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養了數日,路祈覺得體力比之前好了不少,趁著今日冬陽難得露面,午後,他來到寢殿前的花園準備練習太極拳,才見蹲下馬步比了個起手式,耳畔就听見宮女略帶激動的嗓音傳來——「太子殿下,使不得啊!」
他不明就理的回頭,「我沒有要死呀。」
「可是太子殿下明明就在使。」
「我哪有在死?」路祈滿臉疑惑。她究竟是哪只眼楮看到他在死了?
那名宮女比他更迷惑,看著他蹲著馬步和手上比出的架式,她伸手比了比,「太子殿下這不是在使嗎?」
怔了怔,路祈恍然大悟,喉中隨即滾出陣陣大笑,「你是指蹲馬步的事?」
爆女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個兒說了什麼笑話,竟引主子笑得這麼開懷,「是,您身子還沒有完全復原,不宜使功夫,免得傷了元氣。」
他笑著解釋,「這陣子老在床上躺著,我只是想活動一下躺得僵硬的身體,不會傷到元氣,你不用擔心。」
「真的嗎?」她有些不放心的問。
他點頭保證,「真的,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亂來。」說完,他重新扎馬步,一式一式緩緩打著練了多年的楊氏太極拳。
見他的動作十分和緩,那名宮女才沒再阻止他,心里納悶的想著,太子殿下何時學會這種拳法,以前怎麼不曾見他使過?
藕蟀吟一走出來,便看見在院子里打拳的路祈,見他打著古怪的拳法,一招一式都很緩慢,慢得讓人的心也跟著凝定下來。
她的目光漸漸被他臉上那種專注平和的表情吸引住,休養了快一個月,此時的他已不見先前憔悴的病容,臉色雖仍蒼白,但氣色已較紅潤,削瘦的臉頰也豐腴了些。
眉目間透著不同于往日的開朗,也許是因為他變得愛笑,所以整個人顯得很有精神。她的眼眸不知不覺變得柔和,嘴角彎起一抹笑,心頭的某個角落也跟著柔軟下來。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響起一道傳呼聲——「皇上駕到、錦妃娘娘駕到、五皇子駕到。」
聞言,藕蟀吟與所有宮人全都慌忙的整理起儀容,準備接駕,見路祈還在打拳,她匆匆上前拽著他走向前廳。
「嵐吟,你拉著我做什麼,我還沒打完。」專注打太極拳的路祈,沒听到剛才那道傳呼聲。
「宣祺哥哥,父皇來了,我們要快點去接駕。」
「可是我還沒有收功。」至少讓他收完功吧。
「等一下回來再收。」
被她一路拉著踏進前廳,路祈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在一群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走進來。
一時之間,太子寢殿里的人都撲通跪倒在地,路祈愣了下,任由裴嵐吟拉著他一起走上前行禮。
他好奇的抬眼打量這個皇帝老爹,他的五官與二皇子有幾分相像,同樣高大,不過有點啤酒肚,身上穿著一襲黑色長袍,衣擺與袖口處用金線繡著幾條騰飛的金龍,腰上佩戴一條玉帶,頭上的發用一只金冠束起。
在他打量的同時,皇上也正看著他,威嚴端正的寵顏上沒有一絲笑容,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直到藕蟀吟拼命扯著他的衣袖提醒,路祈才回神。
「……兒臣參見父皇。」他躬身道。他先前接演一部唐朝的古裝劇,恰懊在里面飾演一名皇子,每次見到劇中的皇上、皇後都這麼行禮,因此他依樣畫葫蘆。
君早已低眉斂目,躬著身準備行禮的藕蟀吟細聲提醒,「還有錦妃娘娘。」
羊他趕緊再補上一句,「還有錦妃娘娘。」
耳等他說完,眾人隨即依序行禮。
卯「宣祺,朕听說你把以前的事全忘光了,連你母後都不認得,可有此事?」他這趟過來,就是想確認這件事。
制「是。」路祈點頭。
作回想起兒子方才看見他時臉上流露出的陌生表情,皇帝再問︰「連朕你也不認得了?」
