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什麼嘛!把她這個「廚房」和「廚房2」真當成他們家廚房了呀!她簡直會被這一對堂兄弟給搞瘋了!
「貝老板,你有必要這麼氣呼呼的嗎?人家來者是客耶,何況一個俊,一個帥,有他們在的時間,店里天天大爆滿,外頭天天有人喊經濟不景氣,我們這些員工這一年來,每個月紅利都拿得不知道該怎麼去花了,再來年終就靠他們了,你這大老板就算賺夠了也別擋人財路嘛。」難得偷了一段空檔,店里的資深員工,顏素涓後來培養的大廚斐情憶坐到了老板辦公桌上,蹺著二郎腿,剝著香蕉吃。
「……我說呢,怎麼你們一個個這麼為素涓守口如瓶?哼,原來是為了顧自己的荷包!」虧她這個年到半百依然風韻不減當年的貝老板,真是一個架子都沒有的,才會讓自己的員工爬到她桌子上來。
「唉唉唉,您這個話要給外頭一堆員工听到了,是會豎起白布條、去申請游街來跟您抗議的,我們這些員工一路跟著顏老板走過來,一個個都對她有血有肉有感情,既然都答應她不泄漏她的行蹤,當然得把嘴巴縫起來了,請更正您的話,我們是有情有義的好員工,好嗎?」
「你要是讓我連前天晚上吃的螃蟹都吐出來,你就得去拿掃把來給我清理干淨!」惡心死了!怎麼這個「廚房」是造了什麼孽啊,盡是一些給她找麻煩的員工!
「……貝老板,如果連前天晚上的螃蟹都還在你的肚子里,那……你還真的是需要去看醫生了。小羊那里有征露丸,你要不要先吃幾顆!」
「給我死出去!」
在貝老板丟東西時,斐情憶已經塞下滿口香蕉,跳下桌子逃出去了,在門口還身手俐落的閃過一個人呢。
而那個扔在老板桌上被老板拿來扔她的香蕉皮,則以漂亮的弧線差點掉在一張冰冷的臉上,還好他眼明手快。
邵子秋扯起眉,把接到的香蕉皮丟到垃圾桶里。
貝老板一見到他,馬上頭痛得撫額,低下頭去。死斐情憶,這種時候就知道要溜了!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告訴我她在哪里?」他低沉的嗓音充滿思念和沉痛,對她選擇以逃開他來做回應,他發誓讓他逮到她,一定要找一條鐵鏈把她緊鎖在身邊!
怎麼她就不能夠眼不見為淨嗎!貝老板歹命的抬起頭來,「你們兄弟說的話怎麼都一樣!謗本不是我希望怎麼樣就能夠告訴你們的問題,是素涓她不想再見你們——尤其是你,我一提起你的名字,她就氣得咬牙切齒,她都因為你,害她見不到她兒子,她她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這我能怎麼辦?」
「……是為了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所以不能見她兒子?」
貝老板忽然整個背部平貼到椅背上——干嘛啊!那張冰冷的臉忽然笑起來,他不知道那樣很恐怖嗎?……而且笑成那樣
「對、對啦,她是這個意思……呃,雖然她是這個意思,不過你也別太難過啦,也許她只是為了‘吃食’忙得沒有時間回去——喂,你要走啦!」下紅雨啦?今天怎麼這麼好打發——他該不會難過到想不開,跑去頂樓給她跳樓吧?
那可不行啊!
