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假日,紀晨雨帶著女兒、白思綺、盧梅芳逛了建國高架橋下的假日玉市、假日花市和附近的市場。
對他這番動作,大家都很錯愕,因為這些地方多多少少有蟑螂出沒,也是以前的紀晨雨絕不跨進一步的地方。
要正視它,才能面對它,如此便能無懼了,這是紀晨雨的想法。
但僅管如此,好幾次,他還是嚇得臉色發白,最後也沒走完這些「既定的試膽行程」,就改往大安森林公園里去了。
到了公園,白思綺就想到凌國定跟馬蓮琪那對老夫婦。
「對了,我一直想去看看他們,卻老是被一些事耽擱了……」她笑笑的建議,「我們干脆就去看看他們好不好?」
紀圓圓跟盧梅芳都點頭了,但紀晨雨可不想,萬一又踫到凌子奇,就怕自己又要吃醋了。
最近,為了怕逼走白思綺,他只好暫時不再提感情的事,兩人也算有默契,都沒有再提,因此,這日子還能和平相處,但他可不希望冒出一個情敵來。
只是三票對一票,少數服從多數,一行四人還是往凌國定住的大樓去了。
白思綺問了一下大樓的管理員,得知兩老就單獨住在這棟宏偉豪華的大樓十五樓,于是幾個人坐了電梯,直接上去十五樓,按了電鈴。
凌國定前來開門,看到這幾個人,倒是訝異極了。
「我們是來看你們的,歡迎嗎?」白思綺笑笑的問。
「老頭子,是誰?」里面傳來老婆婆馬蓮琪的聲音。
「客人--呃,歡迎,請進、請進。」凌國定笑呵呵的請他們一行人進去。
馬蓮琪倒沒有想到他們會厚著臉皮自己跑了來,尤其看到白思綺,她又想到兒子此時還在高雄,就是為了找她呢!
真不知道她兒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
「凌婆婆,你看來精神很好呢。」白思綺當然瞧見了老婆婆臉上那不以為然的不歡迎臉孔,但很奇怪,她對她這張臉倒感到挺親切的。
「我看凌婆婆根本不歡迎我們,我們何必留下來打擾。」紀晨雨原本就不想來,看到她的神情,馬上就起身。
「我是不歡迎,我更不明白一個行為不檢的大肚婆哪值得你這樣的男人跟我那個兒子的傾心!」老婆婆年紀是老,但眼尖,耳朵也尖,看紀晨雨的言行舉止就知道他對白思綺的感情了。
「你兒子?」盧梅芳錯愕,其他人也一樣錯愕。
紀晨雨愣了一下,直覺的拉著白思綺就要離開,她跟凌子奇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他對思綺有感覺了,沒想到他對她居然也到了「傾心」的地步!
「凌婆婆,你誤會了吧?我怎麼可能--我跟你兒子才見過一次面呢--」白思綺覺得很荒謬。
「一次就夠了,他像個瘋子似的四處找你呢!」馬蓮琪月兌口而出,但一出口,她可顯得懊惱極了。
紀晨雨愈听是愈不安心,這個男人傾心的程度可能更高于他呢!「我們回去了,思綺。」他緊握住她的手。
「可是,我總得為我的名譽稍微解釋一下吧?我根本沒有懷孕嘛,那是一件烏龍事--」
「不要解釋比較好。」他馬上打斷她的話,硬拉著她步出大樓,盧梅芳跟紀圓圓在後面是捂著嘴巴,拼命的憋住笑意。
看來他對她的愛是愈愛愈深了,那代表白思綺成為他們一家人的日子應該也會愈來愈近了吧!
「或許讓爹地多吃些醋,那他就會趕緊將思綺娶進來當我媽咪了,你說我這樣說對不對?」紀圓圓壓低了嗓音,跟盧梅芳說起悄悄話。
「嗯,好方法。」盧梅芳也覺得很好。
所以,日後,她們又多了一個去處,雖然大半時間,都只有白思綺、盧梅芳跟紀圓圓三人,但只要紀晨雨公事不忙,時間允許,他肯定作陪。
不過很意外,他們都不曾見到凌子奇,而隨著幾次聊天,已經知道白思綺是陰錯陽差的被當成孕婦到了紀家的前因後果後,馬蓮琪對這個年輕的救命恩人,印象倒是改觀了。
所以每一回他們來,她嘴巴雖然仍說她煩、她吵,但總是準備了好多的小點心跟果汁,白思綺要是一天沒去,她還會打電話問她,為什麼沒來!
