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壞,男人不愛。」
報紙上的廣告詞,讓正在喝水的歸方塵差點被水嗆到。
什麼時候,這個世界已經變成女人不壞,男人就不愛?
因為樓沛的捉襟見肘,所以家里已經被斷電,這會兒除了點蠟燭看看報紙,他什麼事也不能做。
等他不自覺地抬起頭望向時鐘時,不禁有點擔心,都已經十一點多了,仍未見樓沛回家。
她該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走到陽台望著外面,車庫里不見車子的蹤影,偏偏她又沒有手機,這下子想聯絡她也不成。
就在歸方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時候,不遠處傳來車子的引擎聲。她回來了!
不曉得為什麼,知道她回來時,他竟覺得有點緊張,也許是住進這里後,他們顯少有這麼長的時間獨處。
他趕緊走到大門口替她開門,在看到她的瞬間,他的眼楮瞪得老大。「親愛的,你心動了嗎?」
一向不太愛裝扮的樓沛非但將頭發剪成齊肩短發,一身勁爆的牛仔緊身裙,配上時髦的彩妝及低哆的誘人嗓音,他不心動才有鬼。
其實她心里緊張不已,畢竟她總是打扮得較中性,這種極女人的模樣,她簡直生疏到了極點。
但看到他那雙稍稍帶色的目光,她有點安心。
趁著他陷入驚艷的狀態,她將手一搭放在他手臂上。
本以為練了整個下午都快氣絕的嗲聲能派上用場,沒想到她的手才踫觸到他一丁點,他便毫不客氣的往後彈走。
樓沛沮喪極了,她耍賴地坐在地上,再過幾天就要新秀選拔,這家伙再不開竅的話,她的存款真要見底了。
「對不起。」他覺得很愧疚,蹲與她四目相交,卻沒法親手扶起她。她覺得淚水快決堤而出,剛才他眼底明明閃過一絲的眸光,難道是她產生錯覺了?
「你為什麼不踫女人?」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截了當。
「我也不曉得。」因為隱瞞了身份,所以他沒敢說出真相。
其實,他從小到大都是由身份地位極為崇高的唐修女管教,而唐修女本身有某種特殊的潔癖——不許別人踫觸,除此之外,她是個溫柔又可人的體貼保姆。
被她帶大的他就這樣成為女人的絕緣體。
他明明不是同性戀,對女人也有好感,可是卻因此成了愛情學分被當的犧牲者。
「其實跟女模一起走秀,並不需要很特別的接觸。」
「我知道,可是我怕走到一半;突然有哪個女模被我摔了出去。」樓沛聞言笑了出來,剛才的沮喪立刻消了一大半。
「你改變造型後真的很好看,我以為是哪位大美女出現了呢!」
听到這個贊美,她笑得更開心了。
她站起來拍拍的灰塵,和他坐到沙發上,開始對他說起今天發生的趣事。
「我本來以為有效呢,害我刷了好多衣服,還買了化妝品,剪這個頭也花了我五千塊,心疼死了。還有呀,有個男人看到都會驚艷不已的大美人指點我,說要是做什麼變裝秀,人肯定受不了。」「變裝秀?」歸方塵好奇了。
見蠟燭快燃完,他重新點上一支,然後走回她面前笑問︰「是變裝還是變態?」「神經,耳朵有問題嗎?是變裝秀啦!」
樓沛的笑聲如銀鈴般響了起來。
他實在太喜歡她開朗的個性了,就算此刻家里被斷電,新秀挑選時間緊迫,她仍處之泰然。
「樓沛……」「干嘛?想看嗎?」說到這個,連她自己都很想玩。「趁那四大賤男不在,我弄個變裝秀給你看好了……啊,糟糕,沒有電,不能放音樂。」樓沛蹙著眉說,不一會兒又笑開來,「沒關系,我自己配樂好了,嗯,我想想看要配什麼音樂好呢?」她煩惱的想著。
遍方塵一句話解決了她的煩憂,「嘻哈的節奏好了,我在街頭學過這個口技,很有趣的。」
「真的嗎?怎麼唱,怎麼唱?」她興奮不已的問。
「就是呀……嘿喲……」他煞有其事的唱起嘻哈節奏。
她則被他的生動口技給惹得笑翻天。
「等等,別弄酸了嘴,我先去換套衣服。」