「是。」想了想,路祈再補上幾句話,「請父皇恕罪,這一病醒來,兒臣所有的人都不記得了。」他先前為了接演那部唐朝的古裝劇,特意找了不少類似的影片來觀摩,無論哪一部都顯示在古代的皇宮里,即使是父子,在皇帝面前也不能亂說話,否則惹得皇帝一個不高興,隨時可能會被問斬。
「太子把所有人都忘了?!那宮里的人和朝中的大臣豈不是要重新認識,這可要花上好一番工夫。」錦妃月兌口說完後,似覺得不妥,趕緊輕掩著唇,一雙美眸含著歉意覷向路祈,嬌柔的臉龐我見猶憐,讓人不忍責怪她。
听見寵妃的話,皇帝臉色一沉,開口斥責,「宣祺,不是朕要說你,你三天兩頭的生病,朝中的事已管的不多,多賴你皇兄和五皇弟幫忙,這會兒竟又把所有人忘了,往後你要怎麼承擔太子的責任?」
路祈被他罵得怔了下,須臾才擺出一副誠恐的表情回答︰「請父皇原諒,今後兒臣會好好鍛練身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病弱不堪,至于朝中之事,兒臣也會努力學習,不會讓父皇失望。」
這些應酬的場面話他說得很順,但心里卻暗暗一驚,他生病,這個皇帝老爹沒關心他就算了,怎麼反倒不耐煩的斥責他?生病又不是他願意的,看來這皇帝老爹果然不疼這個太子,方才那些話不會想借機逼退他吧?
听見他的話,皇上凝目多看了他幾眼,瞥見他眉間少了往日常見的陰郁之色,多了分笑容,有些意外。
這些年來他與皇後貌合神離,連帶的也不喜歡皇後生的嫡子,若非本朝規定皇位以傳嫡為優先,除非皇後無所出,否則帝位一律由其所生之兒女繼承,他也不會立這個兒子為太子。
由于楚澐國是女帝開國,因此繼承帝位不分男女,以長為先,自女帝以來的十位皇帝之中,已有三位女皇帝,不過越皇後只生宣祺一個兒子,並沒有其他子女。
「父皇,您瞧四皇兄這一病,竟比先前更有心想處理政事,人看來也變得開朗多了,,這一病想來倒也不是什麼壞事。」站在一旁的宣勤笑呵呵的出聲緩頰,接著熱絡的拉著宣祺說︰「四皇兄,等你身子復原,若有需要,宣勤願意陪你去認識朝中各部大臣。」
「那就先謝謝五皇弟了。」路祈忍不住對這個主動示好又有著爽朗笑臉的弟弟有了好感。
「既然宣勤要幫你,你好自為之,不要再讓聯失望。」丟下這句話,皇帝一行人便擺駕回宮。
宣勤臨去前拍拍他的肩,鼓勵他,「四皇兄,別太介意父皇說的那些話,放寬心好好養病,身子才能痊愈得快。」
「我知道,謝謝你。」送走他後,路祈摩挲著下顎思忖,皇上匆匆來去,連句慰問的話都沒有,可以看出他對這個太子很不滿,他這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啊。
抬起眼,看見藕蟀吟走到他面前,那雙慧黠的眼有些擔心的看著他,他佯裝出一臉憂郁,幽幽開口,「嵐吟,父皇看來很不喜歡我,你說該怎麼辦?」
听見他的話,她偏著頭認真細想了下回答︰「只要宣祺哥哥做好份內該做的事,相信父皇會漸漸改變對你的看法。」
「若是不管我怎麼做,他都不滿意呢?」他試探的再問,想听听她怎麼說。
這次,藕蟀吟垂眸思量許久,才答道︰「就算如此,宣祺哥哥還有母後,不用太擔心。」皇上不喜歡病弱的太子並不是什麼秘密,宮中、朝中泰半的人都知曉,只是沒人當面點破,她沒料到他會自己說出。
想了想,她再補上一句話,「而且宣祺哥哥還有我啊。」說著,她緩緩伸出手,模了模他的頭,想安慰他。
路祈的心在她伸手模他的頭的那一瞬間,突然陷落了一角,心底的某個地方柔軟下來,他撤去憂郁的表情,朝她咧開唇一笑,將她擁進懷里,「是呀,我還有嵐吟呢。」是啊,有溫柔貼心的小妻子在,生活就夠美好了。
沒料到他會有這麼親昵的舉措,藕蟀吟微微一僵,接著在他溫暖的懷抱里慢慢放松了身子。
她深深吸了口氣,雖然他身上充滿藥味,但是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她頭一次打從心里,不為其他目的,真心希望這個太子夫君能活得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過年前十日,是楚澐國的除穢日。