對這些改變,紀晨雨看在眼底,急在心里,但就不知道能怎麼辦!
將白思綺關起來,不準她踏進凌家一步?還是直接將她架到教堂去結婚?屆時這個女人若是直接將他來個過肩摔,那不是更慘?!
日子一天天的過,紀晨雨突然發覺,愛一個人真的是一件不簡單的事,了是一種很甜蜜的折磨……
加拿大溫哥華
KAS大樓里,一身香奈兒格子套裝的白薇來到方昭華的個人辦公室,準備跟她提及這次到澳洲設分公司的事。
「鈴……鈴……鈴……」辦公桌上的電話內線鈕持續的響起,方昭華並不在,白薇走了過去,在她的辦公椅上坐下後,接了電話,「喂?」
「方助理嗎?我是田本剛一。」
「田本剛一,我是白薇--」她皺了一下柳眉,「你不是一向用媚兒?這次怎麼用電話,不會是我女兒……」
「白總裁,她現在暫時沒事,但凌子奇仍在追尋白小姐,他這一路往高雄後又回台北了,我擔心他會找到她,但我一直查不出來他鍥而不舍的動機……但上回方助理說他這個人不是壞人,要我不必刻意去調查他……但他的行動太難理解了……他拼命的找白小姐,我還是擔心會出事……」
白薇間間續續的听著他的話,但到底听進了多少,她也不知道,因為從听到「凌子奇」三個字後,她就傻了、呆了……
她甚至不知道電話是何時被掛斷的,在她回過神來時,方昭華已經站在她身邊,緊張的叫著她,「白薇,你回神了?嚇死我了,我叫了你好幾聲,你一點反應也沒有!」
白薇愣愣的看著好友,她臉色丕變,氣憤的怒視著她,「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隱瞞凌子奇在找思綺的事!為什麼?為什麼?」
她臉色倏地一變,「你怎麼會……?」
「我接到田本剛一的電話,你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來是瞞不下去了!方昭華只得從抽屜里將有關凌子奇消息的列印信函全部拿給她。
白薇看完後,清麗的臉蛋有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天!你居然隱藏了這麼多!」
「我是為了你好,如果子奇真的找到了思綺,那他就可以找到你。」
「為了我好?!」她頻頻搖頭,眼眶泛紅了。
「本來就是,其實子奇不是不愛你,相反的,他非常的愛你,可是就因為他母親的話刺傷了你,你就一個人帶著肚子里的孩子逃離了他的生命。」
她哽咽的哭叫了起來,「不然我能怎麼辦?我的確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兒,一個比不上哈佛大學畢業的高職女生,一個對他事業毫無幫助的女人--」
方昭華了生氣了,「你看你又來了,每次一談到這兒,你的自卑感就跑出來了,當年,凌伯母就是利用這一點將你給逼走的,可是那都過去了,現在的你不一樣了,而且這也是老天的安排,讓思綺可以遇見她的爸爸……」
「不要再說了!」她大叫一聲!她不要听這些,她要--
「我要到台灣,我現在就到機場去搭機。」
「你要去台灣?」方昭華高興的看著正埋首寫了一堆待處理的會議及行程變通的白薇。
「我不會去太久的,我一到台灣找到思綺,就立即將她帶到中正機場,然後搭機回來,這些你先幫我處理。」她將東西扔給她,很快的開車回家,準備拿了護照後直奔機場。
方昭華看看那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再看看黃昏的溫哥華市,希望老天爺可別就這麼讓她一天來回,不然,一場天倫團圓記就這麼沒了,豈不氣煞人也。
而在台灣的一棟辦公大樓里,紀晨雨正專注的凝睇著在另一邊的辦公桌上正書寫文件的白思綺。
這幾天,她也變得很難應付呢。
一切公事公辦,一談到私事,她絕對轉頭就走,擺明了就是不想談兩人之間的化學反應。
但那純屬動作,其實,他發現到只要她看到他,她的臉也會微微泛紅,就算他特意的靠近她,她也會渾身一僵,然後故作自然,問他,「有何貴干?」
所以他相信,有人也在持續的加深淪陷的速度,跟著他同墜情海,但就是嘴巴不肯認輸。
而她最可惡的一點就是在今天,她要圓圓喊她「思綺姐」,叫得圓圓跟盧媽都覺得莫名其妙。
他該怎麼對她呢?
