介入的空間,此時此刻,他們的眼里都只看得到彼此。
瞥見她臉上的畏色,管寧燁強忍著怒氣,往後退一步。
「我跟雅如早就分手了,用不著你成全。」
向歡立刻駁斥,「你騙人,你明明還帶她一起去日本。」
「我什麼時候跟她一起去日本?」這種不實的指控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她最好說明清楚。
「我親耳听到的。」她不懂她都表明願意成全他們了,他為何還要隱瞞她。
避寧燁不敢置信的瞪著她,「你哪一只耳朵听到我說帶她到日本去?」
「我兩只耳朵都听到了。」她擰眉用力瞪回去。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駁斥。
「我明明親耳听到的。」
「什麼時候、在哪里?」
事到如今他還不肯承認,非要她把一切都挑明了說嗎?向歡又氣又傷心。「在我送你到機場的時候,你接了通電話,一開口就叫雅如。」
「……」管寧燁拍了拍額頭,怒極反笑,「那個雅如不是關雅如,他是我的特助溫亞儒,亞洲的亞,溫文儒雅的儒,他要跟我一起到日本,那通電話是他打給我的。」
向歡整個人傻住了。
「你知道他吧,你們應該見過很多次面。」
「我……只知道他叫溫特助,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叫溫亞儒。」她愕然道。
「特助只是他的職稱,又不是他的名字。」
「……」
「你就是為了這個荒謬的誤會而離家出走?」瞅著她一臉怔愣的表情,他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她再想起另外一件事,「……可是那天我在你辦公室外面,明明听到關雅如說你要她等你兩年的。」
避寧燁咬牙道︰「我記得我問過你,有沒有听見我跟她談的話,你當時回答沒有。」
「我……那時候……」向歡垂目啞然的瞪著自己的足尖,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說明,自己當時那種震驚又心痛的心情。
他抬起她的臉輕責,「你要偷听就該把話听全,居然只听到一半就離開了。」
這是什麼意思?她不解的看著他。
「沒錯,當初我是曾希望她等我兩年,但是她一口拒絕了,後來我們結婚後,我就改變心意了,所以那天她再提起這件事,想跟我復合時,我拒絕她了。」見她垂眸不知在想什麼,他問︰「現在還有什麼問題?」
「我在你便當里放的那三個用紅蘿卜雕成的字,你一直都沒有回應。」她輕聲的說,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向他。
沒錯,誤會都解開了,可是她想知道他對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有沒有……那麼一點點愛她?
「三個字?你在說什麼?」管寧燁一頭霧水。
向歡躊躇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出聲,「就是你被你二舅刺傷的那天,我在你的餐盒里放了三個字。」見他似乎還是想不起,她打開水龍頭,手指沾了些水,在咖啡色的桌面上寫下那三個字。
低眸瞥見她寫的那三個字,他深睇她一眼,搖頭,「我沒有看到。」
「怎麼可能?我明明就擺進去了。」聞言,她霍然抬頭。
「因為那個便當我還來不及吃就被良愉給打翻了,所以那天中午我才會跟良愉一起要到外面吃午餐,這才被埋伏在外面的二舅給刺傷。」
這麼說,他真的沒有看到,那……
「你還有什麼話想問我,趁現在一次問個清楚。」
「我……」她瞟著桌上那三個尚未干涸的字跡,囁嚅的啟口,「那個……那你現在看到了,有什麼感覺嗎?」
避寧燁挑眉睨覷著她,「我看不懂你寫的字,有什麼話用嘴巴說。」
他是故意的吧。向歡輕咬著唇,帶絲惱意的嗔瞪他。
「說呀,想問什麼直接用嘴巴問,用寫的我看不懂。」他唇瓣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深吸一口氣,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問出心里最在意的答案,「我愛你……你愛我嗎?」
存心吊她胃口似的,管寧燁輕描淡寫的帶過,「這件事我晚一點再回答你,你先把那個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的事解釋清楚。」
知道他是存心的,向歡有些生氣了,別開臉故意說︰「我們舊情復燃。」
「再說一次!」他危險的眯起黑眸。
看到他剎那間變色的神情,胸口的委屈消失了,她感覺得出來他在吃醋,輕笑出聲,這才慢條斯理的解釋,「那天送你到機場必來後,我心里很難過,想成全你和關雅如,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該上哪里去才好,就在街上隨意的逛,無意間遇到了文謙,知道我沒有地方去,他就好心把這棟房子租給我,他假日回苗栗老家看他爸媽時,會順便過來看看我,今天早上他就拿了些他爸媽種的菜過來給我。」
「還有呢?」
「還有什麼?」她納悶的問。該說的她都說完啦,他還想知道什麼?
