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棠……你可真給我找了個難題呀。白逢朗苦笑地在心底輕喃。
站在銀鈴樹王邊,舉自向下眺望著白狼族的領土,在一片銀白與深藍的色澤里,寧靜平和是唯一的氛圍。他最喜在此沉思、練功、修法。而這里,也有著最多他的愉快回憶……
若棠滿一百歲的成年禮,在這里向他告別……
「表哥,我要周游列國,我要親自走過八大狼族,看遍各種風土人情。」像個初生之犢,她純真的晶眸里閃著對生命的熱情、對世界的好奇與渴望。
綁來……
「我們該結婚嗎?什麼是愛情?什麼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表哥,我喜歡跟你在一起,這就是了嗎?」溫柔而好奇的甜美嗓音,這麼問著他。
再後來……
「表哥,我告訴你哦,世界上居然有那種無禮至極的人,我真是不敢相信。人人都應該是平等的,不該有階級之分不是嗎?為什麼弱者要臣服于強者?而強者理所當然認為別人該膜拜他呢?」困惑而薄怒的她並不明白她已遇到她這一生再也擺月兌不了的牛皮糖。
然後……
「我不認為我適合活在那種有尊卑之分的地方;明明就是不適應的,不會因為有了愛情便理所當然可以忍受那一切。愛情……居然要這麼選就嗎?想著他時百般甜美,可一想到嫁他後所要承擔的身分,全部都變著了,我不嫁,表哥,還是咱們這兒好,沒煩惱,沒那麼多討厭的事……」可是她並不知道,當她這麼說時,眼神有多麼黯然。不想因為愛情而委屈的人,卻早已被委屈了,像是被困在囹圄里的蝴蝶,不算折翼,卻也飛不動了……
最後……
「表哥,我們之間兄妹之情大過男女之愛;大過,並不表示否定你我之間沒有男女之情。我不一定要嫁他的,表哥,只要你說一聲,我便不嫁了。你告訴我,我定不負你,我願意一輩子留下來。」憔悴卻仍美麗無雙的臉孔是寧願舍棄愛情來回報他一生守護恩情的決心。在嫁前,突然被白莞點出了他一番心意,她來到銀鈴樹王前這麼說著。但他怎麼忍心呢?若真忍心,早就阻止她戀愛了,更別說還權充和平大使,替他們的誤會奔走、揭開真相,使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一夜,殷祈以他一貫的強勢,擄走了宣布要退婚的若棠。是他通知殷祈前來的。理應該是這樣。
三人之間只要有二人得到幸福,便算是大勝利了。獨自黯然的那人,活該如此,誰教他要搞不清楚介入其中生風波呢?明明沒他的位置呵。
他-直努力表現得若無其事,事實上他的心緒一向也不會大起大落,頂多是淡淡的悵然而已。卻不知若棠竟始終存愧于心,才會施下「情咒」,給了他,也給了小佑難題。
不是不在乎小佑死活的,他明白。只不過比愛子劫難更重要的,是她希望他得到幸福,努力去找幸福,然後再來幫助小佑解咒。
怎麼苛責她呢?這樣溫柔的心意。只不過怕是要糟了,愛上一個人豈是如此容易?更遑論兩情相悅了。若棠怎麼不曾想過這一點呢?
他的愛情豈比得上一整族的存亡重要?
真是太任性了……
「哥哥!你回來了!太好了!」白莞似一陣風的飄入白逢朗懷中。聞到他的氣息後,一路跑來,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呢。
「莞兒,我回來拜訪長老,一會就要走了。」
「我跟你一同去人界好不好?」兩人一同乘上白雲,緩緩行進林子間。
「不好。你明白我前往人界並非為了游歷旅行,有一些未測的危險潛伏于暗處,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他輕聲解釋著。他這個小妹自出世後,甚至從未出過銀鈴樹林一步,更何況人界呢。
「我可以幫助你的。長老說我的能力足以應付外面所有的挑戰。」這也是多年來她比任何人更努力修煉的原因,她再也不要見到哥哥奄奄一息的被送回來了。
胞妹的心思,白逢朗當然是明白的,但他只能心領。
「莞兒,能力強並不表示應敵必勝,那得由不斷的經驗來累積。何況,哥哥可不認為自己應付不了黑狼王那些人哦。你對哥哥設信心嗎?」
她緊緊偎在他溫暖厚實的懷中,仍是不為所動的語氣︰「我當然相信哥哥是至狼界最厲害的人,但你心腸太好了,會被邪惡的壞人陷害。我不放心,讓我跟吧,至少多一份助力,不會妨礙你的。」
白逢朗環住小妹肩頭,無語的看向遠處。對妹妹少見的堅持與要求,無法太硬下心腸拒絕。因為明白她擔心的心情,可是,一個純真且不曾出門的女子,只怕比沒有法力的人類更容易遇險吧?
