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看完這些賬冊,趙頌宇整整七逃詡到大半夜才休息,好不容易才終于將賬目的事情解決掉。
而房知雅也陪他熬夜七日,卻一點都不覺得苦,反倒很開心他如此認真處理王府的事情,將煉丹的書全都拋到一旁去,不再理會。
兩人因為清整王府賬目,漸漸有了交集,原本的生疏也慢慢淡去,這讓她每日都很開心。雖然他對她還是略嫌客氣有禮,不像把她當家人倒像是朋友,但卻已比以前她總是被冷落忽視的情況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因此她相信,假以時日,兩人相處的情況肯定會更融洽,就連這最後一點隔閡也會消失不見的。
這一日,房知雅待在房內刺繡打發時間,一名丫鬟急急忙忙沖進來,不敢有任何耽擱的喘著氣說︰「王妃,不好了!範道長又來到咱們王府找王爺討金子去了!」
上一回,範大山討金子不成,忍耐了好一段時間,本以為仲名兼會像從前一樣私下偷偷將金子送到煉丹房去,怎知等了又等,卻是半點消息也沒有。
他心想,或許是仲名兼失憶之後忘了自己還是會私下給金子,所以便再度登門造訪,臉皮可厚得很呢。
「那個家伙還真是不死心。」房知雅馬上將繡到一半的手帕放在桌上,氣呼呼的起身離開房間,「無論他來多少次、多麼死皮賴臉,我都不會讓他得逞的!」
名兼哥好不容易才振作起來,不再踫煉丹之事,她絕不允許範大山再來迷惑名兼哥,讓情況又回復到從前一樣糟糕。
她快步來到書房,毫不猶豫的推開大門走進去,「名兼哥……」
「知雅,你來了呀。」趙頌宇心知範大山又出現的事,肯定會有人偷偷告知房知雅,果然她如他預想的出現了,「我正有事在處理,你來我旁邊坐下吧。」
同在房內的文總管依指示將一張椅子移到王爺旁邊,有些不懂主子到底想做什麼?
「王妃。」同在書房內的範大山朝房知雅低頭行禮,暗中埋怨她肯定又是來壞事。
「名兼哥,他……」
「知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趙頌宇大手一揮,斷然制止她繼續說下去,「你只要來我身旁坐好就好。」
房知雅微微一愣,他話語中的強勢決斷帶給她一種不曾有過的壓力,害她一時之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之前總是容忍她的,沒想到一認真起來她的氣勢就完全被壓下,沒來由的不敢違逆他所說的話。
名兼哥到底哪來的這種魄力?這份氣勢渾然天成,一點都不像短時間培養出來的,但從前的他明明又不曾顯現出這種個性的征兆。
雖然內心極為困惑,但她還是輕蹙眉來到他身旁坐下,沒有違逆他的話。
趙頌宇用著只有她能听清楚的音量說︰「待會我和範道長說話,你只要靜靜的听就好,不必多言。」
「可是……」
「知雅,你相信我嗎?」他突然表情認真的凝視著她問。
房知雅再度一愣,他的眼神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力量,讓她感到萬分安心。她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就這麼輕易被他給說服了,「嗯。」
懊奇怪的感覺,彷佛只要有他在,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必擔心自己會被砸到,她知道他會將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這男人真的是她原本認識的那個名兼哥嗎?她真的越來越困惑了。
「那就好。」得到房知雅的允諾後,趙頌宇才又將視線放回範大山身上,「範道長,這些年來我資助你的金子可不少,但始終沒得到應有的報償,說實話……我已經感到有些疲乏了。」
範大山在他的話中嗅出打算收手的意圖,心急的趕緊勸說︰「王爺,您絕不能放棄呀!再下一回或是下下一回,咱們就能順利練成丹藥也不一定,要是此刻放棄了,之後您肯定會後悔的。」
「但你能向我保證,下一回或是下下一回,你真能順利煉成丹藥?」
「這點貧道自是無法保證,但王爺請相信貧道,絕不放棄正是煉成長生不老丹的不二法門!」範大山聲音鏗鏘有力的回答。
趙頌宇扯開了一抹笑。這個範道長還真是敢說,絕不放棄的最後下場,分明就是吃丹藥吃到死,他沒那麼傻。
「這樣吧,我們就來約定一個期限如何?」他笑著說。
「呃?什麼期限?」範大山怔了一下。
接著,趙頌宇用眼神示意文總管靠近,低聲在他耳邊吩咐一些事情,文總管雖然蹙眉,但還是照著主子的指示出書房辦事去。
沒一會,他領著四個下人抬了一個沉重的箱子進來,就放在範大山的腳邊。
「文總管,將箱子打開吧。」趙頌宇命令。
「是。」文總管一打開箱蓋。只見里頭滿滿的都是金元寶,數都數不清。
範大山一看,一雙眼楮瞪得又大又圓,幾乎都快看傻眼了。
房知雅訝異的瞧向丈夫。難道他這回變本加厲,一出手就是整箱金元寶?
