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的玉蘭花香飄入書房里,慢慢的,彌漫在空氣中,帶來一室清香。
這股清香緩緩纏繞住在榻上小憩的立哲,讓他驀地驚醒過來,錯愕的瞧著四周。
「雪歌?」
然而書房里除了他之外,根本沒有其它人存在,但那股玉蘭花香氣還是繼續彌漫著,害他產生錯覺,以為是妻子回來看他。
因為她的身上,總是會散發出這種香氣,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直到現在還是讓他印象深刻。
但她已經死去一年了,今日是她的祭日,他該去祭拜她,原本等李總管準備好祭祀用品就要動身,結果等著等著,他不小心在榻上睡著,還夢見她為他而死的那日情景。
雪歌是他明媒正娶的福晉,是大學士之女,但兩人的關系始終冷淡,成親三年還沒生下任何子嗣,她便因為意外而逝世了。
他瞧了眼半開的窗戶,才發現花園內一株玉蘭花樹正盛放著花朵。難怪香氣久久不散,好似雪歌還在他身邊一樣。
抹抹疲憊的臉,他要自己趕緊清醒過來,因為妻子已經死了,他不該被幻覺所迷惑,久久無法拋去過往。
「王爺。」李總管進到書房內,謹慎有禮的躬身,「讓王爺久等,祭品已經準備好,可以動身去祭拜福晉了。」
「那好,咱們就走吧。」
「王爺,小的還有件事要稟告,貝勒爺回來了,您要先見見他嗎?」
「立淳回來了?」
「對,就在前廳喝茶。」
立哲微一頷首,便來到前廳,只見弟弟和弟媳正哄著他們一歲多的兒子。
「大哥。」立淳把注意力從兒子身上拉開,喚了一聲。
雖然兄弟久未見面,兩人之間卻沒有親人間的熱絡,只有一貫的生疏與冷淡。
「大哥。」儀葶懷中抱著兒子從椅子上站起,跟著丈夫有禮的喚著。
擺手要弟媳坐下,立哲微蹙起眉,像是很不願意見到他們一樣,「你們怎麼突然回來了?」
立淳目前正在監督南方治水工程,久久才有辦法回京城一趟,而且听說他們小兩口在那里過得幸福又自在,怎麼會一聲不響就回來?
「今日是大嫂的祭日,我想跟隨大哥一同去看看大嫂,而儀葶也有陣子沒回誠郡王府,剛好趁這個機會,讓她回一趟娘家,一解思親之情。」
他們父母早亡,立哲一直是兄代父職,然而他的個性冷淡嚴謹,所以兄弟之間始終都不親。
再加上立淳居然愛上世仇誠郡王府的大格格儀葶,不顧一切帶她私奔,這讓立哲更是怒火中燒,無法忍受弟弟做出這種會損害睿郡王府名聲的魯莽行為,兄弟之間的關系因此而緊繃到最高點。
最後是皇帝居中協調,儀葶的兄長誠郡王儀欽也釋放出和解的善意,再加上儀葶已經懷了立淳的骨肉,在多方壓力之下,立哲才勉強答應皇帝的賜婚。
但這並不表示,他已經原諒了弟弟,所以兄弟之間的關系持續僵硬,立淳雖然有心化解僵局,奈何始終沒有任何進展,讓他感到非常無奈。
事實上,立哲不是不知道弟弟想化解僵局的心意,但兩人生疏久了,也就不知道該如何放軟姿態。
立哲走上前,淡淡的回答,「雪歌我一個人去祭掃就夠了,你還是陪著儀葶回誠郡王府探親吧,別浪費難得回來的機會。」
儀葶馬上漾起溫和的笑容,「大哥,我可以一個人回誠郡王府不要緊,還是讓立淳跟著大哥去祭掃大嫂吧。」
「然後讓妳的家人埋怨立淳沒有陪妳回去,說咱們睿郡王府虧待妳?」
示好被澆了一桶冷水,儀葶無奈的微扁著唇,看向丈夫。
立淳只好說道︰「大哥,你多慮了,儀葶的家人不會這麼想的。」
「這很難說。」他冷哼了聲,因為他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例子。
他和雪歌就是這樣,她體諒他的忙碌,總是自己一個人回學士府探親,非常的識大體,本來好好的都沒事,但雪歌一死,什麼難听的話都出籠了。
