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藕蟀吟答應歐烈條件後不久,路祈便被放出郡主府。
必到府里,路祈拉住妻子,上上下下仔細的檢視著她,著急的詢問,「我听說你去求白陽王讓郡主放我回來,你是怎麼求他的?他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白陽王很通情達理,听完我的請求,他就答應命郡主放你回來。」白陽王囑咐過她不能將兩人的約定告訴其他人,她只能瞞下這件事。
听她沒被刁難,路祈這才放下心,接著不滿的道︰「他通情達理,怎麼不管管自己蠻橫的妹妹,讓她跑來搶強別人的丈夫?」
「郡主驕縱慣了,王爺也拿她沒辦法,路祈哥哥受驚了,先回房休息吧。」她神色溫靜的說。
看著她,他突然捧起她的臉仔細打量,「嵐吟,你好像瘦了?是不是常孕吐胃口不好?你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讓人去買回來給你吃。」他曾听說懷孕的女人口味會變得很奇怪,像他大嫂懷孕時就很喜歡吃苦的食物,越苦她越喜歡。
「有嗎?」她伸手模了模臉頰。她不常孕吐,但自從作了那個惡夢之後,這陣子確實胃口不太好。
「哪有人懷孕不胖反而變瘦的,你現在是一人吃兩人補,要多吃點營養的食物,知不知道?」他叮嚀她,接著牽起她的手往外走,「看你喜歡吃什麼,我們去外面吃點東西。」
她垂眸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時光仿佛回到他還沒有帶回寧兒前的情景,他依然是那麼的呵寵著她,眼里只有她沒有別人。
倘若能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
「誰準你踫我的首飾?若是弄壞了,你賠得起嗎?」看見進來打掃的丫鬟伸手拿起她擺在梳妝台上的一條項鏈,寧兒怒斥。
丫鬟連忙放下解釋,「我只是覺得這條鏈子很美,所以忍不住想拿起來看看,我不會弄壞的。」
「這是當家送我的,誰也不準踫。」拿起那條鏈子,寧兒小心的戴在頸子上。她知道路祈快回來了,所以特地去沐了浴,還薰了香,此刻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戴好鏈子後,她將手伸過去,「你聞聞,我香嗎?」
「香。」丫鬟羨慕的說︰「寧兒姑娘,你唱歌好听,人又生得嬌美,我想爺兒很快就會納你為二夫人了,以後你要多少首飾,爺兒一定都會送給你。」
丫鬟的話取悅了她,她揚眉,得意一笑,「那還用說。」撫著戴在腕上的手鏈,她盤算著今天要再向他要一副耳環和一支發簪,她相信以他對她的寵愛,一定二話不說就拿來送給她。
就像那日她說沒去過太星閣,他便帶她去看。
進去太星閣後,當她眷戀不舍的盯著此刻戴在身上這條項鏈和手鏈看,他也沒有遲疑就拿來送她了。
算算時間他要回來了,寧兒遣走丫鬟,坐到梳妝台前,將自己仔細打點好後,來到門口,伸長頸子等著他。
遠遠的看見他回來,見路祈不是走向她房間,而是走向他的寢房,她連忙走過去攔下他。
「當家,你回來啦,我等你好久了,你上次幫寧兒買了那把琵琶不是說要教寧兒彈嗎,今兒個教好不好?」一雙盈盈秋瞳期待的望著他。
他猶豫了下,「我先去看看嵐吟醒了沒?」
「夫人還沒醒。」
「你怎麼知道?你去過她房里了?」路祈問。
「不是,我方才听一名丫鬟說的,夫人還睡得很熟呢,听說懷了身孕總是比較嗜睡,當家還是先不要去吵夫人,讓她多睡一會,咱們去彈琵琶吧。」接著,不讓他再多說什麼,她拉著他走往自己房間。
必頭看了眼寢房,見房門緊閉著,心忖妻子可能真的還在睡,路祈也沒再拒絕,跟著她走向西廂。
專心的坐在桌前縫制著孩子衣物,這幾日她已縫好了兩套,咬斷線頭,她神色溫柔的輕撫著那件小小的衣裳,微笑的想像著將來孩子穿上它的模樣。
對了,再繡上一只白鶴好了,有護國神鳥庇佑,孩子就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拿起繡線時,房里突然有人竄進來,嚇了她一跳。
來的是一名黑衣人,見她張著嘴要呼叫,他連忙出聲示意,「路夫人莫驚,是王爺吩咐小的來通知夫人,一切已準備妥當,明日一早起程,請夫人準備一下。」
「明日一早?」這麼快!她還沒想好要怎麼告訴路祈哥哥,她將暫時離開一段時日的事。
「是的,請夫人明日辰時到後門相會,小的會在那里接你前去與王爺會合。」
「我知道了。」
得到她的應承,黑衣人如來時般,竄出窗外離開。
這一去恐怕要一段時日才能回來,白陽王囑咐過她不能告訴路祈哥哥實情,她該怎麼說才好?
