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麼抱在懷里,她的心劇烈鼓動得仿佛要蹦出來,想起方才他為自己吸毒的事,心頭又是一陣悸動。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這讓她該怎麼辦?
她真的會沒辦法再把持住自己的心,也許會貪心的要更多,甚至嫉妒含青……
片刻後,丁挽秋抬眸說︰「我沒什麼大礙,讓我下來吧。」
「你最好別走路,若是有余毒未清,走路加速血液運行,會讓毒擴散的。」
「可下山的路還很遠,你這樣抱著我會累。」太靠近他,她的心會無法平靜下來。
「你不重。」他快步走著,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思。
注視著他英挺的面容,她忍不住問︰「你……方才為什麼要幫我吸毒?」
「我不是說過了,那蛇有劇毒,若我不幫你吸出來,等毒性蔓延全身,你會死的。」
她語氣幽幽,「兩年前我幫你吸毒,但那條蛇沒有毒性,今天你為我吸毒,這條蛇卻有劇毒。你說,我們是不是跟蛇有緣?」
兩年前在雨中,她因為那條蛇而對他動了心,今日,另外一條蛇,讓她的胸口漲滿了難以言說的情愫。
「也許吧。」他心急的想盡快帶她下山找大夫,沒有留意到她幽凝的神色。
若是他們之間沒有個姚含青……那該有多好,丁挽秋黯然的想著。
在丁挽秋的指引下,寒見塵帶著她來到她外公的醫館。
在他們說明原委後,馬桐方為她查看完傷口,確認已無大礙,不過還是取出兩顆解毒丹,讓她與寒見塵分別服下。
待他們服下解毒丹,馬桐方問︰「挽秋,你怎麼會上山去呢?」他一頭銀絲如雪,但面色紅潤,精神極好。
「我們是要到山上找——」
她話還未說完,醫館外便走進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與一名二十歲左右的男子,兩人一看見她,頓時面露喜色,原來是丁挽秋的表妹和表哥。
「挽秋,你怎麼來了?」馬雲心奔到她面前,秀麗的臉龐揚著粲笑。
她兩年沒見到他們,也綻開了笑容,解釋著,「我帶我相公過來找那片漆樹林,本想下山時再過來看你們,不過適才上山時不慎被蛇咬了……」
聞言,馬雲心一臉著急的看向她,「你被蛇咬了!咬在哪兒了,快讓我瞧瞧!」因父母早逝,她與大哥從小就跟著爺爺行醫,因此也習得了一身好醫術。
丁挽秋見表妹如此關心,笑著安撫,「咬在腳上,外公方才已為我看過,沒什麼大礙了,你別擔心。」她目光接著轉向一旁的男子,「表哥,兩年不見你好像又長高了些。」
馬端彥生得高頭大馬,面容端正,「他就是你相公嗎?」他眸光覷向站在一旁的寒見塵,臉上流露出一抹不悅的神色。
丁挽秋頷首。「嗯。」
聞言,馬雲心臉上的笑,霎時斂起,「他就是那個用一只豬仔跟你拜堂的混帳東西?」她立刻憤怒的趕人,「你出去,我們馬家不歡迎你來!」挽秋成親時,她與大哥正同爺爺到外地去治病,沒來得及趕上她的婚禮,但寒家用小豬跟新娘子拜堂的事早已傳到他們這兒,讓她和大哥听了是氣得要命,恨不得闖進寒家教訓這個家伙!
見狀,丁挽秋連忙替寒見塵辯解,「雲心,那是因為相公病了,所以才以豬仔來代替。」
馬端彥很為她心疼。「挽秋,你怎麼還替他說話,他那麼做分明是想羞辱你!」就算真的病重到無法起床拜堂,起碼也該找個兄弟代替啊,哪能隨便用一只豬跟新娘拜堂?
「挽秋,不如你改嫁我大哥好了。」馬雲心語出驚人的道。他們兄妹打小就跟挽秋很親近,知她被人欺負,早已替她不平。
「雲心,你大哥跟玉荷姑娘已經訂了親,怎麼能說這種話?」對這表妹的孩子氣,她真是哭笑不得。
馬雲心不以為然的道︰「那干脆叫大哥兩個都娶好了,不過挽秋你放心,若是你嫁給我哥,一定會讓你做大,不會委屈你的。」說著,她挑釁的瞪了寒見塵一眼,仿佛真的打算將挽秋拉來當她大嫂。
他們的話惹怒了寒見塵,眸色沉凜,冷峻的臉上隱隱閃過一抹怒色。她已是他的妻子,他們夫妻的事哪有他們置喙的余地!
