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墨寶齋所發生的事件,龍九從手下那里听到了。
原本他只是好奇她準備如何把二哥二嫂的書畫作品給創造出高價值,才抽空把那兩個隨扈叫來一問的,倒沒料到這次出門她還巧遇到了家鄉故人以及羅言真等人!
那想必十分精采吧?!簡直是舊親新戚齊相聚,相見歡哪!相較之下,他這邊習慣性出現的打打殺殺簡直是一種乏味而千篇一律的無聊。
當嚴茉蘇忙著與墨寶齋的人談生意時,兩個手下之一就出來與彭家的人閑扯聊天,正巧那些彭家人也好奇著嚴茉蘇的夫家是何來歷,非常樂意攀點交情,于是彼此都打探得不亦樂乎,是皆大歡喜的暢談。
「那彭家,家底如何?」放下卷宗,龍九身子往椅背靠去,很佣懶閑散的姿態。
「彭風算是很會經營的商人,有錢的商人總不免經歷一些地痞無賴的勒索騷擾,于是近幾年極力與一些江湖人物往來,拉攏一些靠山;為了把事業做得更大,極希望找縫往官家鑽營,但目前毫無所獲,畢竟只是中等商號,那些官員沒將他看在眼底。」龍幫主探消息的頭領恭敬答道。
龍幫並非江湖上最大、最強盛的幫派,但卻是江湖上消息最靈通的幫派,每一個手下都是打探消息的高手。所以只這麼半天的光景,彭家的一切都被搜集到龍九眼前來。雖然因為時間太短,沒辦法做到鉅細靡遺,但重點都有了,也就成了。
「他們與哪些江湖人物往來?」龍九問。
「不是太顯頭的人物,其中較為知名的算是「黃山六絕」的徒弟李道嵋。」
「李道嵋?」疑問。非常耳生的名字。
「此人在江湖上小有惡名。劫過兩次鏢銀、打敗過五個江湖後生,自封「無影千臂」,專在一些富賈家中討些保護費過日子。」
「這樣嗎……我記得黃山六絕這次也來了兩人想奪寶是吧?」
「是的。他們落腳于「水湘客棧」,目前姿態觀望,尚未與任何人起干戈。」
龍九點頭,沒再問了,心里自有計量。
這時邵離與湛藍有說有笑地往他這邊敞開的廳堂走過來,看兩人手上好幾個油紙包,猜得出來是剛從市集回來。遠遠看著他們,龍九想不透這位素來沉穩難親的邵離為什麼願意與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耗,還由著她吵著吃糖看戲听說書的,什麼都依她。輕易地給攻破了心防,真是不可思議。
他承認湛藍是個怪異、特別的丫頭,但她只是個孩子呀!對他們這些二十七、八歲的老江湖來說,實在是太小了,想等她成長到足以成為知己或伴侶,沒三、五年以上是見不到成果的。不知道邵離干嘛選這樣一條情路走,他可不覺得這是一種情趣!什麼亦父亦兄的?誰有那個耐心女乃一個娃子成人!
對他來說,所謂的情趣……是勢均力敵的氣勢、針鋒相對的痛快、眼波勾逗的追逐……若沒一點年紀與歷練,可招架不來這一切。最好是像嚴茉蘇這樣的年紀與干練……
嘖!漸漸地,她的已婚,對他來說,快要變成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了。哼哼!一旦所有的雜事都解決了之後……
「龍幫主,你何時需要我幫劉夫人的父親醫病呢?我今天與大哥去藥局把所有的醫具都買齊了,要不要趁這幾天沒什麼事發生,把這件事給辦完?」湛藍就怕參與不到最精采的一段,一進門就發問著,想先辦完這件小事。
「你確定能根治嚴老爹的病?」龍九不希望這樁交易有任何瑕疵。
湛藍點頭,並沒有因為被質疑實力而生氣。對于這些怪怪的江湖名人,她一向是好奇而寬容的,當然她的脾氣好、修養佳也是主因啦!