藕蟀吟有些心煩的走出寢房,不知不覺循著琵琶琴聲來到西廂,當從敞開的窗子看見一幕情景時,她渾身血液仿佛凍住了。
睜著雙眸,她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心愛的夫婿,親密的擁著別的女人,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他專注得連她站在窗外已好半晌都沒有發現,反而寧兒早就瞅見了她,朝她綻露一抹似是揚威的笑容,更加親昵的往後偎進他懷里,用她那清婉的嗓音嬌柔的說道︰「對不起,大哥,你剛才教的這指法寧兒還是不明白,你可不可以再教我一遍?」
「好。」路祈抓著她的手,引領她撥動琴弦,耐心的說明該怎麼施力,重點在哪里,「你仔細感覺我的指法,手要這樣撥才對。」他教她細細體會各種指法。
半晌之後,藕蟀吟僵冷的身子才漸漸能動了,她走進房里,低聲喚道︰「路祈哥哥。」
專心教寧兒彈琵琶的路祈,聞聲抬頭,這才發現到她。
「嵐吟,你起來啦。」見她神色有異,他關心的問︰「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哪里不舒服嗎?」
見他當著她的面,懷里還抱著寧兒沒有放開的意思,她幽聲道︰「路祈哥哥,你跟我爹一樣,你的承諾根本不值得一信。」
見她一來就沒頭沒腦的責備他,路祈有些納悶和不快。「嵐吟,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的諾言為什麼不值得一信?你把話說清楚。」
「你口口聲聲說心中只有我一個人,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在做什麼?我在教寧兒彈琵琶,這有什麼不對嗎?」她說得仿佛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她不明白他怎麼還能這麼理直氣壯、毫無愧疚,「教她彈琵琶有必要那麼親密的抱著她嗎?」她一直以為他的懷抱只屬于她,如今親眼所見,才明白那里已經不是她專屬的了。
路祈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站在寧兒身後,抓著她的手彈琵琶的模樣看起來確實有點像抱著她,他放開寧兒解釋,「寧兒不懂指法,我才從後面抓著她的手示範給她看,這樣比較能讓她明白。」
聞言,寧兒也跟著附和,「是呀,夫人,你別怪當家,都是我太笨了,一直學不會弄傷了手指,當家心疼我,才會這麼教我,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責備當家。」她的話里刻意流露出一絲說不清的曖昧。
她窮怕了,在路府這段期間,是她有生以來過得最舒坦的一段日子,不用像以前在家鄉那樣從早忙到晚,還要照顧生病的爹。被路當家收留在府里後,她不僅不需要做任何事,每日還能與他一起快樂的唱歌,看著俊逸的他,她的一顆心不禁怦然而動,早已芳心暗許。
連府里一些跟她比較熟稔的下人都說,看爺兒待她這麼好,不久的將來說不定會納她為二夫人。
听到那樣的話,她暗自欣喜,只想牢牢抓住他,再也不去想那個有婚約的未婚夫,一心只想嫁給他。
路祈隱隱覺得寧兒的說詞似乎有些怪怪的,但他急著想澄清,所以沒有多想,拉這妻子的手說︰「嵐吟,我只是單純的在教寧兒彈琵琶,你別胡思亂想。」