這一日,家家戶戶會在打掃完後,用剛剪下來的梅枝,將家中積了一年的穢氣驅除。
難得的冬陽一早便露了臉,趁著好天氣,藕蟀吟吩咐宮女將寢殿里的被褥全都搬出來曬太陽,同時領著宮人們把里里外外都仔細清掃一遍。
忙了大半天,終于打掃完,她到御花園親自剪了兩枝梅回來,準備進行除穢。
除穢有一定的儀式,不是拿著白梅隨意亂揮一通就好,若懂得方法,也能自行進行,不過通常還是會有請巫女來做。
因此藕蟀吟派了名宮女,去請宮中的神巫過來舉行除穢儀式。
「太子妃,神巫這會兒還在皇上、皇後和其他嬪妃那除穢,一時半刻可能沒辦法趕過來。」被派出去的宮女回來稟報。
藕蟀吟瞥了眼外面有些西斜的太陽,微微蹙起眉,「可再不久就要日落,太陽下山就不能除穢了。」除穢的儀式須在日落前舉行。
「還是奴婢再過去催一催?」
沉吟了下,藕蟀吟搖頭,「算了,我來除穢好了。」
「咦,太子妃懂得除穢儀式?」宮女訝異的問。
「我以前跟鄰家的一位巫女姐姐學過一陣子,除穢舞和咒語我都會。」其實在嫁進宮前,她曾一度打算參與朝中取士的會考,若是考取,她想過要當神巫,但才這麼想不久,皇後便召見她,希望她嫁進宮中,成為太子妃,當神巫的事就不了了之。
藕蟀吟吩咐宮女為她找來一套潔淨的白衫,準備進行儀式。
被上白衫後,她赤著雙足,手持梅枝,嘴里吟誦著一串古老的咒語,配合著咒語的節奏,她踮著足尖,擺動著肢體跳著除穢舞,從寢殿最里面開始往外跳,手里的梅枝不停的揮動,象征將屋里的穢氣邪氣一並往外驅趕。
她一路跳到兩人的寢房,路祈午睡醒來不久,見好赤著腳,穿著一身白衣白裙,路著一種奇怪的舞步,手里還拿著梅枝不時的揮舞著,便納悶的問︰「嵐吟,你在做什麼?」
一旁的宮女小聲道︰「太子殿下,太子妃這會兒正在除穢,不能開口說話。」
「除穢?那是什麼?」他只知道他們今天一早就開始大掃除,所有的宮人都忙著打掃寢殿,只有他這個病弱的主子躺在床上不用動。
「除穢是要將積了一年的穢氣和邪氣驅逐出去,這樣才能迎接福氣降臨。」宮女解釋。
听完宮女的解說後,路祈望向藕蟀吟。
午後的冬陽透過敞開的窗子照了進來,正好路到窗邊沐浴在陽光下的她,身上仿佛瓖了一層金光,臉上的神情虔誠而聖潔,寬大的白色衣袖,隨著她的步伐飄動。
清脆的嗓音吟誦著他听不懂的咒語,感覺古老而悠緩,好似一泓經過千萬年歲月淬礪的泉水,蕩開一圈圈動人心魄的泠響。
在這一瞬間,仿佛有什麼隨著她的低吟一起滲進了路祈的胸口,在他的心房輕輕顫著,他眼楮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無法從她臉上移開。
她沿著牆邊跳著除穢舞,一路來到路祈躺著的床榻,當她手里的梅枝輕輕的揮過他的臉,隱約有一股梅香撲入他的鼻間。
他下意識的深呼吸一口氣,想將那股梅香吸進胸腔里,見她跳出房間,急忙下床跟著她出去,睜大眼楮一路看著她,最後他看見她跳到寢殿門口後,將梅枝拋進門口正燃燒的火爐里。
接著,藕蟀吟再拿起另一枝梅枝,拉著他走到院子,拿起梅枝在他身上從上到下的掃過一遍,嘴里一邊念,「穢氣除、病邪去、福氣臨,從此一切安泰又如意。」
掃完他全身之後,接著藕蟀吟讓宮人們一個依序來除穢迎福,等為全部宮人除完穢,她再將梅枝丟進燃燒的火爐里。
必頭看見路祈一直盯著她,她不解的問︰「宣祺哥哥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被她一問,路祈這才發現,從剛才到現在,他的視線一直不曾從她身上移開過,他匆匆收回目光,尷尬的解釋,「你剛才路的舞很好看。」
「那是除穢舞,我本來想當神巫,曾經跟著鄰家一位在當巫女的姐姐學過一陣子。」說完,發現他身上竟只穿件單薄的中衣就出來,她低呼,「啊,宣祺哥哥,我方才忘了幫你加件衣服,我們快進屋,小心著涼!」外頭雖然出太陽,但還是很冷,她連忙拉著他走回寢房,將他扶回暖炕上,拿起被褥替他蓋好。