她的家人埋怨他,將雪歌的死都歸咎到他身上,還說他根本不愛她,才會總是讓她一個人回娘家探親,才會兩人都成婚三年,卻連一個孩子都沒懷上,還因此和睿郡王府劃清界線,兩家已無任何往來。
對于那些難听的話語,他並不想辯駁,因為他的確有錯,他不想弟弟最後落到和他相同的下場,才會回絕他的一番心意。
只不過,兩兄弟平常針鋒相對慣了,一番話明明出自好意,听起來卻像是在責難。
「不跟大哥一起去祭拜大嫂,說真的,我會于心不安。」立淳不死心的繼續游說,「畢竟,大嫂之所以會跟大哥一起遇襲,重傷而亡,我也得負一半責任。」
大哥接下他原本在京里的秘密任務,調查內務府貪污舞弊的事,結果得罪了身為總理內務府大臣之一的敦親王敏恪,敏恪狡詐的將貪污舞弊的罪都推給手下,自己勉強躲過一劫,當然對大哥懷恨在心,因此,買通殺手刺殺大哥。如果不是他們兄弟調換了彼此的工作,或許大嫂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也不一定。立淳一直為此耿耿于懷。
「我已經說了,這件事跟你完全沒關系,你根本沒有必要自責。」
當初是他懇請皇帝下旨讓兩兄弟調換工作,將立淳給遣到南方,接替他監督治水工程,為的就是斬斷立淳和儀葶的往來,所以怪不得別人,就算要自責,也是他一個人的事。
彬許,這一切都是命吧……
「反正無論如何,我都想跟大哥去看看大嫂,請大哥答應我的請求吧。」
真不知道這對兄弟還得僵持多久,儀葶趕緊幫丈夫說話,「大哥就答應立淳吧,何況他在祭拜完大嫂之後,還是可以到誠郡王府來陪我,這樣就不會顧此失彼了,不是嗎?」
「沒錯,這樣兩邊都能夠兼顧到,大哥也就不必擔心了吧?」
「你們……」面對這對一搭一唱的夫妻,立哲不想再浪費唇舌。他一張嘴怎麼可能說得贏兩張嘴?「罷了,你要跟就跟吧,隨便你。」
懊不容易終于得到大哥松口,立淳馬上揚起一抹笑,氣氛終于緩和下來,「多謝大哥。」
小舞偷偷的,一個人來到睿郡王府的門前。
她躲在郡王府對街的轉角處,只探出一顆小小的頭,不敢太明目張膽的張望,就怕被門前的侍衛懷疑她有什麼不良企圖。
她身穿一身粗布衣裳,左半邊的臉被長長的劉海遮住一半,而右半邊露出的臉蛋素素淨淨的也不特別,屬于見過就忘的大眾臉。
其實她這次是回來探親的,探完親就該馬上離京回山上,留在師父身邊,但她卻偷空跑來睿郡王府一趟,希望能再見那個人一眼。
只要一眼就好了,她只要確定他過得很不錯,那她就會離開……
小舞自嘲的搔搔頭。真不懂自己現在到底在做些什麼,她已經跟那人沒有任何的關系了,那又為什麼,始終拋不下內心殘存的那一絲絲……遺憾?
「唉……」
她輕嘆一記,卻見睿郡王府的大門在這時開啟,她連忙伸長脖子,就見立哲和立淳上了馬車,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但在見到李總管身後侍女們拿在手中的祭品後,她靈光一閃,馬上離開睿郡王府前。
走快捷方式趕到近郊,她來到一座滿貴族的墓園,果不其然,他們的馬車已經到達,就停在竹林外。
小舞小心翼翼的進到林里。她不敢太過靠近,就躲在竹林邊,遠遠的觀望他,他凝望墳墓的神情有些蒼涼、悵然,那若有所失的模樣,讓人感到孤寂,看到這樣的他,她的心像是被針給扎了一下,有些刺痛,更多的是不舍。
一向對任何事情都冷漠處之的他,什麼時候也會露出這種悵然的神情了?這不像他,至少,不像從前的他。
原來他還記得,今日是他亡妻雪歌的祭日,不知道他今年記得,明年、後年會不會記得?雪歌的身影還能停留在他腦海里多久,不被他漸漸淡忘掉?