「範道長,那一箱里足足有一千錠金元寶,足夠你煉丹練煉好幾年都用不完。」
範大山見財心喜,本忍不住要伸手模過去,趙頌宇卻又在此刻開口。
「範道長,我話還沒說完呢。」
「呃?」範大山猛然回過神來,對著金主開心的笑著︰「是是是,不知王爺還有何吩咐?」
「我最近清算過王府的賬冊,發現我前兩年在你身上所耗下的金子數量,你就算煉個十年的丹也用不完。試問,那些剩下的其他金子,範道長都用到哪兒去了?」
「呃?」範大山心一驚,沒料到仲名兼竟突然開始精明起來,不再像以往胡涂,不管自己說什麼都照單全收,不管自己要什麼也毫不猶豫的給。
「怎麼?答不出來?」趙頌宇冷冷一笑,「其實範道長不必說,我大概也猜得出來,這兩年來,道長肯定「肥」了不少?」
「王爺,沒這回事,請您相信貧道是很認真的在煉丹。」範大山心虛的回答。
「是嗎?那能否請你回答我,那些金子呢?」
「這……這……」範大山支支吾吾地答不出話來。
趙頌宇輕笑一聲,「範道長,你可以不必繼續苦惱了,過去的事情我決定不再追究,就當作沒這回事吧。」
範大山原本緊張不已,听到他願意不再追究,終于暗自松下一口氣,還有逃過一劫的感覺。
真奇怪,之前的王爺從不會讓他有這麼大的壓迫感,怎麼從鬼門關前轉一圈回來後,整個人所散發的氣勢都變了?
現在的王爺變得非常精明難纏,令他再也不敢小看,甚至開始戰戰兢兢的。
「那一千錠金元寶,一樣是要給範大山煉丹用的,不過……這回我有附帶的條件。」
「什麼條件?」
「我要在半年之內看到成果,如果在這半年里,道長無法成功煉出長生不老丹,我便決定終止和道長的合作,並將這一千錠金元寶全數收回。」
「什麼?半年實在是……」
「嫌短嗎?那也不要緊,道長可以拒絕,我再另尋其他人替我煉丹,我相信會有人肯答應的。」趙頌宇淡淡笑道。
在算清範大山到底騙走王府多少金子後,他對這人的貪婪就頗為厭惡,而煉丹這件事同時也是讓房知雅不開心的最大原因,所以他便決定要終止王府和範大山之間的糟糕關系。
但在終止之前,他想給貪婪的江湖術士一點教訓,好討回一些公道。他內心已有一個計劃,相信範大山肯定會上鉤。
「不,貧道答應。」範大山趕緊應答,他才不會將一千錠金元寶白白讓出去,肥了其他的口袋,「半年就半年,貧道絕對會努力煉出長生不老丹給王爺。」
「道長,你要不要再多考慮一會兒?要是煉不出來,這一千錠金元寶可是要全數歸還,一錠都不能少哦。」趙頌宇給他最後反悔的機會。
「不必再考慮了,要是真煉不出來,貧道當然將這箱金元寶全數歸還。」範大山其實也自有打算,先將這些金元寶吃下再說,到時他有的是把戲不必將金元寶給吐出來歸還。
「那好吧,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我期待半年之後能有好消息傳來。」趙頌宇微微勾起一笑,但那笑意卻令人毛骨悚然,比較像是在等著看好戲。
範大山的身子暗暗抖了一下,心里總覺得毛毛的,好像不管自己做什麼事情都會無所遁形。
「文總管,派人幫範道長將那箱金元寶送回煉丹房吧,道長一個人是肯定搬不回去的。」
「是的,王爺。」文總管這次很快應聲,不再有任何遲疑。
房知雅在旁靜靜看著這一切,見仲名兼猶如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者掌控全局,強勢引領情況往他想要的方向發展,沒有任何差池。
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度像是一座大山,龐大且安穩的聳立,不容任何人忽視小看。
