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一直盯著她看呢?
人一走,高欣欣馬上關上門,始終覺得那個送早餐進來的服務生眼神很怪異,要不是這是知名飯店,她還真會有些提心吊膽,連早餐整整晚送了一個小時,她也都算了。
服務生進來前,她剛洗好頭發,現在又進去洗了一個澡才出來。
身上只裹著一件白色浴袍,潮濕的頭發還用毛巾盤著,她在窗戶旁的沙發椅坐下來,望著窗外一片灑上金色陽光的海,不由得心動,接近冬天,還是南部的天氣好。
她怔怔地呆看了一會兒,才心不在焉地拿起她點的總匯三明治,然後攤開附贈的報紙……突然,一張躍入眼簾的照片,教她錯愕地瞪大眼楮,同時嚇得立刻蓋上報紙,連手上的三明治也掉到地上。
她……是不是看錯了?這個人……也許只是長得像她……握著手里的報紙,她心里一陣疑惑,不太確定那是不是她。但……不可能的,她的照片怎麼會登在報紙上?而且還佔了一個版面那麼大……
她深吸一口氣,又一次攤開來看——綁著兩條辮子,站在一個美麗的庭園里微笑——高欣欣再一次吃驚地張大眼楮,那是今年春天照的,背景是白園的庭院,這真的是她!
包教她倒抽一口氣的是上面的四個大字——警告逃妻!
她……逃妻?!
斑欣欣訝異地再看下去,上面的聯絡地址和電話是她熟得不能再熟的,還有一段文字,說明她有「百萬身價」,聯絡人是——白雪炎!
斑欣欣臉色迅速漲紅,心髒怦怦地鼓動得厲害,她幾乎是馬上丟掉報紙,像是燙著了手似的,然後瞪著落到地上的報紙。
敗久的一段時間,腦袋呈現一片空白,什麼也無法去想。
良久,她猛然回神,想起剛才服務生怪異的行徑,頓時能夠聯貫,那名服務生一定是看到報紙,還真的以為她是……人家的逃妻,難怪會用那種眼神看她!
斑欣欣不想還好,一想簡直難堪到極點。這就表示,她現在一走出門,馬上會被很多人指指點點,搞不好剛才那位服務生已經打電話去領「百萬獎金」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到底在做什麼?白雪炎,他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呢?高欣欣紅著臉,逃妻兩個字就像刻在心口,怎麼涂也涂不掉。
她怎麼會是他的逃妻,他這個玩笑實在開得太過分了!
斑欣欣看見電話,馬上拿起話筒,才撥了兩個號碼,房門外突然一陣劇烈的敲門聲,伴隨著的是一聲她所熟悉的厲吼——
「欣欣,開門!」
是白雪炎!他……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卑筒還拿在手上,她訝異地怔了一下,很快放下電話,才要走去開門,忽然想起她只穿了一件浴袍。
「高欣欣!你再不開門,我馬上把門踢開!」一聲嚴厲的警告以後,馬上就听到他踢門的聲音,然後是服務生的勸告聲。
「欣欣!」又是一聲吼。
斑欣欣根本沒有時間去換衣服,只得馬上把門打開。
「你等一等,我先去換衣服。」她一開門,就馬上轉身。
白雪炎可沒時間等她,臉上的怒色可見,一伸手就拉住了她,一把將她拉進懷里,盤在頭上的毛巾因為扯動而掉落,一頭潮濕的長發直泄而下。
「少爺!」高欣欣漲紅了臉,看見送早點進來的那位服務生就站在門外,她簡直想找個洞鑽。
白雪炎很快打發了那名服務生,然後把門關上,還不肯對她松手。
他深邃沉怒的目光鎖住她,咬著牙粗聲問︰「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斑欣欣在他的懷里掙月兌不開,隨著他的質問錯愕地一怔,「我?」
錯了吧,這句話應該要她來問才對吧?