「我沒那麼弱不禁風。」見自己被她用被子裹得緊緊的,他失笑,心中卻也有滿溢的感動。
「不行,宣祺哥哥還病著,受不起寒的,萬一病情加重怎麼辦?」
路祈突然沒來由的對這副虛弱的身體感到生氣,他一定要趕快好起來,不能讓她看扁他。
隨著身子漸漸復原,路祈早上也醒得越來越早,之前不到巳時醒不過來,今日卯時初一刻,他便醒了。睜開惺忪的眼,翻身起床時,眼前猛然映入半果的背影,令他整個人頓時呆住。
金色的晨曦從窗外照射進來,一名宮女正在服侍藕蟀吟更衣,她半果著上身,僅穿著一件白色的薄紗褻褲,半舉著雙手好讓宮女為她穿上藕色的繡花抹胸,她柔女敕豐盈的胸脯包裹在略嫌小的抹胸下,幾乎要蹦彈出來。
「抹胸似乎太小了,穿著看來都有些緊了,太子妃要請宮里多做幾件新的送來?」服侍她更衣的宮女小聲請示。
「不用了,前幾日宮里不是才量身裁制過年的新衣嗎?那時已多做了兩件,我想新衣這兩日應該就會送到。」她這一年長得很快,剛做不久的衣裳很快便變窄變小,因此前幾日量身裁制過年要穿的新衣時,她特地吩咐她們做得大些,以免很快又穿不下。
爆女接著拿起掛在一旁的中衣準備為她穿上時,卻瞥見路祈已醒來,正坐在床榻邊看著她們,便輕聲提醒,「太子殿下醒了。」
聞言,藕蟀吟轉過身覷向他。「宣祺哥哥,你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
路祈見她僅穿著白色的薄紗褻褲,圓潤的翹臀在窗外投射進來的晨光中若隱若現,上身包覆在一件過緊的抹胸下,飽滿的胸脯擠出一條深邃的溝,他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干渴,想移開目光,視線卻不听使喚,固執的黏在她的身上。
「我……」發覺自己竟然對她起了生理反應,路祈俊逸的面龐頓時露出一抹尷尬,聲音突然卡在喉嚨里,好半晌才勉強擠出一句,「你都這麼早就起床嗎?」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一早醒來就看見這麼香艷的畫面,是男人都會有生理反應的,這是很正常的現象,不用太介意……但身體仿佛想跟他唱反調,就在他自我安慰的同時,一股熱流在他的鼻腔里涌動,接著他便听到藕蟀吟焦慮的嗓音傳來——「啊,宣祺哥哥,你流鼻血了!」她趕忙走來,拿起手絹捂住他的鼻子,有些著急的吩咐宮女,「快!快去請太醫過來。」
路祈不想自己一大早對著未成年少女發情流鼻血的事,被其他人發現,連忙出聲阻止,「不用去請太醫,我沒事。」
「可是……」藕蟀吟有些不放心。
「我真的沒事,只是因為鼻子太干,我喝口水就好了。」看著只穿抹胸站在他面前的藕蟀吟,他整個身子燥熱起來,覺得鼻血快像滔滔江水一樣狂瀉而下。
路祈索性搶過她手上的手絹,把自己的鼻孔塞住,然後用著濃濃鼻音的沙啞嗓音催促她,「你快點去把衣服穿起來。」丟臉啊!這是他生平頭一次,因為看見一個女孩半果的胴體而流鼻血。
他立刻為自己找了個理由——一定是因為他現在這副身體太過病弱,才會這麼禁不起刺激。
「真的沒事嗎?」看著手絹上染了腥紅的血,藕蟀吟目露憂色,連忙吩咐宮女為他倒杯茶。
路祈接過茶杯,仰頭一口喝光,然後信誓旦旦的保證,「等你把衣服穿好,我就沒事了。」
她半信半疑的讓宮女服侍她穿好身上的衣物,再走回床榻時,就見路祈露出得意的笑容,移開塞在鼻孔里的手絹說︰「你看,我鼻血不流了。」
丙然是這副身體的問題,一時受不了太香艷的畫面,才會沒用的流鼻血,他以後得加緊鍛練身子才行。
藕蟀吟吩咐宮女再取來一條干淨的手絹,沾了水輕柔的替他將臉上殘留的血絲擦干淨,然後仔細端詳他的氣色,覺得沒什麼異常,這才放下心,「時辰還早,要不要再睡會兒?」
「嗯。」他再躺下,合上雙眼,怎知眼前竟浮現她剛才半果著嬌軀的誘人影像。
他煩躁的暗罵自己——媽的,有沒有這麼饑渴啊!