至少……他就無法想像朱水戀那樣一名潑辣女子上當吃虧的情景,卻很能料想自家小妹一不小心被拐走的畫面。人心險惡,法力並非萬靈丹。
恐怕,他要更為費心神了。
不知為何,此時心中突然浮現一個疑問;倘若同樣掛心他的安危,朱水戀會以怎樣的方式表達?會如何做?
「人貴自知;有自知之明之後,才能量力而為,把自己的力量發揮在最有效用的地方。訪問你這顆狼頭里裝的是豬腦嗎?」朱水戀在罵人,雙手叉成茶壺狀,聲音卻不是尖嘯凌厲,反而是輕淡涼薄里一字一刀的刺得對方千瘡百孔,鮮血狂噴。
沒錯!被罵的是小金狼——一只受了傷、被包成木乃尹的小金狼。
「我咬贏了呀!」
「瞧瞧,還敢炫耀呢。」朱水戀笑得陰森森,對一邊的于悠道︰「小悠,明天叫獸醫多帶幾根針來扎它,破傷風、狂犬病、天花霍亂、水痘麻疹疫苗全部拿來。」
「水戀,你就別再說了,佑佑都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于悠一張清麗的小臉蛋早失了平日的恬淡自得,水盈盈的大眼像隨時準備大哭一場似的。
卑說今天下午放學之後,因為陽光亮麗、氣溫怡人,于悠便帶著小金狼出門踏青,生怕悶壞了殷佑,結果卻在後山遭到一群野狗攻擊。
正常人即使自認是強者,也會識時務的避開被一大群對手圍毆的不利情勢。通常不會有哪個腦袋壞掉的白痴硬逞強充英雄,陷自己于不利之地,順便拖累別人。
拔況小金狼這種幼狼長相、三腳貓身手,居然敢卯上那一大群凶悍的野生流浪狗,真正是找死!
「幸好你沒事,否則我一定剝了它的皮。」朱水戀戳了戳它的痛腳,問道︰「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的不自量力?一只狼被一群狗咬成木乃尹,你有沒有覺得很羞愧?」一般來說,狗應該怕狼才對吧?
「它們被下了咒術,所以不怕我。」殷佑痛得哀哀叫,伸出爪子撥開那只充滿惡意的手指。
「壞人來了?」朱水戀閃得很快,沒讓縴縴玉手留下抓痕。「我以為那些人會先找韓璇他們,畢竟比較好下手。」
「他們想測試我目前的功力,還有,就是想知道我身邊有什麼人會出來保護我。畢竟這邊有‘殷園’的護咒,他們無法直接傷害到我。」
「奇怪?為何不再從元旭日那邊下手了呢?」季曼曼不明白地道。「照理說元旭日解決了那個什麼黑狼少主,要報仇應該先找他下手才是呀。」
殷佑搖頭。
「不一定。黑威是很有可能去對付‘日’,但別忘了那些想搶狼王令的人又不全是黑狼族的人,誰在乎黑狼少主被消滅掉呢?搞不好還慶幸少一個對手爭奪哩。」
「佑佑,那你今天身上的傷不算白白挨疼嘍?他們想必以為你孤身一人,身邊只剩我們這些不濟事的人類了。那接下來你可要小心一些,不要再出門了「悠悠,該小心的人是你,要是你被抓走了,我會承受不住的,我——」
企圖向柔馥懷中偎去的金狼頭被一巴掌拍開,差點沒把它打飛出去。
「干嘛?演肥皂劇呀?沒事別亂吃我們于悠的豆腐。她以後還想清清白白的嫁人!朱水戀一向看不慣小的揩油行為。
小金狼聞言呲出狼牙,灰眸中閃出冷光。
「干嘛?人狼殊途,你自己說的,瞪我作啥?」白痴都看得出來這小子對小于悠抱著什麼心思。
「在說什麼呀,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吧?」于悠輕輕抱起小金狼,問道︰「佑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還能怎麼做?等我舅回來嘍。如果解不了情咒,什麼都白搭啦!至少我們可以自我安慰壞人也白白浪費了五百年。」
朱水戀撇撇嘴。
「我們四個家族可不是為了看你們滅種而守護五百年,如果最後落到這種無聊的結果,看我不把你泡福馬林做成標本才怪!」
原本想回嘴的殷佑突然警覺的抬頭看向大門口,朱水戀也忽然感覺到眉心一熱,莫名的把目光著向相同的方向——是……他回來了嗎?