不過,淡忘了也好,畢竟雪歌已經不在這個世上,還想她做什麼,反正,他也不愛她。
小舞不由得苦笑出聲。她真替雪歌感到悲哀,她只覺得她真笨,笨到為這個無情的男人犧牲生命,結果到了最後,得到的只是隆重的福晉規制葬禮,其它什麼也沒得到。
祭拜已經差不多要結束,立哲和立淳先行離開墳前,讓侍者收拾祭品後再跟隨出墓園,然而立哲他們才離開沒多久,雪歌的墓前突然出現大騷動,侍者的驚叫聲此起彼落,讓他們納悶的又回過身來。
「發生什麼事了?」
就見好多名全身骯髒的小乞兒不知道從哪跑出來,開始跟侍者搶他們手中的祭品。他們都餓壞了,早就在一旁虎視眈眈好一段時間,一看到主人離開,馬上不顧一切的沖出來,就怕慢了,就沒東西可吃,他們東西搶到就往嘴巴塞,死也不肯松開口。
「喂,你們這群乞丐在干什麼?快,快把他們趕走!」
李總管大吼出聲,趕緊指揮侍衛,雙方大起沖突,而立哲和立淳則暫避一邊,不介入這一團混亂。
看著那些乞兒豁出性命搶食的模樣,立哲輕皺起眉吩咐,「李總管,別太為難他們,只要他們願意離開不搗亂,他們要祭品就給他們。」
就算這些乞兒身世堪憐,他也不允許他們在雪歌的安息之地作亂下去。
「是的王爺,奴才一定盡快處理這一團混亂。」
其中有好大一半的乞兒拿到食物就趁機逃跑,身手非常靈活,只剩下小部份的被侍衛抓住,拚命掙扎,就怕被他們狠狠修理一頓。
「該死,快點放開我,別以為你力氣大就可以欺負人呀!」
「真是刁蠻的小乞丐,搶人祭品還敢大聲,真的是做賊的喊抓賊!」
「反正搶到的就是我的,我死也不會還回去!」
小乞兒發狠的往侍衛的手上咬下去,就听到慘叫一聲,侍衛馬上疼痛的松開手,氣得拔出腰間的刀,「可惡的小乞丐,你受死吧!」
立哲正要出聲喝止,卻有另一道聲音比他先響起,「等等,住手!」
小舞一看到侍衛亮出銀刀,萬分擔心的沖了出去,她從立哲身旁一閃而過,帶來一陣熟悉的玉蘭花香,令立哲淡淡的表情一怔,而她已經把那名侍衛給狠狠撲倒,小乞兒也趁著這個機會趕緊逃命。
立哲微側過頭,仍直盯著那道嬌小的身影不放。
是雪歌回來了嗎?不對,她已經死了,可難道剛才那一陣香味只是他的錯覺?
被壓倒在地的侍衛痛呼出聲,「該死,妳又是哪里來鬧事的家伙?」
「我只是看不慣你以強欺弱。」
發現小乞兒已經順利逃月兌,小舞也不敢久留,馬上從地上爬起身,拚盡全力的往回頭路奔跑,「後會無期,不見!」
看到她機靈的開溜,立哲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緊急命令在場的侍衛,「攔下她,別讓她跑走,快!」
「是,王爺!」
侍衛率先往前沖,立哲也邁開步伐追趕,立淳訝異的趕緊跟上,「大哥,怎麼了?」
他很少看到大哥出現這種沖動的行為,完全失去一貫的冷靜,他不懂那位姑娘剛才到底是哪里惹到大哥了?