她甩開他剛才親昵的握著別的女人的手。
「路祈哥哥,你總是說我在胡思亂想,可是為什麼你的言行舉止卻一點也不端正?若是要別人別多想,你是不是該檢點自己的行徑,你知道最近府里的下人怎麼說嗎?」
這是她第一次甩開他的手,路祈有些意外,加上听了她適才的責難,不禁也有些不悅,「他們怎麼說?」
「他們說你不久一定會納寧兒為二夫人。」
聞言,路祈斥道︰「下人亂說的話你也信,是哪個人在亂嚼舌根,你說,我馬上開除他!」
「你怎麼不問問他們為何這麼說,是因為你這陣子的行徑才讓他們有這樣的聯想。」藕蟀吟一向清澈的眸里此刻籠上一抹哀戚,「路祈哥哥,當初我對你說過,若日後你厭了我,只要給我九十八錠金元寶,我就會離開,這句話依然有效。」
見她不相信他,路祈急了,「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別人不了解我的為人,我們夫妻這麼多年,難道你也不了解嗎?別人幾句閑言閑語就讓你懷疑我!」
她心痛的駁斥,「為什麼只有我要了解你,而你卻不需要了解我?不用知道你哪些行徑會傷到我的心?!」
見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寧兒趁機抱住路祈的手臂,佯裝勸架,「當家,你們別為我爭吵,若是夫人真的這麼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她一臉楚楚可憐。
在路祈還未開口前,藕蟀吟覷向她,「你不用走,我會離開這里。」她不想再留在一個心里已經有了別人的丈夫身邊。
她不想重蹈娘親的覆轍,兒時她親眼看見娘日日看著爹與二娘恩恩愛愛,她卻因不願離開爹而只能獨自神傷,最後落得抑郁而終。
就因為親眼目睹爹的薄幸,所以她早就決定這一生不沾染情愛,可嫁入宮中後,他待她極好,終于打開她緊閉的心門,走入她的心里,讓她從此心里只有他。
然而,這段時日,他的眼里卻只看得見寧兒,看不見她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更看不見她對那個惡夢的憂懼。
見她不相信他的人格,還輕易說出要離開的話,路祈忍無可忍的怒斥,「你別在無理取鬧,我知道你是因為懷孕所以情緒不穩,才會亂發脾氣,我們回去在說。」他拉住她的手,將她帶離寧兒房間,要回寢房。
他的話讓藕蟀吟的心頭頓時一寒,來到院子後,她甩開他的手。
「原來路祈哥哥把我這些日子來的話全當成是我在鬧脾氣,所以不在乎我的感受。」她心口痛得都麻木了,眼神漠然的注視著他。
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他,路祈失了耐性,語氣有些重,「我剛才只是教寧兒彈琵琶,就像老師在教學生一樣,我對她沒有任何的還想,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你以前不會這麼疑神疑鬼的。」
那是因為她以前不曾親眼看見他抱過其他的女子,她不知道原來對他而言,與女子這樣摟摟抱抱不算什麼,他不僅不當一回事,反倒責備她,不該大驚小敝。
方才他在敦寧兒時,臉上還掛著明朗笑顏,此刻在面對她時,神色卻是充滿怒氣與不耐煩,她突然覺得跟他之間仿佛隔了千重山,陌生得再也不認識他了。
她轉身回房,已不需要再為尋找羽衣的事而找什麼理由了。