「喂,等等,你別走啊——呀啊!……死情憶,你別突然冒出來行不行?」跟他們這些年輕人在一起,對她這個年紀的心髒實在不好。
「沒有啊,老板,我只是很奇怪,你不是一向巴不得他不來嗎?還叫他回來干什麼?」
「唉啊,你不知道,我剛才說了些話刺激到他,我是怕他跑到咱們樓上去跳樓,那會給咱們的後帶衰的!」
「哦,所以你想叫他到別處去跳。」
「對——你個頭!我看起來像你那麼壞心嗎?走開!」
「老板,從你身上我才發覺原來人老了腦筋真的是會退化的,想想你以前那麼精明,現在……唉,居然這麼不開竅……難
敝你到現在還嫁不出去。」
「——你今天是打算氣死我,好接收我的店是不是?」
「……這倒是一個少奮斗二十年的方法,那你記得遺囑要擬好,遺產稅我會繳的。」美情憶笑嘻嘻地躲開了拋擲過來的垃圾桶,「您別怪我要說您老人家了,任誰都看得出來痴情種先生那一張臉根本不是在難過,人家是開竅了好不好,也只有您這個老胡涂才會跟著顏老板一起擺胡涂。」
「……不是難過?他開什麼竅?是看開了,要放棄素涓了嗎?」
在這麼不景氣的年代里,也只有在「廚房」,才看得見一個員工敢對老板翻白眼吧……
「你真的很笨耶,老板。你剛才那些話已經泄底了居然自己還不知道!人家那個痴情種都听出來,顏老板要不是太在乎他,哪里還會躲得他遠遠的,連自己最思念的兒子都不敢問來看。啊!對了,你糟了,剛才連‘吃食’都說出來,你泄漏了我師傅的去處。」
「……誰笨還不知道呢。素涓自己說的,她是討厭他才不想見到他。我剛才有說吃食嗎?不過我又沒有說那是什麼東西,他不會想到的啦。」
「老板啊,再跟你多說兩句連我都會跟你一起變笨了,現在‘吃食補習班’在北部可是赫赫有名的,誰會不知道啊。話又說回來,你想想好了,顏老板那種個性你曾經听過她有說過討厭誰嗎?而且如果不是那麼愛一個人,回來把話說清楚不就得了,有必要躲人躲到連最寶貝的兒子都不敢回去看嗎?這很明顯證明在顏老板的心目中痴情種先生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真是,豬腦袋都想得到了。」白眼,再加上同情的白眼。
「斐情憶!你不要以為我不敢開除你,你偷听別人談話就算了,還敢就這麼給我囂張——」貝老板怔住,困擾的眉頭又打結。怎麼才走了一個又來一個?
斐情憶一見老板的臉色,不用回頭都知道後面站著誰,站直腳步彎了一個足九十度的鞠躬,正經八百說道︰「老板,您有客人,那麼我先出去了。」
怎麼樣,她這個敬業的員工起碼還曉得在外人面前給她做做面子哩。她眨了一下眼,回頭對邵中揚禮貌式的微笑,才有禮的走出去。
「等等,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斐情憶給揪住了衣領,提了回來,面對一張成熟的帥臉掛著陰霾,她擺起無害的甜甜的笑臉,「邵大先生,不可以哦,連小阿子都知道躲在門邊偷听別人說話是很沒道德的事哦。」
「斐情憶,那你真的是比小阿子還不如呢。」貝老板兩手抱著站在她身後,眼看她被揪著,一張臉都笑眯了。
斐情憶收起笑臉,轉過頭來,「老板,你不知道面對外敵的時候不該起內哄的嗎?你到底哪一黨的啊?」
「你管我哪一黨,反正不會是跟你這個小土匪同一黨。」
「快告訴我。」邵中揚這一年來,不停在打探她的下落,十多年來他以為他還愛著相思,直到見到相思和她的情人有了幸福,他才懂得自己的心,和素涓十多年夫妻,原來他早已經深深愛上了素涓,是他太傻,讓素涓等了他那麼久,他一直知道索涓是深愛著他的,也許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讓他太放心……素哨,已經不再愛他了嗎?
