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小燈陪伴。
二樓……只有她一個人呢。
她躺在床上,拉高被子,在幽黃的燈光下望著安靜的樓梯口出神。
懊深的夜了,他還在樓下外面抱著筆電在敲嗎?
他說今晚要熬夜,叫她早點睡,就到樓下去了。一個鐘頭前,她爬起來去上廁所,溜下樓順道去瞧了一眼,他背對著屋子,坐在庭院的椅子里,正入神地打著電腦。
他今晚不上樓睡了嗎?小帝的目光垂落在地板上,兩只手伸出被子,爬爬爬,爬落地板,背部一接觸到一股冷硬感,她一合眼,意識就漸漸落入淺層的睡眠……
萬香芹從陽台外的小階梯無聲無息拾級而上,站在窗口已經看了許久。她在床上露出半個頭,那雙小心翼翼的眼楮轉來轉去,不曾合上。直到她小手伸出來,爬下床去,把一條被子也卷下床,動作相當熟練地滾了一圈。他幾乎看見她長長吐了一口氣,這時她才閉眼。
他扯起眉頭,抱著胸膛無聲地步下階梯。筆電熒幕還開著,他的工作正進入尾聲,本來過兩天就可以順利結束了。不過這幾天,他對進行中的工作忽然很沒勁……是從這只小幫子住進來以後吧。
看樣子,這份工作到這里了……就這樣決定。
啪!他關掉熒幕,一手抓起筆電,進入屋里,踩著螺旋梯砰砰砰地上樓了──
因為是深夜,他特地把腳步放輕一些,比平時早晨的步伐要來得輕。但就像平時早晨一樣,一上樓,那只小幫子平穩地安睡在床上,就像不曾滾下地板過。
他放下筆電,走到她的床前,抱著胸膛俯視她。仰著臉兒,微張著嘴巴,均勻的呼吸聲聲聲傳來。
這只小幫子裝睡的功夫可真一流,要是剛才沒看見她表演那一幕,還真會被她給騙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床她睡不著,一定得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才能入睡?
如果只是習慣問題,她大可說清楚,沒必要夜夜失眠這麼辛苦吧?……是什麼事情,讓她有那張驚怕的神色,跟她無法在床上安睡也有開聯?
……現在呢?是要叫醒她問個清楚,還是任她繼續裝睡?
卑說回來,他也不過代為照顧兩個禮拜,再一個禮拜她就回家了,他管那麼多做什麼?
……對了,柳芷蕓說過,她家人全不在了,才和她一起住。……是這個原因嗎?
他扯起眉頭,心里擱著事太不舒坦了。
他在床沿坐下來,推了推她肩膀……瘦得一把骨頭不見肉,輕輕一踫她都怕她會骨折。
「起來,陪我聊天。」天之驕子的傲慢口氣展現無遺。
小幫子翻了個身,撇過頭去……居然敢繼續裝睡!
萬香芹索性掐她臉皮,「還不快起來!」
啊……啊……痛啊……她揉了揉眼皮,一副被吵醒模樣,從被窩里鑽出來,望著他,「芹哥,天亮了嗎?」
萬香芹眯起了眼,「你瞧外頭像天亮了嗎?」
她乖乖望了一眼。外面自然是烏漆抹黑一片,天氣不好,就連半顆星星也不見。
「晚安。」她倒頭繼續睡──痛、痛啊……
萬香芹拉起她耳朵。這小丫頭打算跟他裝死到底就是了!