她不自覺的撫著自己的胸口,感覺到心正卜通卜通的狂跳,無法控制,完全折服于他所展現出的魄力中,甚至覺得此刻的他……好英俊……
死寂已久的心似乎開始有蘇醒的跡象。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嗎?他醒來之後和以往截然不同的表現在在令她驚喜,使她不由自主的受他吸引,因他而新萌生的情感,也變得不再純粹……
當年的少女純情,也只是對他有了比平常人較多的好感,她很清楚分辯得出來,那樣的好感遠遠不及此刻所感受到的悸動。
「希望那家伙能夠好自為之,盡早懸崖勒馬,別逼我到最後真的得好好教訓他一頓。」趙頌宇帶笑瞧向她,「知雅,你放心,那一箱金元寶肯定會回……呃,你怎麼了?」他見她的表情有些恍惚,像是被什麼事情困擾著。
「沒……沒事。」房知雅趕緊回過神來,漾起淡笑。
懊盡早懸崖勒馬的人應該是她吧。她內心暗暗苦笑想著。
之前已經錯過一次了,奢求著他永不可能給她的情意,換來自討苦吃的下場,就算此刻他已截然不同,她又怎能不記取教訓再度對他動心呢?
她不能再錯下去了,得要努力把持住自己的心,只把他當成親人、朋友看待,這樣才對。
他是姐姐的,從一開始就是,就算姐姐已經死了,也是一樣……
趙頌宇發覺,自從那天範大山將一千錠金元寶帶回去之後,房知雅就變得有些奇怪,她似乎有意和他保持距離,這讓他頗感到不是滋味。他不喜歡她拘謹、疏離的態度,好像他是什麼踫不得的人物一樣。
他真的不懂,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會害她出現這樣的反應?
這日一大清早,房知雅一反平日不輕易踏入客房打擾的習慣,急急的走進他房里。
趙頌宇見狀,納悶的開口問︰「知雅,怎麼了?」
「名兼哥……你還記得今日是什麼日子嗎?」她擔心的問。
「什麼日子?」呵,他會記得那才奇怪,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仲名兼本人。
「你果然什麼事情都沒想起來。」她輕嘆口氣,「今日是姐姐的祭日,每年這個時候,你都會獨自一人去姐姐墓前憑吊的。」而且,這前後幾日他的心情都會特別低落,不希望任何人靠近他。
今年他因為失憶什麼都給忘了,她真不知自己該感到開心還是不開心。開心的是,他不再繼續沉溺于悲傷中走不出來,但見他對姐姐的感情也一起忘得一乾二淨,又讓她感到非常悵然。
「嗄?」趙頌宇尷尬的一愣,他沒想到會是這種事。「哦……知柔的忌日,所以她葬在哪?」雖然他一點都不感到哀傷,但他現在的身份畢竟是仲名兼,好歹也要做做樣子。
況且,房知雅好像也非常希望他能去憑吊一番,不去不行。
「用說的你應該也想不起來,我可以帶你去。」她說著突然一頓,有些顧忌的又問︰「但……名兼哥願意讓我跟嗎?」她擔心就算他此刻失去記憶,還是討厭她隨他一並到姐姐墓前,打擾他陪伴姐姐。
「當然。有何不可?」他毫不遲疑的回答。
她心一緊,終于放心下來,「那就好。」
于是,房知雅吩咐丫鬟準備好鮮花素果、蠟燭金紙等,就和中石油一塊坐上馬車,一同離開王府。
馬車一路從京城駛往處于近郊的墓地,約莫耗了半個時辰才到達,房知雅要隨性而來的下人們在馬車邊等待,自己提起放置祭拜物品的竹籃,帶著趙頌宇往姐姐的墓前進。
兩人來到墓地前,看見墳上的雜草被清得很干淨,四周也挺整潔的,知道是因為王府總是定時派人來打掃的緣故。
她蹲在墳前,將竹籃內的東西一一擺放出來,布置妥當後就和趙頌宇一同拿香祭拜,這個過程里兩人都安安靜靜的,沒說上半句話。