斐情憶回過頭來,他實在太高了,她只好踮起腳尖,同情地拍拍那個高大的肩膀,「邵大先生,剛才你听到的那些話呢,都是實況轉播——實況轉播你懂吧!就是真實報導,所以,我勸你還是看開吧,如果要吃香蕉皮的話,這里剛好有剩下的。」垃圾桶里。
邵中揚眉頭深鎖,放開了她,轉身離開。
「……看看他那個臉,還是不打算放棄耶。」斐情憶搖了搖頭,望著那個孤孤單單的背影遠去。
「你真的是很沒禮貌,叫什麼邵大先生!」貝老板輕斥。
「他是邵氏集團的大老板啊,簡稱邵大;痴情種先生呢,本來是簡稱邵二啦,不過痴情種最近已經月兌離邵氏了,愛美人不愛江山哩,痴情種不愧是痴情種。老板你不可以說我沒有禮貌,我都有加上先生兩個字啊。」她取的別號可都是有口皆碑呢,在店里可都是有申請專利的。
「你出門別說是我「廚房」的大廚。」貝老板直搖頭,轉身回到位子上,忽然又回頭,「你剛剛說素涓愛的人是痴——邵子秋,你
敗肯定對不對?」
「那當然了,我還敢掛保證呢。貝老板,你哦——」
「等一下,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讓邵中揚給听到了,你還很明確的給了邵中揚答案,對吧?」
「……對啊,那有什麼關系?」奇怪,她好像嗅到一絲不對勁耶,貝老板葫蘆腦里賣什麼豆腐藥?
「跟我是完全沒有關系,因為話都是你說的嘛,連‘吃食補習班’你都說出去了,還在北部咧。你只要好好想想怎麼去跟素涓交代你泄漏她的密就可以了。」貝老板涼涼地笑了笑。
斐情憶瞪起眼楮,這會兒完全明白她中了這老狐狸精的計,「你好賊哦,原來早就讓那兩個人去互相殘殺,你怕顏老板找你生氣,就設計我!你休想啦,我要告訴顏老板,是你先告訴痴情種先生的,那個話明明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
「咦!我可是根本都不知道素涓愛著誰呢,而且我也只是把‘吃食’說漏了嘴,我是‘不小心’漏了嘴哦,頂多為我的無心道歉而已,在北部的補習班可不是我說的,這些你都可以為我做證明嘛,剛才我不是還被你罵笨嗎?你聰明呢,什麼都猜得出來,我老嘍,腦筋哪里轉得過來啊。」貝老板閑閑地坐四位子里,吹著涼涼的冷氣。
斐情憶翻起白眼……完了,她會被冠上「背叛師傅」的罪名——
「你行!我承認你是辣姜老狐狸精——記住,這就是你以後的別號!」啊,可惡!
砰!
死小阿,還敢給她踹門。
不過真好哩,解決了一椿麻煩事,又保住她當初信誓旦旦會幫顏素涓保密的誓言。
唉,誰會曉得這兩個男孩這麼煩啊,再說……其實這一年來大伙兒都看得出來,兩個都對她很真心啦,就看她自己怎麼抉擇了,把正總要有一個受傷的。
☆☆☆
吃食補習班,幫助創業、轉業,全年招生中。
在市郊一處僻靜優美的地方,一棟不起眼的兩層樓的大房子,外頭用矮樹築起圍牆,從外面就可以看得到里面種著許多不同種類的蔬菜,而樸實的招牌就直立在任何人都可以出人的大門口。
有個人頂著太陽戴笠帽在小園子里工作,是听到了外頭有車聲停下來,不過她想把手邊的工作先做完,一直到看見人家已經走進來,她也差不多完成,就站了起來。
「先生,您是來報名……」呃,好帥!外頭停的那輛車名牌耶……應該不會有人開著名牌跑車來這里學習吃食,準備轉業或創業吧!……好帥哦。斗笠下一張小小的黑臉孔拼命眨著星星,兩只手擺在胸握成。
