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潤蓮一臉的錯愕,驚異地瞪著她。
見妹妹臉色有異,崔頌斯急問︰「她又說了什麼嗎?」
崔潤蓮將方才兩人的交談告訴兄長,然後憂心忡忡地開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魂魄出竅太久,導致嫂子神智不清,胡言亂語。」
「她說她回到了千年前的世界?」崔頌斯愕然地望著妹妹。
她趕緊安慰兄長,「大哥,你不要擔心,等我師傅來了,定能讓嫂子魂魄歸位,屆時她應該就不會再這樣胡言亂語,以為自個兒來自千年後的世界。」
原先對妹妹所言,崔頌斯還存有幾分懷疑,但此刻他完全相信妻子的魂魄真的如妹妹所說的是出竅離體,此刻就在這寢房里。
「不,她沒有亂說。」白笙道長早就說過,她來自異時空,她遭襲昏迷前也曾親口說過她來自千年之後。
听見兄長的話,崔潤蓮表情比方才听見嫂子那番離奇的話還要驚訝。
「大哥是說嫂嫂真的是來自千年後的世界?」
「沒錯。」他將白笙道長和妻子昏厥前所說的話告訴妹妹,接著起身來到崔潤蓮身旁,神色有些急切、激動,「她現在在哪里?」
「就在你面前一步之處。」
崔頌斯抬起手,想踫觸她,但手臂伸到盡處,卻什麼都沒有踫到。
她下意識地伸手向握住他伸來的手,但她的手且穿過了他的。
看見他們兩人明明眷戀對方,卻誰也踫不到誰,崔潤蓮不禁有些鼻酸起來。
「頌斯哥,嫂子方才握住了你的手。」她話聲里帶了絲哭音,替兄長做說明。
「她握住了我的手?」為何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是誰?」陶樂看向崔潤蓮問,看著這男人她心中有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你不記得大哥?」崔潤蓮十分詫異。
「來到這里的事我一點都不記得了。」她剛才只想起自己身為陶樂時的事。
看著兄長,崔潤蓮遲疑著不知該不該告訴他,嫂子不記得他了。
整理了下她所知道的事,崔潤蓮大略地告訴陶樂,「你來到這里之後,嫁給了頌斯哥,你是他的妻子,前一陣子因為遭到刺殺,你收了重傷,導致魂魄離體。」
接著,她看向自己兄長,坦白告訴他,「嫂子說來到這里之後的事,她全部都不記得也不認得你。」
崔頌斯听了她的話,面色一黯,眼神幽深,抬眸凝望眼前那抹他看不見的魂魄。
片刻之後,他走回桌前,繼續完成那封要寫給妹妹師傅的信函。
如今知曉她是魂魄離體,那麼只要將她的魂魄重新引回體內,她一定能再清醒過來,屆時她便會想起他是誰。
因此寫完信後,他命人快馬加鞭將信送去道觀。
數日後辛雲道姑風塵僕僕地趕來,她細眉長目,面容清雅端正,年約四旬。
崔家兄妹屏息站在床榻邊,看著她施法要引陶樂的魂魄歸位。
念完一串咒語,辛雲道姑揚手一揮,嘴里喊道︰「魂魄歸位!」
陶樂卻不但沒有回到盧緦妮的身體里,還向後彈飛翻滾了數圈才落地。
見師傅竟也無法引魂入體,崔潤蓮低呼一聲,「啊,怎麼會如此?」
一旁看不出陶樂身影的崔頌斯急切地開口詢問「「潤蓮,情況怎麼樣了,成功了嗎?」
她這次用朱砂畫了張符咒,貼在盧緦妮的額心,再慎重地拿出引魂鈴,手比出指訣,口誦咒語,再次施法引魂歸位。
陶樂感覺自己被一道引力拉著向前,但在踫觸到盧緦妮的那一瞬,她再次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整個彈飛。
這次她覺得自己全身震蕩得差點要散開,好半晌才平息下來。
「如何?」崔頌斯急問結果。
「還是送不回去。」崔潤蓮搖頭說。
辛雲道姑臉色有些蒼白,「四公子,請恕貧道無能為力。」
「師傅,以您的修為,為何會無法將嫂子的魂魄引回她體內?」崔潤蓮不解地問,她以為有師傅出面,一定能成功,沒想到竟然也失敗了。
辛雲道姑解釋,「這具有股力量在排斥少夫人的魂魄,也許是因為少夫人並非這具身軀的真正主人,才會導致這種情形。」