快速的跑向門口,拎起門邊那一大包血拼來的服飾,她又飛奔進浴室,以驚人的速度換好一套護士裝走了出來。
遍方塵一看,立刻用手撫住額頭大笑,「天呀,你去哪弄來這種檳榔西施裝?」
這套衣服又露又短,可,說實在的,穿在她身上還真的滿好看的,沒想到樓沛的身材並不輸給超級名模。
「羅唆,快點配你的嘻哈節奏,我要學國際名模走秀……Ladiesandgentlemen,welcometoourshow」’
開場白都出來了,歸方塵只好趕緊配樂。
「這是明年度最新款式春裝,由國際知名模特兒樓沛為各位展示。」她繼續說著旁白。
瞧她任意扭動身軀,自在的舞動自己,歸方塵配的節奏也逐漸熱絡起來。「接下來呢,是一套軍裝。」
樓沛趕忙回浴室換裝,她一出來後,他又笑得人仰馬翻。
這小妞肯定是走錯店家了,這些絕對是檳榔西施的勁辣裝,在街頭流浪了一整年,他看過無數的檳榔西施,只是不曾有過如此的心動感覺,讓他有點蠢蠢欲動。
看著樓沛忙進忙出,一臉樂不可支的模樣,歸方塵突然有股沖動——想要……想要她。
「好了,這是最後一套了,可愛的水手制服。」
這些衣服的裙長都勉強遮住臀部,她直爽的真性情,沒想到要遮什麼,反正平常見多了名模走秀,便不以為意,完全忽略了眼前的歸方塵是個名副其實的男人。
突然,他的口技停了下來。
「哇,搞什麼東西?別停下來嘛,我正玩得高興呢!」
背著他的她甚覺掃興,不過,待說話中的她一個轉身,就見歸方塵已在眼前。
「呵,別亂走動,我差點撞到你了呢!」
她雙腿緊急煞車,生怕一個沒注意把他給撞倒。
等她注意到他的眼神有點不對勁時,原想誘拐他的她,這才真正意識到男人的侵略性。
「那個……干嘛?」她吞了口口水。
「沒什麼,我覺得你很好看。」
澳變造型後的樓沛,真的很對男人的胃口,尤其是她毫無掩飾做假的性感模樣,絕對沒有男人抵擋得住她的魅力。
「方塵,你……你要做什麼?」
沒想到他真會落入她的粉紅誘惑,她嚇傻了眼。
連退了兩步,她第一次覺得心快跳出胸口,這感覺好危險,可她卻不知該怎麼讓它安靜下來。
「你別害怕,我只是有種……仰慕你的情緒直想發作。」
「所以呢?」她嚇得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我想……」「想怎樣?」「想要……」「要什麼?」
樓沛退到無路可退,幾盞燭光根本不夠讓她看清楚男人在渴望女人時的表情。「親吻你。」他壓抑不住莫名想吻她的沖動。他的唇就要真的覆上她緊張又顫抖的櫻唇,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紊亂且緊張的氣息靠向自己。
「砰」的一聲,結果可想而知。
幾盞非刻意制造出浪漫的蠟燭倒了,她的戰略還是沒有成功。樓沛再怎麼堅強,信心也在瞬間被擊垮。
天呀,她就這麼的沒有吸引力嗎?
難怪亞尼那家伙老愛嘲笑她沒有女人味,就連修車廠的。
看著一地的蠟燭,想起她尚來繳付的車貸、電費、瓦斯費、水費,更想到那份到手的合約就要飛掉,她的心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
今天的一切簡直是白費心機,啊,她可是刷了好多錢耶。
思及此,她終于忍不住的情緒失控,坐在地上,號啕大哭。歸方塵被她的哭聲嚇著了。
在他眼里,女人全是驕傲且狡猾的高等動物,她們全都會偽裝與使詐,唐修女不讓他踫觸她,過去那些對他表示好感的年輕女子,在他不肯靠近她們後,隨即擺出高姿態,甚至還惡言惡語的到處宣傳他是同性戀者,害得他疲于奔命的向家人解釋。
幸好家人只是誤以為他有可能是同性戀,不知道他的毛病。歸家人都很清楚,他從小就不喜歡被人家抱,所以也都習慣了。
今天樓沛所流露的真性情,點燃了他那份冷漠看待女人的心。這女孩為什麼總能吸引他的目光,讓他有種甘心為她做牛做馬的想法?