「顏素涓在嗎?」冷冷的臉孔產生狐疑,為什麼她的身邊盡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女生。
「我老師啊,她不在耶,她剛剛出門去了,不過馬上就回來了,她說最近頭痛,所以出去買個藥,可是我覺得她常常頭痛耶,也許她自己不覺得就是了。你要不要進來里面等啊,里面涼坑つ了,老師早上才煮了綠豆湯呢,還加了獨特配方哦,一點都不膩口,冰冰涼涼的喝了很退火哪,給你盛一碗好不好?」這個黑黑的小丫頭抽起帥哥的手直住屋里進去。
那雙深冷的眼疑惑地睇她,「……你老師沒教你,不可以隨便讓陌生人進來嗎?」
「先生,你講這個話很好笑哪,第一次來我們這兒的學生哪一個不是陌生人不讓陌生人進來,我難道要叫他們站在外頭寫報名表啊!而且你一邊一邊說跟我進來,你這樣奇怪的人我都不覺得你奇怪了,你還好意思用那種奇怪的眼光看我。」害她小鹿亂撞哪。說著、說著,她還是往冰箱去倒了一碗綠豆湯,「來,趁涼喝了。」
「……這里,做得好嗎?」
「那還用說,好得不得了呢,看你是要開餐廳、小吃攤還是早餐店,老師是什麼都教的,不只是教煮食而已哦泡括成本計算。室內裝潢,市場調查,反正包你賺啦。現在她的學生已經排得滿滿的了,這兩個月她是沒空檔了,再來就得排兩個月後了。你可不要看今逃詡沒人,就以為咱們這里冷冷清清,今天咱們這里排
休假啦,平常都是擠得滿滿的學生呢,工作場就在後面,很大咧,你要不要去看看!啊,對了,你是我們老師什麼人啊!看你不像來報名的,你來找我們老師有什麼事啊!」
她才說完,外頭就有人以跑百米的速度闖了進來。
「啊!你真的找來了,完了,我會被師傅給罵死——不對,你這條應該是算在貝老板的帳上,不關我的事。」斐情憶踏進門就險些被痴情種先生神速的反應和辦事效率給嚇死,走過來馬上抓起那個黑黑的小丫頭,「小-唆!誰教你隨便放人進來的,還給他綠豆湯喝!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他就是我跟你講過的那個痴情種先生,就是我師傅在避的那個痴情種先生,你闖禍了你知不知道啊!」
「啊!原來就是他啊,可是你沒有跟我說長得這麼帥啊,你又沒有形容過他的長相,我怎麼會知道就是他啊。」
「你笨啊,你不會先問問他是誰,一點警覺性也沒有,遇到搶劫的看你怎麼辦?」
「我不會那麼笨好不好,像他長這麼帥何必去搶劫,當牛郎還比較好賺咧,你不是跟我說他在你們店里充當牛郎,讓你們賺了不少,可是你們都沒有讓人家吃紅——」
「小羅嗦!你真的很羅嗦耶,跟你說有些話該講有些話不能講,你怎麼老是搞不清啊!我真會被你氣死!」
邵子秋緊緊扯起眉頭,耳朵快被這兩個女生轟炸掉,他站起身,決定到外面去等。
他走出來,里頭還在吵翻天,冷冷的臉孔抬起來,目光往外望——……一年了,他思念她已經一年了,每日每夜她總在腦海里、在夢里折磨他——
「顏素涓!你敢再跑走,我馬上把這里放一把火給燒了!」他對著一見到他就轉身要跑的身影憤怒的大吼。
那個剪短了頭發,依然維持一身便裝的女人猶豫了再猶豫,終于死心地嘆了一口氣,緩緩轉過身來。
她一轉過來,就馬上朝他走過來,「邵子秋,你不要大放厥詞,我看你敢不敢把這里給燒了!」
在猛烈的陽光下,他眯眼望著她,紫外線對她沒有半點影響,從來就不曾曬黑過她的皮膚,在金色光芒里,她反而白得通透紅,迷人……她讓他思念得這麼緊,一年不見,居然一開口就挑釁他?