路祈跟了進去,決定好好跟她把話說清楚。就算她有了身孕,情緒不穩,也不該這麼不可理喻,一直懷疑他與寧兒。
然而卻見她開始收拾衣物,似要離開。
「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說過我會離開。」她頭也不抬的說。
「一點不高興你就想走,你忘了你現在肚子里有了孩子嗎?」他自認個性開朗隨和,鮮少有事能激怒他,但听到她竟然為了這一點小事就鬧著要離家,他怒氣整個爆發開來。
「孩子我會自己養。」思及此,她的手微微一頓。她希望自己還有命能養大月復中的這個孩子。
「你在說什麼?這是我倆的孩子,當然要由我們兩人一起養大!」路祈憤怒的走過去將她整理的衣物全部打亂。這是三年多來他們第一次爭吵,一吵,她就給他鬧離家出走,他氣壞了。
明白她有孕在身,他該跟她好好談,但她這會的舉動觸及他的底線,令他無法再溫言哄她。
藕蟀吟不發一語的將他打亂的衣物在重新疊好繼續收拾。
見她完全不理他,路祈又氣又惱,「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你上次要我送走寧兒,我也答應你了,這幾日等找到地方,我就會把她送走,你為什麼還要疑神疑鬼?」
他做出來的行徑卻完全不是他說的那樣,要她怎麼相信?為了寧兒的事,這陣子她說得夠多了,但不論她怎麼說,他全然不重視她的感受,她已不知該說什麼。她低著頭靜靜整理自己的衣物和必需品。
見只有他單獨在發脾氣,她卻當他是空氣,看也不看他一眼,路祈再也忍不下去,拿起桌子的杯子忿忿一砸,怒聲指責,「我沒想到你心胸這麼狹隘,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像一個善妒的女人,連一個身世可憐的女人都容不下,好,我現在就送走她,你滿意了吧!」
她被杯子碎裂的聲音震了下,低眸看著那只碎得四分五裂的杯子,就像她的心也被狠狠摔擲了,胸口一陣劇痛,她沒有料到他竟為了寧兒而對自己發這麼大的脾氣。
他把所有的耐心都給了寧兒嗎?所以才對她這麼不耐煩。她緩緩抬起眼,開口正想說什麼時,門外傳來下人的凜報。
「爺兒,有客人來找你。」
氣頭上,路祈回頭吼了一聲,「不見,讓他回去!」
隨著話落,外面響起一道含笑的熟悉嗓音。
「四哥在生什麼氣,竟連我也不見?」
聞聲,藕蟀吟與路祈俱是吃了一驚,相覷一眼,不約而同想起遠在皇宮里的一個人。
驚訝之余,路祈飛快上前打開房門,來的真的是睽違三年多不見的五皇弟宣勤,也是楚澐國當今天子清豐帝。
「你怎麼會來這里?!」路祈不敢相信,有些錯愕。
宣勤俊秀的臉上帶著爽朗笑顏,熱絡的寒哈一道︰「多年不見,我十分惦記四哥,等不及便自己跑進來了,四哥比以前更加清朗,看來這幾年來日子過得很好,我可以放心了。」由于是微服出巡,所以宣勤以民間兄弟的稱謂叫他。
同樣平民打扮,跟在宣勤身後的衛林軍統領趙寅上前朝他行了個禮,「屬下見過四少。」雖執掌禁軍,但那張女圭女圭臉,令他看起來極為年少,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才二十出頭,實際上,他已二十八歲。
趙寅抬眸看向路祈的眼里,隱隱流露出一抹多年不見的懷念,比起口口聲聲說惦記著他的宣勤要來得真摯。
路祈沒有心情跟宣勤玩手足情深那套,想起以前宮里的事,他便擺不出好臉色,眼里帶著戒備,他凜著臉質問,「你來做什麼?」他都已詐死離開都城,跑到星城來,他還想趕盡殺絕嗎?
