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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寶太子 第五章

作者︰香彌類別︰言情小說

必到寢殿後,路祈拉著他的小妻子走進書房,然後將袖子里那面撿到的團扇遞給她。

「你拿這面團扇給我做什麼?」順手接過,藕蟀吟不解的問,下一刻留意到上頭題的那首詩,她定楮細看,「咦,這字跡……跟紙條上的好像,這團扇你怎麼得來的?」她詫問。

「我在筳席上撿到的。」他取出先前夾在書頁里的紙條,與團扇上的字跡比對,果然是一樣的,他忖道︰「這團扇應該是方才參加母後壽宴的人遺落的。」他指著詩末落款的「妍」字說︰「我們說不定可以從這個妍字查出她的身份。」

盯視著詩末署名的「妍」字,藕蟀吟沉默片刻,才抬起那雙慧黠此刻卻滿是憂色的雙眸望著他,拉著他的手,語帶央求,「宣祺哥哥,我們不要再找這人了好不好?」

「為什麼?」路祈不解的問。

她緊抿著唇沒有答腔。

看她眉目間罕見的流露出一抹憂心,他抬起她的臉,「嵐吟,你在擔心什麼嗎?」見她還是遲遲不開口,他笑著也,「我們已是夫妻,還有什麼事不能對我說?」

猶豫一會兒,她緩緩戶口,「宣祺哥哥,你看這面團扇這麼精致,不可能是宮女所有。」

「所以呢?」他誘哄著她繼續說下去,雖然她要說的,他已經想到了。

低著看著那面團扇,藕蟀吟說出推測,「這字跡既然與紙條上的相同,那麼也不會是不住在宮里的公主們所寫,剩下的就只有那些嬪妃了。」早在看見那些紙條時,她便想到這個可能,直到看見這面團扇,才終于確定。

而此時她對他的心情,已與當初有了很大的不同,那里她雖嫁進宮,但她一直沒把自個兒當他妻子,幫他燒毀字條,只是不想連自己也被拖下水。可現在,她真心認為自己是他的妻子了,她喜歡這個太子,發自內心的喜歡,她已是單純希望他平安,不希望他惹禍上身,所以不想他再追查下去。

見她眉心輕擰,路祈憐寵的揉揉她的發,安撫她的不安。「你是在擔心這件事被人發現,會為我惹來禍端嗎?」

見他仍一派悠哉,不見絲毫緊張,藕蟀吟以為忘了以前所有事的他,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神情凝重的開口,「不管寫這些紙條給宣祺哥哥的是父皇的哪位嬪妃,私通皇上嬪妃,這是滔天大罪,會被處死的!」

「哇,這麼嚴重呀。」路祈眉毛這才微微皺了下,不過他臉上的表情仍是不甚在意。因為私通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位真正的太子,他心里並沒有任何負擔。

她一臉擔心的勸道︰「所以宣祺哥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們把這面團扇跟這張紙條一起燒掉吧,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被人發現。」

「好,听你的,都燒了吧。」他點頭,沒有反對,他很清楚「前太子」干的好事,都會算到他頭上,不能掉以輕心。

她找來上次燒紙條的陶缽,將那面團扇與他手上僅剩的紙條一起扔進去,點火燒了。

路祈憐惜的揉開她微蹙的眉心,明白除了擔憂他的安危,她也擔心他會再與那個女人糾纏不清,因此鄭重向她承諾。

「嵐吟,以前那個我,已經在上次失足落水時死了,從今以後,除了你,我心里不會再有任何人。」

「嗯。」她輕輕頷首,慧黠的眼凝視著他,接著偎入他懷里。

在這一刻,她選擇相信他的承諾,因為她相信會將自己所有財寶交給她的人,絕不會像她爹那般薄幸。

相依偎的兩人沒有發現書房的窗紙被戳破了個小洞,有人從窗外將一切都納入眼底。

****這段日子,藕蟀吟遵從皇後的吩咐,每隔一段時間便帶著路祈設計的首飾圖樣到玉宛閣,交由工匠們制作。

那些樣式別致新穎的首飾非常受到宮里嬪妃的喜愛,連出嫁的公主們都常常回來討。

由于首飾的產量有限,沒討到的,便要了設計圖樣,到宮外請人照做,甚至有些工匠偷偷復制了圖樣,制作些相仿的販售,一時之間,路祈設計的首飾在名門千金間蔚為風潮。

因此每當藕蟀吟拿著路祈抽空畫的設計圖來到玉宛閣,總會受到熱切的歡迎。

掌管玉宛閣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女官,名叫鐘荷,她一見藕蟀吟進來,立刻笑吟吟的迎上前去。

