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竟然從沉睡中忽地轉醒。
她張開渴睡的迷蒙眼眸,眨了眨,確定仍是屬于睡眠的夜,闐黑是天地里唯一的色彩。
細細的鼻息在寂靜襄特別明顯,而那不是她的吐吶聲。她微偏了下頭,看到床的另一邊有著凸起物,大剌刺地分享了她的單人床。要不是她靠著牆內側睡,怕不早被擠下去了?
「佑佑」不是他,還有誰!以前她與他都睡在一起的,但自從他變身為少年之後,全部的人都反對他們再同居,也就分房睡了。
今夜他這樣模上她的床,要是被-他們知道了,必然會讓他「好看」。
「啊你醒了?」他已經極力輕手輕腳,不發出聲音了,怎麼還擾醒了她呢?因壓低音量而顯得沙啞的言語,添上幾許懊惱。
「怎麼還沒睡?」她習慣性的偎近他,讓他的頭顱依靠在她頸窩。當他是小狼與小阿時,他們都是這麼親近的,沒有任何的綺思遐想,只是純粹的依靠著彼此。
「不想睡。」他咕噥著。在她手指無意的撫弄下,通體舒暢,連話也講不清楚了。
她喜歡撫弄他的金發,有時興致來時還可以編出上百條的辮子,讓他頂著黑人頭示眾一整天。
「心情不好?」她低笑了聲,在他抗議之前親了他額頭一下,消去他滿月復的委屈。
「哼」他輕哼了聲,表示余怒末消。
「氣了一天一夜,也夠了吧?」「在我身上做了那麼多事,卻又不告訴我,真過分!我至少有權利知道。」害他還真信了別人謠傳的說他人形狼形皆俱,是天賦異稟、曠古絕今的明君結果,哼!他之所以會兩體皆俱,只因他是歷盡滄桑一金狼,幾乎九死一生才得以存活下來的可憐小阿。
他是不介意自己活得如此坎坷啦(只有一點點哀怨),但至少他有權利知道是吧?
「你現在知道了呀。」
「我希望一開始就知道!至少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必被耍弄得這麼慘。」反正就是很不爽啦。
「你後悔遇見我了嗎?」
「不是啦,別扯這個--」
「我好喜歡你是小金狼的模樣呢。」
「很可愛對不對?」他點頭同意,並且傻笑不對!很快的甩了甩頭,覺得話題走偏了。「哎呀,我要抱怨的是父主的壞心啦!」
「不管如何,事情總是走到這里了。何況若不是睡了五百年,想必你遇見的就是別個管家少女了。你是在抱怨這個嗎?你想遇見很美、很古典、很優雅的古代少女,而不是我--」
「悠悠--」他差點跪地求饒。「我沒有那樣想!我高興死了遇到你,但原本只睡一百年就好,卻睡了五百年,只因為身上有三萬多個寄生蟲--」
「是寄生的魂魄。」她輕拍了他一下糾正道。
「是的。他們分享了我的靈力--」
「所以他們才能以睡眠的狀態存活下來。」小器鬼!她的語氣很明顯的對他人格產生質疑。
「我才不是小器鬼!畢竟我生為王子,承受族人的苦難理所當然,但不該是一無所知的。悠悠,你了不了解我到底在生氣什麼啊?!」
于悠的雙眼已適應了黑暗,當然也看到了殷佑的臉孔正抬在她臉蛋上方幾公分處,大小眼的瞪她。
她忍不住失笑,還伸手扯著他臉頰,作出各種怪表情來娛樂自己。
