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過茉莉家族的秘密嗎?」
「沒有。」
「那你或許听過,禿鷹是眾多想掠奪茉莉家族一切的侵略者。」
「也沒有。」
「那麼你听過什麼?」
茉莉家族的總部位于西彌敦,之所以稱為茉莉家族,主要是延用了莫濤與利紫晴的姓氏來取家族名號,不過,更早認識莫濤的人都曉得,家族名號曾一度改為玫瑰。
而莫濤的黑道事業,不過是沿襲了祖父那一輩的傳承事業,到了莫利壽這一代,他們在黑道上只有地位,不再有其它發展,而唯一留下來的黑道事業是西彌敦大道上的那間西彌爾酒店。
但,莫利壽想對他說的,並不是這個。
在得知莫利喜跳樓後,莫利壽覺得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須讓柴崎介知道茉莉家族的秘密。
「你想跟我說什麼就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但如果你只是想說茉莉家族有多少財產,那我可以告訴你,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早知道他這麼迂回,他就不該跟他說莫利喜跳樓的事。
「放心,我很清楚你不在乎莫家的名或利,我想告訴你的是,茉莉家族曾經更名為玫瑰家族。你應該知道,你母親的英文名字就叫玫瑰吧!」
莫利壽說完,柴崎介一時語塞。
莫濤與母親的關系,竟已親密到如此地步!
「另外,大家都曉得你父親在日本是知名的望族,因為擁有東京市中心一帶的土地,所以替柴崎家鞏固了不少財富,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從未在遺囑中留下任何東西給你?」
他當然想過,甚至因此討厭父親。
不過等他成熟點、懂事些,他把那一切不公平歸于自己不是正妻所生之子,所以無權分享,于是這些不公平的遺囑,也沒什麼了不起。
「那有什麼關系?他有權利把東西分贈給他想要贈予的人。」
莫利壽才不那麼想。
「你錯了,柴崎先生之所以這麼做,那是因為你比任何人都來得富有,包括他在內。」
他比父親富有?
別開玩笑了。
他雖然不必為生活擔憂,可是也不是什麼大富豪。
「你一定在開玩笑。」
「是真的,你和小喜一生下來,就注定要在一起。」
「為什麼?」
「因為我父親的關系。」
莫利壽走到柴崎界面前,一把扯開他的襯衫,然後他胸前那條只有半片玫瑰花瓣的白金鏈子,被他扯斷在手上。
「那是我母親給我的。」
「我知道,只是你大概沒想過,這朵看起來像是故意造型的半片花瓣,另外一半卻在小喜身上。」
柴崎介被這番話給震懾住。
一個大男人戴著一條花瓣的鏈子,實在有點不搭軋,可是這鏈子是母親堅持要他戴在身上的,他一直以為是故意造型成一半的花瓣,沒想到另一半花瓣竟然在莫利喜身上?!
「我和她那各一半的花瓣……本來是在一起的嗎?」
「是的,而且我深深相信那個殺害我父母的人,肯定是為它而來。」
看著那條半片玫瑰花瓣的鏈子,莫利壽沉靜一年多的情緒突然一擁而上。
柴崎介感覺到他的眼眶激動的含淚,而在他幾乎要把所有的秘密,完全地說給柴崎介听的同時……
「少爺,禿鷹來了。」
小馬的緊急報告,讓柴崎介眉頭深鎖,鏈子的秘密才揭個頭緒而已,禿鷹的突然來訪,真的很令人掃興。
深吸一口氣的莫利壽完全沒想到,那家伙居然敢找上門來。
「他來干麼?」他的語氣帶著犀利。
「不知道,不過,他似乎已經知道小姐蘇醒的事。」
听到這里時,柴崎介有點心虛的低頭。
難道變裝的事讓她的行蹤曝光?!
「听說他收買了替小姐診療的賈醫生,可是我一直聯絡不到賈醫生的去向,所以無法證實是不是他說出去的。」
小馬的及時語讓柴崎介因而松了口氣。
幸好不是因為他帶莫利喜出門才造成她的蘇醒曝光。
「少爺,你要見他嗎?」
「我去吧!」
莫利壽都還沒答腔,柴崎介竟然毛遂自薦,說自己要去。
這讓莫利壽皺起眉,他們素未謀面,他見禿鷹做什麼?