「當然確定。像這種宿疾,雖然說還是需要長期的調養,才能根治,但我診過嚴老爹的病體,他現下這樣無法躺臥,正是因為鼻竇里長息肉,堵塞了呼吸,必須動刀取出。一旦取出之後,嚴老爹的精神會迅速清明起來,能得安眠,就會有好精神。之後再來調養他的鼻病以及哮喘,成效會很大。這就是我打算施行的療程。」她侃侃說著,一點也不含糊。
龍九點頭。「那很好。最快明日就須勞你動刀,不會久拖。」
湛藍當然是忍不住她生性里最無可救藥的好奇心,不管龍九表現出「這話題到此為止」的意態,就是要接著發問︰
「你跟我這交易,是想拿去跟嚴姑娘換些什麼呀?」她已經很了解,這龍九不會平白去做一件便宜別人的事。
像上次在富西城,他加入保護季家人的行列,可不是看在與邵離的友情,更不是看在那季家是積善之家,他就明白地表示拿自己力量去換取千年雪參。龍九不太吃恩義那一套,也不跟江湖人有什麼義薄雲天的往來,他這人,一逕地認定貨銀兩訖是最好的行事方式。所以湛藍才會猜這龍九必是用她的醫術去跟嚴茉蘇交換了什麼才是。
「這是私事。」龍九拒答。
「可我好歹是事件旁邊的一份子嘛!」她爭取自己「知」的權利。
「你身上沒有什麼是我想交換的。」他懶得理她。想知道,旁邊等去。
湛藍嘟起小嘴,用力想著自己身上的東西,還有什麼是龍九會認為有價值的?想想想,快用力想。
邵離軒眉微揚,輕拍著她紅撲撲小瞼蛋,寬慰道︰
「藍,別急于現在知道,反正我們是在龍家了,無論事情如何演變都能看到,你就安心等著看吧!」
湛藍實在想不出可以交換的東西,又听大哥這麼說,想想也對,也就不對此傷腦筋了。她點頭,嬌小的身子隨意往大哥身邊落坐,與他同擠一張太師椅,輕哼了聲︰
「沒關系,我還有別的事兒可以打發這段時日。你們就先忙著布局冰魄寒蟬的事,而我……嗯,就去找劉洛華她們玩好了。」她一直覺得那對假夫妻也很有意思,大家可以親近親近一番。
邵離糾正她︰
「藍,不許沒禮貌。那劉公子可是個讀書人,也是個私塾先生,你見了他,別直呼人家名諱,要稱他一聲劉山長,知道嗎?」
湛藍頗覺困擾地道︰
「這樣不是很奇怪嗎?要叫他劉公子或山長先生喔?真怪。」
「這樣才是常理,哪兒怪了?」見龍九又忙回公事上,邵離也不急馬上與龍九談接下來的計畫,很是閑情地與湛藍談天。
「很怪嘛!明明就不是先生!」
「怎會不是先生?難不成是小姐?」邵離打趣。
「對呀!大哥不知道嗎?」湛藍好訝異地問。
咦?!
龍九手上的卷宗突然拿不穩,給月兌手滾落地上去了,而他本人卻是無所覺,整個人呆呆保持著原來辦公的姿勢。
邵離微訝,不太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麼,于是問︰
「藍,你說……那劉洛華,是個姑娘?」
「對呀!」她點頭,從桌幾上的油紙包堆里取出一袋桂花糖吃著,談天時怎麼可以沒點心佐著?邊吃又邊聊,真是人間至大享受呀!沒大注意兩人的異樣表情,她道︰
「對了大哥,等冰魄寒蟬仿制完了,要留一個給我做紀念哦……」眼一花,一道黑影掠至她眼前。
是龍九,他同時打斷她的話︰
「你確定劉洛華是個姑娘?」
湛藍一愕,嘴里的那顆糖險些被嚇得吞下去,幸好有咬住。然後,她慢條斯理地把桂花糖咬得喀滋喀滋響,臉上的表情也愈來愈得意,一雙大眼都給笑成了彎彎新月牙也似。嘻嘻嘻……
笑夠了之後,她說出自己的交換條件︰
「告訴我,你想要嚴姑娘什麼?」
這龍九也很是能屈能伸,爽快回道︰
「成交。」
他的神情有點駭人……不,更明確一點形容的話,他那眼神很灼人,帶著火,足以將人焚燒起來!