「好、好,我起來……起來就是了。」她怕痛,很怕、很怕痛的……只是習慣了不喊出聲。
她終于乖乖爬了起來,在床上正襟危坐,一雙大眼楮寫滿困惑的瞅著他。
「什麼事啊,芹哥?」
「我睡不著,陪我聊天。」
「哦……」她偷偷吁了口氣。還以為被他發現……還好不是,雖然她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詞哀給他听,但非必要,她真的不想騙他。隨即嘴角揚起,「好啊,我陪你聊天。」
彬坐的姿勢一下子就垮了,她躬身抱著膝蓋,一張小臉擱在膝蓋上,臉頰微熱地凝望他。幽黃燈光下,一張俊臉在眼前,真的是很養眼,害她嘴巴里生滿了口水。
萬香芹盯著她的睡衣,一件式的淡黃色薄透寬松睡衣長到膝蓋。听說她的衣服全是柳芷蕓買的,規定她晚上睡覺得穿著睡衣才舒服,這點是沒有錯,不過都入冬了,她身上幾乎不見脂肪,這件睡衣對她來說太薄了。
他抓起棉被,把她整個人圍得密實,風吹不入,才瞅著她那張瘦巴巴紅紅的小臉,「聊聊你的家庭好了,我听芷蕓說你的家人全不在了,才由她這個遠親照顧?」
榜厚的棉被底下,一身瘦瘦的骨頭僵硬,眼楮睜得大大。聊她的家庭……怎麼聊?最簡單的說法是……
「我媽媽過世後,婆婆……我女乃女乃也過世了。不久,爸爸也在一場意外中身亡了。」完畢,翻身睡覺。
萬香芹一把拽住那團棉被,讓她動彈不得。這只小幫子三句話說完「我的家庭」,就想打發他,哪這麼簡單!
「你有兄弟姊妹嗎?」他眯眼盯住她。小幫子似乎以為她頻頻打呵欠,一臉愛困模樣就能惹起他一絲絲的憐惜。她當真要能倒頭就睡,他也不必陪她耗了!
「……媽媽只生我一個。」眼見他「鐵石心腸」,她馬上改變戰略,隨即反問︰「芹哥,你呢?」
「我家?三兄弟,我是最小的。」他睇她一眼,看穿她的把戲了,一見她又要開口,他高高拉起她臉皮,「你以前都跟誰睡?」
嗚……為什麼他老愛掐她的臉呢?這樣很難說話,被他搶先一步了。
「……婆婆。」她支吾了句。
萬香芹這才放開她,「那,你怕一個人睡嗎?」
她一怔,心口開了洞,她兩手緊緊壓著那個洞,不讓情緒泄漏出來。
見她呆呆怔愣著,他不著痕跡地繼續采問︰「芷蕓說,她如果晚上不陪你睡,你都會爬到地板上睡。為什麼?一個人不敢睡床?」
幽黃燈色下,她眼里仿佛流動著許許多多難以分辨的思緒,最後只見她點點頭,淡淡應了聲︰「……嗯。」
「……你怕什麼?」他犧牲工作時間,犧牲睡眠時間,可不想听她只是一句「嗯」,她非得把原因交代清楚不可。
她抬起頭,直直望著他,「我怕鬼。」
萬香芹一愕,面色不動,瞪視她,「……什麼?」
「人死後不都會變成鬼魂嗎?婆婆生前很疼愛我,她常說她死了的話最放不下我,所以死後她也會常常回來看我。……但是我很怕鬼啊,我躺在床上,一閉上眼楮就會想起以前跟我一起睡的婆婆,她的鬼魂飄回來跟我一起睡。我怕婆婆忍受不了一個人孤單,趁我睡著,把我從床上抓走了,那我不死定了。」
她低低垂著頭,很認真地說完這一段,他瞪著她……不知道該信該哭還是大聲斥罵!
什麼跟什麼,枉費他憂心忡忡,為她勞心了半天,結果這只小幫子竟然──只是只神經質的小幫子?
「那芷蕓陪你睡你就不怕?」
「唔,婆婆有老花眼,有人陪我睡,兩個人躺在床上,她應該分不清哪一個是我,這樣比較安心。」
萬香芹翻起白眼,「那為什麼爬到地板睡?」
「因為婆婆年紀大了,沒法睡地板啊。」
他瞪著她,她用這麼認真的表情和語氣回答他,卻給他會令他吐血的答案,是在考驗他的耐性嗎?