「可是……」小馬認為他搞不清楚狀況。
沉思一會,莫利壽點頭,「讓他去吧,反正他早晚得認識禿鷹,先見見也無妨。」
雖然柴崎介很不想成為莫家的駙馬爺,也很討厭被個蠻橫無禮的丫頭命令東、命令西,但他得為莫濤討回一個公道。
等他走出這房門,見到禿鷹的同時,禿鷹也同時因他的出現愕楞了一下。
不過他驚訝的時間很短,很快地,已經回過神來,還假裝沒被他出現給嚇到似的揚揚自若。
「真難得,莫家失蹤一年多的駙馬爺,怎麼突然蹦出來了呢?」對于情敵的長相,他可是記得很清楚。
禿鷹上前握手,可是柴崎介卻在握手的瞬間利落的轉個彎、繞個圈,只見禿鷹原本系在褲腰上的槍,已被他握在手上,並且在轉了圈後,對準他的額頭。
他跟旁的阿贊措手不及,甚至連槍都還沒掏出,就被柴崎介打落在地。
領悟到他的身手不凡,禿鷹立刻謹慎了起來。
「你帶槍來莫家,是想跟誰結怨?」
「話怎麼能這麼說?同是黑道中人,帶槍防身的道理,駙馬爺會不知道?」
「你少跟我打哈哈,我跟你不是同一國的人,不必知道你想干麼,我只是想告訴你,莫利喜是生是死都是我的責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壞心眼,就算她成了具死尸,也得入我柴崎家的祖先牌位,你別再妄想她了。」
這番話說得好清楚,但語出驚人。
別說禿鷹誤以為他是個什麼事都不管的痞子,就連隨後走出來的莫利壽與小馬,都同時被這番話給震懾住。
他分明表現得那麼不在乎莫利喜是他妻子的樣子,甚至還因而逃了一年多,現在卻在一個外人面前,說出無論她是生是死都是他的人這種話。
難道,他有暗中去查茉莉家族和禿鷹的恩怨,也知道了禿鷹喜歡小喜的事?
莫利壽真的被嚇到了。
「那麼如果我說,我是要定尤加利呢!」
沒想到禿鷹更大膽,居然在人家準老公面前,直截了當說了這番挑釁的話。
聞言後的柴崎介頓時惱怒,二話不說的立即使出看家本領。
莫利壽根本不曉得這個平日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痞子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莫濤的信任與愛戴,不過今日一瞧,一向以精干著名的禿鷹,沒一下子就被打得踉蹌倒地,要不是阿贊幫著挨打,恐怕他會更狼狽,義父果然沒看走眼。
「我曉得你在干麼,你最好別再貪婪別人的妻子,否則休怪我的拳頭不長眼。」
柴崎介舉高了手,表明自己不是好惹的,而阿贊忙著扶起禿鷹,卻被當成出氣筒的推于一旁。
禿鷹整整衣領,明白自己低估了這家伙。
「我來只是想通知你們,兩個月後的黑道大會,請你們務必準時抵達。」
「會的,我會準時到,這種小事叫個小弟來就好了,何必自己跑一趟?」
禿鷹會記得今日吃的暗虧,他看了莫利壽一眼,然後使了個告辭的眼色,氣急敗壞的轉身離去。
「哇,柴崎姑爺真是深藏不露,今兒個……」
「小馬。」
莫利壽喝止了小馬的喧嚷,看著柴崎介時,他終于見識到莫濤為什麼會贊賞他的十八般武藝。
義父果然有眼光。
「我真怕你像表面那樣,百事不濟。」
「我倒希望我是那樣的人,日子過得比較輕松。我想,禿鷹已經知道莫利喜完全復原的事,所以這幾天,我想帶她回日本一趟。」
听到這話時,莫利壽忍不住抿唇一笑。
「想開了?」
「想不開才會這麼做。早上我已經知會了我父親,他會派私人飛機過來,行程上你就別擔心。」
「把她交給你之後,我肩上的重擔減輕了許多,也少了份擔心。只是你剛才答應禿鷹要參加幫會的事……」
「你沒听錯,我是會準時出席。」
「你曉得禿鷹想干麼吧!」
「知道,他想坐上龍頭老大的位置,我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
才說著,柴崎介便一把將那條在他手上的半片玫瑰花瓣的鏈子取必來。
「你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替你爭取接班人的位置。」
「阿介,你搞錯了,其實……」
沒想到他忽然嚴肅的看著莫利壽。
「義子又怎麼樣?親生的又如何?我才不管外人怎麼看,在我眼里,你才是Uncle的最佳接班人,我是個不喜歡被束縛的人,一個莫利喜已經讓我的人生逐漸失去光彩,你可別再找我的碴。」
莫利壽急了。
泵且不論他是義父最中意的接班人,義父的遺囑都這麼交代了,他們怎麼可以更改?