她居然可以開始感應了嗎?這銀鈴咒有此功用?
一道白光出現在門口,然後化為四散的雲霧,烘托出修長的人影——而且,還是兩個人影。
是的,白逢朗回來了,並且還買一送一的帶來一個天仙似的大美人兒,站在一塊兒,看來像是下凡的神仙眷侶。
白逢朗甫一回來便施祛術治療殷佑身上的傷,細問完被攻擊的地點與情形後。陷入深思,獨自站在窗邊,隔絕于眾人之外。
雖然身處電視機這-邊,一群人圍著新客人白莞談天說地,順便看新聞報導,但朱水戀的目光仍不時投注在他身上,久久不能移開。
她喜歡他,心儀得為之顫抖。總想不顧一切的站在他身邊,踫踫他、摟摟他,讓自己的愛慕之意得到一些慰惜。她一直認為愛情難遇更難求,好不容易一顆久待的芳心終于為某人心動了,不努力去追求豈不對不起自己?都坑鄴十一世紀了,誰還來女性矜持那一套呀?手腳不快一點,白馬王子早被其他女人生吞活剝去了。
可是……他不是凡人,他有長久的生命。
她可以放肆的去愛他,但不能強求他的心,一旦求到了,卻守護不起,豈不是害了他?殷佑幾近嚴厲的警告不斷在腦海中示警,迫使她躍動的心未出師身已亡,硬生生阻斷了所有的可能性。
但她從來就不是會違背自己心意的人。如何能做到知道感情放不得,便忍痛收回呢?
朱水戀反覆自問著。
喜歡上白逢朗是太容易的事了,而硬把喜歡改成不喜歡。簡直強人所難。她做不到。
由于一直覷著他,所以當他無聲走出大門時,她是唯一發覺的人,立即悄悄跟了過去。
他是要去下午小金狼被攻擊的地方查看吧?她就是篤定這麼猜著。
距離可能不夠遠到讓白逢朗無從察黨。
才走出大門不到十公尺,白逢朗便停下步伐,轉身面對尾隨者。見到是她,像是有絲訝異,溫文平靜的俊美面孔上是詢問的表情,靜靜地看著她。
今夜星月皎潔明亮,夏日的曖風級經吹拂,將他雪白的衣袍輕輕帶起飄逸的仙姿;月光照亮了他的銀發,攏聚起-層似有若無的光暈,讓他整個人像個發光體……沒有一個人類會有這種靜盛的氣質、溫文的豐采。她竟感到一絲絲的自慚形穢。淡淡的怯意撞擊著向來堅定的心志,像巨石正被流水穿蝕,早晚要投降崩落。
「要去後山查探嗎?」她直到走近他三步前方,才止步問道。
「是。」他點頭。
「一同去好嗎?」她甩了下長發,下已微抬,將所有的自怨自艾丟開。明亮的大眼里是倔強的光彩。
倔強?為什麼呢?他不明白那代表什麼緣由。
「夜深了,林子里蚊蟲多,並不適合小姐前去……」
「我蛇都不怕了,還怕那些小東西!」她先他一步走在前頭。「這里我熟,閉著眼也知道哪邊有山溝,哪邊有落石要小心,哇……」
一聲慘叫,號稱對環境很熟的朱水戀被凸出的石塊絆倒在地,白逢朗只來得及抓住她在半空中揮動的手。
「還好嗎?」真是個不小心的姑娘,沒看過這麼容易出狀況的女子,明明長得一副精明厲害的模樣。真是人不可貌相。
「沒事。」有事的是她的自尊心,那兒被戳破了一張牛皮,正痛著呢。
他蹲在她身前,仔細檢查她雙腿,輕輕的按捏,確定沒有任何扭傷或擦傷後,才放心地扶起她。
「你該嘲笑我的。」她這。暗自深呼吸著空氣,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她分享了他的空氣、他的氣息,並因這小小的想法而卑微的感到心滿意見……
「為什麼?」他不解。
「我說了大話,並且馬上得到報應,正常人都會小小嘲弄一下呀。因為很可笑嘛。」像她就從來不放過這種值得一笑的場面。人的劣根性不過如此。
他微笑。
「山路本來就不好走,何況沒路燈照明,你小心些。」她沒受傷才是值得慶幸,怎麼會認為借機嘲笑很重要?