「你們狼族都是經由修練來提升法衡層級,很多事不必別人來說,你自己就會知道了,只要功力夠,這十年來你不就是一一推算出這幾百年來的事了嗎?昨夜你蛻身完,便由高深的法力算出了這件事的始末,可見不必別人說的嘛。而當年,你那麼小,即使你父母告訴了你,你頁能記住嗎?就算記住了,又如何?只不過讓你從此成了一個憂國憂民的苦瓜臉王子罷了。我可不愛我的佑佑長著一副陰沉、冷漠、仇恨的性情。你現在這樣多好哇!頑皮、樂觀、愛玩,就算生氣,也鬼吼鬼叫完就沒事了。」
殷佑差點又忘了自己正在哀怨中而暈陶陶起來了。
「嘿不對!什麼沒事,我還在生氣。」
「別氣了嘛。」她拍拍他的頭。「我總認為一件終必須解決的任務,你可以選擇以各種心態去面對它。好啦!你並不是抱怨這些責任,而是生氣不被告知,有點被耍弄的感覺。你看,我們快快樂樂的生活了十年,又幸運的得到狼王令,一路走來,危險又刺激,你還受傷了呢。可是我們大夥都相處得很愉快不是嗎?如果打一開始你就知道你身上的擔子那麼沉重,你還玩鬧得起來嗎?來,想像一下你臉上長出一枚苦瓜的模樣。」她建議道。
「不要,我又不喜歡吃。」
「對啊,我們都不喜歡,所以,幸好你父王沒一開始就告訴你,讓我幸運的遇到我可愛的佑佑。」她摟住他肩頭,柔女敕的臉蛋磨著他的「咦?」她猛然叫了聲。
「什麼?」正被揉得舒服欲困的殷佑當下被拖回邁向周公的腳步。
「刺刺的。」怎麼會這樣?有暗器!她坐起身,拍開床頭燈,大眼盯牢他向來白淨的臉,用力搜尋。
殷佑躺平在床上,伸手撫了下臉頰,聳聳肩。
「喔,胡渣子。」
「你長胡子了?」怎麼會?!他還只是她的小佑佑啊。
「悠悠,我跟著你的成長步調長大,如今你十六歲了,我當然也是呀。」有哪個少年不冒胡渣子的嗎?
「可是我以為」她低呼:「我以為胡鬢是老公公才有的,還有,胡渣子是流浪漢本會長的。」她的意思是!她從沒意識到他!她的佑佑是個男人。
男人耶!好奇怪喔
于悠一整個上午都心不在焉的上課、考試(竟然還可以考到七十二分)。听到了中午的放學鈴聲響起,她也跟著其他人機械般的收拾手袋,魚貫的走出教室。
冰于一種不知何時養成的習慣,跟男同學擦身而過時,她會屏住棒吸,因為怕間到可怕的汗臭味。
這樣狂猛的大熱天,光是來回一趟福利社就足以汗流浹背;而那些汗液濕透了衣服,再由著燠悶陽光蒸發的過程,會發出一種很可怕的味道,所以她一向支持男女分班的校規。
可惜暑期輔導似乎成了來電五十大聯誼,硬是拆散原班人馬,來個男女合班。
不知道學校在想什麼?害她老是憋氣憋得好辛苦。
人家佑佑身上就不會有這種臭味!哎怎麼又想到他了。想了一整夜還不夠嗎?
敗難分得清心中是什麼滋味。好像直到昨夜,她才認知到她與他之間,除了是好朋友、好玩伴、親密不可分的人之外,她與他,還是女人與男人。
懊討厭喔,怎麼會這樣!「哈羅!管同學。」一只肌肉糾結、黝黑得發光的手臂抵在牆壁上,也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看了下周遭。這里是校門口,而如果她再不過去排隊,恐怕擠不上十二點十分那一輛公車了,這人擋著她干什麼?好臭耶!這位運動猛男不很高,但很壯碩,短袖子卷到肩膀上,露出胳肢窩那叢生長過盛的雜毛,並隱隱散發出異味(有人說是麝香,有人喚作狐臭);運動T恤濕得可以擰出一桶水,及膝短褲下是兩根黑毛蘿卜杵著。
他是誰啊?