趙頌宇一邊祭拜,一邊偷瞧著身旁的她,只見她非常專心的閉眼默念,念了好一會都還沒停止,不知在和姐姐說些什麼。
他很好奇,她到底是以何種心態答應代替姐姐嫁給仲名兼的?這問題他思索了許久,卻一直找不到適合的時機問出口,所以到現在還是非常困惑。
嫁給自己一點都不愛的男人,難道她都不會感到痛苦嗎?還是……她其實也是偷偷喜歡著仲名兼,只不過仲名兼愛的是姐姐,所以她只能一直隱藏自己的心意,直到姐姐死後,抓住這個機會代替姐姐嫁給仲名兼,好一圓自己的私心?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他突然感到非常的不是滋味,心中不斷冒出酸泡泡,都快把自己給嗆死了。
仲名兼有什麼好?不過就只是財大勢大了點,在他看來,那個男人舍棄房知雅反倒追著已死的房知柔而去,很不負責任。
畢竟當初是仲名兼自己答應要娶房知雅,並沒人拿刀架著他的脖子逼他一定得娶,而既然娶了就要好好負責到底,怎能又放她獨守空閨,年紀輕輕就開始過著守活寡的苦悶日子?
此時,房知雅終于默念完話睜開雙眼,隨即發現身旁的男人一直瞧著自己,「怎麼了嗎?」
「呃,沒事。」趙頌宇趕緊收回視線,努力壓下對仲名兼的滿心氣惱。
「需要我暫時回避,好讓你能單獨和姐姐說話嗎?」她體貼的詢問。
然而她的諒解包容,卻更讓趙頌宇替她抱不平。能娶到這麼好的女人,仲名兼到底是哪里不滿了?「不必,我把過去的事情都忘了,不知和知柔能有什麼話好說。」
「哦……」房知雅有些尷尬的垂下頭,感覺他似乎正在生氣,不過他到底是在氣些什麼?她著實不解。
但趙頌宇已經忍到再也受不了了,終于豁出去的問︰「知雅,有件事情我一直很想知道,你能毫不隱瞞的將事實告訴我嗎?」
「什麼事?」她輕皺眉頭問。
「你為什麼會答應嫁給我?你明知在這之前,我喜歡的始終是你姐姐。」
「呃?」她訝異一愣,沒想到他竟會問如此敏感的問題,「這個……」
「知雅,我真的很想知道原因,可以請你解答我的疑惑嗎?」他神色認真的盯著她說。
房知雅本來還有些猶豫,可他的眼神又如此誠懇,令她想拒絕都拒絕不了,最後還是輕啟唇瓣回答。
「這是姐姐臨終前的遺願,她希望我能照顧你、撫慰你,讓你忘記失去她的傷痛……」她將視線轉向刻有姐姐名字的墓碑,無奈苦笑地續道︰「她原本想,既然是姐妹,我或許能代替她撫慰你,但後來我才明白,你要的從來就不是替身,而我……也代替不了姐姐。」
現在想想,當初她決定代替姐姐嫁給名兼哥,實在是太天真了,她是她,姐姐是姐姐,沒有任何人是可以被取代的。就算她們姐妹倆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依舊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所以,之後即使名兼哥冷落她,她也怪不了他,畢竟這場錯誤的婚姻之所以會存在,她自己也得負一半的責任。
「就只因為知柔的遺願,你就嫁了?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遺憾,今生無法嫁給自己真正所愛的男子?」如果你心里另有意中人的話。
「遺憾嗎?」她自嘲地笑了笑,「當時的我沒想那麼多,看到名兼哥為了姐姐的死痛苦,而姐姐又如此托付我,我只覺得自己一定得幫你不可。況且……其實我也曾經偷偷傾慕過你,所以才毫不猶豫的嫁了。」
她果然是喜歡仲名兼的!听到她親口證實這件事,趙頌宇內心的醋海更是翻騰不已。