「……你這麼說,等于是屋主同意放火,我是不會有罪的,我有什麼不敢?」一年,仿佛停止跳動的心在她的面前又重新活了過來,他的心髒跳了,帶著興奮和喜悅的催情素熱烈的活躍起來,他緊緊的握著拳,忍著抱她的沖動。
「你——」她不是沒有看見他眼里的……東西,他知不知道他這樣看她,會害她一顆心跳得亂七八糟,尤其……又一年沒見了,這對她的免疫能力很有影響的……她別開頭避開了那雙眼楮,「你怎麼找到這里來的?」
「師傅!是貝老板告訴痴情種先生的,這種事情跟我們一點關系也沒有哦。」斐情憶拉著小羅嗦下水幫她撇清。
「……那你怎麼會在這里?」顏素涓把目光轉向,有松了口氣的感覺,質疑地看著她徒弟。
「我、我本來是來通知你趕快逃的嘛,誰知道他會來這麼快,都是小羅嗦啦,是她放人進來的。」
「老師,她胡說,我看明明就是她自己泄漏天機,才會跑到這里來假裝,要不然小斐才不會那麼好心腸哩——」
「誰教你叫我小斐,我明明比你大好錢歲!」斐情憶把怒目對上她。
「可是你老是叫我小羅嗦,我都沒跟你計較了,你怎麼這麼大人沒大量,難怪你到現在還沒人要——」
「你才沒人要咧!長得黑鴉鴉的,還學人家涂什麼防曬油,還戴斗笠、拼命包自己,結果還不是黑鴉鴉,誰要你啊!」
「啊!說好了不可以攻擊弱點,你不守規矩——」小羅嗦一雙凶目對上去,兩雙眼楮幾乎踫在一起。
「我火大啦,你怎樣?」
「我要告訴老師——」額頭都踫在一塊了。
「顏素涓在嗎?」
「不就在那里嗎?」煩耶!斐情憶把手一指,繼續激烈戰況,額頭都快擠破了,「告就告啊,誰怕誰啊,你這個笨蛋,誰理你啊!」
「在哪里?」
「在那里啦?」小羅嗦氣憤的嚷叫,知道自己吵不贏這顆小辣椒,決定搬救兵,「氣死人了!老師,你看她一直在罵人——咦!老師咧!」不見了。她仰高頭……這個帥哥好像不是剛剛那個耶。
「邵大?!你……你——死了,我會被師傅剝皮!」這椿禍就確定是她闖的沒錯了,雖然是被辣姜老狐狸給設計的。她趕緊把他拉到旁邊惡聲惡氣警告,「你!你要是敢告訴師傅是我報你來的,我就把你的肉一片片給刮下來做生人片!」
「哦——我听到了,你闖禍了,你死了,我要告訴老師。」小-唆馬上安慰邵中揚,「你放心啦,她騙你的,她根本沒學日本料理,連生魚片都不會做,還生人片哩,騙人的啦。」
「你這個小羅嗦!」
「好,我以後不叫你小斐,我叫你小辣椒。」
「你沒大沒小——」
「還不是跟你學的。」
邵中揚舉頭望了望頂烈的光芒……他還是自己進去找好了。
顏素涓本來是準備要調停兩個小徒弟的戰爭,忽然被一只大掌捂住嘴,眼看著徒弟像兩只公雞忙著頂頭互斗,壓根就沒空理她這個被半拖半抱押上車的可憐女人,她也只好停止掙扎,任他拖上車。
「你到底要把車開到哪里去?」這是往山上去的路耶,他想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去……做什麼?