「我是康樂股長王康樂。同班半個月了,我想你還不認得我吧?」這位王康樂自我介紹道。秉持著時下年輕人看對眼就上前「把」的性情來說,他的速度確實很快。
「有事嗎?」啊公車來了。
「是這樣的,我長話短說好了。事實上昨天我們幾個干部(嘰哩呱啦、嘰哩呱啦),基本上我個人深深地認為白河的蓮花絕對比桃園的荷花有看頭,當然也比檀物園壯觀啦,哈哈哈所以我們討論去礁溪溫泉,可不是想吃女孩子豆腐哦,可是倒不介意女孩子買豆腐去吃就是了。很好笑,對不對?哈哈」
「你的結論是什麼?」唉公車走了。下一班要等三十分鐘才來。
「咳!是這樣的,你同意這禮拜天跟大家一齊去聯誼嗎?」覺得兩人已然由很陌生混到很熟悉的男子立即提出邀請,並道:「不必擔心安全問題,一切有我罩你。」
「謝謝你的邀請,我不想去。」
「你這樣不合群是不行的喔,管同學,我覺得你太安靜了,平常也不跟男同學聊天,太自閉了啦。這樣你就交不到男朋友了,以後可能會變成老處女、單身公害、變態呵呵呵」自以為幽默的家伙笑得像枚呆瓜。
他才變態呢。
為什麼這些同年紀的男孩都言語乏味得像大腦專事生產豆腐渣似的,卻又自以為聰明伶俐酷且炫?也許這樣的比較並不公平,但她的佑佑真的好他們太多了,即使佑佑有時也很無聊,不過他的可愛抵得過一切缺點。
「如果你說完了,請容許我過馬路等公車。」
「啊?喔,我有機車可以載你。」
「你有駕照嗎?」她凝眉。
「哎呀,你別遜了,那不重要吧!」他夸張的拍了拍頭,一副要昏倒的樣子。
不理他了,這人怪怪的。她繞過他,走自個兒的康莊大道。
「管于悠!我、愛、你--」
平地一聲雷,響徹雲霄,轟動校門方圓十公尺內!噢老、天、爺
她無力而惱怒的轉身面對一張沾沾自喜的蠢臉。她知道時下哈日風很盛,但這里是校門口又不是頂摟陽台,他在演那一出戲呀?想出名也不必拿她開刀嘛,大笨蛋!「跟我約會吧!」他踱步過來,滿意全世界霎時集中過來的眼光。
「不要。」她拒絕。
鈴鈴鈴
「喂!我告白了哦。」多有勇氣呀!多炫呀!鈴鈴鈴
版白是他自己的事吧?與她何干?
「交往看看嘛!」
「吱--」煞車聲尖銳的割鋸著眾人的耳膜,並輾過了一只黑色運動鞋(還是耐吉的哦),不過那傷害並不大,因為只是一輛腳踏車嘛。
「誰?!」康樂股長痛呼出受害者的悲鳴。
「悠悠,你看,韓-送我變速腳踏車!」殷佑開心的笑臉以大特寫呈現在佳人眼前。
「好棒。」她輕笑,忍不住問:「所以你一路按車鈴招搖餅來,對不對?壞孩子。」
「快上來,我載你去兜風!」他神氣地邀請著,彷佛騎一輛腳踏車比乘一朵雲厲害多了。
她皺了皺鼻子,拍開他狼爪,不肯坐前面的橫桿,在後座坐定後,道:「既然-替腳踏車加裝了後座,就表示坐這里最舒適,才不要坐前面呢。」
殷佑扁了扁嘴,不過當他把于悠的雙手拉來環住自己的腰之後,又笑開了。瀟灑的撥了下金發,大叫道:「神風無敵號,出發!」
「啊!你慢點嘛!佑佑--」
世界在歡聲笑語裹化為瑰麗的背景,烘托出小情人們青春洋溢的喜樂,沒有旁人介入的余地,自然也就被順理成章的遺忘掉了,如果,曾有個旁人的話
一把銳利得金光閃閃的刀霍霍地在殷佑面前飛舞,而他,只能無助的睜大小鹿斑比般淒然的眼,任由他人宰割。緊閉的雙唇,堅決不肯發出示弱的聲響。
只見那邪獰的笑臉一寸寸地逼近他,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最後,他終于遺忘了自己絕不求饒的男子漢血誓,放聲咆吼--「刀下留人!」
一記爆栗轟上他頭頂,顯示出無比的惱怒。
「嚇我一跳!要是不小心傷到你怎麼辦刀沒事叫那麼大聲做什麼?!」
「悠悠你不覺得用電動的比較保險嗎?」殷佑瑟縮在馬桶與洗臉台之間,像只待宰的羔羊。