這只小幫子還口口聲聲稱自己有十七歲!
……他信了沒呢?信了沒?小帝睜著一雙大眼楮,眨都不敢眨,看他一臉火氣,像要痛罵她一頓了呢……
咦……咦、咦?干什麼……他要干什麼?怎麼突然爬上她的床──
「睡過去點!」他把她身上的被子扯下來,兩個人蓋。
她張大嘴巴,瞠目瞪視他。他該不是想──
萬香芹忽然起身,走回他的床位去。
棒……望著他頎長的背影,她長長吐出一口氣──才吐完,呼吸憋住了!
眼瞪著他又走回來,手上多了個枕頭,往她枕頭邊丟了上來,一翻身就躺下睡──
一顆心髒怦怦怦,差點跳出了喉嚨口,她坐在床上,呆傻住。
萬香芹瞥她一眼,一把拉過她,讓她躺下。
「好了,快睡吧。」
不行啊!即使、即使是他,她也會、也會……本以為內心壓抑著的那股驚恐會如巨浪般涌上來,但……只是暖暖的,心跳得很快,除了緊張害羞到驚慌失措,其他什麼也沒發生。
不一樣……她仰頭凝望他閉眼的臉龐,腦袋里浮現三個字,「不一樣」。氣味不一樣,體溫不一樣,體型不一樣,除此之外,他只是靜靜躺在她身邊。她可以很清楚的分辨、了解他只是為了陪她入睡,沒有任何念頭……可是,並不能因為如此,就睡在一起啊!
「那個……芹哥……」幽暗里傳來她細細的聲音。
「嗯。」他輕應了聲,眼楮都沒張開。
她望著他好看的側臉,吞了下口水,「我已經十七歲了。」
「我知道,你每逃詡這麼說嘛。」他就只有嘴巴動,整個人像要進入睡眠狀態。
「可是……你沒有听進去對不對?」聲音有些急。
他用沉默代替答案,平穩的呼吸聲傳來。
她凝望著他裝睡的俊臉,長長嘆了一口氣。她好想哭,好想哭哦,婆婆……我對不起你。
幽暗的室內,沉默了好一陣子,他才低低地說︰「放心吧,我常陪東風舅家那只小表一起睡,他跟你一樣要有人陪才敢睡,我不會笑你的。」
東風舅!他已經結婚生子了啊……
「……小阿幾歲?」
「唔,兩歲半吧。」
兩歲半……已經兩歲半了。東風舅,東風舅……她真的要哭了!原來在他心里,她才跟一個兩歲半的小阿子同等級!
「我十七歲了。」細碎的聲音哀哀抗議。
「知道。」
「芹哥……」你根本就沒把我當十七歲少女看待!
「再不睡,你婆婆的鬼魂要來抓你了,快睡。」
……那只是她編的藉口啊!嗚……婆婆,對不起,連累你死後都要為我背黑鍋。
「乖乖睡,才長得大。」他幫她把被子拉好,就先睡了。
她一愣,臉色有些白。他一定錯亂了,她不是東風舅家的小阿啦!