沉吟了下她再說︰「當初或許是因為雷擊的力量而崔少夫人的魂魄穿越千年時空,附在盧家小姐的身上,按理說,她的魂魄既然離了體,本該回歸自個兒的身軀,但不知為何竟還留在此處?」
她一來崔家,便看出眼前的魂魄並非盧緦妮的,之後才從徒弟那里听說陶樂離奇的來歷。
「師傅,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了嗎?」崔潤蓮擔憂地問。
略做思考,辛雲道姑說道︰「有一人也許有辦法將她的魂魄重新引回體內。」
「是誰?」崔頌斯急問。
辛雲道姑吐出四個字,「白笙道長。」
「我已派人去尋他了。」先前有人來說曾在泉州見過白笙道長,問明詳細情況後,要那邊的人尋找道長的下落。
「最好盡快請來他,生魂與死靈不同,若出了竅後,久久無法回到內,只怕時日一久,便將會魂飛魄散、神魂俱滅。」
听見此話,崔頌斯整個心往下一沉。
辛雲道姑此行雖然不能為陶樂引魂入體,但臨走前她施法為崔頌斯開了眼,讓他終于能看見陶樂的魂魄。
第一眼看見陶樂的魂魄時,崔頌斯怔了瞬,「這就是你真正的模樣嗎?」
陶樂很緊張,直勾勾地看著他,她看得見他的嘴在動,卻听不見他的聲音。
一旁的崔潤蓮連忙說︰「大哥,你要用靈識跟嫂子交談,她才能听得見你說的話。」
辛雲道姑在旁加以說明,「便是用意念與她對話,你努力將你想要表達的意思轉化為念力投射出去,她便能听見。」
崔頌斯依辛雲道姑所言,用意念將自個兒的意思傳達給她。
陶樂終于听見了她說了什麼,她羞赧地低頭望瞭望自己豐腴的身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胖不好看?」
「不,你很美。」他那雙微微上挑帶著絲邪肆的眼瞳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她。
她羞澀一笑,她不記得自己與他之間的事,但看著崔頌斯的俊顏,她的心卻不禁怦怦怦狂跳著,這種臉紅心跳的感覺,依稀曾經經歷過。
崔潤蓮見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也不再說話,她不禁想開口催促他們,辛雲道姑見了一把將徒兒給拽出寢房,不讓徒兒去打擾他們。
片刻,崔頌斯面露心疼地問︰「你這幾天一直徘徊在這寢房里嗎?」孤孤單單的誰也看不見她,一定很難受。
「嗯。」
「是我不好,累你受傷,遭受這樣的苦。」他自責。思及她為了救自己而推開他的那一瞬間,他胸口便隱隱作痛。
他情願那柄飛刀是射在他身上,也不願她受一分一毫的傷。
保護不了摯愛的妻子,只能眼睜睜看見她在他眼前受重傷,面臨著這種處境,讓他萬分憎恨自己的無能。
「這件事不能怪你,你也不願發生這種事。」她連忙安慰他。看出他露出這樣內疚自責的神情,她很不忍心,她不記得以前的事,卻覺得他應該是個高傲自負的人,不適合流露出這種表情。
他上前想擁抱她,但他的手臂直接穿過了她的身子。
他懊惱地推開一步,舒開手臂,小心翼翼環住她,盡量不去踫觸到她的身子。
她靜靜地呆在他懷里,雖然他們無法踫觸到對方,可是她感覺得出來,眼前這這個男人的懷抱好溫暖、好深情。
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對待她。
她的胸口盈滿了一股熱氣,她不記得他,可是她想自己一定是很愛眼前這個男人,她的心才會為他跳得這麼激烈。
半晌後,她緩緩出聲,說出心里的疑惑和憂慮,「我來了這里,你想真正的那個盧緦妮去了哪里?她會不會再回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過我不會允許她再回來。」盧緦妮的身軀如今是屬于陶樂的,他決不允許除了她以外的人擁有那副身子,即便是真正的盧緦妮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