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百姓們茶余飯後的熱門話題,最近又多增加了兩個。
其中之一,西市最大酒坊醉不歸的少主江寒露原來是個女兒身!這下可有趣了,她的性別一顛倒回來,馬上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而首波震驚到的是江家所有僕役,他們必須面對少爺變成小姐的事實,努力以最快的速度適應過來,雖然他們還是常常看著江寒露姑娘家的打扮愣住,腦袋得慢好幾拍才能回過神來,但比起外頭的人來說,他們算是好的了。
最慘的是那群愛慕著風流倜儻江寒露的眾姑娘家,原本听到她突然染上斷袖之癖愛上崔尚緹就已經很慘了,接下來更震驚于她是女兒身的事實,這下她們的心真的碎了,有些甚至嚷著不想活啦。
卑題之二,傳說東市珍寶坊少主崔尚緹最近和裴姓高宮的閨女裴艷艷走得很近,兩人幾乎是出雙人對的,崔尚緹雖然沒有承認兩人之間的關系,但從裴艷艷那笑容燦爛的模樣看來,他們倆之間的關系,八九不離十,就快要有譜了。
于是又有另一群愛慕著崔尚緹的姑娘家心碎滿地,恨自己沒有裴艷艷的家世好,才讓她捷足先登,咬上這塊逃陟肉。
「尚緹,你在想什麼,為什麼漫不經心的?」
坐在茶樓二樓,崔尚緹若有所思的往窗戶外瞧,徹底忽略掉坐在他對面的裴艷艷,讓她非常的不是滋味。
其實她也不懂,他為什麼會一改之前的態度,答應她的邀約,陪她出來走走,即便他對她的態度仍稍嫌冷淡,但不要緊,既然他肯和她出來,她就不怕自己沒機會得到他的心。
她一定要讓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才行!
听到她質問的語氣,崔尚緹才勉強回過神來,笑著化解尷尬,「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一件生意上的事情罷了。」
「是嗎?真是這樣?」
「當然,你不是听說這間茶樓的茶點好吃,才拖我來的,那就快點吃,東西涼了,口感也就不一樣了。」
他知道自己正在利用裴艷艷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讓他的思緒再被上元夜的那場邂逅給霸佔住,忘不了那一夜所見到的女人。
所以,他答應裴艷艷的邀約,陪她到處游玩,他任由其他人誤會他們倆的關系,他一直以為這麼做自己就能擺月兌過去,但他發現……這麼做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懊幾天了,江寒露大概也听到他和裴艷艷走得很近的流言,選擇不來打擾他,他卻反倒變得有些不習慣,每每看到和她身形相近的姑娘經過,他還會以為是她終于出現了,但卻總是期待落空,徒感悵然。
他這是在賭氣?他無法接受自己居然被一個死對頭給騙得團團轉,雖然現在的她,越來越不像從前的她,讓他感到非常的……困惑。
他這幾天一直在思考,為什麼他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她來,而是等她重新穿上女裝,他才發現她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一個姑娘。
經過思考,他才有些明白,這陣子江寒露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那種轉變不只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質,還有樣貌,從前的她比較中性化,現在的她卻變得柔美起來。而他在上元夜遇到的她就是帶有柔美氣質的,但在上元夜過後,他遇到的江寒露,還是原本那一個偏中性化的她,所以才會讓他沒有馬上發現她們倆是同一個人的事實。
結果想來想去,他的腦中還是充滿著她,他想靠裴艷艷轉移注意力看來是破功了。這讓他忍不住自嘲,他到底是中了什麼邪,才會對那個惡意戲弄他的女人念念不忘?
