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官鳳翔成功的拖住木啟明,但木啟明並沒有閑著,一發現前方的路無法通行,山路又太過陡峭幾乎無法行走,他便調派隨行的四個手下前往清理崩落的土石,希望能盡快清出一條馬匹能夠通行的道路。
不過也因為這樣,溫瑩兒被迫只能整天躲在房里,官鳳翔怕她無聊,便拎著一壇酒來陪她聊天解悶。
一杯又一杯的陳年女兒紅下肚,溫瑩兒的俏臉因為酒意變得紅通通的,滿足的稱贊,「鳳大哥,看不出來這間客棧雖小,竟然藏有這等好酒!」
「酒不是客棧的,是我這次到北方談生意,回程時向某家酒莊買來準備帶回杭州的,你若愛喝,馬車里還有很多,不用客氣。」見她十分喜愛這酒,官鳳翔毫不吝嗇的道。
她一听,水眸更是閃著驚喜晶彩,「真的嗎?能喝到這麼好的酒,就算在房里關上幾天都值得。」
溫瑩兒和一般黃花大閨女不同,不但會武功又擅長調制煙火,而且也酷愛喝酒,每次只要一喝到好酒便欲罷不能,一杯接著一杯。
官鳳翔望著她憨笑可掬的俏模樣,心頭彷佛有只爪子在抓撓似的,居然有些發癢,深沉的眸光緊盯著她被酒液潤澤得鮮紅欲滴的粉唇,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
她明明沒有刻意引誘他,卻讓他一向引以自豪的定力一再動搖,忍不住伸手輕撫著她酡紅的粉頰。
她輕眯著眼,有些迷惑的看向他。「鳳大哥,你做什麼模我的臉?」
「瑩兒……」官鳳翔的輕喚聲裹著一絲情愫,低柔動听。
「嗯……」她輕哼了聲,覺得他方才叫她名字時的嗓音真是好听,就像她手里這壇陳年老酒一樣,透著說不出的柔醇,情不自禁要求道︰「你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官鳳翔沒有問原因,直接應了她的要求,「瑩兒。」
微醺的溫瑩兒突然輕笑起來,「為什麼你叫我名字時,就是比別人叫我來得好听?」
「你喜歡听我叫你的名字?」
「嗯。」
「為什麼?」他誘哄般的問。
「因為——」酒意令她變得更加率直,沒有多想便直接吐露自個兒的心意,「我喜歡你呀,你叫我時,我就會覺得很歡喜。」
他滿意的勾起唇角,「有多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
官鳳翔眸色變深,「喜歡到什麼事都可以為我做嗎?」
「嗯。」她毫不遲疑的用力點頭。
官鳳翔再也按捺不住,吻上她水潤飽滿的唇瓣,先是輕柔的餃著她的粉唇吮吻著,然後慢慢加深力道。
溫瑩兒瞠大眼瞪著他,有些吃驚的微張著嘴,她屏住了呼息,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才發覺他竟然在吻她,但她卻完全不想推開他,原本因為酒意而紅透的雙頰,此時更為熱燙。
見她沒有拒絕,他的吻逐漸變得狂烈,蠻橫恣意的掠奪她口中的芬芳,她幾乎快要招架不住,只能用雙手緊緊攀住他的後頸,學著他的動作試圖回應他。
感受到她的回應,他驚喜的引領著她,耐心的教導她。
她輕輕閉上眼,全心回吻著他,雖然有些生澀,他卻愛極了,短暫的分開,讓她稍作喘息,沒多久又迷戀的貼上她的唇,兩人的唇舌迅速的纏綿在一起,氣息和津液全都交融在一塊。
不知是酒液讓她全身開始發燙,還是他熾烈的吻點燃了她的身子,她的身軀有些難耐的輕蹭著他。
這樣不經意的動作卻讓官鳳翔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宣告破功,情潮鋪天蓋地的朝他席卷而來,卷走了他的理智。
他橫抱起她,走向床榻。
情事過後,溫瑩兒坦然接受與鳳大哥發生肌膚之親,她一點也不後悔,不過令她有些小小不滿的是,摟著她休息片刻之後,他竟不發一語的兀自起身穿衣,穿好衣裳,回頭對她說︰「你再休息會兒。」
