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市區,荊堂熟門熟路地找到一家傳統的中華料理店,他將車停在公用停車場,下了車後,牽著容容的手,往店家走去。
莫容潔很意外,她原以為荊堂會走尊貴路線,會去吃那種很昂貴、量很少又不見得好吃的高級餐廳,但沒想到……
荊堂看出容容的疑惑,柔聲問道︰「這個很好吃,你喜歡嗎?」
她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喜歡。」否則她不會去中華食堂學習廚藝。
小店門口大排長龍,店家老板一見到荊堂立刻走出來招呼。「二少爺,稀客稀客。」
「容容,這位是潘叔。」
「潘叔好。」
潘叔很開心,大大的笑容掛在臉上。「二少女乃女乃客氣了,听說二少爺在台灣結婚,我開心極了,只可惜我家那口子最近在坐月子,實在走不開,不然絕對會到台灣親自參加二少爺的喜宴!二少爺啊,接下來就等著喝您和二少女乃女乃的滿月酒嘍!」
這是一個頗為尷尬的話題,兩位主角笑而不答。
潘叔熱情又有活力,店內座位全坐滿了,他帶著兩人到員工休憩的地方,領著他們坐下。「小地方,委屈兩位了,二少爺、二少女乃女乃今天想吃什麼?」
兩人入座後,荊堂始終握著容容的小手,眼眸之間的勾挑,親親愛愛的感覺就像在度蜜月般甜蜜。「都可以,潘叔,我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了。」
「好,沒問題,飯菜立刻來!」
潘叔離開後,莫容潔一臉疑惑地問道︰「潘叔是——」
在荊堂的解釋下,莫容潔了解了潘叔和荊家的關系,潘叔原本在荊家香港主屋做事,是荊堂父親的司機之一,但卻有一身家傳的好廚藝,時常下廚客串廚子料理荊家三餐,荊堂的父親認為潘叔不應該受限在荊家,于是便出錢出力讓潘叔來日本開店,主要也是因為三個孩子和妻子的別墅都在東京,這樣也能就近滿足妻小的口月復之欲。
潘叔的料理很快便送上桌,莫容潔先喝了口湯後,忍不住在心中發出贊嘆。難怪荊家人對潘叔的好手藝像著了迷一樣,只要人在東京一定會天天光顧。
兩個人餓到不行,瞬間狼吞虎咽地吃光了主食。
「好吃嗎?」荊堂笑問。
才剛結束豐盛可口的大餐,莫容潔現在正吃著潘叔手工制作的杏仁凍,幸福地眯起眼來。「好好吃∼∼」
她挖了一口送到荊堂面前。「你吃吃看。」
「我不吃甜食。」
「不管不管,你一定要吃吃看!」
她太滿足了,急于和荊堂分享這美味的甜點,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嬌嗲的嗓音和動作無疑開啟了一道之門。
荊堂張開口,準備接受她的喂食時,突然握住她的手,拉她向前,他前傾,封吻住她的唇,他饑渴的舌尖刷過她的貝齒,卷著、吸吮著,激烈的舌吻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放開她,回味地吮著唇,壞壞地道︰「這才叫美味。」
莫容潔紅著臉,抱著玻璃杯刻意閃得遠遠的。「才怪。」
午餐結束。
在潘叔的小店吃飯,荊家人絕對是堅持付帳的,結完帳後,在潘叔的目送下,兩人外帶了一堆食物,緩步離開小店。
他們手牽著手,愜意的散步著,今天天氣很好,雖然氣溫還是偏低,但因為有溫暖的陽光,所以減輕了不少寒意。
這樣的日子就是她夢想版圖中很重要的一塊,和自己心愛的人漫步在午後暖陽里,感覺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慵懶而浪漫。
她投入他懷中,輕輕摟著他有力的腰,仰起頭,對著他愉快地笑。
荊堂將她緊擁入懷,打趣地道︰「不要那樣對我笑,我會當那是邀請,而你也別想散步逛街了。」
雖說是玩笑話,但荊堂灼熱的眼神可是再認真不過了……
莫容潔心一悸,兩人深深地凝視彼此。
他們之間總是存在著一觸即發的情火,等著看誰第一個點燃。
鈴!