他緩緩地走上前,靜靜地坐在她面前瞅著她,她是為他哭嗎?「你連哭都很好看呢!」
听完這句話,她哭得更大聲了。
她好不容易想嘗嘗耍男人性致的感覺,沒想到歸方塵一點也沒能領教,她這個女人做得還具有點失敗。
「別哭了,你的哭聲讓我很不安。」
他伸手隨意的從桌上拿起一條手巾,細心且輕柔的替她拭淚。
「我也不想呀,我心里很難過嘛,砸了錢,花了心思,最重要的是沒法給亞尼他們一個交代,等他們回來後,我肯定會被他們打死啦!」她哭得聲音都啞了。
她像個受委屈的孩子似的模樣,讓他很想抱緊她,好好的安慰她。
可是,萬一他又彈開了,她肯定會更沒自信,哭得更大聲。「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原因我都告訴過你了呀!」她的淚腺真的太發達了,他拭都拭不完。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難過嘛!」
樓沛伸手抽了張面紙,不顧形象的擤鼻涕,看見歸方塵頻頻替她拭淚的手,她靈光一閃,停止哭泣。
「你想開了嗎?」見她不哭,他總算心安了,她的一舉一動,簡直是控制他所有的情緒。「你剛才在做什麼?」
任由淚水盈滿眼眶,她眼一眨,淚水又滑落下來。
「幫你擦眼淚呀!我雖然不能抱著你安慰你,但最起碼可以拿條手巾替你擦淚呀!」
她看著那條毛巾,再看看他,愣了半天;眼楮突然笑眯在一塊兒。歸方塵不知是怎麼回事,但他喜歡看到愛笑的她,而不是愛哭的她。「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樓沛笑而不答,站起身走進浴室,再走出來時,臉上一滴淚水都沒有了。
這詭異的情景看得歸方塵渾身起雞皮疙瘩,連忙勸阻她,「樓沛,我可告訴你,我不想搞砸你的事,你最好別冒險。」
「放心,本人號稱冒險王,在亞尼回來之前,你就趕緊練習他教你的台步,剩下的,讓我操心就好了。」
是嗎?也不曉得誰剛才哭得跟什麼似的。
「你確定?」他根本無法放心。
「對啦對啦,總而言之,我明天要早起,這里交給你收拾一下吧!」
瞧她那一臉眉開眼笑,歸方塵嘆口氣,不明就里的收拾那些掉在地上的蠟燭。
難道樓沛想到什麼好點子了嗎?該不會是要弄些更勁辣的裝扮來誘惑他吧!
他無奈的望著自己的下半身,剛才她差點就成功了呢,看來,他最好小心點。
從沒被誘惑成功的他,可不敢保證不對她下毒手。
他自己也很難想像,一直排斥女人的他,萬一有什麼沖動行徑的話,該怎麼與她合而為一呢?
總不能一上前就彈開吧!
冷清了好幾天的房子,終于又熱鬧了起來。
「哇,還是家里好。」阿丹率先踏進家門。
兩個小時後,樓沛從機場將其他人接回來,再將他們四人連同歸方塵一起載到此次甄選的會場。
「好累喲!」
阿蚱在外國染上輕微風寒,一下車便鼻音頗重的抱怨工作太多、太趕。
樓沛大包小包的拎著他們的行頭,歸方塵本想上前幫忙,卻被她拒絕。
「這怎麼可以?你等一下好好表現就好了,這種事我來。」
一掃前幾天的陰霾,她的活力又再度展現。
「喂,小沛,你干嘛把頭發弄得這麼整齊,還有,眼鏡呢?沒戴眼鏡的你,我真看不習慣呢!」
中村才抱怨完,歸方塵立刻拉下臉,她分明變美了,卻沒人贊美她?