「……你記不記得我曾經提過要跟你殉情!」
她還記得,那是去年叫他去相親的時候……他看起來像很專注開車,可是那個口氣……他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認真!尤其是這種時候,提這種話題,顏素涓忽然覺得毛骨驚然,明明是頂著高高的太陽,她卻仿佛覺得天空剎那間暗了下來,整個氣氛變得陰森古怪,尤其這條路上連一輛來車也沒有。
「這種事情可不可以別提了!」她整個雞皮疙瘩都卯起來了。
「可以。反正……」他扯起嘴角,用詭譎的眼光睇她一眼,「你應該有心理準備了。」
什——什麼啊!他來真的?!顏素涓對他瞪大眼楮,「邵子秋!」
「怎樣?」
他冷冷的斜睇她,那個眼神很明顯就是在記她一年前「暫時離開一下下,而沒有通知他」的帳。顏素涓心虛地縮了一下,對這種曖昧不明的情況實在很不喜歡,跟他,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
「你可以把車子停到路邊嗎?我們好好談一談!」也好啦,反正這一年來她也想很多了,雖然總覺得還不夠有心理準備面對他,但是都已經被找到了,她也沒有選擇余地了。
「這里還不夠高。」
顏素涓翻起白眼,實在一點都不欣賞他的「幽默」,「算了啦,反正要讓我跟你死,起碼讓我再見我寶貝兒子一面我就心甘情願。你既然要來,怎麼不順便把我兒子帶來呢?」
「……春天啊,跟他妹妹在一起,不想來。」他存心的說。
「——這個不肖子,我雖然叫他要好好愛護他妹妹,他也不能就把我這個母親給忘了啊!年紀這麼小,就懂得喜新厭舊了,看他以後娶了新妻,哪還會記得我這個老母。」真是寂寞。
「你別忘了那個孩子是你生的,你一年沒有回去看他,你想以他那副遺傳到你的脾氣,他會肯來嗎?」
意思就是說,她的春天其實很想來看她,只是礙于面子,愛逞強罷了!顏素涓忽然轉憂為喜。其實,她怎麼可能不去看他,她總是會偷偷到他的學校,遠遠看著他,只是不敢泄漏行蹤罷了。
邵子秋忽然把車子停下來,顏素涓一回神,探頭往前面一看,立刻就把她嚇得臉色發白——
前面……前面,就是懸崖峭壁!
「你……再後退一點啦!」她緊縮著一顆心髒,拼命拉住他的手臂,好像就要掉下去似的。
望著那雙緊扯著他的手,看見她嚇成這樣……他還是把車子倒退了。本來是想狠狠嚇她一下,讓她體會她忽然失蹤帶給他的憂心和沖擊,結果,他還是沒有她狠心……唉。
他把車子熄火,讓她安心。
「你怎麼可以樣嚇我,很過分耶。」一口氣才松下,她火氣就來了。
「……誰比較過分?」他轉過頭來,目光瞅著她。
顏素涓臉紅了,燙著臉避開他的眼神,轉身想下車,卻怎麼也打不開車門,她轉頭指控地看著他。
「……你再這樣看我,別怪我把持不住。」他扯起眉,口氣相當認真,連眼神看起來都已經像在侵犯她。
她馬上火紅著臉轉開視線,「你把車門打開啦!」
「那不重要。……索涓,一年的時間已經夠了,我不能再給你更長的時間折磨我自己,你必須面對我了。」她以為他真的找不到她嗎?他沒有積極的去找,只是想給她時間,想等她出來面對他,但是現在,他已經等不下去。……也許,堂哥和他都一樣吧,一年前用來傷害她的話卻被他說中了,堂哥終于回頭了,一年來他們同樣帶著忐忑的心等待她。如果不是貝老板說的那些話,他還不敢來找她。
「……中揚也在找我,是嗎?」她的眼底有淡淡的無奈和困擾。
他的心被她一句話扯疼,原來已經充滿自信的勇氣那麼快消失了。他不該忘記,她十多年來一直只愛著一個人,他從來就不曾進駐她的心。
「……不錯,他找你,因為他後悔了。……他愛上你了,你選擇他嗎?」他憂郁的眼神遠遠超過前面的斷崖,望著對面的山峰。
顏素涓抬頭凝視他,忽然不悅地咬牙,惱火地狠狠捶了他一下,「我已經夠煩惱了,你就別再增加我的困擾了!」
