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了。
你離開已經半年了。
思念,卻依然延續。
我以為時間可以讓我漸漸將你遺忘。
誰知,你的影子卻一直潛藏在心里。
一天比一天深刻。
深刻的,讓我無法抗拒。
懊想問你,是否也想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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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沒想到我們這群死黨,到最後竟只剩下小舞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夏樂樂睨眸看向方小舞,賊賊地笑了。
今天,是她們一個月一次的相聚日,如同往常的,她們約在白目天天開的「簡單」咖啡館,五名女人呱啦呱啦地聊天,聊到最後,不知怎的,話題就轉到方小舞身上了。
沒辦法,誰叫她們五個女人里,就只有她沒有男人,想她們的戀愛小舞都有幫忙,她們可不忍心只讓自己幸福,放著小舞一人孤單。
「是呀!小舞,要不要我幫你介紹男人?」家里開婚友社的唐盼兒眨巴著大眼楮,「反正二十七歲,剛好是相親的年齡。」
「沒興趣。」懶得理她們,方小舞逕自喝著冰女乃茶,因為不常見陽光,所以她的膚色比常人還要白皙,也就襯得她眼下的黑眼圈更明顯了。
「小舞,你最近是在趕稿子嗎?」看著小舞臉上重重的黑眼圈,凌恩恩忍不住擔心得蹙眉。「你的黑眼圈好重,而且臉色也好差。」
「沒有。」她搖頭,她只是失眠,怎麼也睡不著,一閉上眼楮就想到雷司雋,然後就莫名掉淚,整整三天,她的睡眠時間不超過十小時。
「不是趕稿?難道是失戀喔?」季天天開玩笑,沒想到卻正中目標、一針見血。
「拜托!」夏樂樂給白目天一記白眼。「小舞又沒男人,哪來的戀好讓她失?」
「人家只是開玩笑嘛!吧嘛那麼凶?」季天天嘟起小嘴,小臉淨是無辜。
唐盼兒直直看著小舞,眸光掠過一抹懷疑,她和恩恩互看一眼,兩人心里同時覺得搞不好天天說的是真的。
「小舞。」凌恩恩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不是真的像天天說的,失戀了?」
「噗——」听到恩恩的話,夏樂樂差點沒把嘴里的飲料噴出來。「拜托!恩恩,你別跟白目天一樣說這種不可能的笑話好不好?」
「你閉嘴啦!」唐盼兒瞪了樂樂一眼,「小舞,發生什麼事了?我總覺得你怪怪的,有什麼事不能跟我們說嗎?」
看了她們兩人一眼,方小舞淡淡笑了。「我很好,什麼事也沒有,我也沒失戀,你們別瞎猜。」不想讓朋友替她擔心,她輕言帶過。
可唐盼兒和凌恩恩卻不相信,就連夏樂樂,也看出一絲不對勁。
「小舞,你不要什麼事都悶在心里,我們是朋友耶!就不能讓你信任嗎?」夏樂樂沉下俏臉,臉上有著一絲難過。
「小舞,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們,我們會幫你報仇!」季天天抬起小臉,握緊拳頭,惡狠狠的在身前揮了一拳。
「哦!」那一拳不巧的正中唐盼兒的頭。「靠!白目天,你找死呀?」捂著頭,她咬牙切齒地瞪著季天天。
「對、對不起啦!盼兒,你沒事吧?」
「噗嗤!」方小舞被她們逗笑了,「拜托!你們在耍寶呀?」她笑出了眼淚,一顆又一顆的,不停落下。
「小舞!」她們嚇到了,第一次看到小舞哭,每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小舞,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急急抽出一張面紙給她,凌恩恩擔心地問。
方小舞輕輕搖頭,拿過面紙,擦去淚水,微微笑了。「其實,我一直很佩服你們,你們有敢戀愛的勇氣,而我卻沒有。」
抿了抿唇,她看著她們,不解地問著︰「喜歡是什麼?愛又是什麼?又怎能擔保會喜歡一輩子、會愛一輩子?人的心是會變的,在你們受傷的時候,我可以講大道理安慰你們,可是我卻沒辦法用這些道理來說服我自己,我不相信愛情,我一點也不信。」
她們四人靜靜地看著她,從不知道一向開朗冷靜的小舞心里竟有這種恐懼,她們以為她永遠都是唯我獨尊的女王性格,堅強驕傲得沒人可以傷害她,沒想到她也有脆弱的一面。
「所以,我逃了。只要不愛、只要不接受,就不會受傷了,在那個人可以傷我前,我先傷了他,那麼我就無須害怕了。」