嚴茉蘇原本對他無聲無息進來帳房不以為意的,這個男人,是個喜歡高來高去的江湖人,那麼隨時冒出來就不是太奇怪的事了。
可他的神情不對勁!起先她沒想搭理他,所以就一直忙自己的事,沒好氣地想著這人每次一出現,都是來自討沒趣的,不是他生氣,就是她生氣。真不知道他為何還能這般樂此不疲?莫非把與她斗嘴當成繁忙公事之外的消遣?那也未免太無聊了!
但他就一直不說話,還直勾勾望著她看,一瞬也不瞬的,讓她就算沒看向他,整個身子也都快著火起來--臉蛋泛紅、心口發熱、撥算盤的手逐漸不穩,然後把帳都算錯了!一次、兩次……算盤愈撥愈亂,整顆清明的腦袋凌亂起來,原本一長串的數字,全變成一攤爛糊,完全無法成功讓她算出成果好登記在帳冊上!
被了!
一陣心火起,她算盤一丟,恨恨地抬頭瞪他,卻不意瞪進了一片烈火之中!
「你、你做什麼?」她色厲內荏地面對他,極力表現強勢。
龍九來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他身後的燭光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把她的身子罩進一片黑暗里。
太暗,她看不清他的瞼,卻仍被那灼光焚燒著。不行!極力讓自己回神,更不許自己被壓迫到這樣的弱勢!
瀕地站起身,算準了往後退去的,可卻被他的鐵臂礙了事,只覺得腰身一緊,她整個人便被鎖進了他願意給予的圈圍里!要不是她雙手及時頂住他胸膛,她就要跌進他的懷里了!
「你做什麼!」她大驚失色。沒料到他竟敢這樣的孟浪!以前他不會有這樣的肢體逾矩的呀,他瘋了嗎?!
龍九淡淡回道︰
「找你談談。」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違逆禮教的行為,他口氣多麼雲淡風清。
「談就談,你鎖著我做啥?放開我!」她雙手成拳撾他手臂。
「我覺得這樣很好。」不痛不癢地任由她雙手肆虐,他始終圈得牢牢的。
「什麼很好!你別太過分了,請你尊重我是已婚婦人的身分--」
她的怒叫被龍九瞪掉,直到發不出任何聲音。他他他……怎麼這樣看她?居然還敢一副很生氣的樣子。拜托,他才是失禮可惡的那一個吧!
「已、婚、婦、人?」他一字一頓地咬牙說完。
「我夫家姓劉。」雖然心驚,但還是不怕死地提醒,希望他快快認知這個事實,也快快放開她。
「茉蘇……」他叫著她的名字,而且還是湊在她耳邊叫喚著,低低的,帶著一點隱怒,以及很多莫名的情感--那種她一點也不敢多作理解的情感。
「你你你!別亂叫我的閨名!」她氣急低吼。身子努力要掙月兌他,想避開他給她的壓力,以及他迫人的氣息。
不能與他接近,他是危險的!她早知道了!
危險的不是他江湖人身份,不是他的好打殺,不是他的縱容家人敗家揮霍……而是,而是他噬人的眼,他灼人的氣息、他喚她閨名時的濃烈!
她不懂這個,也不要懂這個!她只是一個平凡而俗華的已婚婦人,不想懂那些情感上的纏綿,那些戲子口中所歡唱的兩情相悅--
她什麼也不要知道,什麼也不要懂!
她只想好好把日子過下去!