拜托,這樣她更睡不著了好不好?她是個十七歲正值青春年華的純情少女啊!芷蕓姊,你還是快回來吧……嗚嗚……
他的氣味,好好聞……他的體溫,好溫暖……萬香芹,真是個好人……腦袋純潔無瑕的好人。
她深深吸了口氣……再吸口氣……身子悄悄尋找溫暖,挨近那股溫暖……她什麼都沒想,什麼都沒想,她的腦袋也像紙一樣空白,像棉花一樣輕飄飄……什麼都沒想……沒想他好聞的氣味,沒想他溫熱的體溫,沒想他結實的身軀,沒想他俊美的臉靠得好近……什麼都沒想……他的眼睫毛好長哦。
埃浪仿佛輕輕打上來,聲音就在耳邊。
扁線有些刺眼……天亮了。
懊起床了……唔,怎麼回事好累……再睡一會兒……
什麼……這股黏黏的是什麼東西?他的手爬上臉模了下,模到一股濕滑的黏液……怎麼好像是口水?奇怪,他什麼時候睡覺會流口水了……
「呼──呼──」
憊會打呼……好癢……不對啊,他怎麼可能听到自己在打呼──
一雙睡意深濃的眼楮微眯地張開來,瞅著深藍色天花板。
「呼……呼……」
循聲,他轉頭望去……
唔,這什麼?軟軟的,濕濕的……好濕……
一雙微眯的眼楮緩緩瞪大──是一張嘴,一張微張的小嘴,而他不小心踫了上去──整個人彈跳而起!
「呼……呼……」
他飽受驚嚇,睡意全消,滾到地板上,瞪著她……小幫子全然不知發生什麼事,流著口水呼呼大睡,睡得一臉心滿意足,睡相亂七八糟,連被子都踢掉了。
記憶一陣錯亂,一陣的疲累,全身酸痛,卻整個清醒。慢慢回想起昨天深夜發生的事。
「呼……呼……」
這只小幫子熟睡後是這副模樣啊。萬香芹抹了把臉,深深呼了口氣,再次瞥向她……幫她把睡衣拉好,免得著涼。
他動手把她的睡姿調整了一下,一雙腿瘦得像饑餓過度的難民,全身真的是一點肉都沒有。
他拉好棉被,輕輕撥開黏在她臉頰上的發絲。
「呼……呼……」
他扯起嘴角,手指抹過她嘴巴。睡覺還會流口水……他忽然扯眉,模了模自己臉頰,原來那黏黏的液體是她的口水。
「呼……呼……」
他輕輕彈了下她額頭。這只小幫子是什麼時候爬過枕頭山,黏到他身上來的?睡相真差,以後叫她自己睡……
「呼……呼……」
瞪著她完全睡死了的模樣,臉色呈現淡淡的紅,嘴角偶爾彎了一下,一臉睡得滿足……萬香芹微微眯起了眼。
……算了,他干嘛跟一只小幫子計較。
「呼……呼……」
她這幾天應該都沒睡好,讓她繼續睡好了。
去買早餐。
「呼……呼……」
去買午餐。
「呼……呼……」
……去買晚餐。
「呼……呼……」
憊在睡?
有沒有搞錯,都睡一天兩夜了!
「喂,起來!我早餐都買回來了,快起來吃。」他輕輕推她,怕力道太大,不小心踫斷她的骨頭。
「呼……呼……」
床上的小幫子不為所動,依然沉沉的睡,睡得不省人事……
「小幫子,快起來!」他大聲的叫她,搖蔽她。
「呼……呼……」
不叫還好,這一叫,這只小幫子似乎把他的聲音當成了搖籃曲,嘴角還揚起了笑,看得他發愣……
「呼……呼……」
她睡得更香更甜更沉。
萬香芹眨了眨眼,起身轉頭去把早餐吃掉了。
愛睡就讓她睡,看看她能睡多久!
「呼……呼……」
接下來,他還是照買她的午餐、晚餐,不過最後都進了他肚子里。
他抱著筆電,一面工作,耳邊不時傳來她的呼睡聲。
鈴──鈴──鈴──就連電話來也吵不醒她。
「喂?」他拿起電話,完全不用顧慮聲量問題,「是你啊,我不是說我不寫了嗎?」
「呼……呼……」嘴角隨著聲音一咧一合。
「我知道是最後結局了,但我沒興趣了,不想寫了。……連載又怎樣,不寫就是不寫了!……你管我,我就是任性。……叫大爺也沒用,我再也不寫武俠小說了,你自己去收拾善後,干脆說我──不對,說‘擎風’突然病筆,或意外身亡,隨便你!」
「呼……呼……」嘴角咧得更深。
「接下來?」他轉頭瞥一眼床上那張流著口水的猴子睡臉,忽然揚起嘴角,「我要寫別的。我已經著手開始寫了……小幫子養成記。」
「呼……呼……」
電話那頭,忽然說了句話,讓萬香芹深深攬眉,「干嘛打十八禁?我寫的是童書!」
啪!他火大地掛了電話。這只滿腦子污穢的色老頭!