「不趕我回去了?
「若你執意同來,我又有何資格拒絕?」
「但你剛才像是不樂意。」
他挑眉。
「林子中蚊子多是事實,怎麼解釋成我不樂意?」這兩者之間有何絕對的關連性嗎?
她笑出聲,道歉道︰「是我想太多了,把人類慣用的那一套放在你身上是行不通的。你知道,人們總用一大堆詞令、說法來包裝一件事的原意。比如說;移情別戀的人明明是喜新厭舊愛上別人,卻告訴即將被他拋棄的人說——「你太好,我配不上你」之類的鬼話。很令人厭煩是不?
「也許原意只因不想傷人,所以有諸多包裝。」
「怕傷人?不,我倒覺得是怕自己難做人,不惜一切替自己的惡行開月兌,才有那麼多托詞、借口。」
兩人行走在不甚平坦的山路上,她發現白逢朗手上拿著一根枯枝輕揮著前方的路,也快她一步踩路,想是替她開路,以防她再度跌個狗吃屎,並且驅趕蚊蟲吧。
多麼體貼的男人……
有著她最傾心的容貌、性情,生著一顆她想都不敢想的善良之心,她如何能阻止自己的心去淪陷?
不,她不想阻止。粉身碎骨就粉身碎骨吧,她就是要單戀地!深深的單戀地。只要不讓他察覺,不求取他的回饋,那麼他就不會受傷了對吧?單態是私入的事,她至少該有這樣的自由與放縱。不傷害他,也成全自己……
這一生,怕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這般讓她心神俱失了,因為白逢朗只有一個。而人間蘊化不出這種人,如果她日後將因眼界太高而注定孤獨,為何不趁此傾注一生愛戀以供未來的每一天回想珍藏?
愛他,是她自己的事,是吧?……
不確定日後會有多痛,但若此刻強加克制自己,那她一定會瘋掉!
「怎麼了呢?」已抵達小金狼出事的地點,他回過頭才看到她面容有些蒼白,眼神復雜而慌亂,不禁擔心地問了聲。
「哦?呀,沒事。到了嗎?」她四下看著,就著月光,能看的也有限。
「到了。」
「你怎麼能肯定?」
「這里有血腥氣。」他蹲,拔起了一些沾血的草根,放在鼻端嗅聞著。
「黑暗對你沒有妨礙嗎?」
「還好。」其實是仿如白晝般清晰。
「真好。」她嘆息。他與她是如此不同,明知配不上,卻管不住自己不肯安于平凡的心。只是私心愛慕,沒關系吧?她也只求這麼多了。
「有法子可解情咒嗎?」他還能愛上殷佑之母以外的人嗎?
