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荊堂可完全不這麼想。
昨天晚上他立刻派人調查莫家的狀況,畢竟容容不會突然變成公車族。
就算想封閉那段情傷的回憶,但遇到她,他還是只能再度沉淪,容容永遠是他無法割舍、讓他又恨又愛的痛點。
今天早上報告回來了,莫家破產,目前正在清算協商仲裁中,容容工作的地點是乾媽的小酒館,乾媽赴日處理容容的房子。
他九點來到小酒館,好管閑事的荊玫也跟來台灣看好戲了。
「莫家破產了,那個背叛你的女人現在只能低聲下氣地出來工作,我親愛的二哥,你有沒有覺得大快人心,感到很痛快呀?」
並沒有。
如果有的話,他不會厚著臉皮再來找她。
此時,前方一名勸酒的酒客拉著容容的手不放,他整個人抓狂,差點沖上前去揍人,幸好有荊玫緊緊拉著二哥。
「二哥,冷靜點冷靜點。」
沒揍到人,荊二少爺相當不開心,隨口問道︰「你是明天回英國?」
「不回去了,不回去了,這里這麼好玩,我怎麼舍得回去?」
「多事!」
二哥凶巴巴的眼神緊繞著沒緣的二嫂打轉。
沒緣二嫂很忙,一下子忙著幫客人點菜,一下子忙著送菜,一下子還要和客人劃拳,一下子又是一杯黃湯下肚……
荊玫在一旁看著,突然覺得沒緣二嫂真的太美、太干脆、太帥了,果然認真的女人最美麗,第一次見到死氣沉沉的沒緣二嫂時,她還曾懷疑花心的二哥怎麼會喜歡上她咧!
荊玫高高揮手。「老板,我們要點菜。」
莫容潔轉頭,回眸一笑。「好的,來了。」
這回眸一笑真是百媚生啊!
不過二哥快氣死了!
沒緣二嫂在看到他們這桌的客人後也快嚇死了!
莫容潔差點摔倒,趕緊扶著一旁客人的桌子。
殷勤的客人立刻起身搭上她的小蠻腰。「小莫,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在看到噴火的黑眸和快要氣到腦充血的黑臉時,莫容潔迅速推開客人的手,她不想害乾媽的熟客有任何閃失。
「哇,沒緣二嫂真聰明,還好她看得出來咱們荊二少爺快要氣到抓狂了,二哥,你需要我調查那個膽敢摟我沒緣二嫂小蠻腰的笨蛋是打哪兒來的嗎?」
「不需要。」
連聲音都像是從地底冒出來的一樣低沉,二哥真的氣壞了……
莫容潔戰戰兢兢地拿著菜單來到這一桌,腿都快軟了。
他們怎麼會來?他們怎麼知道她在這里?巧遇嗎?不可能吧……
喔,她忘了,他們可是荊家啊,荊家人想知道的,絕對有辦法查到!
莫容潔有些哀怨,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客人想點些什麼?」
鋇心眼的荊玫又要繼續耍壞了。「你是新老板嗎?以前沒見過你耶!」
荊玫不可能來過這里,這只是說辭,如果荊堂能找上門來,或許就代表她和她家最近發生的事他都知道了……
不看他,她不想再流眼淚了。
「這是我乾媽的店,我只是過來幫忙。」莫容潔低垂著眼簾,很制式地答道。
荊玫看著沒緣二嫂身上那件合身的連身洋裝,雖然簡單,卻勾勒出沒緣二嫂的好身材,瞧這一屋子的男人哪一個看了不流口水的?
扒,二哥只好繼續發脾氣吧!
荊堂不是沒注意到這屋子里所有男人的視線全落在容容身上,他心中的怒火仍持續燃燒著——她竟然在這里工作?!她在這里對每個男人展現她迷人可愛的笑臉?甚至當這些男人有意無意地踫觸她時,她竟只是微笑拒絕?!她竟敢!
她可以對任何人好言笑臉,但為什麼就是不肯看他,連話也不說?