白思綺此時是手足無措的,雖然紀晨雨沒有走到她的身邊,但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眼神就凝睇在她的身上。
即便她沒有對上他的目光,她也知道他的眼神是溫柔的,但除了溫柔外,還隱含著一抹愉悅的促狹,而這事肯定與她出門前要圓圓叫她「姐姐」一詞有關。
不然怎麼辦呢?
她覺得兩人之間的電力愈來愈強,一種隱著欲念的火花更是在兩人獨處時四處亂竄,熱得她渾身發燙、猛吞口水,若不找一點人事物來拉開兩人的距離,她肯定會一頭栽下去,到時候就難回頭了……
就在她思緒百轉間,紀晨雨已走到她的身後,雙手親密的放在她的雙肩上,她渾身立即一僵。
「放心,你要圓圓叫你思綺‘姐’,這下子,你跟我女兒同輩,我還不至于傷害你這個‘民族幼苗’吧!」他故意出言調侃。
可他話雖這麼說,但她卻發現他的頭也靠攏了過來,整個臉幾乎貼近她熱呼呼、紅通通的臉蛋兒。
她下意識的要站起身,但肩膀立即被人施力,她連起身都不得了。
「先生--」
「晨雨。」他笑笑的糾正她。
她抿抿唇,干脆連名帶姓的叫了起來,「紀晨雨,你到底想怎麼樣?這兒是辦公室,你是老板--」
「所以我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
「當然不行!」她還是起身走開,但他的手將她制得死死的,她咬咬牙,「別逼我,不然你就有苦頭吃了。」
「過肩摔?還是又要用那種千年打不死的動物來嚇我?沒用的,我已經命令殺蟑大隊將這棟大樓里里外外的消毒過了,不會再有那種東西--」
「那這個呢?」她直接從抽屜里拿出一只玩具的塑膠蟑螂,扔向他。
雖然蟑螂是假的,但幾可亂真的模樣還是讓紀晨雨嚇到倒退三步,對她胃口盡失,也渾身僵硬。
她偷笑一聲,將掉到地上的假蟑螂撿起來放回抽屜。
沒辦法,兩人之間的電力太強了嘛,她一定得找個可靠的「助手」來拉開兩人的距離。
而蟑螂,這是一定要的啦!
另一方面,凌子奇疲憊不堪的回家了,幾乎踏遍南台灣的土地又回到了台北,他還是沒有找到他的女兒。
彬許他該委托征信社的,但從白薇消失在他生命的那一天起,他不知道找了多少家征信社幫他找人,但他們讓他失望、絕望透了,所以這一次,他親自尋找,結果還是讓他失望、絕望……
客廳里,凌國定跟馬蓮琪看著疲累的躺靠在沙發上,合著雙眸,俊逸的臉蛋在這段尋人的時間中竟大幅消瘦,憔悴不已的兒子,兩人是心疼極了。
怎麼會見了一次面,就讓兒子如此傾心追尋呢?
但那個白思綺是真的很討人喜歡,若有一天沒來,他們兩老還挺掛記的,也覺得她那張美美的臉兒是愈看愈得緣、愈看愈親切,若成了一家人,那就真的是天大的好事情了,可是--
兒子遲了一步了,他們都看得出來她對紀晨雨、紀晨雨對她,兩人是郎有情、妹有意,兩情相悅,所以即便知道兒子還苦苦尋她,兩人就是沒有勇氣告訴他,她人在哪里……
「我看你還是死心了吧,人家思綺已經有情人了。」馬蓮琪還是不舍兒子這樣牽腸掛肚的追尋某人,干脆挑明了說。
加入怕妻俱樂部多年的凌國定見老婆開口了,他這才跟著開口,「是啊,思綺跟晨雨兩人感情很好,他們住在一起--」
「兩人也已經有了孩子了,思綺懷孕了,所以你該死了心,別再找她了。」馬蓮琪突然插嘴加入這段話。
凌國定錯愕的看著老婆子,他怎麼不知道兩人已經有了愛的結晶了?
馬蓮琪是故意這麼說的,目的就是要兒子死心啊!而且她哪里知道思綺有沒有懷孕?!