「尚緹?」發現他又在神游天外,裴艷艷不甘被冷落,馬上又開了口,「你專心一點嘛,要不然我完全感受不到你陪我出來的誠意。」
他趕緊又回過神來,出聲賠不是,「真是對不起,我……」
「咦?小姐你瞧,是崔尚緹耶。」
就在這時,茶樓三樓突然走下江寒露和小梅這對主僕,小梅一發現崔尚緹的身影,馬上驚呼出聲,同樣引起崔尚緹的注意力。
江寒露一看到他身旁的女人就是她上次在珍寶坊見到的那一個,心微微剌痛了下,眼神也黯然不少。
那些流言當然或多或少也傳人她耳中,只是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原來……他真的和其他的女人走得很近……這一個事實讓她感到非常難受,卻也無可奈何。
看來即使她回到唐朝,也還是無法讓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她,始終都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腳戲,從前學長是這樣,現在的崔尚緹也是這樣,情況完全就沒有改變過。
崔尚緹一看到江寒露那落寞的眼神,心頭的不舍又出現了,他趕緊微偏過頭,強逼自己不在乎,忽略掉心頭那窒悶的感受。
他不想再被她給要得團團轉,或者再受到她任何的影響,所以他只能選擇漠視一切,違背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感覺,就算沒人開口跟裴艷艷介紹過變回女裝之後的江寒露,憑著所掌握到的訊息,她還是能認出她來,而她還記得之前崔尚堤追著她跑出去的事情,所以對江寒露是敵意十足,就怕她有可能搶走崔尚緹。
她故意笑得艷麗,想用自己的美艷把情敵給比下去,「江姑娘,你們醉不歸不是專賣酒的,怎麼又會出現在茶樓里?」
江寒露勉強漾起淡笑回應,「我最近想學泡茶修身養性,托老板幫我物色一套好茶具,這次就是過來拿茶具的。」
「你想學泡茶修身養性?」裴艷艷夸張的笑出聲來。「呵呵呵……這長安城誰不知道,你江寒露的拳腳功夫了得。少有人打得過你,現在你卻說想修身養性,有誰會信呢?」
小梅听不下去的嗆話出聲,「你憑什麼這樣說咱們家小……」
「小梅,算了。」江寒露馬上制止她,「反正茶具已經拿到,咱們就回去吧,別多惹是生非。」
「可是她……」
「沒什麼可是,我叫你走就走,別讓我再說一次。」
江寒露急急抓住侍女,毫不猶豫的下樓,沒再偏眼瞧向崔尚緹,像是也在逃避他一樣。
崔尚緹強迫自己不要去在意,卻還是不由自主的透過窗戶瞧著剛走出茶樓的那道身影,他發現她突然頓在大馬路上,背對著他伸手抹了抹臉頰,像是在哭一樣,這讓他的心又狠狠抽痛了下,突然有一股沖動,想跑下樓去追上她。
然後小梅便來到她身旁,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麼,緊接著就把她往隔壁的酒樓拉,沒多久就不見兩人身影。
一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崔尚堤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離開,他隨便找一個理由搪塞裴艷艷,「裴姑娘,我突然想到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去辦,恕我不奉陪了。」
「啊?尚緹,你別走呀……」
他的心思早就飛遠了,所以下樓的腳步是毫不猶豫,徹底將裴艷艷給擱在一旁。
她真的哭了?胸口像被人用力擊了一拳,崔尚緹只覺又悶又痛的。
率先一個人沖出茶樓,江寒露強忍住的堅強終于潰堤,將她給打得淒慘無比。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打不死的嶂螂、韌性十足的雜草,但直到剛才終于明白,她的堅強只是她的自以為罷了,其實她的心像其他人一樣脆弱,禁不起再三的挫折打擊。
停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眼眶中積聚的淚水終于忍不住爆落,她怕別人看她笑話,所以趕緊伸出手將那些淚痕給抹去,努力要自己憋住,不能再讓淚水掉下來。