這有什麼,你們已經結婚,她是你的妻子,對自己的妻子發情這很正常——心里有個聲音理直氣壯的響起。
她才十五歲,你想對一個未成年少女做犯罪的事嗎?!!禽獸呀——另一個正義的聲音鄙夷的斥道。
他的被這個充滿正義的聲音打得潰敗,理智重新奪回主權。
沒錯,就算她是他的妻子,但她只有十五歲,他不可以對她做什麼,至少要等到她十八歲成年,唔,好久……這個時代的人比較早熟,不然改成十七歲好了。
呃,他記得她曾說過,這里有不少女孩十三、四歲就結婚了,還是改成十六歲好了……突然驚覺自己滿腦子都在想這種事,路祈趕緊拉回思緒自問︰他已經打算接納這個小妻子了嗎?若真的跟她發生肌膚之親,他就必須對她負起責任。
思及此,他睜開眼,映入眸心的是藕蟀吟那雙清澈的眼,她正坐在床邊看著他。
「怎麼了,你睡不著嗎?」她面露關心的問。
他怔怔的凝視著她好半晌,接著揚唇笑了,寵溺的抬手揉揉她的發,不再掙扎什麼,因為他發覺,他早已為她動了心。
盛隆帝容治二十五年,楚澐歷十二月三十。
歲末年終這一天,宮中的皇子、皇女以及所有嬪妃們,按例須向皇上皇後拜年,而這時皇上、皇後會發給每位皇子女、皇兒媳以及嬪妃們象征吉利的紅色,里面的銀兩不多,數額都相同。
拜完年,接著跟尋常人家一樣,要圍爐團聚,眾人依序入席。皇子女們坐在一側,另一側擺了三列椅子,坐的全是後宮的嬪妃。
在皇上與皇後各說一段勉勵的話後,便宣布開席,皇上與皇後雖然同坐在首位,但兩人之間的空氣幾乎是結凍的,彼此的眼神沒有交會,更遑論互動。
在這種情形下,這一頓飯眾人都吃得很拘謹,沒有人敢大聲喧嘩、恣意談笑,幸好有樂師與舞妓表演歌舞,場面不至于太僵。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上與皇後感情不睦,路祈自然也不例外,不過他在這次圍爐中,見到後宮所有嬪妃,他暗自數了下,一共有三十四人。
楚澐國後宮的編制分為五等,依序為皇後、妃子、貴人、昭容、才人,雖然不像書上所寫的後宮佳麗三千,但三十幾個人一字排開,場面還是很壯觀,他暗想一個男人要同時滿足這麼多女人一定很累,恐怕要每晚吃壯陽藥才應付得了。
不過他听說,他這位皇帝老爹目前比較偏寵的妃子只有錦妃和梅妃,其他的妃子似乎常常獨守空閨,盼不到寵幸。
他的視線悄悄從對面那三排的嬪妃臉上掃過,狐疑的想,這些人里面有沒有那個寫紙條給他的人?可惜所有的嬪妃都端莊嫻雅的低著頭安靜吃飯,沒有人抬頭亂瞄。
坐在他旁邊的宣勤發現他在看對面的嬪妃,小聲的問︰「四皇兄認得這些嬪妃嗎?」
「不認得。」他搖頭。
「需要我幫四皇兄介紹嗎?」
路祈立刻點頭,「有勞五皇弟。」他正愁沒人幫他介紹,他的小妻子剛嫁進宮里沒多久,又忙著照顧他,對宮里這些嬪妃不太熟悉。
「喏,這坐在第一列的泰半都是妃子與貴人,第二列的是昭容,第三列的則是才人。」宣勤粗略的說明。
「昭容和才人人數最多。」路祈看了眼說。
「那是當然,只有特別受父皇寵愛的才可能升為貴人和妃子,且妃子和貴人也有人數限制;妃子三人,貴人五人,昭容與才人則沒有限制。」他接著開始一一介紹——「第一列最左邊坐的是目前最受寵的錦妃,接著是梅妃和臨妃,接下去是錢貴人、張貴人、黃貴人、阮貴人、俞貴人;第二列開始是涂昭容,楊昭容,錢昭容……後面的是,李才人、何才人……」