「哎唷,電動的多貴啊,何況我覺得手動的比較能弄乾淨,而且畫面比較性感。別動啦!」她再度將凶器挪近他,眼中閃著躍躍欲試的欣喜。
「在你下刀前,請容我做一下告解。」他依舊做著垂死前的掙扎。
「干嘛告解?」她怔了下。
「我總要請老天爺做一下準備,要注意這邊可能會產生一枚提早到西方極樂世界報到的英靈。」他雙手合十。
「討厭!只是刮一下胡子,哪來那麼多廢話。」她又拍了他一下。「不管,我要幫你刮胡子啦,你同意讓我替你刮一次的。」她買的刮胡刀造型好可愛呢。
沒錯,這件慘案的正式名稱叫「刮胡子慘案」,劊子手之角色由可愛靈氣美少女管于悠擔綱,並由純真無辜小金狼殷佑充當受刑人。
不管男人有多麼愛一個女人,他們都還是會因為女人手上有一把刀而感到恐懼,更別說那把刀正指向他們。
蔽胡子也是可以刮出血案的。
而他們永遠不信任那只拿刀的玉手,即使愛煞了她。
「悠悠,你想當寡婦直接說一聲就好了,不必用行動來暗示嘛。」他泫然欲泣地道。
「嘴巴閉上。」將他壓坐在馬桶蓋上,不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當她從他有胡子的震撼中平復之後,決定不去在乎他這個不可愛的小缺點,但不免又好奇起男生刮胡子的感覺是怎樣,所以特地去買了刮胡刀回來替他做個小小的服務。
刀鋒輕輕滑過殷佑左側的面頰他的喉結用力抖顫了下。
「有刮到嗎?」她看著布滿刀面的白色泡沫,努力想找尋渣渣的蹤跡。
「有流血嗎?」他問。
「沒有。」
「那就是沒刮到了。」謝天謝地!「刀子不利對不對?」她伸手要試刀。
殷佑連忙拿過她的凶器。
「它再利一些就要變成血滴子了。我個人覺得你的手指頭很白很小敗可愛,不宜短少掉任何一根,求求你還是去看你的小說吧。」
在她沒能來得及抗議之前,他涮涮涮地刮去了下巴所有的泡沫,也清光了全部的胡渣子。
「啊等一下啦!」她跳腳,扳過他光滑的面孔惋惜不已的瞪著。
他含笑的伸手摟住她,並將之托高,好把光潔的下巴頂向她柔女敕的雪頸斯磨著。
「很乾淨,對不對?」「哎呀!不要搔人家的脖子啦,好癢呢。」「偏要!」更形囂張的磨個不休,直在她頸間贈著。
「佑佑」她笑不可抑,無力的小拳頭直槌打他肩頭,卻阻止不了他的玩鬧。
直到殷佑突如其來的頓住身形,彷佛被點穴似的僵直住,且無聲響,她才能止住笑,也察覺出異樣
「佑啊!」猛地,她也愣住了。
睡衣的小扣子不知何時滑開了兩顆,加上殷佑剛才的磨纏,教她少女的春光呈現開來
那發育中的胸部雖不能讓人一手掌握,但可以料想見是很有成長空間的就算沒有,形狀優美也就夠了
蘇殷佑覺得自己很滿意所看到的。蘇蘇去!口水怎麼分泌個不停,還要吸回去很煩耶!害他都不能好好欣賞風景了
「大,色,狼--」轟地一聲,殷佑被一巴掌打跌在地。當他攤平成地毯狀時,正好方便讓她睬過去,一路羞愧的奔回閨房,暢行無阻。
沒有人能拒絕長大,就算有人曾祈求上天讓他的時光定格在童年,也奈何不了歲月的聲聲催促。
而成長過程中,最難以調適的莫過于青春期;胸部的發育、月經的來潮,都令人羞澀尷尬得難以啟口,又生怕人察覺。
于悠對歲月的流逝並無太大的傷感,因為每一次的聚散離合,只是同學間的來來去去,而不是知己摯友的訣別;因為最重要的佑佑一直在她身邊,分享她小小世界里的所有快樂悲傷,淡化了偶爾揚起的失落感。
當重要的友情一直都在時,她自是感受不到時間的無情、成長的痛楚。
只是,兩小無猜的情誼,終究敵不過對性徵上的認知。別扭的十六歲來臨了,無性別的年紀過去了,她仍是得面對成長中的適應不良癥。
為什麼最近都怪怪的?明明佑佑還是同樣的佑佑,她也依然是她,但整個心態卻翻來覆去的沒個平靜。
已經農歷八月了呢,佑佑就要回狼界了,為什麼她向來清明的心神卻不斷的塞來各種莫名其妙的煩惱呢?