荊堂的大火山完全爆發了,他霍然起身,扯著莫容潔的手腕,拉了就走。
「放手——」莫容潔正想抗議,但在看到他悲傷的眼神時,頓時停止掙扎。
「沒緣二嫂我會幫你顧店啊!放心喔!」荊玫快樂地喊道,還故意把二嫂兩字喊得特別大聲,讓這一屋子的男人知道真相。
荊堂扯著她來到小酒館一旁的巷子,他放開了她,像困獸般憤怒地來回走動。「你陪他們喝酒啊?!」
「他們是客人。」她的心跳得好快。
「你讓他們隨便踫你?!」
「他們是客人。」
他來回踱步,看得她頭都快暈了。
「陪客人喝酒、隨便讓客人踫,你以為你是——」他舍不得說出更難听的字眼,只能硬生生地把話吞回去,氣得手指亂揮,繼續踱步。
「我不是酒家女。」莫容潔雙臂環胸。
荊堂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不停地搖蔽著。「你當然不是!你是我的——」
他頓住,放開她,繼續踱步,然後開始碎碎念︰「你要知道,你曾經是我荊堂的未婚妻,荊家未過門的二媳婦,你不顧自己的名譽也要替荊家好好想想,注意一下自己的品德可不可以?我不想要有任何閑話傳到荊家長輩的耳里。」
這下可把莫容潔給惹毛了。
她冷笑,冷得讓人全身發毛。「我努力工作,正正當當的工作,小酒館是登記有案的合格餐廳,不是一般不合法的黑店,我的品德很好,我自己知道,不用外人來評判,還有,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我跟你和荊家完全沒有任何一點一絲的關系,我說得夠清楚了嗎?荊先生,我只是一個平凡人,我不需要套上荊家完美高尚的高標準!」
他瞪她。
她也瞪他。
他氣到快腦中風了,一臉猙獰。
她還好,表情還算平靜,發泄完不平後,她感覺挺痛快的,但心里還是悶悶的。
突然,廚房阿姨沖了出來,像火燒房子一樣的激動,雙手還使勁揮舞著。「小莫小莫,不好了啦,那個小姐在和客人拚酒,賭的是一瓶威士忌和一百元美金,客人全瘋了,都在猛灌酒啦!」
莫容潔抬起頭,無奈地看了下天空,然後跑回店里。
要是小酒館被荊玫毀了,她非剝了荊玫的皮不可!
看著她急呼呼離去的身影,荊堂邁開腳步跟上。
拜荊玫所賜,愛勸酒的熟客全部都醉得東倒西歪各自離開,後來的一個小時是小酒館難得安靜的時候,連愛惹事的荊玫也被她哥哥給趕回去了,小酒館很安靜,除了兩桌女性客人外,還有窩在牆角座位喝悶酒、生悶氣的荊堂。
莫容潔趁著空檔作了一些腌制的小菜給阿姨吃,廚房阿姨嘗過後,對小莫的廚藝大為贊許。「哇,小莫你太厲害了,原來南瓜還可以這麼做喔!」
先將南瓜蒸熟放涼,再將南瓜肉挖出來,放在大碗里拌上適量的咸鴨蛋就是一道很受女性歡迎的小菜了。
「這個很簡單,是我看書上學的。」
洗碗阿姨說︰「小莫不僅人長得漂亮,又很會做菜,能娶到小莫的男人可幸福了,對了,我來找找我家親戚中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像小莫這麼好的媳婦被外人選走那就可惜了!」
廚房阿姨趕緊接著說︰「是啊是啊,沒錯沒錯,我也要來想想我家親戚有沒有合適的人!」
兩位長輩的話荊堂听得一清二楚,他將酒杯砰的一聲用力放在桌上,嚇了兩位阿姨一跳。
「不用理他,他很有錢,一億個杯子都賠得起。」莫容潔涼涼地說。
廚房阿姨輕聲耳語︰「小莫,他是你男朋友喔?」
「過去的。」
「未婚夫?」
「過去的。」心有點酸……
「有錢又帥的男人不好找喔,放棄了很可惜喔!」這是洗碗阿姨的真心話。
「我不稀氨他的錢!而且他品德很差!」莫容潔刻意很大聲地說道。
懊,他承認容容可以輕易地勾起他的情緒、輕易地將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並把他氣到灰頭土臉,但是,他堂堂荊家二少爺有必要留在這里受氣嗎?!外頭多得是听話、溫柔,隨便他擺布的女人!