不等她那慢半拍的反應,白雪炎又是一陣怒吼,「誰準你走的!我沒有允許,你就不許離開白園!」
「離開?」他到底在說些什麼,為什麼她一句話也听不懂?高欣欣想拉開兩人的距離,但白雪炎反而緊抱她的腰,她馬上臉紅,輕聲叫︰「你放開我啦。我都還沒問你呢,你怎麼可以在報紙上登我的照片,還說……什麼警告逃妻的,這樣做太過分了,我又沒有得罪你!」
白雪炎惱怒地鎖緊了她溫熱的身子,警告逃妻幾個字稍稍泄了他一肚子火,眯眼瞅住她緋紅的臉蛋,困窘的表情,他這才降了火氣。「這是給你的懲罰,誰教你讓我找了那麼多天,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
這幾天他為了找她,幾乎不曾合眼,每天心急如焚,擔心她的安危,害怕她出了什麼事。她的出走嚇壞了他,他終于明白他無法失去她,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後果,他知道,他必須擁有她。
「你……找我,擔心我?」高欣欣詫異地望著他,然後一陣疑惑,「為什麼?」
她這一個不聰明的反問,馬上又惹起白雪炎一把火氣,對著她的臉大罵︰「你這個遲鈍的笨蛋!白痴!」
斑欣欣無辜地被噴了一臉口水,終于有些生氣,「我……我怎麼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只不過是出來旅行而已,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她拼命地企圖推開他,卻徒勞無功。
白雪炎聞言怔住,接著緩緩浮起一個疑惑的表情,深海藍的眼光瞅住她,「你出來旅行?」
「是啊,我出來散散心,想一想自己的未來,這樣有什麼不可以?」她是覺得對不起家里一群老人,因為她不在,得讓他們辛苦了,但她卻沒有哪里對不起他這位少爺!
「……宋伯他們全知道你是出來旅行?」
「我當然會告訴他們。」她才不會做出讓老人家為她操心的事。他是怎麼了?
原來,全部的人都在戲弄他!白雪炎蹙起眉頭,雖然有些惱火,不過知道事實,反而松一口氣。「他們說你離開白園了,我以為你離家出走。」
斑欣欣望著他,「所以……你才登那則啟事?」這麼著急地在找她?
他撫模她濕冷的長發,「我擔心你出了什麼事。」
斑欣欣臉一紅,「那……你也不能登‘警告逃妻’嘛,而且還用那麼大的版面登我的照片,好丟臉耶!」
「你剛才說,你出來是要想一想自己的未來,為什麼?」白雪炎的目光緊鎖著她,「你不是早就已經決定好你的未來?」
「……你先放開我。」她在他的懷里,一顆心幾乎跳出喉嚨口,怎麼也無法冷靜。
「不放。」
他專制的語氣教她羞紅了臉,「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可以這樣摟著我!」
「我改變主意了。」白雪炎冷不防地說。
「什麼?」她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白雪炎凝望著她,緩緩低下頭,湊近她的耳朵用低沉性感的語調完整的告訴她,「我要你,我們繼續交往。」
斑欣欣馬上燙紅著一張臉,伸手捂住受他騷擾的耳朵;不管是他的話,還是他的舉動,都令她一顆心悸動。
「你……不是已經要去英國?」她望住他,想從這張俊逸的臉龐上搜尋他到底是認真還是只是在捉弄她。
「不去了。」他淡淡一笑。很好,起碼她沒有馬上對他的話提出抗議,本來他是有心理準備了。
「你不去了?」高欣欣訝異地張大嘴巴,突然一怔,又說︰「那方培怎麼辦?」
「她?她也很擔心你,所以暫時取消機位,她說要等見到你以後才回去。」白雪炎稍微放開了她,望著她身上的浴袍,蹙起眉頭。
斑欣欣內心有感動有愧疚也有……失落。
「那……她要一個人回去嗎?」
「嗯。」白雪炎模著她潮濕的長發,把她拉到化妝台前坐下來。
斑欣欣疑惑地望著他,在鏡子里,看見他拿起吹風機幫她吹干頭發……很熟悉的一幕……在海邊的別墅時,他總是這麼做……
她靜靜地坐著,從鏡子里望著他俊逸的臉龐,深邃迷人的眼楮,他的發,他的唇……她一直都覺得,他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他的俊逸,英挺,和她的平凡,不出色,鏡子反映真實,他們在一起,看起來多不搭調,她過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獨自佔有他,他的身邊有更適合他的人……
她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直到吹風機的聲音停了,在鏡子里和他四目相對,她才回神。