「我本以為就算你一開始對我無情,但在經過相處之後,肯定也能對我慢慢的從無情生有情,誰知你對姐姐的情意之深,早已容不下我的存在。我在徹底明白這件事之後,就已經對你死心了。」她此時的笑意又多了抹無奈,「現在,我只希望能和你像一般的親人一起生活、互相關心照顧,這樣就夠了。」
房知雅雖然說得灑月兌,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實……又重新喜歡上名兼哥了。
她好希望姐姐在天之靈能夠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她的心很矛盾,明知應該立刻停止對改變後的名兼哥產生傾慕,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受他吸引,意志不堅的掙扎著,沒完沒了……
她臉上那落寞的笑容,讓趙頌宇的心因心疼而隱隱刺痛。她對仲名兼初生的愛情還來不及茁壯,便已被摧殘夭折,正是年華無雙的她該是要被愛情滋潤的時刻,卻被現實逼迫得必須舍棄被愛的機會,心如止水的度過往後的歲月。
她的認命,即無奈又可悲,一個錯誤的決定、一場錯誤的婚姻,就將她的人生完全毀了,她再也沒機會得到真正屬于她的愛情。
「你……真傻……」傻得讓他心疼,恨不得自己有時光倒流的能力,回到過去想辦法改變她的命運。
如果她沒嫁給仲名兼,或許會找到將她視為珍寶疼寵的男子,而不是被丈夫冷落糟蹋。但如果她不嫁給仲名兼,此刻的他也遇不到她……
一想到其他男人好好呵護她的情景,雖然只是想象,趙頌宇還是非常不甘心,甚至忍不住靶到萬分嫉妒。
「現在回想起來,似乎真是如此。」她強裝堅強的朝他漾起一抹笑,「但要後悔好像也已來不及了,只能請名兼哥將就將就。」
「沒想到說你傻,你還真的給我繼續傻到底。」
見她雖然強撐起笑容,眼楮卻還是泄露了真正的情緒,一滴小淚珠正在眼角醞釀著,令他又氣又惱又心疼,想忽略都難。
他伸出手,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珠,動作萬分溫柔,凝視著她的眼神也飽含柔情,對她釋放出前所未有的珍惜之意。
房知雅訝異的微睜大眼,他從未用如此的神情看過她,而他對她的憐惜,她也感受到了,因此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如此溫柔的眼神應該只屬于姐姐,他怎會放到她身上?難道他對姐姐的情感,真的隨著記憶的失去也消失得一點不剩,所以才會開始在意起她,終于願意正眼看她?
趙頌宇看到她訝然的神情,才發現自己在情不自禁下沖動做出不該有的舉動,不但嚇到她,也嚇到了自己。
他趕緊收回手,卻已阻止不了兩人間頓時變得曖昧的氣氛,泄露了他一直隱藏起來的情感。
名兼哥……對她有好感嗎?意識到這件事,房知雅更是震驚的呆愣著,遲遲沒有進一步反應。或許該說,她不知自己能做出什麼反應。
是她誤會了嗎?應該是,肯定是這樣……名兼哥不會喜歡她的,就算姐姐早已不在人世,他的心也始終是姐姐的……
「我們……回去吧。」為免場面繼續尷尬下去,趙頌宇率先開口,打破兩人間的靜默。
房知雅回過神來,同樣故作冷靜的輕聲應答,「嗯。」
兩顆矛盾的心各自暗中掙扎,彼此萌生情意卻又不敢再往前一步,只能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想愛卻不敢愛,很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