「現在不是你要不要的問題,而是我義父……」
「規則是人訂的,遺囑也不一定要接受,我比較喜歡做我自己,你就別再勉強我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暗中查明我義父的死因?」他將心中猜測說出。
听到這里,柴崎介的眼楮立刻垂低,嘴角輕微上揚,沉默了許久,最後他嘆了一口氣。
「除了Uncle對我有莫大恩惠之外,我還得對一個深愛他的女人有個交代。」
原來還是「孝順」這兩個字在作祟,為了給母親一個交代,這一年多來,他不光只是逃避莫莉家族對他施加的壓力,還得到處暗中搜尋有關Uncle的死因。
「對了,你說要去日本,那小喜願意嗎?」
「沒問題,講到要出游,沒人比她更開心。另外,剛才未結束的話題,我想,在我還沒準備真正成為莫家女婿之前,這個秘密你還是先保密吧!」
他還不想成為小喜的丈夫?
「那小喜的未來該怎麼辦?」
「放心,不管怎麼樣我仍是有責任,她是個很難搞的人,我得找個人幫忙看緊她,不然無法查明Uncle和Aunt是怎麼意外身亡的。」
听到這番話,莫利壽的心跳躍著無限喜悅。
那個成日躲著莫家,到處尋歡作樂,滿腦子都是回避婚事的男人,這會兒儼然成了對莫家事了如指掌的莫家人!
「你不必這麼看我,其實除了要跟植物人共度下半輩子這件事讓我百般不願之外,其它的事我都不能置身事外,這是我對Uncle的一個回報,也是對我母親的一個交代。」
莫利壽大概不曉得,莫濤與柴崎介的關系,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密切。
「告訴你也沒關系,我在美國讀書那段期間,是Uncle無條件支付我的生活所需,甚至我與白端羽的交往經過,他都比任何人要來得清楚。」
莫利壽驚訝的張口結舌,這層關系是他完全沒想過的。
「我承認在前女友離我而去時,曾頹喪過好一陣子,不過那只是表面,實際上,我從沒放棄過追查線索。」
白端羽的離去,的確造成他好一陣子的沮喪。
「那麼,現在你已經知道小喜不是昏迷不醒……」
「別想,你別想我會對她特別好還是干麼!」
看來,莫利壽想完全將莫利喜交托給他,似乎沒這麼容易。
那妮子的跋扈真得收斂一下。還有,她老愛命令人的習慣,也得改一下。
「好了,反正我會查出真相。現在我已經查出殺害他們的殺手來自日本,而且知道有A計劃和B計劃,至于細節我還沒查到。我想先回家休息一下,自從你把莫利喜交給我之後,我已經累得沒有自己的時間,也許見到我母親之後,她會收斂點,才十天不到,我已經感覺自己像個下人。」
說完這段話之後,柴崎介隨即離開。
而從頭听到尾,小馬的嘴巴都沒闔上過,連柴崎介走出莫家,他還是一臉無法置信的模樣。
「少爺,這就是你上次說的十八般武藝嗎?」
莫利壽沒想這麼多,但知道有個人默默的在暗中幫助他,讓他不再感到孤單與無助。
卑說回來,小喜沒事吧?
她想悼念父親的日子,到底要過到什麼時候?