他冷眸瞪她,「你們以前交往過,你對他還……余情未了嗎?」
「我跟他之間早就成為過去了,現在我們只是朋友,沒有任何的男女私情。」向歡微笑的解釋。他這麼在乎這件事,就表示他很在乎她吧。
對于她的說明,管寧燁總算滿意了。
「該你說了。」她期待的仰首凝視著他。
他舒臂擁住她,深黑的眼定定的注視著她,低斥,「笨蛋,我不愛你,又怎麼會來找你?」接著,他吻住她,用狂熱的唇舌傾吐著這一個多月來的思念與煎熬。
他熾烈的吻宛如颶風席卷了向歡,她胸口發熱,眼角濕潤,動情的回應著他,兩人的唇瓣密密膠著在一起,氣息與津液也融在一起,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靈魂與他是如此的契合。
他們相呼應著彼此、渴求愛戀著對方。
靶動得流淚,她滑落的淚水滲進兩人的嘴里。
嘴里嘗到一絲咸味,他這才發現她哭了,他移開她的唇,抹去她臉上的淚痕。
「好好的,怎麼哭了?我弄痛你了?」
她含淚笑道︰「不、不是,我是太、太開心了。」好幸福,幸福得令她覺得自己像是在作夢。
他伸掌接住從她臉上跌落的一滴淚,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的淚也曾這樣落在他的掌心,但那時候他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此刻胸口涌上的憐惜、心疼、不舍、愛戀等諸多的情緒,交織出他對她難以言說的濃情,所以她的淚變得好燙,瞬間燙到了他的心。
「听好了,這種話我不會常常掛在嘴邊說。」他低沉的嗓著透著深情在她唇邊呢喃,「我愛你。」
听到他親口說出這三個字,她的淚落得更凶,又笑又哭的。
避寧燁將她攬進懷中,輕撫著她的背,憐寵的語氣透著一絲警告,「下次有什麼事,當面問清楚,不準再這樣一聲不吭的離家出走。」
「嗯。」她把臉埋在他胸口,承諾的低應。
***
避寧燁以為所有的誤會都解開了,該告白的也都告白了,這下她總該跟他回去了,但這賅死的女人,竟然對他搖頭拒絕──
「不,我不能跟你回去。」
「為什麼?」
「我跟他們已經有很深的感情,不想跟他們分開。」她喜悅的臉上滲入了一抹不舍。
「他們是誰?」他嗓音一沉,眸光頃刻間燃起怒焰。
向歡將他的手輕輕的按在她的月復部,臉上閃動著即將為人母的慈愛。
「我不想將他們交給爸爸,我想親手把他們撫養長大。」
避寧燁垂目望著她的月復部,這才明白她指的是她肚子里的胎兒。
「我無法想像等我生下這兩個孩子,爸爸把他們帶走時,我會有多傷心。」
她面露一抹郁色,繼續說︰「當初還未懷孕時,對孩子的感覺是很抽象的,也不覺得生下孩子後跟他們分開會感到痛苦,可是,現在他們就在我的肚子里,我可以感應到他們的存在,他們是與我們血脈相連的骨肉,我不能忍受有人從我身邊將他們奪走,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去。」
避寧燁沉吟道︰「你懷孕的事岳父已經知道了,就算你不回去,以他的能耐,不久後也會找到這里來的。」
「他怎麼會知道的?」她訝道。
「是我跟他說的,當初你一走了之,我以為是他帶走了你,所以打電話問他,透露了你懷孕的事。」他當時不知她是懷著這樣的心思離開,如果知道,他就不會多事的打那通電話給向勤了。
「我不想把孩子給爸,我想親眼看著他們長大,最多我躲到國外去,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向歡一臉激動。
「你哪里也不用去,只要你想留下孩子,我就絕不會讓他把孩子帶走。」管寧燁有些不悅。她重視孩子似乎多過于他,甚至為了孩子,還想躲到國外,她就沒有考慮到這樣一來,他們兩人豈不是又要分開了。
「可是你當初跟爸約定好的,只要孩子生下來就歸他……」她不知道他有什麼方法可以讓父親不將孩子帶走,他們甚至還簽訂了婚前協議。
「他那邊我會想辦法應付,你只要跟我回去,乖乖待在家里,別再給我亂跑就好了。」
「但是爸不是那麼容易應付的人。」
「你不相信我?」他揚眉不悅的問。
「不是。」她只是擔心一向霸道的父親不會這麼輕易讓步的。
「只要是你不願意做的事,我不會讓任何人勉強你,縱使那個人是你父親也一樣。」管寧燁沉穩的嗓音宣示著他的心意。
向歡又想哭了。此刻,她好感激老天,同時也感謝父親,如果不是父親一手安排了這婚姻,她也無法遇到他,能得到這樣一個深情待她的丈夫,她何其幸運!
「現在可以跟我回去了?」
「嗯。」握住他伸來的手,她展顏而笑。傾心的相戀,得到了回應,給了她巨大的勇氣,她決定要與他一起面對父親,爭取必孩子的撫養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