「呼……呼……」
他眯眼走了過來,坐在床沿,狐疑地凝視她。
睡這麼久還不醒,會不會出問題?……話說回來,她到底是多久沒好好睡過一覺了?
抹掉她的口水,他扯起眉頭,腦袋里忽然閃過一念──難不成,她會這麼發育不良就是不曾好好睡飽過嗎?
叩、叩、叩……
餓。
叩、叩、叩……
懊餓哦。
叩、叩、叩……
「好餓──」
叩!床上一聲哀號,打斷了床邊的鍵盤聲。
啪地一聲,他蓋上熒幕,轉過頭去。
她張開眼,直直望著深藍色天花板好一會兒,兩只細瘦手臂從被子里伸出來,大大伸展了一下,又呆傻了一會兒,猛地從床上跳起來。
「去哪?」他轉頭,看小小身子從身邊穿過,咚咚咚沖向樓梯。
「洗手間!」
唔……也對,睡了那麼久,不找廁所才奇怪。
叩、叩、叩。他繼續工作──
小幫安安終于醒來,吱吱叫著饑餓聲,蹦蹦跳下樓去解放。
最近香蕉便宜,小幫安安的哥哥已經買了十公斤的香蕉,根根香甜飽滿,等著喂小幫安安……
他抬起頭,看見她走上來,苦著一張臉望著他,「芹哥,不知道為什麼我肚子好餓。」
他放下筆電,起身。
她望著他,看看時間,現在幾點……七點。是芹哥平常去買早餐回來的時間嘛,那她也沒睡多久。不過好奇怪,這一覺醒來她肚子叫得好厲害,而且全身酸痛到像骨頭都拆散了似的。
「來,吃根香蕉。」萬香芹把她拉到沙發坐好,剝好皮的香蕉遞到她嘴邊。
她微微蹙眉,很想抗議他又把她當猴子喂的行徑,但香蕉的香味刺激到她饑腸轆的食欲,肚子大聲叫了起來,她一口就先咬下,吃了再說。
「慢點、慢點,還很多。」有十公斤。看她一手搶了過去就往嘴巴塞,真擔心她噎著。他先去把牛女乃倒好好了。
一邊望著他走向小冰箱的身影,她一下子就把一根香蕉塞滿了嘴。
……嗯?她的目光忽然跳回牆上的電子時鐘,上面除了時間,還有日期,大大的熒幕顯示今天是十二月三日。
「來,喝牛女乃。」他往沙發坐,牛女乃遞給她。
她一面喝,一面望著電子時鐘,「芹哥,鐘壞了耶。」
「沒有壞。」他揚起嘴角。
「壞了,昨天是十一月二十八號,今天是二十九號,它已經跳到十二月三號了,一下子跳五天耶,壞了啦。」五號是芷蕓姊回來的日子,她每天數的。
「沒壞沒壞。」他從保溫盒里拿出香噴噴的早餐。
「明明壞了。」好餓,好餓哦,怎麼會這麼餓……
「五天啊……這麼說起來,你整整睡五天了啊?你這只小幫子還真會睡。」他把飯團遞到她嘴邊。
她馬上就咬了一口,嚼嚼嚼──
「……芹哥,你說什麼?」食物塞滿了嘴巴,講話有些不清楚。
「我說,你睡了五天,五天不吃不喝,當然餓了。」
「……我睡五天?」
「是啊,叫也叫不醒,我怕你有事,還找醫生過來看你,你都沒感覺嗎?」
「……我睡五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