她忍不住問︰「你要去哪里?」
他微笑的揉了揉她的發絲。「我去吩咐段青籌備婚事。」
「婚事?誰的婚事?」她愣愣的問。
輕捏了下她仍帶著紅潮的粉頰,官鳳翔的語氣極為寵溺,「當然是我們兩人的。」
溫瑩兒驚愕的眨了眨眼,隨即張大了嘴,「我們兩個的?」
「我們已有夫妻之實,自然要行夫妻之禮。」微頓了下,官鳳翔斂起笑顏,一臉正色的看著她,「我差點忘了征詢你的意思,瑩兒,你可願意嫁我為妻?」
「我……」太突然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只能呆望著他。
「難道你不願意?」官鳳翔蹙凝眉峰。
「……不、不是,我、我……」她又羞又喜的拼命搖頭,突來的喜悅像巨浪一樣淹沒了她,她張口結舌,一時間竟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官鳳翔突然想起了什麼,神情黯然,「是我配不上你,你是堂堂金絲山莊的五小姐,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商人……」
溫瑩兒一听,情急打斷他,「不,你沒有配不上我,在我逃離金絲山莊時,我就已打定主意不做金絲山莊的五小姐了。」
他深情的凝視著她,試探性的問︰「不管我是什麼身分,你都不在乎嗎?」
「嗯。」溫瑩兒用力點頭,以示自個兒的真心,「我的包袱在半路遺失了,帶出來的盤纏全都沒了,此刻的我可說是身無分文、一無所有,你都不嫌棄我了,我哪有資格計較你的身分。」
听到她這麼說,官鳳翔重新扯開微笑,輕撫著她的面頰,「那麼你可願意為今日所說的話,給我一個信物?」
「當然可以。」溫瑩兒毫不猶豫的解下頸子上打小便戴著的一枚長命金鎖片,放到他手上,「我身上只剩下這枚金鎖片了,你拿著吧。」
接過金鎖片,官鳳翔垂目看了眼,收進懷里,接著取出一面玉符遞給她。「這是我出生時,我娘為我求來的護身符,就當作是我送你的信物。」
「這是你娘特地為你求的護身符,我怎麼能收,你還是自個兒留著唄。」她模著頸上戴著的那枚冰玉,眉眼帶笑,「這枚冰玉就當是你送我的信物吧。」
官鳳翔拉過她的手,將玉符放在她掌心上,溫柔的道︰「你把你的長命金鎖給我,我送你我的護身符,很公平,我希望它也能保你一世平安,而你的金鎖片定同樣也能佑我長命百歲。」
溫瑩兒垂首看著掌心里的玉符,他的話讓她覺得感動極了。她抬起水潤的大眼瞅著他,輕輕點頭,欣然接受了。
他忘情的輕輕啄吻她的唇,握住她的手,漆黑的眸瞳注視著她,「瑩兒,我們已交換了定情信物,你要記住你今天的承諾。」
「嗯。」她眉目彎彎,嘴角漾起甜美的笑。
與他兩情相悅的此刻,她的心暖燙的像要融化了似的……
官鳳翔回到自己的房間里,便馬上找來段青,吩咐道︰「等木啟明離開後,你立刻籌辦一場婚禮。」
段青難掩驚詫,「籌辦婚禮?是誰要成親?」
「我要在這間客棧里迎娶溫瑩兒。」與溫瑩兒的婚事他決定打鐵趁熱、速戰速決,以免徒生變故。
「爺要娶溫小姐」段青一臉吃驚,月兌口問,「那溫小姐已經知道您的真實身分了嗎?」
「她還不知道,等成親之後,我會找個適當的時機再跟她說。」
「爺不怕溫小姐知道後會勃然大怒嗎?」屆時溫瑩兒若得知自己竟嫁給金絲山莊的死對頭,被爺這樣蒙騙,以她的性子,怕是不可能就這麼算了,到時會是怎樣一番光景,他光想都覺得害怕。
「區區一個溫瑩兒豈難得了我,何況等我同她成親後,我們便是夫妻,到時憑著這層關系,便能拉攏南宮綾,要她為飛梭樓織出更勝雪絲和雲錦的布疋。」
「原來爺連南宮姑娘都考慮進去了。」
但為什麼他還是覺得爺迎娶溫瑩兒,似乎不只是為了飛梭樓?他真的感到非常疑惑,一向深謀遠慮的爺為何會如此草率的就決定自個兒的婚姻大事,突地一個念頭掠過,難道……爺弄假成真,愛上溫瑩兒了
但一向寡情的爺,從不對任何女子投注感情,他真的會對溫瑩兒萌生情意嗎?
