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辦完了事,許初霞來到明威,她先將買回來的菜提到頂樓去放,再下樓去找杜軒懷。
敲門進去後,杜軒懷剛講完電話掛上,看見她進來,關心的問︰「事情處理得怎麼樣?那些證據有堵得那女人啞口無言嗎?.」
許初霞好心情的將經過告訴他,最後道︰「你沒看到她那時候整個哭花了一張臉。」
「你沒追究,居然還送錢給她?你是白痴呀。」听畢,杜軒懷罵了句。
「你才白痴,我又不像你那麼冷血-我是看她手頭很緊,到時候就算要跑路也要用錢,所以才想說多少幫她一下。」
杜軒懷瞅她一眼,沒再跟她爭下去。「算了,你愛送就送吧。」
幾天前外公來公司看他時,曾跟他提過,她雖然看起來很恰,凶巴巴的,但正義感很強,心腸又比誰都要柔軟,所以,看見對方一副窮途末路的樣子,會拿錢送人家也不奇怪。
這不是笨,也不是白痴,而是一種善良。
就像那時在醫院,他打算對光力的員工裁員減薪,她會不平一樣,甚至在翻車時,她爬上斜坡之後,又爬回來陪他,也是因為她不忍心放他一個人在車里。
「初霞是個難得的好女孩,你若是錯過她,會後悔一輩子。」那天外公來看他時這麼說。
告白被拒那夜-他回房後,曾經打電話給外公——
「她不喜歡我,我根本就不可能留下她。」當時他又氣憤又沮喪的這麼對外公說。
「軒懷,初霞她是吃軟不吃硬的人,你不能對她采取強硬的態度,那只會讓她更加離得遠遠的。」接到孫子這通電話,杜澤松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第一眼見到許初霞時,就直覺她能跟軒懷撞擊出火花,他的安排果然沒有錯。
「那我該怎麼做?」
「這就像當你看上一家績優的公司,想要收購它,對方卻拒絕了,你會怎麼做?」
「暗中在市場上收購它的股票,等擁有足夠的股份時,再一舉吃下它。」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其實還有其他的辦法,但他最先想到的是這個。
「情場就跟戰場一樣,你可艾薩克下天羅地網,然後再慢慢的蠶食鯨吞……」那夜外公跟他分析了很多,听到最後,他整個人冷靜了下來,因此再出去面對她時-他神色已恢復自然。
他不急,也急不得,決定慢慢來,一點一點的擄獲她的心,讓她最後無法離開他。
許初霞揉揉發癢的鼻子,問︰「對了,我下來是要問你,晚上要吃什麼……哈啾、哈啾……」話還沒說完,她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你感冒了?」杜軒懷詢問的語氣微露一抹關心。
「不是,下午不知道是哪個白痴送了一束香水百合到公司給我。」她抽了張面紙,擤擤鼻子,埋怨的說。
聞言,杜軒懷眉峰微擰︰「那百合花有什麼不對?」
「我對花粉和那種花香過敏,每次聞到鼻子就會不舒服。」她沒好氣的回答。杜軒懷嘴角隱隱抽搐了下,臉上閃過一抹錯愕和尷尬。
沒察覺他臉上的異樣,許初霞接著說︰「而且那個白痴居然還沒有署名,害我連想打電話去罵,都不知道要罵誰。」
他的神色瞬間恢復正常,很慶幸當初交代秘書不要署名的事,正要開口說什麼,這時外頭的宋秘書敲門,拿了一迭公文進來,看見許初霞也在,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
「許小姐,那束百合花你喜歡嗎?因為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花,所以我就替執行長訂了香水百合送過去。」
許初霞一愣。
杜軒懷臉色登時一變,咬牙切齒的轟她出去。「誰叫你多嘴的,東西放下,給我滾出去。」
「執行長,我、我做錯了什麼?」宋秘書膽顫心驚,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惹來頂頭上司這麼大的火氣。
「你太多嘴了!」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斥罵,宋秘書嚇得手足無措。
許初霞連忙悶笑的安撫她。「宋秘書,你先出去,沒什麼事,你不要想太多。」
送走宋秘書,許初霞背對著杜軒懷,肩膀一直顫抖著。
杜軒懷沒好氣的道︰「你笑夠了沒有?」
抿著唇,她忍住笑轉過身看向他,「以後不要再送我花了,我會過敏。」
他又尷尬又別扭的解釋,「我讓宋秘書訂花送你,是想祝你順利解決蔡家的事,我不知道你對花粉過敏。」本來他還想幸好當初沒署名,誰知道還沒慶幸完,下一秒就被人給戳破了,都怪那個該死又多嘴的宋秘書。
「很少人會對花粉過敏,我是少數,也難怪你沒想到。」得知花是他送的後,她覺得有些可惜,不該把那束花隨手給了公司里的阿姨,這是他送她的第一束花,即使會過敏,也應該好好保留幾天才對。