听完五皇子的介紹,路祈只大約記住那些妃子和貴人,他忍不住嘆氣,「這麼多人還真難一次記住。」
听見他們的對話,二皇子宣浩轉過頭來安慰,「四皇弟不用心急,再多見幾次就會記得了。四皇弟目前最要緊的是養好身子,往後才有精神應付那些繁瑣的朝政。」
路祈俊逸的臉上露出溫煦的笑容,附和的點頭,「二皇兄說的是。」
與二皇子、五皇子交談了一陣,這頓飯終于在皇上與皇後起身離席後散場。
必到寢殿,路祈將他事先從內庫房里取出的一些銀子賞給寢殿里的宮女、太監。
自從得知他有一個專門存放財物的內庫房後,第二天他便迫不及待去看,里面雖不像他想像的那樣擺滿金銀財寶,但也不算少。
「謝謝殿下賞賜。」他出手很大方,讓所有宮人臉上都露出了笑臉。
「你們下去休息吧。」屏退那些宮人,路祈興匆匆的拿出一個紅布制成的袋子遞給藕蟀吟。
「嵐吟,這是我送給你的紅色。」他笑吟吟的說。
「這是什麼?」她好奇的接過,拿到手上後發現沉甸甸的。
「快打開來看呀。」他俊逸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催促著。
「好。」解開系著紅袋子的繩索,打開袋口一看,她的眼楮霎時發亮,取出里面的金元寶擺在桌上,數了數共有十錠。「宣祺哥哥,這些金元寶都是要給我的嗎?」她興奮的望著他。
看見她嬌女敕的圓臉上露出燦笑,路祈滿眼寵溺的頷首,「沒錯,這些金元寶都是送給你的,以後我每逃詡送你一錠……」話說到這里,他突然想到他的內庫房似乎沒有那麼多金元寶,連忙改口,「不……以後我每十天送你一錠金元寶。」其實他原本是想跟她說,內庫房的財物,她若想要,可以隨時取用。
可他想看見她在收到金元寶時臉上流露出的那種驚喜表情,因此打消這個念頭,決定慢慢送給她。
藕蟀吟有些不敢置信,眼楮睜得大大的,「宣祺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他挺胸毫不遲疑的點頭。她喜歡這些金銀珠寶,他自然不吝于給她,不過只怕以後他必須努力賺錢,才能夠滿足她喜愛收集財富的嗜好。
注視著他好半晌,她眼眶有些發熱,「宣祺哥哥對我真好。」娘過世後,這是第一次有人無條件對她這麼好。
他伸手將她攬進懷里,輕揉著她的秀發,愛憐的出聲安慰,「傻瓜,你是我的小妻子,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
她將嬌女敕的圓臉埋進他的肩窩,整顆心被一股熱燙的氣息包圍著,仿佛要因此化開了似的。「以後……我也會對宣祺哥哥好。」
只要他對她好,她也會對他好的。
「嗯。」路祈寵溺的輕笑著,很滿意她說的話。
目前在她心中,他也許還比不上那些金銀珠寶重要,不過感情可以慢慢培養,他相信以自己的魅力,盡早能取代那些金銀珠寶在她心中的重要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