主子復雜的心思段青實在想不通,搖搖頭,將心中的疑慮掃去,轉身準備走出房間,打點主子交辦的事情。
「等一下,段青。」官鳳翔突然叫住他。
「爺還有什麼吩咐?」他停下腳步往回走。
官鳳翔低聲再交代了幾句話,听完後,段青又是滿臉疑竇,好奇的問︰「爺這麼做有什麼目的嗎?」爺並不是愛虛名之人,他完全想不透爺的用意。
官鳳翔沒有多加解釋,僅道︰「你依照我的吩咐,派人去做就是了。」
「是。」段青沒再多問,領命離開。
雖然溫瑩兒嘴上說不怕,但其實心里還是很擔心的,畢竟身為金絲山莊的人,她比誰都清楚木二叔的厲害,還好木二叔有泰半的時間都待在房里,只有在用膳時才會出來。
官鳳翔怕她關在房里太久會覺得悶,一早便來陪她下棋——
「鳳大哥,前面的路什麼時候會清理好?」隨手落下一子,溫瑩兒問。她棋藝不精,連下了三盤,也連輸三盤。
事實上她根本無心下棋,看著他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昨天他向她求親之事,還有兩人在床榻上纏綿時的情景。
瞥見他的唇瓣,她不由得想著昨天他是怎樣用他的唇吻遍她全身,她的脖頸還留有他吮吻後的紅痕,令她難為情的在大熱天還得找條巾子系在頸子上。
明明是很羞人的事,但回想起來卻甜入心坎里,幸福得讓她想要大叫。
溫瑩兒此刻心里、眼里滿滿都是官鳳翔,就算要她一輩子只能看著他,她也百看不厭,不禁深深覺得自個兒這次逃婚,真是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
官鳳翔拈起一枚白子落下後,說道︰「入夜前大概就能清理好了,不過木啟明應該會再多留一晚,明天才會動身。」木啟明只打算清理出一條能讓馬兒通行的路,所以不須花費太多時間,留他兩天已是極限。
溫瑩兒不禁有些擔心,忍不住皺了皺眉,「那你說的那個人能及時趕來嗎?」
「他約莫今晚就能趕到,等他引木啟明離開後,我們就舉行婚禮。」官鳳翔邊說,邊替她斟了杯陳年女兒紅。
听見他的話,她感到有些意外,「噫,這麼快嗎?我們的婚事不用稟明你的父母嗎?」她沒有想到他是要他們倆在這兒成親,她以為至少也要等到回杭州再說。
「我爹娘都已不在人世,婚事我自個兒作主即可。」看著她女敕頰被酒意染上兩抹紅暈,飽滿的粉唇水潤嫣紅,官鳳翔再次確定在她面前,自制力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是有必要這麼急嗎?為什麼不等到回杭州再成親?」她不免感到疑惑,既然兩人的關系已經定下,應該不需要這麼著急吧……
官鳳翔黑亮的眼眸凝視著她,溫醇的嗓音含著款款情意,「我等不及想讓你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娘子。」語氣微頓,他又歉然的說,「不過,若是你覺得這麼做太草率的話,我向你道歉,那就照你說的等回杭州再成親吧。」
溫瑩兒整顆心都陷溺在他溫柔的眸光中,俏臉漲得通紅,水眸含羞帶怯,無法多作思考,急忙搖手,「不、不用了,就依你的意思吧。」心還為他說等不及想娶她而歡喜的怦怦跳著。
被心上人如此喜愛著,她的雙眸充盈著晶燦的笑意,唇角高高翹起。
她此時嬌俏的模樣嫵媚誘人,官鳳翔動情的輕喚著她的名,「瑩兒……」
當他正想低頭吻她時,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兩人頓時一驚,一起回首朝房門看去,若是段青,他在敲門時會出聲低喊一聲爺,但此刻外頭那人並沒有出聲,須臾,又再響起兩聲敲門聲。
「是誰?」官鳳翔示意溫瑩兒先到床上躲起來,這才慢慢走到門邊出聲問。
「在下木啟明,可否請閣下開門一見?」
聞言,溫瑩兒一驚,連忙放下床幛,整個人縮在角落。
回頭見她躲好了,官鳳翔才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細長的雙眼正銳利的看向他,他不動聲色的道︰「我的家眷在休息,我們到外頭去說。」他踏過門檻便迅速的關上房門,不讓木啟明有機會瞥見房里的一切。
待兩人的腳步聲遠離後,溫瑩兒才滿臉憂慮的下了床。木二叔怎麼會突然來敲門?他該不會發現她就躲在這里吧?