瞟他一眼,馬桐方出聲勸阻,「雲心,別說了,你先帶挽秋去房里休息。」
「爺爺,他這麼欺負挽秋,難道我們不管嗎?」
「你這孩子別亂說話,還不快帶挽秋進去。」他不慍不火的呵斥。
馬雲心噘著嘴,上前扶著丁挽秋往內走去。
等她們進去後,馬端彥望向寒見塵,怒目責問︰「你若不情願娶挽秋當初就別娶,讓豬跟她拜堂,這麼糟蹋她是存何居心?」
寒見塵沒有答腔,他不認為自個兒的事需對一個外人解釋。
他不發一語,令馬端彥怒火更熾,「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端彥,你去後院把早上曬著的藥草給收起來。」馬桐方慢條斯理的出聲吩咐孫兒。
「爺爺!」他明白爺爺是刻意要支開他。
「還不快去。」
怒瞪寒見塵一眼,馬端彥這才帶著一絲不情願走向後院。
孫兒離開後,馬桐方不疾不徐的開口,「寒少爺,挽秋這個孩子性情素來淡泊,對很多事都不在乎,也不愛計較,不過這不表示那些事真的不會傷到她。」
他沒有漏看寒見塵眸里對挽秋的關心,且能一路從山上抱著挽秋下山,還替她將毒液吸出來,這男人不至于像傳聞中那樣不把挽秋當一回事。
靜默半晌,領悟老人家對他說這些話的用意,寒見塵承諾,「我不會再做出傷害她的事。」若是早知道自己要娶的人是她,當初他也不會那麼對她。
見他說完,轉身要離開,馬桐方不緊不慢的問了聲,「寒少爺要上哪去?」
「我還有事要辦,晚一點會再過來接挽秋。」
她無恙了,他得去山里看看那片她說的野生漆樹林。
當夜,客棧廂房里,點著紅艷艷的燭火,桌上還擺了酒菜。
寒見塵拿起酒壺斟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丁挽秋,自己則端起另一杯酒,輕聲道︰「回去後,我會找個時間補辦婚禮。」
「補辦婚禮,為什麼?」她詫問。
「這一次我會親自跟你拜堂。」因為大娘的事而委屈她,是他的錯,他想補償她,重辦一個盛大的婚禮。
他的話令丁挽秋很意外,沉默片刻,她輕搖螓首拒絕,「無需這麼麻煩,不用再補辦婚禮了。」夫妻之間重的是心意而不是形式,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即使再辦十場婚禮也沒用。
凝睇她片刻,見她似是真的無意再辦一次婚禮,寒見塵也不再勉強她,「好,婚禮可以不補辦,但洞房花燭夜卻不能免。」
聞言,她臉上閃過驚愕,他的意思是今晚要跟她洞房花燭夜嗎?所以才準備了這些酒菜?
她還來不及開口,寒見塵便抬起她的手,手臂逕自繞過了她的手臂,喝下了這杯遲來的交杯酒。
喝完後,他覷向她催促道︰「還不快把酒喝了?」
在他的注視下,她下意識的舉杯跟著喝下杯中的酒。
喝完酒,她猶豫了下才啟口問︰「相公,你為何會突然……」想與她洞房花燭夜?
難道是因為她幫他們找到了那片野生的漆樹林,解決了大漆的問題,他感激她,所以才這麼做的嗎?她……不希望是這樣。
「成親那日,我不知道大娘要我娶的人是你。」他用一句話來說明原因。
她怔了怔,這意思是說,若是他知道要娶的人是她,他就不會那麼對她嗎?丁挽秋心中掀起了波瀾,漲滿了某種說不出的情緒。
他沒有察覺她此刻異樣的心緒,夾了些菜到她面前的碗里,「快吃吧。」
她很想再說些什麼,但此刻思緒一片渾沌,只好低下頭柔順的吃著他夾給她的菜肴。
吃完一碗,見他還要再幫她夾菜,丁挽秋趕緊搖頭,「我吃不下了。」
「那我們就寢吧。」
這句話讓她的心頭陡然驚跳了下。
他今晚真要與她洞房?她有些驚惶,卻又不完全是這樣,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做。
寒見塵不讓她逃避,牢牢的牽著她的手走向床榻。
「相、相公。」來到床榻旁,她緊張低喚。
「嗯?」他月兌下外袍覷向她。
「我……」她不知道自個兒想說什麼,只覺素來平靜的心湖整個都亂了。
見她遲遲沒有開口,他不解的問︰「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她爬上床榻,下意識的往角落里縮去。對這個遲來這麼多日的洞房花燭夜,她弄不清楚自個兒究竟是期待多一些,還是害怕多一些。
寒見塵放下床帳上床,見她用被褥把自己卷成一團,不禁黑眸微眯,「你在怕我嗎?」他看得出她的緊張,可他又不是吃人的野獸,何必躲那麼遠?