「你沒聞到嗎?她的身上有種屬于雪歌的氣息。」
「什麼?」立淳一愣,只覺得荒謬好笑,「大哥,這只是你的錯覺吧?」
「不管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都要攔下那個女人,好確認這一切!」
那一股香氣絕不是自己的錯覺,在她靠近他的那一瞬間,他真的有種很強烈的感覺,好像雪歌回來了,她的魂魄依附在那個女人的身上,悄悄的回來看他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說什麼都一定要留住她!
「天哪,我又沒搶你們的祭品,你們為何一定要追我?」
看著後頭的追兵越來越靠近,小舞嚇得拚命邊往懷中掏東西。她記得下山前師父塞給她很多防身用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現在似乎可以派上用場了。
「該死,這麼多東西……要用哪一個?啊,有了,就這一個吧!」
她拿出一顆小圓球,猛力往後頭的地上一丟,頓時爆裂聲響遍竹林,緊接著一股難聞的白色煙霧彌漫四周,將後頭的侍衛給籠罩起來,逼得他們在白霧內連連嗆咳出聲。
「咳咳咳,這到底是什麼煙霧?」
「好難聞,我的鼻子快受不了了!」
「咳咳,人呢,人到底往哪里跑了—」
立哲率先摀住口鼻沖出白霧,卻早已不見小舞的身影,他懊惱的大皺其眉。沒想到她是這麼滑溜的人,這麼多侍衛還敵不過她一個女人?
她到底是誰?她有什麼樣的來歷?種種疑問在他腦海里出現,但他最在意的還是—她為什麼會跟雪歌一樣,身上帶有一股他非常熟悉的玉蘭花香氣?
這到底只是巧合,還是,有什麼其它意義存在?
但他的疑惑得不到解答,因為她就像一縷幽魂似的,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一種莫名的悵然,沉甸甸的壓在他的心口,讓他又回想起跟雪歌曾經擁有的過往,那已經無法挽回的一切……
雪歌,嫁過去之後,妳就是睿郡王府的福晉,凡事更要謹言慎行,懂嗎?
額娘,我現在這樣子還不夠謹言慎行嗎?
當然不夠,妳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是做給別人瞧的,私底下還不是莽莽撞撞的,妳已經要成為一家之母了,卻還是沒個定性,這樣能看嗎?
懊啦額娘,別再訓我了,我會努力當個言行得體的福晉的,絕不會丟了妳和阿瑪的臉。
他倆之間的婚姻,沒有兩情相悅,只有媒妁之言,但又如何?這世上多得是洞房花燭夜才第一次見到彼此的夫妻,更何況他們這些官宦之家的子女,婚姻大事經常都是不由自己,只為利益而結合,感情完全不在考慮之內。
所以對于嫁給睿郡王立哲,她輕而易舉的接受了,他倆在婚前沒有感情不要緊,婚後他們可以慢慢培養,就像她的阿瑪和額娘一樣。
背著期待嫁入睿郡王府,她一切都還在適應當中,睿郡王府很大,比她娘家學士府還要大,但僕人卻比學士府少了很多,冷清了許多,讓喜歡熱鬧的她一開始很難習慣。
這里的人似乎都非常嚴謹,做事一板一眼的,連點玩笑都開不得,就像他們的主子一樣。
她的王爺、她的丈夫也是這樣,總是淡漠著一張臉,總是要人守著規矩,不準逾越,只有在閨房之內,他會稍微松懈一些,不再像在人前那樣難以靠近。
但這樣還是不夠,她想在他臉上看到笑容,看到他對她的寵溺神色,她是他的妻,他們倆應該更加親密才是,她相信,只要她努力一點靠近他,他倆之間的距離會慢慢縮短。
既然是他主動選擇她成為他的妻子,那他應該也會希望夫妻之間能夠更加恩愛吧,要是他的冷硬個性放不段,那也不要緊,就由她來吧。
「呼,等了這麼久,可終于好了!」
悶熱的廚房里,雪歌臉上微滲出汗,卻還是堅持親自炖煮雞湯,她小心翼翼的把雞湯慢慢倒入湯盅內,從頭到尾不假他人之手,做得很開心,但一旁的廚子卻是緊張兮兮的,就怕福晉不小心傷著自己,那他就慘了。
他勸阻過的,但她的命令他實在無法違抗,只能戰戰兢兢的守在一旁。
懊不容易將散發著香味的湯盅放入盛盤,這會兒換雪歌的隨身侍女趕緊向前,搶著工作,「福晉,還是奴婢幫您端過去吧。」
「你們不需要這麼緊張。」雪歌笑看他們緊張的表情,只覺得他們太小題大做,「這里離王爺的書房並不遠,我可以自己端過去,別擔心。」
「可是福晉……」
侍女來不及阻止,雪歌已經端著盛盤,腳步輕快的走出廚房,開始期待等會丈夫看到這碗湯時,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
罷才晚膳時,他在心煩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又在書房內埋首忙碌,肯定會餓吧?