「大伙都盼著太子妃送來圖樣呢。」

藕蟀吟聞言,回以一笑,將帶來的絹紙遞過去。

那日沒有當皇後的面說胸針不是她設計的,事後也沒有機會澄清,因此,路祈要她將錯就錯,然後,每隔一段時間,就畫幾個圖樣讓她帶來交差了事。

在路祈的爭取下,玉宛閣每批按圖樣作的首飾一完成,都會讓她挑一件留著,所以她很樂意送圖樣來,更期待看見這些能工巧匠,將路祈的設計變成一件件精美的飾物。

接過她遞來的圖樣,鐘荷迫不及待的展開仔細看了一啟蒙,滿意的點頭後,收起圖紙,熱絡的說︰「對了,太子妃,上次那批首飾做出來了,您挑一件帶回去吧。」

藕蟀吟听了歡喜不已,雙眼發亮,跟著她來到擺放飾品的房間,鐘荷取出幾個錦盒,一一打開放在桌上讓她挑選。

她一件件拿起來端詳,有用瑪瑙與銀絲瓖制成的一對耳墜,有用玳瑁做的手鐲,有用白玉雕成荷花的玉飾,還有一支翡翠珍珠纏絲金步搖以及一支珊瑚制成的發釵。

每一件首飾都做得無比精美,令她難為抉擇,猶豫半晌後,她決定挑翡翠珍珠纏絲金步搖,因為那支步搖上的鶴,眼楮的部分是用兩顆黑珍珠瓖嵌而成,下面還墜著黃金制成的流蘇,耀眼華麗。

她最喜歡這種閃閃發亮的飾品了。

手里拿著那支金步搖,看著桌上擺著的另外四件首飾,藕蟀吟疑惑的問︰「我記得之前拿來的圖樣有六件,怎麼少了一件?還沒做出來嗎?」

「太子妃指的是那條銀項鏈吧,已經做出來了,不過被皇後娘娘看上挑走了。」鐘荷開口解釋。

听見被挑走了,她臉上不禁流露出失望。「想必那條銀項鏈十分美麗。」她一直很期待看到那條銀絲瓖玉的穗形項鏈,沒想到已被母後拿走。

「是很,所以皇後娘娘一看到它就喜歡得緊。」

玉宛閣制作出的首飾都要先拿給皇後看,等她挑完中意的飾物,才輪得到其他嬪妃挑選。

爆中規定,皇後每個月可以挑選五件首飾,而妃子們可以挑選兩件,貴人一件,昭容與才人則要等皇上賞賜才能選,而公主們每個月可以選一件,皇子的妻子同樣是一件。

鐘荷取餅一本冊子與一枝蘸滿墨汁的毛筆遞給她,「請太子妃署名領取。」

接過毛筆準備署名時,藕蟀吟瞥見旁邊一頁簽有「孟妍」兩字,她猛然一驚,抬首詢問︰「鐘大人,這孟妍是誰?」

****「參見父皇,不知父皇召兒臣前來,有何吩咐?」走進御書房,路祈躬身行禮。來這里幾個月了,他對宮中繁復的禮儀,已越來越熟練。

筆上看他一眼,緩緩開口,「朕近日听聞一些大臣說,你近來表現不錯,不僅積極處理朝政,對政務也有獨特的見解。」

「這是兒臣的本份。」路祈抬頭看著他,發覺這位皇帝老爹即使在嘉許他,眼神仍是冷冷的,沒有一絲父親對子女的慈愛。

筆上接著又說︰「以前你不熱衷朝事,惹來不少大臣的非議,既然你現在有心改過,朕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證明自己的能力,好讓那些仍對你這個太子有疑慮的大臣們心服口服。」

「什麼機會?」他隱約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再過兩個月便要舉行夏祭大典,朕把這次的大典交由你來籌辦,你可別讓聯失望。」他冷淡的語氣里透露著警告,暗示他若把事情辦砸,定將重懲。

離開御書房後,路祈心中一片茫然,誰來告訴他那個夏祭大典是什麼東西?他听都沒听過。

不要緊,他可以回去問他的小妻子,她對朝廷各部的編制和規章禮儀都十分熟悉,一定知道。

必到寢殿,路祈看見她坐在榻上,一臉出神的不知在想什麼,連他進來了都沒有察覺。

他走到她面前,輕啄了下她的芳唇,寵溺的笑問︰「嵐吟可是在想為夫?」

她抬眸看向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怎麼了?」發現她的異樣,他在她旁邊坐下,關心的問。