「小姐!」
拿著茶具的小梅後幾步才追上主子,一來到她身旁就發現她哭了,小梅不禁有些傻眼,因為在她印象中小姐一直大刺刺的,從來也不曾哭過,但現在,小姐居然像小女人般的掉淚,這讓她很難適應呀。
她不用問,也知道主子是為了哪樁落淚,她沒好氣的嘟起嘴,有些話是不吐不快,「我就不懂,那個崔尚緹哪里好,只是長得好看罷了,他連連讓小姐吃癟,態度高傲得很,你根本就沒有喜歡他的理由呀。」
「誰規定喜歡一個人,一定要有理由的?」雖然現在非常的失落,江寒露卻還是忍不住反駁,「有時候只是因為感覺對了,就這樣認定對方,但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你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從前她對學長就是有這樣的感覺,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倒追他,如今面對現在這一個崔尚緹,說來連她自己都不解,他對她的影響似乎比學長還大。
沒錯,學長向她提分手時,她也很不能接受,消沉好一段時日,但還不至于像這次這樣,只是看到崔尚緹和裴艷艷親密的在一起,她就已經忍不住落淚,內心有種非常難過的感覺,像是心頭被狠劃了一刀一樣。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崔尚緹身上尋找學長的影子,但現在她才發現也許她搞錯了,她甚至有種強烈的感覺,其實學長才是替身,她會喜歡上他,只是因為他有著崔尚緹的皮相罷了,直到真正遇上崔尚緹之後,她才幡然醒悟他才是她在尋找的人,是真正屬于她的另一半。
但讓她有這種像是命定般感覺的人,現在卻排斥著她,這讓她大受打擊,再也堅強不起來……
看著主子這樣難過的表情,小梅也感到有些不忍。她永遠都站在小姐這一邊的,如果能幫小姐的忙,她絕對義不容辭!
「小姐,既然如此,你就想辦法把崔尚緹從那個裴艷艷手中搶過來呀!」
「我要怎麼搶回來?」江寒露沮喪的回答,「我連變回女裝都沒辦法讓他喜歡上我,又怎麼有辦法把他從裴艷艷手中搶過來?」
「小姐,你光變回女裝還是不夠的,這樣還達不到標準。」
被小梅這樣一說,江寒露馬上困惑的反問,「我是哪里達不到標準了?」
她自認她的女裝扮相雖然稱不上國色天香,但中上之姿的水準是有的,這樣的她有很差嗎?
「就是瘦瘦弱弱的,少了肉嘛。」小梅隨即指著身旁來來去去的女人,「看看她們,那樣才是美女的標準,兼有福相,正是男人最愛的類型呀。」
江寒露看著小梅指出來的美女,一個個都像是楊貴妃上身呀,肥滋滋的,而那些和她一樣瘦瘦的女人,就完全被小梅排除在美女之列當中,連個邊都沾不上。
這下江寒露才赫然驚醒,唐朝的審美觀就是和其他朝代不一樣,認為胖才是美呀,就連剛才的裴艷艷,雖然沒有這些女人肥得可怕,但身上也是肉肉的,抱起來絕對又軟又舒服。
她再看看自己沒什麼肉的身材,內心的沮喪更是嚴重了,「難道崔尚緹之所以看不上我,除了誤以為我是故意在耍他之外,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我這干巴巴的身材?」
小梅非常斬釘截鐵的回答,「絕對八九不離十!」
她馬上哭喪著臉,「那怎麼辦?」
「這還不簡單,看我的!」
小梅馬上帶著主子直沖最近的一間酒樓,包下一間包廂,把酒樓內所有的酒菜全都點上一盤,不管店小二傻眼的表情,也不管她們倆到底吃不吃得完,就開始催促主子,像是要讓她吃到撐死一樣。
「小姐,從現在開始,咱們要練食量,之前的你三餐才吃那麼一點點東西,怎麼可能會長肉呢?所以我會盯著小姐吃飯,直到你身上吃出肉為止。」
「……」
江寒露驚恐的瞪著桌上滿滿的菜色,「這些……都是要我一個人解決的?」
「當然啦。」
「這是十人份的份量?」
「十人份?啊……是了,咱們不能一下把食量增加太多,小姐會受不了,那這一桌咱們就分三天解決吧。」
「……」
江寒露突然有種想逃跑的沖動。要是照著小梅這種喂豬公的做法,她還沒有肥起來,胃就會被撐到爆呀,這怎麼得了?
但她又不甘心自己因為這種原因讓崔尚緹看不起,所以再三掙扎之後,她終于決定豁出去,要吃就來吃吧!