「跳樓?哈,你在講什麼鬼東西,誰會輕生?我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逃出來,我干麼那麼做?」
「那-為什麼敢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家又不是沒樓梯。」
「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都說沒什麼了,我那時……噢,鬼迷心竅,對了,就是靈魂出竅了,才會搞不清狀況往下跳,另外呢,我因為懶得走樓梯,所以才想走快捷方式。」
表扯。
如果柴崎介真信了這番鬼話,那他就真的是個笨蛋。
不過,瞧她那一臉狡辯,他知道再問下去也無法讓她親自證實自己心中所想,于是只好放松心情,往外頭瞅瞅美麗的景色。
反正總有一天,她會親口告訴他那一天的真實情況,而不是自個兒的猜測,這會兒,還是好好把握住懊不容易能放松的美好時光吧!
他們身處的位置,是在日本聖路加花園旁邊的南歐料理餐廳。
從里頭往外瞧,一眼就能望盡東京大都會的景觀,加上今天氣候頗佳,接近黃昏的這個時候,就能親眼目睹東京鐵塔的壯觀雄偉、富士山夕陽的美輪美奐,視野非常的迷人。
可是興致勃勃來到日本的莫利喜,可不想浪費時間。
「對了,待會兒我們要去哪?是要去澀谷逛街,還是親身體驗六本木的夜生活?算了算了,不如我們先去代官山看看媽咪吧,我真的很想看看她美麗的樣子,你瞧,我還帶來一些她愛吃的東西,她看到我,一定會喜歡的不得了。」
瞅瞅她自夸的德行,她根本是來巴結母親的嘛!
「-以為要來多久?去逛逛幾個地方就好了嘛!」
「拜托,我只是要你陪我去幾個近一點的地方玩一玩,你就嫌我麻煩?我都沒說要去北海道或是九州島……」
一听說她預備好想去的這些地方時,柴崎介的腳已經未走先軟了。
「好吧,算-日行一善。可是,我們還是得去那麼多地方嗎?」
「沒錯,你先去借輛機車來騎騎吧,反正我們走馬看花,有機車比較方便。」
她還想得真周到,問題是他並不想充當運將,反正日本的地下鐵很方便,再說,這里是他的地盤,專車接送根本不算什麼。
「等一下司機會來……」
「不要,我就是要坐機車,日本這麼漂亮,怎麼可以不親自感受而關在「籠子」里。」
「喂,-有沒有搞清楚,這里不是台灣,我不必再忍受-的命令。」
「是這樣的嗎?」
莫利喜一臉詭異,然後柴崎介就看她不疾不徐的從包包里拿出一迭照片,瞬間他的頭上出現了一大片烏雲。
「怎麼,不敢看嗎?」
她語帶嘲諷,氣得他一把上前想好好教訓這個小妞。
她怎麼也有這些情色照片?!
「哈哈,捉不到,怎麼樣?嘖嘖,沒想到咱們柴崎先生的身材也挺不錯的嘛,只可惜我哥太手下留情了,怎麼重要部位都沒照到呢?」
她一臉鄙視,還夾帶著曖昧神情,惹得他惱火。
「看我怎麼修理。」
他才警告她,莫利喜立刻尖叫著跑開,因為這男人發瘋似的想宰了她,不逃就是笨蛋。
然而他最終還是捉到了她,為了怕她掙月兌,他兩手用力圈住她的腰。
「說,-還有多少照片?」
「沒有了,就那麼多。」
「少來,光盤片呢?」
「哪有什麼光盤片,就只有照片,你放開我,柴崎介,你如果再這麼對我無禮的話,我保留的另一份照片,不曉得會寄到誰家!」
听到這番威脅,他的手不自覺的放開。
雖然知道這兩個兄妹都同樣的惡劣,可他萬萬沒想到,莫利喜似乎更勝她哥一籌,而且是越來越懂得利用母親這個擋箭脾來威脅他!
「莫利喜……」
「干麼凶巴巴的,老婆大人的命令,老公敢不听嗎?」
說得……真好。
唉,他再怎麼想也絕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栽在一個小他五、六歲的女孩手里。
而回到日本的他,似乎還是無法逃開被她命令的魔咒。
看來,他也得要找到她的把柄,才不會受限于她。
只是,生活單純到家的她,哪有把柄可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