「剛才……我是問你,你不去英國,那方培怎麼辦?你們……不是已經……是一對嗎?」她的聲音輕輕地,甚至沒有勇氣轉過身直接面對他,她只是望著鏡子里的他,梭巡他的表情,他的反應。
「我跟方培?」白雪炎隨即眯眼,馬上將她轉過身來,手握住她的肩膀,低頭瞅住她,「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以為我去英國是因為她?」
「就是這樣不是嗎?」她低下頭,他直接逼視她的目光令她不自在。
白雪炎狐疑地看著她,仿佛從她低下的臉龐看到了一閃而逝的妒意……他並不確定,但那仿佛是一點光,已經令他心里雀躍。
他若有所思,抬起她的下巴,謹慎的問︰「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重新思考未來?」
斑欣欣被迫必須注視著他深邃的眼光,她的臉因為他的踫觸而發燙。
「……我無法確定,你決定去英國是不是我造成的……」她有些難以啟齒,因為是她內心的話。
「如果是呢?」他的目光鎖住她。
她凝望著他,「那離開白園的人應該是我,那畢竟是你的家。」
「如果不是?」
「不是……」她垂下眼光,「不是的話……你遲早會回白園,帶著你的妻子……那……為了避免尷尬,我還是應該離開白園。」
「只是為了避免尷尬?」他逼問,從她的神色里看見了不老實,而這令他心情愉快了許多,只是他卻不想讓她太早知道他發現了什麼。
斑欣欣一陣心虛,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因為她的謊言而滾燙起來。
「我……」她的手不由自主緊緊握著浴袍的帶子,還是無法完全吐露心事。「反正……盡避我很喜歡白園,但是我知道白園不再是我能待的地方,所以我必須重新想我的未來,這是我出來的原因,現在你都知道了。」
是啊,他知道了,知道她決定要離開她最重視的白園,原因都在于他,這是重點,只要這樣就夠了。
白雪炎緩緩揚起嘴角,不再捉弄她了。
「你說我會帶著妻子回白園,是指方培嗎?我跟方培只是很單純的朋友,如果你看到我跟她有一些親密的動作,一半,是因為我跟她從小就認識,彼此感情就像兄妹,平常鬧慣了;另一半……是我故意氣你的。」他的語氣轉為溫柔。
「氣我?」高欣欣已經不太能思考他話里的意思,因為她的心里已經填滿了他和方培只是單純朋友這件事,這麼說是她想太多了?
他捧起她的臉,「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結果你的表現是你完全不在乎,這讓我很沮喪,我只好選擇離開這里,到英國去療傷。」
她一臉訝異和錯愕,「可是……是你先說要分手的,我以為你是因為方培,而且……你們站在一起那麼相配,已經不是我在不在乎的問題,是……我不認為我能擁有你,我從來就不去想這麼不切實際的事。」
「不切實際?」他正撫模著她柔女敕的臉兒,因為這句話而停手。
她按散的長發垂在肩膀,柔軟的發絲因為窗外的風而輕輕吹動。
「我說過,你是女孩子們心目中的王子,對我而言,你像站在雲端的人,我是相當了解自己的平凡的,所以我不作不切實際的夢。」
白雪炎皺起眉頭。
她又繼續說︰「所以你提出交往時,我很訝異,也很困擾,因為我明知道我們不適合,如果我不被你吸引,那麼我就不會困擾了,我可以用平靜的心情等著你來發現我們之間的不搭調,但是就像我告訴你的,很少有女孩子不被王子的風采所述,我也不例外,因此我怕跟你交往我會深陷進去,那麼分手時我會很痛苦。」
「對我而言,你一點也不平凡。」他拉起她,將她溫柔地摟在懷里。他現在才知道,原來一開始,她已經想了這麼多……她想保護自己的心情也許沒有錯,但是,她太傻了,也太遲鈍,竟然看不出來他的感情……他也是,太傻了,才會浪費這麼一段時間。
她望著他,注視著他迷人的藍色眼眸,「跟你交往期間,我一直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短暫的美夢,所以我必須保持清醒……可是,你提出分手時,我才知道我並沒有做到。」她深深的愛上他,所以她才必須選擇離開白園。
他捧著她的臉兒,低沉地對她說︰「以為你離家出走時,我才明了我愛你的程度,已經深到不能失去你,所以我發誓,再找到你時,不管要花多長的時間,我都會追求你,直到你也愛上我,肯嫁給我。本來我已經有心理準備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了,你知道嗎?」
她的心又暖又熱,眼神中有一絲不敢置信的欣喜和激動望著他,「一輩子……你是說真的嗎?」
白雪炎笑著點點頭。
她從他專注的目光里看見他毫不掩飾的深情和誠心,他們的心在這一刻終于相通了,所有的不確定和疑惑煙消雲散。