她不安的在房里來回踱步,想出去查看,又怕木二叔根本沒發現她在這里,反而弄巧成拙,壞了事,只能惶然的在房里等待官鳳翔回來。
等了半晌,還不見他歸來,溫瑩兒再也等不下去了,準備出去查探一下情況,怎知才剛打開房門,便發現有人站在她的房門外,她緊張的抬頭一看,頓時松了一口氣,趕緊迎他進屋。
「鳳大哥,你回來了,木二叔呢?他為什麼突然來敲門?」她迭聲詢問。
「他認錯人了,我剛才已跟他說清楚了。」
「木二叔認錯人?怎麼會?」溫瑩兒有些不解。
「他說早上無意中看到我的背影,誤以為我是他認識的一個朋友,所以才會過來敲門。」
听了他的解釋,溫瑩兒舒開眉心,「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發現我就躲在這兒呢!」
「你這兩天足不出戶,來的時候又沒讓掌櫃和店小二見到你的長相,他不可能知道你在這兒。」官鳳翔接著溫聲道,「瑩兒,你不用擔心,我還有事要辦,你先在房里休息,我晚點再過來。」
「嗯。」溫瑩兒微笑點點頭。
官鳳翔離開前給了她一吻,柔聲在她耳畔輕笑說︰「你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你只要安心等著當我的娘子便是。」
目送他離開後,她輕撫著被他吻過的唇瓣,甜笑從唇角一點一點漾開。
木啟明離開的第二日,官鳳翔便包下整間客棧,將之布置成喜堂。
才短短一天的時間,整間客棧已布置得喜氣洋洋,喜幛、囍字貼滿廳堂,做為新房的廂房也煥然一新——百子被,鴛鴦枕,龍鳳喜燭,房間頓時充滿了喜氣。
溫瑩兒身穿鳳冠霞帔,乘坐八人大轎,在鑼鼓喧天的爆竹聲中,嫁給官鳳翔做娘子。
兩人拜過堂後,她端坐在床榻上等著新郎官回房,等了好一會兒,天氣悶熱的讓她忍不住掀開頭上的喜帕,不時留意房門外的動靜。
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桌上擺滿了各種討吉利的果子和甜品,還有一壺酒和兩只小酒杯。
她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桌前為自個兒斟了一杯酒,一口飲盡,想舒緩此刻緊張的心情,她作夢都沒想過自個兒竟然就這樣出嫁了。
一如當初她對綾綾說的那樣,她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思及好友,她突然覺得有些遺憾,綾綾不但沒辦法來參加她的婚禮,人也不知道在哪里,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而她卻開開心心的成親了,她不禁覺得有點對不起她。
「綾綾,我相信你一定也能跟我一樣,很快就會遇到一個和你兩心相許的好男人。」她神情悠遠的喃道。
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了,她回頭一望,看見新郎官走了進來。
「瑩兒,怎麼不等我就自個兒喝起酒了?」官鳳翔走近她,笑問。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手里還拿著酒杯,連忙放下,老實說,「我有點緊張,所以想喝點酒緩一緩。」說完,她快步走回床榻坐下,重新蓋好喜帕,等他來揭。
他低笑的走向她,拿起秤桿掀開喜帕,目不轉楮的盯著他的娘子。「瑩兒,你今天真美。」薄施脂粉的她,俏麗的臉上增添了一抹嬌媚的風情,明眸皓齒,巧笑嫣然,令他舍不得移開目光。
「你也很好。」溫瑩兒仰著臉,羞澀一笑,文雅清逸的他今天看起來更加俊美了。
官鳳翔充滿笑意的為她取下鳳冠,執起她的手,一起走向桌邊,扶她坐下,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她。「你餓了吧,喝完交杯酒,就可以吃東西了。」
兩人勾著對方的手,在龍鳳喜燭的映照下,一起飲下交杯酒,接著她又張口吃下喂進她嘴里的果品菜肴,四目相視,他眸光溫潤似水,她眸瞳柔若秋水,此時無聲勝有聲,一縷縷的情意透過彼此的眼眸,傳達到對方的心里。
遇上他,進而嫁給他,人生至此,溫瑩兒不禁萌生一種不枉此生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