「……不是。」她搖首,卻下意識的將被褥拉得更緊。
「過來。」他命令道。
遲疑了下,她卷著被褥朝他挪近了幾寸。
「再過來一點。」他不滿意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慢吞吞的再移近幾寸。
黑眸凝覷著她,濃眉微蹙,「你若不想與我圓房,我不會強迫你。」是因為他冷落她太久,而他又太躁進所以令她難以接受嗎?
「沒……我只是很意外,你怎麼突然想……與我圓房。」想起出嫁前,娘曾拿給她看的那些圖,丁挽秋緊張的抿著唇瓣。
這時,他輕吐出一句話,「因為我已把你當成妻子。」
這句話讓她的腦子嗡嗡作響,妻子?他已把她當成他的妻子?
這意思是說,他的心里有了她嗎?
就在她呆愣時,他俯下臉,吻住了她微啟的唇瓣。
她細長的雙眸震愕的瞠大,他在做什麼?
「閉上眼。」他在她耳旁輕聲說著,既然她沒拒絕,他決心要讓她在今晚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絕不讓人有機會從他手中搶走她。
她順從的合上雙眼,思緒仿佛被誰切斷了,什麼都無法再多想。
他的手不知在何時解開了她的衣襟,揉撫著她的嬌軀,未曾經歷人事的丁挽秋不自禁的逸出低吟。
漫漫長夜,她一點一點的被他攻陷,他帶領著她領略男女情事,讓她從一名少女蛻變為了少婦。
翌日,寒見塵帶著丁挽秋,還有采得的一些大漆先回蘇州城,留下孟廣仁與其他人繼續取漆。
回到蘇州城,丁挽秋才剛踏進寒府,便被寒夫人召去。
「挽秋,野生漆樹林找到了嗎?」寒夫人關切的問。
「找到了。」
「那就好。」寒夫人欣慰的頷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眸光卻突然定在丁挽秋臉上。
見她目不轉楮的盯著自己,丁挽秋不解的問︰「娘,怎麼了?」
收回眼神,寒夫人狀似輕描淡寫的問︰「挽秋,你們這一路上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她敏銳地發現她眉目間的神情與幾日前離開時不太一樣,她神色雖同樣柔雅淡然,但此刻卻多了絲柔媚風情,是與見塵有進展了嗎?
「有人跟蹤我們。」她誤會寒夫人的意思,簡單述說經過。
听完,寒夫人面露怒色,「又是李記!這李承祖處心積慮為的就是想要扳倒咱們,他以為有這麼容易嗎?有見塵在,他別痴心妄想了!」下一瞬,想到什麼,她面冷如雪,「有人泄露了你們的行蹤嗎?難道作坊里有內賊……」
這個問題她也曾想過,相公相信也有想到,但他沒提,她也沒多過問,她相信這件事如何處理他心里有數。
寒夫人接著再說︰「我想見塵會揪出這個內賊,咱們就先別提這件事了。挽秋,你跟見塵怎麼樣了?你幫他找到那片漆樹林,他應該很高興吧,他對你有沒有好一點?」
「相公他……」她遲疑著,不知該如何說明她與寒見塵的事。
見她遲遲不說,寒夫人索性直接問︰「你跟他是不是圓房了?」
沒料到會被婆婆看出來,丁挽秋有些意外,臉色微紅。
看見她的神色,寒夫人便知自己猜得沒錯,頓時面露笑意,「很好,這表示見塵接納你了,挽秋,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你快說說,見塵這幾日對你如何?」
丁挽秋神色有絲窘迫,這讓她怎麼說?「相公他……對我很好。」
听見她的話,寒夫人滿意的點頭,「那就好,出了趟遠門累了吧?你回去歇著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