突然,荊堂的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應了幾句後收線,面色凝重。
莫容潔心一緊,趕緊問道︰「怎麼了?」
「我媽要見你。」
久沒見到荊母,覺得她看起來好疲憊,彷佛老了好幾歲似的。
莫容潔跪坐在榻榻米上,深深一鞠躬。
這是她應該做的,荊阿姨對她照顧疼愛,但她卻以逃婚這個方式回報她。
「我真的很抱歉。」
荊堂被保鑣擋在大門外,連母親的住所也進不來,荊母只想和沒緣的媳婦直接面對面單獨談談。
「莫小姐,是我兒子不夠迷人嗎?還是他對你不夠好?所以你才會選擇逃婚這條路?」
一句「莫小姐」震得莫容潔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不再是荊阿姨最疼愛的容容了,她只是一個讓荊家蒙羞、在婚禮前拋棄荊堂的女人罷了。
情況回歸到最初離開荊堂的時候,她忘了自己所下的決定,不能和荊家有任何來往,她必須離開荊堂,這幾天那短暫的幸福感,她只能放在回憶里,絕對不能擴張或延長。
「不是的。」
荊母長嘆了口氣。「那是什麼原因呢?總有原因吧!你不愛荊堂是因為本來就有喜歡的對象嗎?」
莫容潔搖搖頭。「不是。」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但你不要荊堂卻是事實。莫小姐,任何事情都有原因的,你把原因說出來,荊堂可以死心、我也可以死心,至此之後,我們將不會再聯絡,荊堂也不會把你擄到這兒來,讓你感到不便。」荊母有些失去耐心,音量也不自覺地拔高了些。
是啊,她也可以死心,打從第一眼見到這漂亮女孩,她就覺得很對眼,她是真的喜歡容容,要怪就怪自己的女兒,荊玫的個性既任性又刁鑽,每次都只有惹媽媽生氣的分,哪可能像容容一樣,會陪她聊天、陪她泡湯、陪她逛街,貼心得像是她的親生女兒一樣。
唉,這樣的孩子就是這麼討人喜歡,就算做錯了事,她還是無法對她生氣,嗚——她還是想要容容當她的二媳婦啦……
「夫人。」她深吸了口氣,想藉此逼退懸在眼眶邊的淚。「請原諒我無法說出實情,但請你相信這絕對是唯一的方式。」
「離開荊堂叫唯一的方式?!」荊母哇哇大叫。
「對。」
「你……我開始相信荊玫的話了,其實你根本就不喜歡荊堂對吧。」唉——荊母深深地嘆了口氣。
莫容潔沒有回話,只是直挺挺地坐著。
「或許我真的錯了,我強求了,我不該主導你和我兒子的未來,如果說你不愛他,當然會選擇逃婚,沒人想嫁給自己不愛的人。」
真的不喜歡嗎?
她快六十歲了,看盡世間百態,這種基本的直覺難道沒有嗎?
容容真的不愛荊堂嗎?
她能不能再賭看看年輕人的未來?