「好了啦,別管我了,等一下上台時別給我丟臉,知道嗎?」
一進化妝室,里面擠滿了男男女女,第一次見到這等陣仗的歸方塵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閉上你的嘴,你是剛從鄉下來的土包子嗎?」
不必說,會說這話的人絕對是亞尼。
樓沛好不容易擠出一個位置,然後把手上的包包交到他們每個人手上。
這時,費多忽然走上前。
「喲,他就是你的秘密武器嗎?」費多的眼神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歸方塵。
遍方塵瞅了他一眼,借由換裝躲避他不懷好意的眼神。
「是呀,怎麼樣?听說您老人家今年也派出不少子弟兵來搶這個名額,怎麼,打算濫竽充數嗎?」
她的刻薄卑一說完,四大美男全笑了出來,連躲在一旁換裝的歸方塵也忍不住微揚嘴角。
「沒錯,我是想打人海戰,但總比有人被斷電來得強吧!」
「費老,我想您是沒打探清楚吧!那是個戰略,要是在太舒適的空間,你想這些懶散慣了的少爺們怎麼打起勁呢?」
樓沛一邊故意做出眺望遠方的動作,一邊咳聲嘆氣的說︰「唉,你們公司的人是不少啦,不過好像一代不如一代。」
聞言,費多的臉都快氣綠了。
他是來嘲諷這根小草的,沒想到她的韌性倒是挺強的。
「哼,別得意,你以為莫魯道會愛上你的新人嗎?」
「那等著瞧呀!」
氣走費多後,樓沛的信心更堅強了。
她不自覺地想回頭看看歸方塵的情況,沒想到已經換好裝的亞尼冷不防地從她身後緊摟住她。
看見這景象,歸方塵兩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他又怎麼了?人家是交情好,擁抱一下算什麼?
再說,那根本不具任何意義,他何必在意呢?
而且,就算他再怎麼在意,他也做不與樓沛有親熱的動作,光是生氣又有何用?
「干嘛啦!」
以前,樓沛根本懶得糾正亞尼親熱的舉動,但自從歸方塵來了之後,她覺得跟四大美男摟摟抱抱是有些別扭的。
「沒什麼,只是想問你,干嘛替我選銀色的衣服?」
「很適合你不是嗎?眼里只有銀子的家伙。」她沒好氣的說,眼神不住地飄向歸方塵。
「那你干嘛替那家伙選擺色的。」
亞尼一說完,其他三人都將目光轉向歸方塵。
「對呀,還有黑皮手套,怎麼,才放你跟他住幾天,就有差別待遇了嗎?」
樓沛干笑幾聲,事實才不是這樣,但她懶得跟他們解釋。
「好哇,你們不滿意是嗎?那衣服全給我月兌下來。」
這四個家伙也不想想看她是費了多少心思替他們量身訂做衣服,歸方塵身上那一套衣服反而是最便宜的。
「各位,準備上台了。」這時,工作人員前來提醒他們。
亞尼松開她,問了一句,「你確定他不會走到一半就飛出去嗎?」
樓沛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然後望向歸方塵。
她知道他一定會入選的,只是她還沒考慮清楚,是不是該將入選的他交給外國的經紀公司,畢竟外國的一切她並不熟悉。
如此一來,她勢必得跟他分開,想到這里,她居然有些舍不得。
她是怎麼了,怎麼最近變得多愁善感?
「好了,我們被排在十幾號呢,該走了。」
「嗯,加油,等會我先去前面了。」樓沛說完,走到歸方塵的面前。
「緊張嗎?」
「不會。」
萬一他入選了,那麼,他肯定要去米蘭,樓沛也會過去嗎?
「黑皮手套會太緊嗎?」
「不會。」
接下來,她不知該說什麼,只知道自己慌極了。沒想到歸方塵忽然握緊她的手。
在上次變裝秀中,她意外得知隔著一層布,他就不會彈開的驚人秘密,但這會突然被他握住手,她還是小小嚇了一跳。
「有件事我必須在上台前告訴你。」
「哦……好……什麼事?」她緊張得連聲音都顫抖不已。
在嘈雜的化妝室里,她听到歸方塵音量不大的那句話
我喜歡你。
頓時,樓沛覺得整個世界變得靜悄悄的。
她的心里流過一股暖流,視線跟隨被亞尼拉著的離開歸方塵而移動。
直到費多又走上前,生氣的吼了一句,她才回過神。
「你不會成功的。」
奇異地她居然一點也不生氣。
從沒熱中于戀愛的她,突然像個小女人似的,且她開始生出私心,不想讓歸方塵在眾美女面前出現。
怎麼辦?
當他見到其他美女時,還會再像以前那般的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