一打定主意,她馬上發狠撕下一只雞腿,開始往嘴里塞,還吃得又快又猛,像是不要命了一樣,這害小梅嚇了一大跳,不明白小姐到底著了什麼魔呀,「小、小姐,你可以吃慢一點嗎,我……我怕你會噎死呀……」
「你不是要我把自己給吃得美美的?」江寒露塞完雞腿繼續塞鵝腿,「這樣崔尚緹就會認為我是美女,然後多看我一眼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拼死也要吃到撐……嗚咳咳……咳咳咳……」
一不小心她被滿嘴的肉給噎到,邊咳嗽邊難過的泛起淚來,小梅慌忙的趕緊倒一杯酒給她,就怕她先被噎死,「慢慢來、慢慢來,反正也沒有人逼你一定要吃那麼快嘛……」
小梅現在倒是後悔自己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要是小姐真的不幸這樣噎死,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咳咳……我、我就是不甘心嘛……」
她這樣子做很傻、很蠢是不是?可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能讓她增加任何一絲重新接近崔尚緹的機會,要她做什麼她都會答應的!
「小姐,慢點、慢點啦……」
「你們這兩個蠢女人,夠了!」拋下裴艷艷偷偷跟過來的崔尚緹終于受不了的推開包廂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食物是讓你們這樣子糟蹋的嗎?」
「崔尚緹?」
「崔公子?」
一看到他板著臉出現,主僕倆嚇一大跳的馬上站起身,再也不敢有任何動作,就像做錯事的小女娃被父母給逮到小辮子一樣。
看到江寒露辛苦的吃到淚汪汪的模樣,崔尚緹不由得感到痛心不舍,想要阻止她繼續折磨自己下去,可沒想到講出來的話卻和心中真正的意思是天差地遠,「你沒有那種能耐,就不要學其他人這樣狼吞虎咽的。」
「嗝!」她搗住突然打嗝的嘴巴,笑得非常勉強,「我……對不起……」
他怎麼把情況越弄越糟了?崔尚緹有些氣惱自己。明明想要阻止她這麼做,沒想到卻像是在責罵她一樣。
他懊惱的緊蹙起眉,「你做錯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向我說對不起?」
「我、我也不知道……」
他那皺眉的表情讓她誤以為他是在嫌惡她,這讓她原本就非常沮喪的心情更是蕩到谷底,就連那抹強撐起的生硬笑容也快瓦解了。
似乎現在的她不管做什麼都不對,是嗎?那她還是離開他面前的好,免得惹他繼續生氣,讓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變得更差。
在自己的笑容徹底垮下之前,江寒露狼狽的趕緊繞過崔尚緹離開包廂,聲音己經有些哽咽了,「我現在就走,你可以不必再生氣了。」
「等等,我不是……」
發現到她誤會了他的情緒,崔尚緹直覺想要阻止她,向她解釋,但她離去的速度實在飛快,讓他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跑遠了。
「小姐!」
小梅也趕緊跟著沖出去,臨去之前還忍不住瞪了崔尚緹一眼,對他剛才的態度很不諒解。
直到她們倆都離去之後,崔尚緹還是停留在原地,有種非常懊悔的感覺。為什麼自己會把事情弄得越來越糟?
想要遠離她,卻又無法忍受她失落的神情,想要安慰她,卻又說不出任何一句好話,他的心真的很矛盾,矛盾到連他自己都快要受不了。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他很困惑,一顆心是翻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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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崔尚緹一直掛記著江寒露的情況,但兩人卻始終沒有任何交集,一個在東市、一個在西市,各過各的日子。
他試著想要從其他人口中得到她最近的消息,但卻一無所獲,好不容易終于听到一些有關她的事,卻是和醉不歸酒坊的營運有關。
「你說……最近常有人去醉不歸刻意鬧事?」
「是呀。」來買名貴珍珠要回去討好大老婆的吳姓商人幸災樂禍的回答,「那個江寒露呀,自從掉到湖里後,就變了個人似的,還柔柔弱弱的,不知道是哪一路大膽的人,便跑去鬧事,沒想到呀……還真給他們鬧成功了。」
以前那一個江寒露,哪里容得了別人招惹她,人家來鬧場,她絕對狠狠的將他們給踢到天邊去,可凶猛的,但現在這一個江寒露,完全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對來鬧場的人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听到醉不歸的近況,崔尚緹不由得沉重的凝下臉,開始擔心起江寒露來。他是知道她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但卻沒想到她會變到任人欺負也不還手。
她到底在干什麼?明明就有自保的能力,不是嗎,那又為什麼要這樣子委屈自己?