但兒子的表情很奇怪,他困惑且帶著震撼的雙眸正怔怔的瞪著他們看。
「你們為什麼知道這些?而且開口閉口都叫她‘思綺’?」
「她常來家里,我們很熟了,所以……」
「她常來家里?!」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母親,揚高了語調,「你知道我有多迫切的要找到她,你們卻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告訴我,讓我像個瘋子般地在外面找她?」
「我--」兩老正要解釋,兒子又叫了起來,「她在哪里?你說她跟晨雨住在一起?那就在紀宅了!」他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大步的就往門口走。
「不要去,你看了會難過的!」
「你以為我們為什麼不告訴你,就是怕你難過啊!他們那麼相愛……」
「該死的!你們一點都不懂!」他眼眶泛紅的回過頭對父母發出怒吼。
兩老噤聲,被兒子的怒火嚇壞了。
他握緊了拳頭,哽咽的看著他們,「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殘忍的、血淋淋的砍斷我的幸福!」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兩老臉色慘白。
「先是白薇,再來是我的女兒,你們怎能如此慘忍!」他咬牙切齒的看著兩人,猝然轉身,甩門離去。
兩人驚愕的跌坐在沙發上,傻了、呆了!
女兒?白薇?白思綺?思綺?子奇?兩人同時倒抽了口涼氣,四目交錯,天啊,他們做了什麼?
難怪,他們愈看思綺就愈對眼,愈喜歡她,原來她竟是凌家的骨肉!
「走,快走!」兩人飛快的跟著出了門,但凌子奇已跑不見了,他們還是試著追上去,但找不到人,也沒到過紀晨雨的家,這兩人該往哪兒走好呢?
星光滿天的夜晚,風兒微涼。
紀宅的客廳里,仍是一片溫暖的歡愉笑聲,一直到一個急促的電鈴聲響起,「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來了,來了,誰啊?」盧梅芳連忙從餐桌上起身往外走,紀晨雨、白思綺、紀圓圓也都往外走,要看看是誰這麼沒耐性。
盧梅芳將門一打開,沒想到有人就這麼沖進來,大家定眼一看,一開始還真的認不出來是誰呢。
但凌子奇那張輪廓分明的俊顏、男人味十足的臉孔是讓人僅見一次,就印象深刻,何況,他們一家人最近也常到凌家去,凌家客廳就擺了一幅二十四寸的凌子奇獨照,只是他看來怎麼那麼憔悴?但臉上的喜悅卻又那麼明顯?
凌子奇的眼楮沒有看到任何人,他的眼楮只注視著白思綺,他的女兒!
他一個箭步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幾乎喜極而泣。
他這個舉動讓眾人皆一愣,白思綺也愣了,但不知怎的?她覺得這個胸膛讓她有一種安全感,仿佛是一個可以幫她遮風擋雨的地方……
紀晨雨可反應過來了,看白思綺居然連掙月兌都沒有,胸口的怒火燒得更旺。
他一把將她從凌子奇的懷中拉了回來,一揮手就給了凌子奇一記右鉤拳。
這冷不防的一拳將凌子奇打飛了出去,跌倒在地,他咬咬牙,抹掉了嘴角的血漬,飛快的起身,一拳又一拳的揮拳向他,攻擊相當凌厲,紀晨雨那張漂亮的臉蛋馬上被揍成了一塊青、一塊紫。
紀晨雨咬緊牙根,雖居下風,卻也不認輸,兩上男人你來我往,扭打成一團,幾乎都是使盡了力氣揍向對方,好像彼此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而邊打自然也就邊叫罵,但兩人這夾雜著拳頭的吼叫聲可讓旁人听得霧煞煞。
「你抱她,你該死的憑什麼抱住我的女人!」紀晨雨這麼咆哮。
「我是全天下最有資格抱她的人,你才是一個該死的男人!」凌子奇如此的吼回去。
「簡直是狗屎!」他揍了他一拳。
凌子奇也回揍了他一拳,「你才是狗屎,你膽敢讓她懷孕,你居然該死的弄大了她的肚子!」
「就算是又如何?又干你什麼事?」
「就是干我的事,我絕不容許任何人欺侮她!」
「她是我的……」
「你這種男人不配擁有她!」
「你更不配!」
「我是不配,但哪個男人要當她的男朋友、丈夫,一定得先通過我這一關!」
紀晨雨氣炸心肺的怒喝,「你他媽的以為你是誰?」
「我是她爸爸!」凌子奇威力無比的吼出了這一句震撼人心、天搖地動的話。
紀晨雨錯愕的看著他,一時之間也忘了兩人還在你來我往的拳擊賽中,這一停頓,右臉頰馬上又被打中了一記,他跌坐在地上,還是目瞪口呆。
白思綺、盧梅芳、紀圓圓三人也是瞠目結舌的瞪著氣呼呼的凌子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