她的拳頭很重,是會痛的,但卻讓他的心有了希望的感覺,他的眼底升起火光,凝望著她,「……我困擾你了?」
她幽怨地瞪著他,許久,終于不再逞強了,她長長地嘆息,「你早就是我的困擾了,否則我為什麼要離開?……我承認,我對你不是沒有感覺的,我承認……我的確是愛上你了。」
他的呼吸轉急,鼻息拱著興奮的氣息,深逮的眼神燃滿愛情的光芒,他不再能控制自己,伸手把她緊緊鎖在懷抱里,「素涓!」
她在他的懷里融化了猶豫的心,終于也緩緩有了笑容,只是豐富的感情也讓眼楮里有了淚水。
他很快搜尋她的唇,貼住他早已渴望的柔軟的接觸……
兩人火熱的纏綿,都被車外面的人看進眼里,邵中揚好不容易找了上來,結果……他還是遲了。他終于知道,那個深愛他的妻子,在他放手以後,已經不再屬于他……女乃女乃說得沒有錯,他後悔了,放棄了這麼好的女人,他早已後悔了。
他轉身,開著車子走了。
邵子秋緩緩松開她,對著她的眼楮,「你已經沒有選擇余地了。」
他們都知道,邵中揚來過了。
她扯起眉頭,「誰教你抓著我不放,丟臉死了。」
她的抱怨帶來他的笑容,「是丟臉,不是心痛就好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現在,他終于可以安心了吧,她已經從邵中揚的情網里解月兌了……
「這樣,真的可以嗎?你不會覺得……我很隨便嗎?」她最在意的,是他的感覺,其他人,她可以不去介意。
他捧起她的臉,「十多年了,我們彼此還不夠了解嗎?你認為我會嗎?」
「……我很不安。」遇上了愛情這種事,理性往往起不了作用。
「在我的心里,你是一個很認真的女人,你一點都不隨便。這樣,足夠消除你的不安了嗎?」她在乎他,這點,讓他很滿意。
她望著他,「……你會在意嗎?我畢竟曾經是中揚的妻子。」
「我當然會在意……對你,我一輩子都會在意。」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想騙她。就因為愛她,所以他絕不可能不在意。
她受了感動卻也困擾,「……如果這件事,影響我們以後的感情呢?」
他低頭溫柔的親吻她,「如果我真這麼無理取鬧那以後你就別讓我進房去睡好了。」
「……我有說要嫁給你嗎?」她紅了臉。
「你還有得選擇嗎?」他望一眼前面就是斷崖,揚起了嘴角。
她緩緩嘆了一口氣,「也許女乃女乃不同意?你們是堂兄弟,又同在一個屋檐下……這樣實在很尷尬……」
「你知道我的興趣是什麼嗎?」
「我沒听你提過……對了,你已經不在邵氏工作。」
「考古。」
「……考古?」
「你可以到各個地方開你的‘廚房’或者‘吃食’,我都不會反對,只是我們回到台灣的機會會比較少了。」
就是,他決定朝著他的目標走,而她必須跟著他了……
「……這樣也好。只是,如果無法得到女乃女乃的祝福,我是不會跟著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在來這里之前,已經告訴過女乃女乃,她要我帶話給你,她說,你永遠是她的孫媳婦。」
「……真的嗎?」
「春天要上學,不過,暑假的時候,他可以跟著我們。」
「……你都已經想到了?」
「你腦袋里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
「子秋,謝謝你!」她摟住他的頸項,決定把她的一生交給他。
「我要的不是這句話。」他緊緊地抱著她。
「……我愛你。」
「我等了好久了……」
她的心,終于從邵中揚那里自由了,只是,又墜入了另一張情網里,這一次,她可以幸福嗎?她希望是的。
他終于明白,失去的不會再回來,他沒有及時的把握珍惜,讓他永遠失去了她。他,還可以有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