「……沒什麼。」該告訴宣祺哥哥她的發現嗎?她內心掙扎著。

他指著她的眉,「沒事你的眉毛會扭成麻花?快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以為他看不出她有心事嗎?也太小看他這個會老公了。

「我……」藕蟀吟垂下臉,絞著十指,遲疑了下才出聲,「我今天送你畫的圖樣到玉宛閣去。」

「嗯,然後呢,發生什麼事?」他接腔問。

停頓片刻,她的聲音才又響起,「你上次畫的那條銀絲瓖玉的穗形項鏈被母後挑走了,我沒看到。」

路祈失笑,「所以你在懊惱這件事?」他記得當時畫好圖樣後,她一直很期待想看項鏈的成品。

「嗯。」她低應了聲,選擇騙他。

她剛才想的不是這件事,而是她已經知道那面團扇的主人是誰了,可她不確定是否該坦白告訴他,得知對方身份後,她就隱約有股不祥的預感。

她怕他知道後,會去見那人,但那人身份敏感,萬一被人發現,惹出什麼禍端該怎麼辦?她更怕他見了對方後,會記起以前的事,想起過去的種種繾綣纏綿,一心只惦著那人,不再疼愛她了。她不想失去眼前這個呵寵她的夫君!因著這樣的私心,她才會躊躕著,遲遲無法決定要不要告訴他這件事。

路祈舍不得看他的小妻子一臉悒郁,因此他溫柔的捧起她的臉承諾,「那條項鏈被母後挑走了沒關系,過陣子我再設計比那條更棒更美的項鏈給你。」他路某人的妻子想要的東西,他一定會盡全力滿足她。

在他滿是寵愛的眼神下,藕蟀吟臉上重新漾開笑顏,「好。」她決定不告訴他了,她不要宣祺哥哥想起以前的事,她不想失去這個疼她寵她的夫君。他對她好,她也會對他很好很好。

見她重展笑靨,路祈滿意的吻了吻她。

「對了,嵐吟,你知道夏祭大典是什麼嗎?」

「夏祭大典?那是本朝在六月二十二日祭祀開國女帝的祭典。相傳開國女帝是天神下凡,因而在女帝歸天那日祭祀她,同時祈求女這庇護本朝。」解釋完,藕蟀吟接著問,「為什麼突然問起這件事?」

「因為剛才父皇召見我,把夏祭大典交給我來籌辦。」

听見他的話,藕蟀吟臉上露出詫異之色,「父皇把這件事交給宣祺哥哥辦?」

見她表情吃驚,似乎很意外,路祈不解的問︰「有什麼不對嗎?」

「夏祭大典是本朝最重要的祭典,向來交由朝中三公來負責協調各部辦理,父皇怎麼會將這事交給你?」她疑惑的道。

路祈將她抱坐在腿上,慵懶的把臉埋進她頸窩,聞著她身上的淡香,「你想他是不是故意刁難我?」在他看來皇帝老爹不喜歡他,說不定是想借此整他。

「這……我不知道,可這麼重要的祭典若不慎出了什麼差錯,後果會很嚴重。」藕蟀吟暗自心驚。父皇不喜歡宣祺哥哥是事實,可他畢竟是他的兒子,皇上會狠毒到借此來廢掉他的太子之位嗎?

听她這麼說,路祈十分確定皇帝老爹根本不是想給他機會,讓他向朝臣證明自己的能力,而是如他所想的等著看他出錯,看小妻子的臉色,出錯的後果恐怕比他想的嚴重,說不定會以此名正言順的廢掉他這個太子。

他越想越不寒而栗。不是說虎毒不食子嗎?這皇帝居然設陷阱等著自己的兒子路進去?!

垂眸想了下,藕蟀吟凝重的又出聲,「宣祺哥哥,我們出宮回我娘家一趟。」

突然听她這麼說,路祈納悶的望著她,「怎麼突然想回娘家?」她不是不太諒解她爹嗎?