但龍九不願成全她。
「為什麼不能叫?你這名字的雅對映著你臉上那妝的俗,正好成了一句「雅俗共賞」不是?」
雅俗共賞是這樣說的嗎?滿心的慌亂給這道冷水一澆,立刻澆出她的怒火!霎時忘了掙扎,沖口罵著︰
「什麼雅俗共賞!我已經少用厚粉了,你偏還要來氣我!憊有,不管你用什麼理由來叫我的名宇,我都不會允許的!我是劉夫人,你給我放尊重一點!」
為什麼他今天突然變得這麼怪?他這人雖然毒嘴難纏又不守禮法,可卻不是一個會輕薄良家婦女的人呀!難道她看錯他了嗎?
「劉夫人?你也好意思自稱得這般得意?」他輕嗤。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質問。
「意思就是,既然你嫁的是個假丈夫,道理上來說,自稱夫人實不恰當。仔細推敲起來這稱謂嘛,男人為夫,妻子于是喚夫人;女子為婦,嫁給婦女的你,怎麼說都該稱叫婦人。是吧?」他很講理地說著。口氣平淡,不仔細听還真以為他只是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閑話,而不是公布了一件天大的秘密!
嚴茉蘇渾身一震,原本直挺挺的身軀登時攤軟下來,要不是龍九牢牢勾住她腰,她一定滑坐到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怎麼會?他怎麼知道?是誰告訴他的?!為什麼他會知道洛華是個女的?
「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喃喃地道,震驚且控訴地瞪他。
「你以為這秘密可以藏一輩子?」他反問。
「你不應該知道的!」她低叫。
圈圍她的雙臂攏縮,將她圈牢在他胸前,不給掙開。
「我是最該知道的那一個人!」他回答。
「笑話!為什麼?你又憑什麼?」
龍九騰出一手握住她下巴,讓兩人的目光直視,不給她閃躲。
「你問我為什麼?這種明知故問,你也真是好意思。」
「放開我!你這個登徒子,就算我嫁的是女人,好歹也是個身份了,你這樣亂來,簡直是、簡直是……嗚!」嗚嗚嗚……
包多的「嗚」字,猛然給滅了口,消蝕在兩片被圍堵的熱唇中。
這是什麼?他在做什麼?他在對她做什麼呀!
頒轟轟地,她的腦袋因狂涌的高燒而化成一片紅艷的流光,無法思、無法想,只有不斷發出的疑問,與不斷涌上的燒灼……燒灼……燒灼……
她在哪里?他在對她做什麼?她的身子還存在嗎?在這樣可怕的高熱之下,她是否也跟著融化掉了?隨著攤糊的腦袋一同化掉了?
不知道,她有好多疑問呵……卻尋不到解答……
那一雙眼仍然在灼望著她,焚燒著她……
迷迷茫茫的意識一絲絲地回到她腦袋里後,她看到了他的眼;很近的距離,近到他的鼻尖抵著她的,鼻息喘拂在彼此臉上,又是一波波臊意襲來……
她勉強發覺了他那孟浪的唇已經放過對她小嘴的肆虐,但她小嘴的危機卻沒有解除,因為他的嘴懸宕在她唇上方寸許,一旦她動了,或他動了,兩唇隨時都會意外地踫觸到,誰也躲不開……
怎麼辦呢?現下。
懊不容易掙扎著回過神後、倒寧願自己沒回神,因為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接下來的一切……
蕩過了那條禮教的界線,撕開了那斗氣互諷的表面,而今真的是……赤果果了呀!怎麼辦呢?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你……你你……」她啞聲低叫,卻為自己發出這樣的聲音而驚嚇到。怎會這樣難听?像鴨子叫……
「我如何?」他問。聲音也是低啞的。
「放、放開我!」管不著聲音了,她首先想到這個。
「不放。」他不僅不放手,還愈加地放肆,就見他壓下一臂滑到她後腿膝,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呀!」她驚呼。
驚呼未完,她已被抱坐在他腿上,而他就坐在她原本在算帳的那個位置。
天爺!他他他他這是做什麼?這是什麼不成體統的姿態?太可怕了!太逾禮了!就算是一般夫妻也不會做出這種動作吧?這種親昵……簡直是……簡直是不知羞恥的呀!