「你真的沒有受傷嗎?小舞……」咬著唇,季天天紅著眼,忍不住問了︰「你要沒有受傷,怎麼會哭?」
「我……」她無語,閉上眼,眼中的淚水立即滑落。「我以為這樣最好,真的,所以在他說喜歡我的時候,我拒絕了,我選擇傷他、我選擇逃避,你們不懂,我不知道怎麼去愛一個人,我害怕愛人的感覺,我怕……」
「我知道,我懂。」唐盼兒微微一笑。「我也曾經對愛情畏懼過,你還記得吧?男人從不在我的計畫里,我是個不婚主義者,可是最後我還是栽在愛情里。」
「小舞,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時候,遇到害怕的事物總會想要逃,可是你能逃多久?你要逃一輩子嗎?一輩子很長、很久的,你要一輩子痛苦嗎?」
「不會的。」方小舞搖頭,她深吸口氣,勉強擠出一抹笑。「時間會淡化一切的,所謂的愛情也會隨著時間消逝,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永遠的愛。」
「原來你是在怕這個呀!」听了許久,夏樂樂總算明白了。「說到底,你是沒有把握那男人會永遠愛你,你怕那男人不要你、不愛你,所以你才選擇逃?」
方小舞咬著唇瓣,看著樂樂,輕聲道︰「我不是沒有把握,我只是不相信有永遠的愛。」
「小舞,你太偏激了!」夏樂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樂!」凌恩恩阻止她接下來的話,見樂樂閉上嘴,她才轉頭看向小舞,溫柔地握住她的手。
「小舞,這世上確實沒有永遠的愛情,就像我,我也不敢把握伊凡會永遠愛我,也許有一天,他不要我了,也許到那一天,我會哭的死去活來的,可是我絕不會後悔我曾和他在一起過。
你不是也常說嗎?愛情有苦有樂,單看自己怎麼去經營,如果只是一味地逃、一味地抗拒,你又怎麼會知道那個人是否就是那個對的人呀!」
凌恩恩柔聲說著,心疼地看著小舞像個迷路的小阿,迷失了方向,她認識的小舞向來聰明,她知道她會懂的。
「恩,對你來說,伊凡是對的人嗎?」
「嗯。」想到心愛的男人,凌恩恩笑得更甜蜜了。「雖然他曾經傷了我,可是你記得嗎?」她看向小舞,笑得更燦爛了。「那時是你鼓勵我勇于去追求的,因為你的鼓勵,我走向前了,你呢?還要繼續停留在原地嗎?」
停留在原地?「我不知道。」方小舞低語,「因為,他已經不要我了。」抬眸看著她們,她淡淡笑了。「我和他已經結束了,永遠結束了!」
「結束就去追呀!」季天天忍不住大吼。
「不了。」方小舞搖頭,「我和他糾纏了五年,五年夠久了,最後還不是結束了?」
「那是因為你沒給過他機會!」唐盼兒也忍不住開口。「你有跟他說過你愛他嗎?」
沒有,她沒有。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
「我沒事,我和他已經結束了。」她只能笑,到了最後,她還是一名膽小表。
畏懼愛情的膽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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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終于結束了。
一口干掉杯里的威士忌,雷司雋嘲弄地揚起嘴角,桌上放著一瓶已空的白蘭地,而另一瓶威士忌則只剩下一半。
他卻還沒有醉,還是清醒到連自己都厭惡的地步。
倒滿一杯威士忌,他仰首就要干掉。
「夠了!你別再喝了!」一旁的卓克棠終于看不下去,伸手把他杯里的酒搶過來,連同桌上的半瓶威士忌一同往角落丟去。
「卓克棠,你做什麼!」雷司雋陰郁地瞪著角落的碎片,眯眼瞪著卓克棠。
「你就算醉死了,方小舞也不會看到!」卓克棠冷哼,對他自暴自棄的模樣看不下去了。
三天了,整整三天,他就醉在公寓里,全身上下發出濃濃的酒臭味,身上的衣服皺得像咸菜,哪里像他以前的優雅模樣。
「別提她。」閉上眼,他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我不提她你就不會想她嗎?」卓克棠沒好氣地看著他。「我真的很好奇,方小舞是有什麼魅力,讓你愛她愛成這樣?她設計你不是嗎?有什麼好放不下的?」
「你就放得下安妮?」睜眼,雷司雋勾起唇角,嘲諷顯而易見。
「安妮跟方小舞不一樣。」卓克棠撇著嘴角。「至少安妮不會設計我,而且她愛我,方小舞不愛你……」
「夠了!」他低吼,打斷他的話。「卓克棠,你是來惹火我的是不是?」