她的心頓時被一股幸福的喜悅塞得滿滿的,眼淚幾乎奪眶,感動使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手緩緩攀上他的頸項,依偎在他的懷里。
白雪炎鎖緊雙臂,將她緊緊擁抱在懷中。
良久,他沙啞地低喚︰「欣欣。」
「嗯?」
「你不該穿這個樣子的,我本來打算在我們新婚之夜才佔有你。」他輕吻著她的臉,一把將她抱起。他現在被迫改變主意了。
「雪炎……這里是飯店耶!」她踢著腳,羞紅了臉抗議。
「我知道是飯店啊,不正是最適合的地方嗎?」他笑著凝視她通紅的臉,將她溫柔的放在柔軟的床上,同時用他的身軀輕易的圈鎖住她。
「不行,現在是大白天!」她拼命推也推不開他,「雪炎……」
「那不用開燈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不是更好嗎?」他低下頭,溫熱的唇才落下,高欣欣馬上捂住敏感的耳朵提防他的襲擊,他笑一下,細碎的吻像雨點落在她白皙的玉頸。
听著他曖昧的話,她羞得幾乎藏進被子里面,可惜被他緊緊的圈鎖住,根本無法動彈。
「你放開我……啊!你在做什麼?不行啦!」她的手緊緊抓住差點被他扯掉的帶子,捂著耳朵的那只手也挪下來抓緊幾乎敞開的衣襟。
見她這麼拼命,整張臉急得紅通通的,白雪炎目光隱隱閃爍,扯起嘴角,「真可惜你不是千手觀音啊。」
他用舌尖掃過她的耳門。
「啊……」高欣欣全身一陣戰栗,再要用手去捂住已經來不及了,瞬即雙靨滾燙,「雪炎……我還沒有準備好,太快了,我……」
白雪炎笑著凝望她,一副心胸寬大的告訴她,「好,我給你時間準備,你要一秒鐘,還是兩秒鐘?這樣好了,我再大方一點,給你十秒鐘好了。」他撐起手看著表,「來吧,我開始數了。」
斑欣欣一怔,這時候才顰眉,同時松了一口氣,「我知道了,你又捉弄我。」
白雪炎放棄看表,深情的目光鎖住了她,他輕柔地撥弄她的發,「欣欣,你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嗎?從頭到尾,我都是認真的……」
他火熱的唇壓上她柔軟的唇,教她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
「我愛你……」他吻著她,一次一次的告訴她,直到她放松了緊繃的身子,開始接受他的吻……
「雪炎……我愛你……」
他褪下她身上的浴袍……
★★★
「到底在做什麼啊?沒听說國內飛機停飛,國道封閉,鐵路停駛吧?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方培氣憤地抱起胸膛,客廳的地板都快被她踩爛了。
水文生揚起嘴角,「你以為中部到南部有多遠,接個人用得著三天三夜嗎?真要有心回來,不用交通工具,走路都可以到家了。」
「那就算不想回來,起碼也要打一通電話聯絡吧!王子到底在干什麼啊!」方培氣得叉腰,死瞪著一響也不響的電話。
水文生笑起來,「你也太純情了吧,你想一對男女關在飯店三天三夜還能干什麼?」
方培白了水文生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哈哈,這還用得著問,總不會窩在床上,月兌光衣服打牌吧。」水文生坐在沙發里,瀟灑地托著下巴。
方培一聲不響地走過去,狠狠的往他的小腿踢下去。
「哦嗚!痛死我了!」水文生立刻抱住腳申吟。
「我是問你怎麼知道他們一直在飯店!」方培當他是重听人士,在他的面前大吼。
水文生對她投去委屈的眼神,「虧你哥哥說你沒人要時,我還幫你說好話。原來人還是不能說謊的,真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報應。」
方培瞪住他,「王子是不是有打電話回來?」
「你都知道了干嘛還問我?」水文生可憐兮兮地揉著小腿。
方培緊緊地咬著牙,「你沒告訴他,我在等他們回來嗎?」
「人家恩愛,你忍心說一堆廢話啊?」
「水文生——」
「好啦,好啦,反正你回英國也不會有人等你,這麼急做什麼?」
「你管我!」
頓時,客廳又傳出一聲聲哀號和慘叫……
兩雙躲在門外偷窺的眼楮這時收了回來。
「梨花嬸,這個不錯。」來嬸肯定地說。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哩,愈看愈順眼說。」梨花嬸笑咪咪地,終于又給她找到了一個媳婦兒。
「不過啊,文生太精明了,這一回可沒有這麼簡單了。」來嬸一副傷腦筋的模樣。
「那小子再精明也是我生的,你放心啦,有我們兩個閑人,還怕搞不定嗎?」梨花嬸又望了里面一眼,再一次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