「你這是做什麼!」她尖叫。
相較于她坐立難安的局促與慌亂,他臉上那理所當然的神態簡直是-種罪惡!
「你不算已婚婦人。你依然是個閨女。」他道。
她怒叫︰
「你還知道我是閨女!誰會對一個閨女這樣放肆?呀!就算我未婚,是個沒主兒的,難道你就可以這樣輕薄我嗎?你當我是什麼?青樓的娼妓嗎?」她雙手成爪,往他臉上招呼去--
輕易被一只大掌抓住兩只爪子。
「娼妓?雖然你臉上的妝-確實容易招致這樣的誤解,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出身,也不曾把你以那樣的身份侮辱。」他平和地說明著。
嚴茉蘇氣到冷笑︰
「不曾?什麼叫不曾?你抱著我,還……還親我,不肯放我下來!現在這樣失禮就是一個證據,而你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你沒侮辱我!莫非你對每一位姑娘表現尊重的方式就是亂親亂抱一通是嗎?!」
龍九由著她發泄怒氣。
確實,不管她已婚未婚,他這樣抱著她都是不妥的。可他一點也不想糾正這個錯誤,對這個女人,他……已經等待很久了。
他聳聳肩。何況,他是一個江湖人,她其實不該對這一類的人物要求太多的,不守禮法、為所欲為、我行我素,不就是江湖人的特權嗎?
「茉蘇,我沒興趣對其他姑娘這樣做,事實上,你是第一個,恐怕也是最後一個。」
「我該為此感到驚喜嗎?」她瞪他。而,該死的,她的心底居然還真的感到那麼一點點竊喜,瘋了不是!
「我很高興劉洛華是個姑娘,這讓一切顯得容易的多。」他逕自說著,沒對她的嗔怒多作理會。
「容易什麼?」她沒來由一陣心驚。
「若你真的是劉夫人,那我就得費許多功夫了!」他說得含蓄。
敗快理解他話里的意思。嚴茉蘇柳眉倒豎︰
「你想搶別人的妻子?有沒有王法呀你!」這像什麼話呀!
他笑,讓整張看來嚴峻的臉英俊得不得了。也教嚴茉蘇的心口怦怦直跳。
「干啥?笑什麼?想殺什麼人嗎?笑成這樣!」她故意粗聲問著,並別開臉,不讓自己的臉繼續發熱泛紅下去。會暈的!
「你臉紅嗎?」他感受到她的不自在,逗著她不肯饒。伸手就要勾回她下巴,偏她就是不依,一逕地低頭向暗壁。
「哪有!苞說。」她斥。
「我看到你的臉紅了。」
「那是粉!我涂了厚粉與胭脂,不是臉紅!」
靜了一晌,他沒馬上回話,教她好奇地偷瞄他一眼,卻被他逮個正著,他又笑了,而她的瞼……更紅了。紅成了燭火,漫天燃燒。
「看著我。」他堅定地握住她下巴,不讓她再躲,兩張臉對視著。
「看、看什麼?有、有什麼好看的!」她叫。
「看看你干的好事。」
「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干的好--」戛止。聲音頓在看到他的薄唇上滿滿糊成一片的紅艷上……一愣、二愣,然後……「哈哈哈哈哈哈……」爆出轟天大笑。
報應!真是報應呀!真是當登徒子的報應呀!
瞧瞧他,因為剛才的親吻,于是弄得他的嘴唇也給涂上了胭脂,那胭脂暈得很開,簡直像是在他嘴巴上開出一朵紅牡丹也似!連鼻尖都沾到了,而他的下巴也給畫出了幾條紅胡須呢!
懊好笑,真的是太好笑了!炳哈哈--
「你不應該笑的。」他輕淡說著,鎖住了濃眉,並以拇指輕輕挑著嘴角的紅艷顏色,不急著馬上擦掉這偷香的證據。
「哼!」她只回他這一聲,繼續笑。哈哈哈--
但她的歡樂沒有太久,因為龍九將她挾持到屋里的水盆前,讓她從水盆里看清自己現下的德行--
「啊--」尖叫。
那是誰?水里那張大花臉是誰?!