白逢朗搜尋的身影頓了下。向來沒有與別人討論的習慣,被她一問,沉吟半晌,回道︰「沒有」
「一定非要你動情不可嗎?」
他不語。低頭又找了起來,並不時的凝氣探尋周遭的氣流彼動。
朱水戀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明白他之所以不語,並非懶得理她,因為他不是無禮之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仍有另一種破解方法,而那方法則是須由別人身上去犧牲許多,白逢朗不準備采納,因為他從不願傷害別人、為難別人。
是什麼方法呢?她仔細推敲著。
「如果有人愛你愛得生死兩拋,並奉上生命,情咒是否就可以解開了?」
她以為他仍不會給任何回答,因為他一逕的沉默。
但他還是開口了。緩聲道︰「不是那一回事。」心中為她的敏銳而震驚,無法明白她怎麼推測出這個結論。
她立定在他面前,挑了挑眉。
「何不試試看呢?」
什麼意思呢?白逢朗望著她,心中有著疑惑,卻聰明的不問出來。因那答案,可能令他難以承受。
事實上,也沒有時間讓他開口問清楚,空氣中突然騷動不安的氣流瞬間向他這方撲來,他以左衣袖揮開那股壓力,並同時摟住她退到十公尺以外,就見得原本站立的地方在一聲巨響後,被轟出一個大窟窿。四散的飛砂走石被卷成漩渦狀,飛刮得人體膚生疼,久久不見沙石落地,像盤旋不去的龍卷風——黑旋渦像有生命似的撲向白逢朗所暫佇的每一處,東倒西歪的草木甚至連根被拔起,險象環生。
被安好保護在白逢朗懷中的朱水戀努力適應了狂風沙石之後,眼楮半張,雖然很辛苦,但總算看清目前情況——一道龍卷風正在攻擊他們。
「先丟下我吧,你好全力應敵。」不必想也知道自己成為他的大包袱了。為了保護她的安好無傷,他甚至無力還擊,只能被動的閃躲。
「你受不住的。」再往側方縱去數公尺,他應道。
她看著旋風頂端隱約有一只大掌在操控,也許那是可以攻擊的地方。
「別把我想得太嬌弱。若不還擊,你打算抱著我跳來跳去到幾時?人家灰姑娘還有華爾滋可以跳,我個人也是偏好傳統一些的‘跳’法。」她趁著他再度跳躍點地的空檔,借他肩膀撙手一翻,月兌離他懷抱,落至他背後,並且秉持包袱原則——能滾多遠就多遠,以不礙事為最高目標,發揮她跑百米的功力,一口氣沖到二百公尺外的轉角處,躲好自己,讓他無後顧之憂。
當然,這麼遠的距離也使得她看不到接下來的發展。把一顆心吊得老高,屏息等待著。
白逢朗的詫異只有一瞬,面對再度撲過來的旋風,他不再閃躲,雙手向前平伸,輕念了一串咒語,就見他雙掌迅速發出皓月般的光芒,眨眼間,一只長弓出現在他左手,在旋風吞沒他的瞬間,一支箭劃出流星般的光華由下而上,射入了旋風頂端——狂風嘎止。
似有一聲痛嘯自遠處的天際狂吼而出。
然後一切歸于平靜。
暖風仍吹拂夏夜;星月仍閃亮清朗。
懊追去嗎?他思忖了下,決定留下。他們總會再來,不急于一時,何況朱水戀還在附近,放一個女子在無人的山林里是不妥的。
依循著銀鈴印的氣息,他移身到她藏身的地方,見她焦急的看向打斗的方向,不停的踢著腳下的泥土,便知道她恨不得跑去看情況,卻怕礙著他而只能跳腳。
咦……?他竟能明白她的肢體語言!為什麼呢?
他站在她身後,靜靜看著她。
這個女子,實在是他見過性情最強烈的人了,而且毫不隱藏。真是奇特。
不知是否感覺到他就在她身後,就見她唬地轉身,瞪大眼看他。
「白逢朗?」是他本人吧?
「是我。」他收起銀弓,微笑。
「那旋風?」
「走了。」
她猛地沖到他懷中,拉拉他衣袖,又檢視他衣擺,最後再細看他一塵不染的俊容。直到「沒事」這兩字被證實,她才吁出一口長氣,心髒也能正常的跳動了。
「我沒累贅你,對不?」她輕問。
「別這麼說。」他俊眉微沉。
她笑,扯著他衣袖往回去的方向走。
「我以後也不會。」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而顯然朱水戀也不打算讓他明白。在回去的途中,她問著那旋風的事,全然不見應有的害怕表情,使得原本擔心她嚇著的白逢朗,再度深深覺得她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奇特女子。
從來都沒見過,想必,以後也不會出現第二個吧?
他心中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