「哈羅!悠悠--」
唉偏偏他還是一副快樂單純的樣子。
又是放學時刻。自從他有了腳踏車之後,天天不辭路途遙遠的堅持來接她回家。要騎四十分鐘呢,要不是他每天練功修法的時間有十八小時,並延伸到早上,恐怕他連早上上學也非送不可。
為什麼他完全不覺得尷尬呢?昨天她打了他一巴掌啊。正常人不是都會冷戰個三、兩天嗎?可他卻還是笑嘻嘻地,令她訝異之余,也不免松了口氣。
原來一整天的煩悶,絕大部份來自于擔心他會對她生氣。幸好佑佑沒有她緩緩的走近他,伸手輕撫他臉頰,低問:「還痛不痛?」殷佑笑嘻嘻地道:「痛的是鼻子。」
「啊?」不解。
「流了一整夜鼻血倒是真的。」他神往地回想。
「不正經!」她氣得掄拳頭輕槌他。
殷佑由著她打,伸出一手撈近她。
「上來吧,我們去吃飯。剛才我替朱水戀送文件去公司,賺了一千元快遞費哦。」他平常不用錢,偶爾手邊有錢就會準備快樂的花光。
「土匪啊?哪那麼費的快遞費用!」
「堂堂狼王子親手送達,拿一千元已經是卑賤的價格了。是朋友一場才隨便算算的-BC快上來啦!」
真臭屁的表情。她吐了吐舌,準備坐上去。
「管于悠--」一群女生快步跑了過來,不一會將腳踏車圍住,十來雙眼全盯著傳聞中混血兒美男子看。
「真的比明星好看呢!」甲女低叫。
「我看他至少有一七八,看那腿多麼修長呀!」乙女亦言。
「哦!好帥」丙女昏眩無力。
「嘰哩嘰里」丁女歌頌。
「呱啦呱啦」戊女詠嘆。
這些女人在做什麼?管于悠眨了眨眼,無辜的對殷佑聳肩,表示自己真的不解現在是什麼情形,很抱歉無法對他眼中的問號加以釋疑。
「你們有事嗎?」出于一種說不上來的下意識行為,她沒撥開腰間的手臂,仍是依偎著殷佑,坦然的面對所有大驚小敝的眼光。
「康樂說你不參加聯誼呀?」
「是的,我」她只來得及說三個字。
「康樂說你有個外國男朋友是真的嗎?」
「這個」此刻縮為兩個字,便已被打斷。
「很炫哦!是什麼明星嗎?」
「他」以為只要說一個字然後等別人打斷就好,但一片細針落地可聞的靜謐,證明她猜錯了。
每一個同學都在等她做介紹且加以說明。
「他叫殷佑,我的好朋友。」
「不是男朋友?」
「那介紹給我們好了!」
「對啊對啊!又可以方便學英文。」
學英文?他連ABC都不會寫好不好!于悠心口悶悶的,滿滿的不悅快要沖破喉嚨,非常非常討厭有那麼多雙注目佑佑的眼光。
佑佑是她的!不許別人垂涎。
「哈羅,我叫余芳香,是管于悠的同學,目前沒有男朋友,這是我的手機號碼。」玉手拈著一張香水小卡送到美男子面前,並等待回應,「哈哈哈啾--」絕世美男子的第一份見面禮是噴送出甘泉替人洗臉。
「啊!好髒!太過分了!」幾名被波及的少女尖叫著退開,而承受最多水災的少女則僵直如銅像,完全不敢相信竟有人這樣回報她。
「佑佑!」于悠忘了心頭仍悶,忙抽出面紙給他擦口水。「也不遮一下。」「那張紙上都是刺鼻的香味,又不是我的錯。」殷佑掃了眼罪魁禍首,覺得自己好可憐。
「不管怎樣,向她道歉吧。」