笑聲終于扼住,接著是驚恐的尖叫--天呀!怎麼會這般慘不忍睹!
跳了個半天高,她往門口沖去,只想馬上回房間洗臉去,再也不管其它!
龍九在她身後拉住她手腕。
「等等。」
「放手啦!我要回房去……」沒有人能阻止她愛美的堅心。
「我還沒說完今夜的重點。」
「什麼重點?!」她瞪。
「明日,我會讓人醫治令尊,必定也能根治他老人家身上所有的宿疾。」
她怔愕,想起了他昨日說的交易……他要她的什麼?
「我沒同意你交易的要求……」她聲音好虛弱。
龍九迅速又親她一記,無視她的呆愣,說著自己即將索求的回報︰
「我要你留下來。留在我身邊,留在龍家。」
一道迅影在龍宅屋頂上幾個起落之後,輕俏落地于後園僻靜的一角。
「吸氣。」邵離沉聲命令著。
「呼呼呼--」很听話地照做。湛藍喘了好久,才把一張青慘的小臉給喘回了正常的紅潤。
「藍,你真是--」真不知道該如何罵起。這小家伙居然可以為了偷看龍九與嚴茉蘇的情感進展而憋氣,寧願不呼吸也要偷看!
「大哥,他們也親嘴耶!」她說著自己的大發現。
「你不該做出偷窺這種事的,你該明白,龍幫主並不會輕饒你這種行為,你就算不覺得這行為失禮,總也該為大哥保重你的小命--」幸好他發現得早,也迅速將她帶離,不然他恐伯免不了必須為了救她小命而必須與龍九決斗或欠上一份人情。
「大哥,大哥,等一會再讓你罵,想罰藍兒也沒關系,我們先聊聊嘛!」湛藍拉著邵離的衣袖,嬌聲撒嬌著,急忙想優先發表自己的所見所感。
「聊什麼?你呀!你。」沒轍。小丫頭不是不知輕重,她只是永遠對抗不了好奇心的誘惑。「你已經知道龍幫主對嚴姑娘的情意了,為什麼還要到那邊去偷看呢?這是非常失禮的呀!」
藍藍點頭。
「我知道呀!可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原本我只是想去找嚴姑娘解釋一下明日的醫療方式,順便問她一下對龍幫主的看法嘛,沒料到我一到帳房門外,就看到他們在親吻呢!當時我進退都不是,只好憋氣躲在一邊旁听嘛!」她稍作解釋之後,接著興致勃勃道︰「大哥,上次我們見過葉驚鴻親吻裘蝶;現在又看到龍幫主在親嚴姑娘耶!」
「這,都是你不該看到的。」他無奈的聲音里有嘆息。
「大--哥--」她甜蜜的聲音里有一種陰謀況味。
知她甚深的邵離立刻發現不對勁,但,可惜不夠快--
一陣淡香飄過,他只來得及叫聲「藍」--便中標!
湛藍滿意地看著大哥一動也不能動,直挺挺地站著。她笑眯眯地道︰
「大哥,我的武功不濟,一定阻止不了你每次遇到這事兒都點我睡穴,可藍兒我總尋得出因應之策呀!沒有人會一直上當的。」
「藍……你……別亂來!」他被迷香所制,能擠出話語已是難得。
「大哥呀……」湛藍羞聲一叫,不知道這迷藥能制住大哥多久,還是快些進行她好奇已久的事兒吧!別耽擱了。
本來是很好奇的,但望著大哥好看的唇瓣,望著久了,居然感到羞不可遏,渾身一陣臊熱呀……
大哥,她的大哥……
芳唇輕輕顫動,身子偎進了他胸懷,腳跟一踮,貼上了那兩片她覬覦已久的溫柔里……
幾乎是同一時刻,邵離的身軀已恢復自由,雙手下意識地就要推開她,但一觸及她嬌小的身軀之後,卻……再也放不開手了,只能一直放著,最後--
緊緊圈抱住這可恨又可愛的小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