她現在這樣的狀況,真的讓他很擔心……
「崔公子,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凝重?」吳老板一臉訝異的看著他,「江寒露不是你的死對頭嗎,听到她終于吃到苦頭了,你不也該開心才對?」
崔尚緹聞言馬上揚起淡笑應付他,「感謝吳老板告訴在下這一個有趣的消息。」
他開心嗎?以前的他或許會,但現在的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反而想去親眼看看醉不歸的情況,順便……看看那個女人。
她那天回去之後哭了嗎?她是不是已經對他完全失望透頂了?他有滿肚子的疑問,想見她,內心有著種前所未有的沖動,想要馬上看到她,不再處于被動的等待。
送走吳老板後,他把店交給伙計照看,就自己一個人動身到西市去,沒過多久,他就站在醉不歸的對面,盯著店內一抹縴細的身影。
接近黃昏時刻,西市很熱鬧,醉不歸內也很熱鬧,許多酒客在里頭喝酒,店內還有好幾名身材曼妙的波斯女郎在招攬生意,媚眼頻頻向店外的男人拋過去,熱情得很,一點都不輸花樓內的姑娘。
敗平和,完全不像吳老板所說的那樣,這讓他原本擔憂的心頓時松下不少,不免也要埋怨吳老板害他白擔心一場。
他盯著和酒坊掌櫃坐在角落的江寒露,只見她皺著一張臉,像是在跟掌櫃重新學習如何分辨酒類一樣,那張小臉被酒氣醺得微泛著紅,這一刻看起來居然是……異常的可愛。
他不由得失笑的搖頭。明明自己就沒有踫半滴酒,為什麼卻有一種被酒給醺得陶陶然的感覺?就只是這樣靜靜的瞧著她而已,為什麼他多日以來的煩悶就在這一刻全都一掃而空,並且還得到一種說不出的滿足?
為什麼?他應該明白的,只是……
「啊炳哈……小泵娘,怎麼沒在醉不歸見過你,你是新來的酒娘嗎?」
就在崔尚緹失笑兼自省的同時,酒坊內一位已經喝得醉醺醺的客人正在藉酒裝瘋,跑到江寒露他們那一桌,伸手就把江寒露給抓了過去,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愣愣被調戲,想躲又躲不開,整張小臉皺得更是委屈了。
「你們搞錯了,我不是店內的酒娘,請你放手。」
「是呀大爺,她不是店內的酒娘呀。」最近常常發生這樣的事情,幾位波斯女郎眼看情況不對,趕緊機靈的靠過來陪笑解圍,「如果大爺不嫌棄,就讓咱們來陪大爺喝酒,好嗎?」
「本大爺就是想要這個小泵娘來陪酒!」仗著自己是客人,他開始無法無天起來,「你們誰都別想幫她,讓她替咱們斟酒!」
掌櫃的也趕緊靠過來幫自家主人解圍,「大爺,這位姑娘真的無法陪大爺們喝酒,她……」
「少羅唆,你們都全部讓開!」
「啊——」
那男子把其他人往旁邊一推,硬是把江寒露給拉到他們這一桌前,害她踉蹌的往前跌了幾步,緊接著他拿起一杯酒,強硬的要往她的嘴里灌,「哈哈哈……小泵娘,先敬咱們爺一杯吧。」
江寒露死命的搖頭兼抵抗,「不,我才不……」
「你們給我住手!」
就在這時,崔尚緹一陣風似的奔入醉不歸,身手俐落的打落那男子不規矩的手,惱火的把人給搶過懷中,不讓她被其他的男人給輕薄去。
江寒露訝異的抬起頭,意外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崔……崔尚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