「對!」卓克棠也不甘示弱。「我就是看不下去你這副模樣,只不過是個女人嘛!那麼多女人,你有缺這一個嗎?」
「好呀!」雷司雋看著他,笑得野蠻。「把安妮給我,我就不想方小舞,怎樣?你肯嗎?」
「該死的!你別扯到安妮!」卓克棠氣得想揍他。
「那你就不要說方小舞。」就算他恨她,他也不想听到有人說她的不是。
「干嘛?說說你就心疼了?」卓克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阿雋,你怎麼中她的毒中得這麼深?早知道我就不讓你回台灣。」
「我要去哪,你以為你阻止得了嗎?」雷司雋冷哼,「放心,我只醉這一次,我和她結束了,我讓她自由了,也讓我自己自由,皆大歡喜,多好!」
他笑,搖搖蔽晃地起身,再從酒櫃拿出一瓶白蘭地。「如果真想安慰我,就陪我喝吧!」拿了兩個杯子,他對卓克棠輕輕一搖。
卓克棠忍不住嘆氣。「好,陪你喝就陪你喝。」拿過白蘭地和酒杯,他為兩人各倒一杯。
「真是的,我到底是來安慰你,還是來陪你醉的?」他將其中一杯酒拿給雷司雋。
「謝了。」雷司雋淡淡一笑,疲累地坐進沙發。
「認識你這麼久,沒見過你這麼頹喪的模樣,她真有那麼讓你舍不得嗎?」他忍不住問了。
「我不知道,等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愛得不可自拔,你以為我沒抗拒過嗎?她是個設計我、污辱我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沒抗拒?」
雷司雋輕笑,一口喝掉杯里的白蘭地。
「可是,我抗拒不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辦法不愛她,我明知道她是個可惡的女人,可是看到她,我就覺得心好痛,總覺得她心里藏了好多秘密。有時,我會看到她用悲傷的眼神看著我,可每當我看到時,悲傷又轉為冷淡,我不懂她,卻又不由自主的為她感到心痛。」
听了,卓克棠忍不住沉思。「阿雋,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是因為得不到的心理,才會緊捉著她不放,其實你並沒有那麼愛她,只是你的自尊作祟而已。」
「你以為我沒這麼想過嗎?」抹了抹俊臉,他疲憊地閉上眼。「我也曾這麼告訴自己,我只是因為得不到才對她念念不忘,可是,我知道不是的,克棠,我無法欺騙自己,我愛她。」
「那干嘛放她走?管她愛不愛你,就把她留著嘛!」何必把人放了,讓自己獨自痛苦?
「因為我受不了她不愛我,我受不了她不快樂的模樣,是我把她束縛住的,是我!」他笑,笑聲蒼涼。
「她不要我的愛,我的愛讓她痛苦,我看不下去了,她痛我也痛,甚至比她更痛,那不如放她自由吧!」
「然後讓自己獨自後悔?」卓克棠不以為然。
「呵……是呀!我後悔了,在放她走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倒滿了酒,他向卓克棠舉杯,再一口喝掉。
「唉!別喝這麼凶。」卓克棠想阻止,卻來不及了。
「放心,喝不死人的。」雷司雋淡淡一笑。
「是!」卓克棠沒好氣的瞪他,倏地,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是訊息,他拿起一看。
「安妮找你?」
「嗯,她叫我跟她吃晚餐。」
「去吧!別說我佔了你的時間。」看到克棠臉上的幸福,他有點嫉妒。
「什麼話!」卓克棠白他一眼。「我跟安妮說我不去了,在這陪你。」
「我又不是小阿子,不用你陪。」雷司雋搖頭拒絕。「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見他這樣,卓克棠也不堅持。「那你喝完這瓶就別喝了,梳洗一下,再好好睡一覺。」
「嗯。」閉上眼,雷司雋輕輕點頭。
嘆了口氣,卓克棠只能無奈離去。
「小舞,我後悔放你走了,你呢?會不會後悔離開我?」
他輕問,無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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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
睜開眼,方小舞煩躁的瞪著天花板。第四天了,她還是一樣睡不著。
坐起身,她看了時間一眼,快一點了。開了燈光,她走下床,來到電腦前。睡不著就工作吧!