她簡單的解釋,「我爹是禮部侍郎,禮部掌管朝中各項祭典禮儀之事。」

她只說這兩句,路祈馬上懂她的用意,「你是想帶我回去,請教你爹關于籌辦夏祭大典的事?」

「嗯。」她應了聲,旋即起身整裝準備。

****裴侍郎府。

下人奉上茶水後,裴林德先看女兒一眼,然後望向坐在一旁的路祈,恭敬的開口,「殿下突然來訪,不知有何要事?」

他臉形瘦長,容貌斯文儒雅,說起話來不疾不徐,卻很直接。

路祈俊逸的臉上揚起溫文的笑容,「我是帶嵐吟回來探望岳父大人的。都怪小婿不好,嵐吟出嫁至今,為了照顧我,一直都未回門省親,直到今天才有空帶她回來,望岳父大人不要見怪。」這些開場白,他來之前便想好了,所以說得很順口。

「殿下客氣了。」裴林德听完他的話後,目光移回女兒身上。

因為過世妻子的緣故,對于這個女兒,他始終有些愧疚,雖想要補償,可每次看見她,都覺得她那雙太過清澈的眼楮像在無聲的譴責他辜負她娘,使他不敢面對,便漸漸冷落了她。

因此當她答應皇後的要求,願意嫁給病重的太子時,他心里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他不用再愧疚的面對她了,憂的是病重的太子若熬不過,兩手一攤,她便成了寡婦,那她該如何是好。

但也許是她的合格真的旺夫,她嫁給太子之後,太子的病竟漸漸痊愈,連性情都變好了,開始參與朝政後,一些大臣對他更是贊不絕口。

看見她爹投來的目光,藕蟀吟猶豫了下問︰「爹,二娘和弟弟們都還好嗎?」

「都好。嵐吟你呢,嫁進宮中的這些日子過得好嗎?」明知當著太子的面,不該這麼問,但裴林德還是忍不住,他很想知道女兒婚後的情況。

靶受到他流露出的關切之情,藕蟀吟點頭回答,「宣祺哥哥對我很好,我在宮里過得不錯,請爹不用擔心。」

路祈隨即接腔承諾,「岳父大人放心,嵐吟既然嫁給我,我就會照顧好她的。」

裴林德朝他拱手,神色鄭重的托付,「那嵐吟就麻煩太子殿下了。」他再看向女兒,「嵐吟,你兩個弟弟常吵著說想見你,有空多回來看看他們吧?」

「好。」她輕輕頷首。不知為何,明明只是很尋常的兩句話,但她听了卻忍不住鼻酸,也許是爹神情里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抹關心,令她的心發軟。

見寒暄得差不多,路祈切入正題,「這次了帶嵐吟回來探望岳父大人,我還有一件事想請教岳父。」

「不敢當,太子殿下有什麼事盡避吩咐。」

「是有關于夏祭大典的事。」

「夏祭大典?太子殿下為何突然問及此事?」裴林德一臉不解。

「因為我父皇將夏祭大典交給我籌辦,明日早朝應當就會宣布。」

「皇上將此事交給太子殿下辦?」裴林德聞言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見他的反應與藕蟀吟一樣,更證實了路祈心中的猜測。看來皇帝老爹果真不安好心。「沒錯,我知道夏祭大典是本朝很重要的祭典,不過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想請教岳父。」

「太子殿下有什麼不懂之處,微臣願盡力為殿下說明。」

接下來的時間,路祈詳細詢問夏祭大典的程序、相關禁忌和該注意的事項。

他們是在用完午飯後過來,等他問完,已經日落時分。

「多謝岳父大人今天詳盡的解說。」臨走時,路祈向他道謝。

裴林德把祭典的程序解說得很詳盡,可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還找出朝中祭典的相關規章典籍交給路祈,讓他帶回去看。

裴林德一路送他們到大門口,「若還有什麼不明白之處,太子殿下可以隨時來問微臣。」

「謝謝爹。」坐上馬車準備離開時,藕蟀吟開口。這一聲道謝,表示她已化解了心中對父親多年幽微的哀怨,因為她知道他是為了她,才竭盡全力在幫助她的夫君。

馬車緩緩駛離,在滿天的彩霞下,她掀開車簾回頭望了眼,看見爹仍佇足在原地目送馬車走遠,她忍不住伸手朝他揮了揮。

裴林德見狀,也揚起手對女兒揮著,削瘦儒雅的臉上展現出一抹欣慰。

片刻後,藕蟀吟縮回馬車里,嘴角彎起一抹笑容。

路祈揉揉她的頭,將她攬進懷里,「解開對你爹的心結了嗎?」

雖然在裴府時,他們父女倆並沒有多說什麼,可是他感覺得出來,他們父女之間那些無形的結似乎解開了。

閑適的靠在他懷里,她笑得眼楮微微眯起,露出兩顆白亮亮的小雹牙。

「應該吧,我想以後有空,我會再回來看爹,還有二娘和兩個弟弟。」

「嗯,有空我也會陪你回來。」他愛憐的捏了捏她粉女敕的臉頰。

「接下來宣祺哥哥要籌辦夏祭大典,只怕會很忙。」

「那等忙完後,我再陪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