他揉了揉鼻子,半點誠意也沒有的道:「對不起,我有女朋友了,也就是悠悠。還有,我覺得你使用的香水一定過期了,不然就是買到衛生署檢驗不合格的劣品,聞起來像餿水,下次不要再把它當成暗器傷人了,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風度那麼好。」多麼的以德報怨呀,真是個寬懷仁慈的金狼王子啊,他自己都覺得非常感動呢。
將于悠請上後座,他輕飄飄的一路往市區的方向踩去。想著約會、想著跟悠悠吃飯、想著剛才宣布她是女朋友而沒被否認嘻好快樂!騎了好一段路後,于悠才戳了戳他後腰。
他問:「干嘛?」
「你得罪我同學了,倒楣的人是我呢。」「她們本來就不該垂涎你的男人,是她們得罪你好不好,還有臉生氣就太可恥了。」
她的男人嗯,听起來不討厭。她沒發現自己唇邊勾勒起微笑,仍是輕斥:「是哦,反正要面對她們的人不是你,你倒好。」
「我對你有信心,不會被欺負的。」跟她生活了那麼多年,早知道她有多麼受同學、師長的喜愛。想找她麻煩的人,通常也會為之忌憚,頂多口頭上諷刺兩句而已。
「如果她們罵我呢?」
「你從來不理會人亂吠亂叫,才不怕咧。」她讀的是著名升學率高的學府,可不是流氓學校,同學再凶也有限了,何況他多了解她呀。
她皺了皺鼻子,仍是不斷的戳他,看著他扭來扭去,差點要坐不住。
「別搔我癢啦!悠悠,小心交通安全啊!」
不管,就是要搔你癢!誰教你總是對我感到理所當然,好像再了解我不過似的,偏要弄你,讓你求饒。
隨著忿忿不平的心聲,就是對他任性起來,反正他不會讓她跌倒的嘛。
「嘰--」地煞住車。殷佑雙足點地以支撐兩人重量,雙手往後一撈,將她半個身子挾在左腋下,半倒在他懷中,鼻子頂著鼻子。「小姐,你今天很皮哦。」
「哼!」她抿唇揚高下巴。
「還哼?別忘了我才是皮字輩的天王,看招--」魔掌一伸,就竄向她腰側動用私刑。
「啊,不要啦!」她尖叫,雙手雙腿揮舞掙扎,死命要逃出生天,卻根本敵不過他的力量,結結實實地領受何謂自食其果。她笑得無力,只能縮成一團抵抗。
踫地一聲,腳踏車側倒在地,而上面的兩人早已滾到路邊的草地,玩得一身草屑了。無視路上為之側目的放學人群,他們逕自圈成一方天地,只有兩人的小小宇宙。殷佑即使玩鬧也沒讓她趺疼或弄髒身子,此時她坐在他腿上,而他雙手後撐,不在乎自已全身都沾上了泥土。笑看著燦顏如驕陽的小佳人,滿心只有她一人,她是他唯一的專注。
「你真壞!」她嗔他。
「看你還敢不敢跟我比頑皮。」他不可一世道。
她瞪他,像在比眼楮大似的,他也學她不眨眼。
這樣的瞪視,久久、久久之後難以支撐下去,由著它走向變質他眼中的她,好可愛、好甜、好美她眼中的他,好可惡、好壞、好溫柔的看她為什麼怕長大呢?如果與他一同長大,並且面對的是這樣子的改變並不算糟呀。
他是她的;她是他的。就算經歷了愛情他們依然是屬于彼此;愛情或許是讓兩顆純真的心更加緊密的過程啊。是戀人,依然仍可是知己、朋友、寵物與主人
所有曾經抗拒的理由突然變得荒謬可笑。
在他這麼看她時,她的心都要醉了
懊想、好想做些什麼。
而她,也做了。
湊近自己甜美的臉蛋,拉近彼此的距離。
然後,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