誰知道,看著螢幕,她的腦袋卻還是一片空白,就這樣坐著發呆,思緒亂亂飄著,想著下午在咖啡館和朋友的對話。
下午,可以說是不歡而散吧!她的固執讓朋友沒轍,也不想再說服她了,她明白她們的關心,只是……她還是辦不到。
她對愛情的恐懼根深蒂固,不是一夕之間可以改變的,而且雷司雋都開口要她離開了,她再多想什麼也沒有用,她和他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都不可能。
屈膝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她澀然苦笑。
他現在在干嘛?沒有她,他一定很快樂吧!彬者該說,有沒有她,他都一樣快樂,他有未婚妻了,不是嗎?
她不是沒有後悔過,如果在那時她接受他,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如果那時她不設計他,她和他之間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她不是沒想過,可是都來不及了,她已經選擇了。
跋上眼,她任淚水自眼角滑落,咬著唇瓣,她低聲哭著,寧靜的夜里,陪伴她的,只有音樂聲。
到最後,她只有一個人嗎?無人陪伴,只剩孤獨一個人,這世上,有誰可以讓她依靠?她不是不寂寞,只是她找不到人陪伴,也開不了口,她偽裝習慣了,早已忘記脆弱的時候該怎麼辦。
鈴鈴……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寂靜。
她一怔,想到雷司雋。是他嗎?
她趕緊拿起手機,答案卻讓她失望了。
「媽,這麼晚了,有事嗎?」
「小舞,你、你還沒睡吧?」方母的聲音有點弱。
「嗯。」她嘲弄地勾起唇角,等著母親的要求。
「你、你今年二十七了吧?我、我和你爸幫你訂了樁婚事,對方家世不錯,你一定會喜歡的。」
「婚事?」方小舞一怔,迅速擰眉。
「雖、雖然對方離婚了,年紀也有點大……」方母的聲音變得更小了。
方小舞迅速冷下眼。「多大?」
「五、五十多歲……」
「媽,你們收了多少聘金?是不是打算把我賣了?」
「小舞,對不起,媽對不起你……」
「夠了!」這些話她听夠了。「媽,你自己不幸福,也打算把我的幸福賠進去嗎?」她第一次對柔弱的母親說重話,是她對她太好了嗎?才讓她以為可以對她予取予求。
「我是你的女兒,可是我卻覺得我像一個便利商店,你們要什麼,我就要給什麼,我累了,這麼多年來,我真的累了。」
「小舞……」
她深吸口氣,「婚事,我不會答應,你和爸自己看著辦吧!我不想管了……」
「×!」突然,話筒柔弱的女聲被粗野的男聲代替。「你這不孝女,老子要你嫁你就得嫁……」
聞聲,她迅速切斷電話,並將手機關機。
看著手機,她抿緊唇,靜默不語。
啪答!一滴眼淚掉到手機蓋上,她緊咬著唇,卻止不住大顆大顆滴落的淚,她想笑,卻哭了。
她所有的努力到底是為了誰?她拼命忍耐,她學著堅強,她把所有的苦往心里藏,可到了最後,她得到什麼?
沒有人要她,不管如何忍耐、如何辛苦,到了最後,她還是一個人,有誰會心疼她?有誰?
看著手機,她無意識地打開機蓋,開了手機,按了一串號碼。
電話通了,她沉默,對方也無語,未了,電話被掛了,她听到了嘟嘟聲。
扒上機蓋,緊握著手機,她埋首痛哭。
到了最後,她還是一個人,她的眼淚只有她獨嘗,誰能讓她依靠?
鈴鈴……鈴聲再度響起,她一怔,看向手機,迅速按下通話鍵。
「該死的!你找我到底想干什麼!?」那頭是不耐煩的低吼.
捂住嘴,她不讓自己哭出聲。
「方小舞!你到底想干嘛?不說話我要掛了!」
「我、我想見你……」她趕緊開口,不停哭著。
「我好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