他們會很合適的,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你和荊堂有夫妻之實了嗎?」
莫容潔沒回答,張大眼,滿臉通紅。
「看樣子是沒有的,好——」
荊母下定決心,要再導一場激將法的苦肉計,如果這個方法還是不能留住他們的心,那這兩個人是注定沒緣分了。「莫小姐,我讓你走,你不用擔心我兒子是不是會再去騷擾你,我能找到更適合的新娘,男人嘛,有了新歡誰會在乎舊愛呢?」
荊母定定地看著容容蒼白的臉,想從她的表情里找出些蛛絲馬跡。「我會請保鑣跟你回荊堂的小屋整理你的行李,之後再送你去機場,我要你今天離開日本,從今爾後,你和荊家和荊堂和我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驅逐令從疼愛的荊阿姨口中說出,殺傷力痛苦到無法想像,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傾瀉而下……
莫容潔知道自己必須離開,荊阿姨肯協助她月兌離荊堂,她必須感謝,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能多想。
莫容潔緊揪著自己的胸口,沒辦法,她必須這樣做,否則她不知道心髒會不會痛到裂開……
突然,她想到荊堂之前說的話。「荊堂說之前的婚禮照常舉行了,那麼,我需要給夫人怎樣的文件,才能去完成離婚的手續?」
荊母大驚。「荊堂說婚禮照常舉行?!怎麼可能?那天早上,他起床後,一收到你的簡訊,立刻趕到你家找人,你父母根本不知道你去哪兒,全家亂成一團,荊堂怕你出事,是被壞人強迫才發出那樣的簡訊,于是動員了在台灣所有的人,並且要求警方提供協助,最後找到你是獨自一人前往日本,他才會讓他的人在日本機場等你,婚禮根本沒有開始,這孩子……唉……」
荊母痛心地嘆息。
「只能說我兒子死腦筋,真愛上了,要他放棄也不願意。」
莫容潔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滴在手背上,她控制不了情緒,只能任由眼淚悄悄滑落,這是她的無助和心痛。
「你真的不愛荊堂嗎?」
莫容潔沒有回話,她站起身,深深的一鞠躬。「荊阿姨,謝謝。」
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載著莫容潔的黑頭車從後門離開後,還在前門等待的荊堂實在沉不住氣了,硬是推開母親保鑣的阻攔,沖進屋內。
「堂,我正要叫你進來說∼∼」荊母將插好的花移到一旁。
荊堂環顧四周。「容容呢?」
「走了。」
「走了?!」
「是啊,走了,我讓人陪她回家收拾行李,之後會送她到機場塔機回台灣。」
荊堂氣急敗壞低吼道︰「是誰準許她離開的?!」
荊母嘆了口氣,這兩個年輕人已經讓她因為煩惱而老了好多歲,這是她最後一次幫他們了。「兒子,她不愛你,你應該放她走,不要這麼死心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千錯萬錯都是媽媽的錯,當初我要是沒把你們湊成一對,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荊堂所有的心思都在容容身上,他轉身就要走,可荊母卻攔下了他。
「讓她走,荊堂,既然你們沒有夫妻之實,就讓她走吧!而且就算你們是夫妻,她還是想走的,你跟她說婚禮照常,她還問我要給我什麼資料才能辦離婚,可見她心意已決。」
荊堂的臉瞬間冷掉,像凍結的冰,表情讓人畏懼。
他問︰「夫妻之實?」
「對啊,沒夫妻之實就不能算真正的夫妻,你別誤了人家。」
荊母必須忍住不能笑場。
她還是適合當出餿主意的人,而且,容容沒給她確切的答案,就算現在離開了也不能解決事情。
荊堂轉身走人,這回荊母沒再阻止,她看著自己的兒子像移動的噴火龍,不禁心情大好,床頭吵床尾和不是嗎?
她是這麼相信的。
荊堂沖上二樓主臥室,看見莫容潔正在收拾她的盥洗用具,熊熊怒火立刻爆發,他沖下前,將容容床上的袋子一股腦兒的全丟在地毯上。
他以為她和他一樣沉醉在這些天的寧靜和諧!
他以為她和他一樣認為他們的未來充滿希望!
他甚至還以為她和自己一樣,整顆心洋溢著滿滿的愛!
「你執意要離開嗎?!」他雙手攫住她的手臂,用力搖蔽,嘶啞地低吼道︰「你就這麼希望和我離婚?你就這麼希望早點離開我的身邊?夫妻之實,如果有夫妻之實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了?!」
他吼著,激動地封吻住她的唇。「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荊堂,放開我——」莫容潔被他的氣勢給嚇到了,整個人掙扎不已。
「不放!」他用力月兌掉她身上的毛衣。「一輩子都不放!」
「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