「我只是想念四哥,所以趁著微服出巡特來見你一面,想確認你是否安好,母……親她這幾年也十分惦念著四哥。」見有下人在,他及時咽下母後兩字,改口稱母親。
說完,瞅見站在兄長身後的藕蟀吟,宣勤再度露出爽朗笑容,朝她頷首示意,「四嫂。」
看見他,藕蟀吟與路祈一樣目露戒色,但還是依禮朝他福了個身,畢竟他此刻已貴為九五之尊。
清楚他無事不登三寶殿,路祈摒退站在一旁的下人,出聲道︰「我們到書房去談。」
「好。」宣勤點頭。
踏出房門時,路祈回頭對妻子叮囑,「你先在房里等我,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然而當路祈領著宣勤與趙寅定往書房時,先前來過的那名黑衣人突然竄進寢房里。
「路夫人,計畫生變,王爺請你即刻動身。」
「為什麼這麼匆忙,不是說明日才走嗎?」她訝問。
「請夫人暫且別追問原因,隨小的走。」
「我還沒有收拾好,不能晚一點嗎?」太突然了,況且,宣勤的來訪,絕非單純像他所說,是來看望路祈哥哥,在沒弄明白他真正的來意前,她不放心離開,她擔心路祈哥哥會有事。
擺衣人像是看透了她想拖延,當機立斷的道︰「時間急迫,來不及了,請夫人立刻跟我走。」說著,他強硬的走過去要帶走她。
見無法拖延,藕蟀吟不得已,只好將鋪在床榻上的衣物草草打包,心忖宣勤已登基三年,若真要對路祈哥哥不利,不會自己出面。
這麼一想,她才稍稍放心隨黑衣人走,房外沒有人,他帶著她悄然從後門離去,臨走前,她眷戀的再回頭看了眼這個她和路祈居住了三年多的地方。這一去,她不知自己能否平安歸來。
而歸來時又將是怎樣一番光景?
憊有,他為她打造的那個金庫,在她走後,他會不會全部轉送給寧兒,討她歡心?
念及此,她的心陣陣刺痛著。
「說吧,你來找我究竟有什麼目的?」領宣勤和趟寅到了書房,路祈便開門見山的問。
「我真的只是來探望四皇兄,四皇兄無須一臉戒心。」宣勤笑道。
「探望我?你以為我會傻到相信你?你別再在我面前假惺惺扮演好弟弟,直接說明來意吧。」才剛與妻子大吵一架,此刻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惡劣,加上之前在宮里宣勤對他做過的事,令他語氣十分不客氣。
宣勤面露一抹苦笑,「看來四皇兄對我的誤解很深。」
路祈冷冷的看他一眼,「誤解?你不會忘了當年在臨妃寢殿時,自己說過什麼吧?一那時他被誣諂與臨妃私通時,對他落下石的,除了二皇兄宣浩外,宣勤也有一份。更何況對方得到帝位的手段讓他十分不認同,自然也無法認同其身份。
必想起三年多前的往事,宣勤嘆息一聲,解釋道︰「當時我之所以站在二皇兄那邊,沒有為四皇兄向父皇解釋,是為了松懈二皇兄對我的戒心,再伺機營救四皇兄。那時四皇兄與臨妃衣衫不整的躺在床榻上,被父皇親眼目睹,父皇震怒,當下不管我如何為四皇兄開月兌,父皇都听不進去,何況父皇早就有意廢除四皇兄的太子之位,無論任何人來勸說,結果都是一樣。」
他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路祈沉默了片刻,但他對他的不滿還不僅止于此,當年他奉旨籌辦夏祭大典時,去請托他相助,這家夥嘴上說得好听,實際上並未盡心幫助他,只有嵐吟才是真心在替他想辦法……想到不久前與她的爭吵,他突然有點後悔,剛才不該那樣對她。
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趟寅在宣勤說完後,啟口說出一段他不知道的往事。
「殿下真的誤解陛下了,當時雖然是太子妃向皇後獻計,以詐死的方式將殿下救出天牢,但若非陛下引開二皇子的人馬,事情也不能順利進行。」
聞言,路祈有些意外。原來在他詐死出宮的過程中,宣勤曾經出過力,他一直以為宣勤與宣浩一樣,對他欲除之而後快呢。
愣了片刻,路祈很快就想通為何宣勤肯幫助他,因為他詐死以後,就不可能再回到皇宮,已不足以威脅到他,所以他索性爽快的出力幫他,這樣一來,還可以博得母後的好感,認為他是無私的在幫助他這個兄長。
宣勤是只披著羊皮的狼,平日看起來無害,可一旦對手一不留神,就會用那對獠牙咬死對手。
不過現在的自己已威脅不到宣勤的帝位,不值得他再對付他,如此他來星城的目的可就令人起疑了。
他絕不相信對方千里迢迢跑來這里,只是為了跟他重敘兄弟情。路祈緩下神色開口,「好,以前的事就當是我誤解你了,五皇弟……不,如今該稱呼你陛下了,你來星城究竟為了何事?」能讓他親自前來,必是十分重要的事。
見他眼里已不再帶有敵意,宣勤爽朗一笑,「果然瞞不過四皇兄,我來星城,除了探望四皇兄外,確實還有一事想請四皇嫂幫忙。」
听他提及妻子,路祈眼里的戒備之色再起,「你要嵐吟幫你什麼忙?」
「你放心,我只是想……」
這時突然傳來敲門聲,趙寅上前打開門,門外的侍衛恭聲道︰「凜將軍,方才探子來報,白陽王已出城。」
趙寅立刻走向宣勤凜告,「陛下,白陽王出城了。」
「他怎麼會突然出城?皇嫂還在府中……」聞言,宣勤面露狐疑,下一瞬,他神色一變,「四皇兄,快回寢房看看四皇嫂是否還在?