下一瞬,許初霞為自己萌生這樣的念頭感到驚愕,趕緊把這樣的想法驅趕出去,收斂起笑容正色開口。
「杜軒懷,我下來是想問你,晚上想吃什麼?為了答謝你這次的幫忙,我做一頓大餐請你。」
「你要做大餐請我吃?」
「對,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菜?」
听到她的話,杜軒懷一掃先前的尷尬,興致勃勃的道︰「我不挑食,你煮什麼我就吃什麼,對了,順便把你弟弟和妹妹一塊找過來,你們幾個姊弟應該也很久沒一塊吃飯了吧?我也會讓李叔把外公接來。」
聞言,許初霞有些意外,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見她眼露訝異的看著他-杜軒懷問︰「怎麼了?你不想找他們來一起吃飯嗎?」
「不,不是,大家一起吃飯會熱鬧一點,我上去煮菜了,順便打電話給初日和初晴,對了,外公那里你要打,還是我來打?」
「我打吧,我讓司機一塊去接初日和初晴過來。」
「喔,好。」遲疑了下,許初霞離開他的辦公室,回到頂樓。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究竟哪里不對。
在廚房里听見客廳不時傳來說笑聲,許初霞不禁側頭望了眼,這里的廚房是采開放式設計,站在里面能看見客廳的情形。
「初日什麼時候跟外公混得這麼熟了?」她問站在一旁幫忙的妹妹。
許初晴莞爾的回答,「司機送我們和外公過來的時候,初日跟外公提到被太子爺點名當乩身的事,外公很好奇的問他經過,兩人就熱絡的聊了起來。」
「初日怎麼連這種事都告訴外公?」許初霞皺了皺眉。
許初晴替小弟解釋,「是因為外公問他有沒有在打工,他才說他忙著當太子爺的乩身,根本沒有時間去打工。」說完,她關心的望著大姊,「對了,大姊,你最近是不是跟姊夫處得還不錯,所以他今天才會邀請我們來這里吃飯?」
「呃,目前算還好。」她沒打算告訴妹妹杜軒懷向她告白的事,因為連她都不太相信自己跟杜軒懷有可能發展出戀情,所以就沒必要告訴初晴和初日了。
然而,听見客廳里傳來熱絡的談笑聲,再看看站在身邊的初晴,讓人不禁生起一種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溫馨感覺。
初日和初晴是她僅剩的親人,杜軒懷則是她名義上的丈夫,而她要叫杜澤松外公-算起來他們確實是一家人。
可是也只是名義上的而已,他們都知道這場婚姻只是暫時的,但有沒有可能弄假成真呢?
許初霞,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你跟杜軒懷是不可能的,別作白日夢了,快醒醒吧。
可是杜軒懷喜歡我耶,為什麼不可能?
連那個交往四年的男人都會背叛你了-你覺得他有可能真的跟你在一起嗎?現在他只是一時新鮮,所以才會對你感興趣,等興頭過了,你就什麼也不是了,就像仙度瑞拉在子夜的鐘聲響起後,就被打回原形,你還要再痛一次嗎?上次的教訓還不夠你受嗎?
發現她突然出神不知在想什麼,眼看著湯鍋里的湯在冒泡了,許初晴出聲提醒神游天外的姊姊,「大姊,湯滾了,要關掉嗎?」
「喔,好。」收回思緒,許初霞連忙關上瓦斯爐。「初晴,我把湯端出去,你去客廳叫他們準備吃飯了。」
「好。」
大家到了飯桌後,許初日還滔滔不絕的說著話。
「那時候我真是衰爆了,喝水會噎到,走路會撞牆,考試被當,逃課被老師抓到,上網計算機就掛,連講電話手機都燒掉,簡直是衰到離奇的地步。」
「那麼後來你是怎麼聯想到這些事情跟那個太子爺有關?」杜澤松好奇的問。
「沒多久,那間廟里的人又來找我,說我再不去當太子爺的乩身,我會一直衰下去,我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跟太子爺有關,外公,你說我一個人怎麼跟神斗,只好去當祂的乩身,我跟祂講好只當三年的乩身,不過祂不答應。」
「那後來呢?」
「談到最後,變成六年,祂才肯答應。」
見杜澤松一臉認真的听著弟弟說話,許初霞也不好打斷他們,坐在她身旁的杜軒懷輕輕踫了踫她的手。
「你弟弟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嗯。」她點點頭。
「這世界上真的有神?」杜軒懷一臉狐疑,他一向不信鬼神之說。
許初霞輕描淡寫的說︰「這種事信者恆信,不過在初日身上確實發生過那一串倒霉的事,直到後來他去當乩身才停止。」這些神鬼的事,說實在的她也不太了解,當初若非為了妹妹發生離奇怪異的事,她也不會到那間廟去,結果誰知道初日竟被太子爺看上當她的乩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