她無法在公事上替他分憂解勞,但至少她可以替他炖碗湯,填飽他的胃,別讓他有機會餓著。
「王爺!」
她不假思索的推開書房大門,滿懷期待的走進去,忽略了該有的禮節,就見坐在桌前和李總管討論事情的丈夫臉色一凝,抬起頭來,那看不出情緒的黑眸直盯著她逐步靠過來。
雪歌始終沒注意到他的神情,依舊笑容燦爛的來到桌邊,把盛盤放到桌面上,想要親自服侍丈夫,「王爺,我怕你夜里肚子會餓,所以親自幫你炖了一碗雞湯,你趁熱喝吧。」
她拿起湯匙,習慣性的小指微微翹起,舀了一匙湯吹涼,往丈夫面前送,然而她的手才往前伸到一半,就被他明顯擰起的眉頭給打擊到,手和湯匙都僵在半空中。
這一個表情她很熟悉,表示他正不悅著,她顯得有些慌亂無措,動作僵硬的把湯匙擱回湯盅里,就連燦爛的笑容也慢慢收起,儼然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小阿。
但問題是,她根本就不懂自己錯在哪呀。
李總管察覺情況不對,馬上選擇暫時告退,「王爺,奴才先退下了。」
在他離去之後,書房內的氣氛顯得更加凝重,看到她明顯不解的無辜神情,立哲的眉擰得更厲害,「妳明知道我在書房里討論事情,為什麼還這樣莽撞的沖進來,連點該有的規矩都沒有。」
「我一時忘了……」
她心虛的低下頭,雙手微絞袖口,一點都不像一家之母,倒像是個毛躁的小丫頭。
說實話,立哲有種不如預期的感覺,他一直听說,大學士的閨女是個溫柔嫻淑的姑娘,所以在被皇上催促該成家立業時,他便選擇她當他的福晉,希望她能夠當個稱職的主母,結果,一切和他預想的落差非常大。
在他眼中看來,她的溫柔嫻淑構不到他的標準,她不夠成熟穩重到足以獨自掌理整座睿郡王府的家務,讓他能夠專心處理其它繁忙的公事。
他想要娶的福晉,是個能夠獨撐大局的堅強女人,但顯然的,雪歌還並不足以勝任這樣的工作。
可娶都娶了,已經沒有重來的機會,所以他只能改而教她,讓她慢慢變成他所希望的模樣。
雪歌擔心丈夫對她的印象會變差,趕緊努力挽救,「王爺,我下次一定會記得敲門的,請相信我。」
「除了敲門這件事之外,妳還做了許多不得體的事情。」
她茫然的眨眨眼,「什麼?還有?」
「妳說這碗湯是妳親自炖的?」
「是!」她馬上點頭,就怕他不相信。
「憑妳福晉的身份,妳根本連廚房都不該踏進去半步。」
「呃?」她呆愣的頓了下,急著幫自己解釋,「可我……我只是想親自為你做些什……」
「福晉就該做屬于福晉的事情,而不是做屬于下人的事情,妳嫁進睿郡王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難道連這一點事情還搞不清楚?」
他冷漠的神色和不帶感情的話語讓雪歌頓時啞口無言,好像有什麼酸澀的東西梗在喉頭,害她說不出任何話來。
原來她對他的心意,在他看來,只是屬于下人該做的事情,一點價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