「嵐吟怎麼可能不在?」雖然這麼說,但思及先前妻子收拾行李要離開的舉動,路祈還是快步走回寢房查看。
然而一打開房門,卻已不見她人,接著他找遍整個路府,都找不到她。
她真的離開了?!
正當他為找不到她而焦急時,卻听趙寅說︰「看來白陽王已捷足先登帶走她了。」
宣勤立刻下達命令,「趙將軍,你率人即刻追上,務必把四皇嫂從歐烈手里搶回來,朕隨後就趕上。」
「是。」趙寅領命離開。
見宣勤下令後也要離去,路祈攔下他,「等一下,這是怎麼回事,趙寅剛才為什麼會說是白陽王帶走嵐吟的?」嵐吟不是自己離開的嗎?關白陽王什麼事?
「四皇兄若想明白原因就隨我來吧。」
「真的是白陽王帶走嵐吟?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听他意思似乎十分篤定,路祈驚疑不定的問。
「你先跟我走,路上我再向你說明原由。」宣勤匆匆丟下話,急切往外走。
見宣勤無意再多說什麼,路祈急著要找回妻子,只好跟著他離開。
走在通往前廳的廊檐下時,寧兒突然跑了過來,拽住路祈的手臂。
「當家是要去找夫人嗎?帶我一起去吧,夫人一定是為了我才會離開,當家帶我去,我可以解釋給夫人听,請她別再生當家的氣,求她回來。」路夫人不見的消息整個府里已鬧得沸沸揚揚,因此她一直悄悄留意他的動靜,見他要出去,立刻過來表明願意一起去找人。
趁著這個機會,也許她可以讓路夫人……氣得再也不願回來,那樣一來,她就會是路府的大夫人了。
看走在前面的宣勤腳步很快,沒有停下來等他的意思,為了不耽誤時間,路祈沒有多想便點頭答應,「好,你跟著一起來吧。」他心忖由她向妻子解釋,說不定妻子會相信她說的話,願意跟他回來。
須臾,當宣勤坐上馬車,卻見四皇兄還帶著一個女人要同往,不禁有些疑惑「這女子是誰?」
「嵐吟對我有些誤解,她去可以替我向嵐吟解釋。」
想起先前到四皇兄寢房前,似乎听見屋內傳來爭吵聲,宣勤點點頭,示意駕車的侍衛出發。
路上,馬車里的三人各懷心思,一時間靜默無語。
片刻後,路祈才出聲詢問,「白陽王為何要帶走嵐吟?還有,他帶走嵐吟的目的,是否與你來找她的目的是一樣的?」否則宣勤沒必要這麼著急,他相信宣勤追趕白陽王,不是為了幫他找回妻子,而是為了他自己。
宣勤看了寧兒一眼,以眼神詢問她是否可以信任。
路祈點頭道︰「你說吧,她不會說出去的。」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他發現寧兒好打抱不平又善解人意,而且還跟他同病相憐,在他心里,已經將對方當成妹妹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