荊堂從皮夾里掏出一千元紙鈔放在桌上,準備走人,可卻在門口停住腳步,似乎想回頭說什麼,但最後又什麼也沒說,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莫容潔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男人。」
十點半打烊,她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三個人快手快腳地收拾好店面後,廚房阿姨好心地問︰「需要我騎車送你回家嗎?我今天有帶我女兒的安全帽來。」
莫容潔笑著搖搖頭。「不了,今天是滿月,我想散步回家。」
「男人在滿月會變成狼喔!」洗碗阿姨說著玩笑話。
「哈,真可惜,狼人九點不到就全被擺平啦!」莫容潔笑道。
三人哈哈大笑,關燈鎖門,和兩位阿姨揮手說再見後,莫容潔拉緊大外套,豎高衣領,慢慢散步回家。
一輛黑色BMW745突然停在她旁邊,莫容潔愣了愣,是來搭訕的嗎?
車門打開後,荊堂走下車。
「我送你回家。」
莫容潔甩過頭不打算理他,故意繞過他,攔了部計程車,快快上車離去。
荊堂望著離去的計程車,他撫著下顎,扯著微笑。
莫容潔盯著後視鏡,確定他沒追上來後才松了口氣。
太累了。
心里累、身體累,所以不要再去想了,她抹去眼角的淚光,總有一天,再怎麼刻骨銘心的愛情,只要沒有交集,應該都能遺忘吧。
必到乾媽的小套房,連大燈都沒力氣開,莫容潔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所有的勇氣和戰斗力全部歸零,剛才的豪邁帥氣全沒了,她好累、真的好累……
叮咚!
電鈴響起,她站起身,抹掉眼淚,開門,發現站在外面的是荊堂,她趕緊想關上門,但力氣哪能跟荊堂抗衡?
荊堂得意、堂而皇之地進了大門,室內一片黑暗,可他還是看到她潮濕的雙眼,他不舍地將她擁進懷中。「容容……」
多麼溫暖的懷抱。
這無疑是在考驗著莫容潔最後的底線,她全身都在顫抖,無助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俯身吻住她顫抖的唇瓣,她凝視著他,發現他的黑眼在灰暗的光源里還是炯炯發亮……
她迷惑于他眼中的光亮,彷佛那是茫茫大海里唯一的指引——她不想管了,什麼都不想想、也不想管了。
莫容潔踮起腳尖,雙手攀住他的頸,輕輕喚道︰「堂。」
他低吼,熱烈的吻猛然襲來,饑渴而有力,他的手著她的腰線,一路往上……
她按住即將襲胸的手,兩人著了火的眼燃燒著彼此。「不要在這里,這里是我乾媽家。」
他凝視著她,打橫抱起她。「那就回我們家。」
莫容潔跪坐在大床上,赤果的胸展現在黑夜的冷空氣中,她雙頰緋紅,有些害羞,抬頭凝視著他,今晚將和之前很不一樣,她可以很坦然地面對彼此的。
結束。
上一回,他默默無語地離開她,這一回,莫容潔推開了他,硬是忽略下半身突然襲來的空虛感,她咬著牙走下床,無視顫抖的雙腳,她要走,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走就對了!她是笨蛋,她怎麼能夠……她怎麼可以!
喔,她是笨蛋!
荊堂下床,打橫抱起了她。
「放開我。」她不看他,聲音好冷。
「洗澡。」
「我要回去!」她大吼。
「是你說要來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在歡愛後和他吵架的,荊堂很氣,很氣自己在乎的人到底在不在乎他!
她推著他的肩膀。「我可以反悔。」
「想都別想!」他吼了回去。
他將她丟進按摩浴白里,她氣惱地抗議道︰「很痛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