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當等了好久的電梯門打開時,身上掛著提著大包小包的溫茜死命瞪著里頭的人,她不肯踏進電梯一步,心里頭期望電梯門趕快關上,趕快下樓……
偏偏電梯里頭的人反應剛好跟溫茜相反,當電梯門打開時,他一瞧見溫茜,露出了一個很意外的笑容,然後他「很紳士」的伸出手按裝OPEN」的鍵,等著。
「快進來啊,溫茜。」
「不……」溫茜後退了一步。「我……有東西忘了收……啊!」她被一把拉進了電梯里。
叮咚!電梯門關上,繼續往下跑。
「真巧啊,溫茜,在這遇到你。」
「嗯。」
「剛結束工作嗎?」
「嗯。」
「瞧你大包小包的,要我幫忙嗎?」
「不。」
這情況瞧起來,應該是男人很積極、很有禮貌、很紳士、很體貼,簡直就像個天使一樣。
而不太吭聲的女人則是臭著臉,連答話都很心不甘情不願。
終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是的,電梯里還另有他人——一個打扮很時尚,臉上的妝也很精致的美女,她撒嬌似的扯扯皇剛熙的手臂。
「經理,你認識她啊?」音色是不錯,不過有種刻意的矯揉做作。
「我高中同學。」皇剛熙安撫的拍拍美女的柔荑。
「那你們很熟羅?」是試探的口吻。
美女花了五秒鐘將溫茜從頭打量到腳,最後眼中燃起勝利的光芒。
敗顯然,穿著牛仔褲、黑色素面T恤、腳踩著運動布鞋、頭發只比一般男生還要長一些的溫茜,人家壓根不將她納入敵手的範圍。
美女的打量,溫茜當然注意到了,她抿抿嘴,嘴角有種不屑。
這種情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她早就習慣了。
「不太熟。」皇剛熙透過電梯的鏡子,跟背對他的溫茜對上了視線。
溫茜縴細的身子小小的顫動了一下,她挪開視線,第N次詛咒……真是他X的倒楣,竟然連出外工作都會跟皇剛熙遇上!
美女顯然很滿意皇剛熙那句「不太熟」,笑得嘴巴都差點合不起來了。
叮咚!電梯在一樓停了下來,皇剛熙跟美女走了出去。
溫茜正想解月兌的吐氣時,皇剛熙卻倏地旋過身,壓住電梯門,咧子讜她笑——
溫茜一瞧見他露出那天使般的笑容,神經立即緊繃了起來。
丙然——
上一分鐘還在電梯里跟其他女人說跟溫茜一點都不熟的男人,這會兒卻用很親昵的口吻同溫茜說道︰「我今晚開會會開到很晚,沒時間吃晚餐,我想吃鼎泰豐的小籠包,你就買個五籠,八點左右送到我公司,你順便陪我一起吃好了。」
一氣呵成的指令,也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但溫茜才不鳥他,她的拒絕也挺干脆的。
「不!」
「是嗎?那很抱歉,以後我不會再光臨「angel」了,而且我會適時的向你表姐反映,是因為你,她才會失去我這個大客戶的。」
溫茜听了,只差沒將手上肩上的大包小包往他砸去。
你這個卑鄙小人!她用眼神表達出她的想法。
筆剛熙接收到了,但他只是聳聳肩。
「晚上見羅。Bye。」他知道晚上八點,他一定可以吃到鼎泰豐的小籠包,也一定能見到溫茜的。
他放開了電梯門,電梯門關上,下降到地下二樓的停車常
溫茜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認識皇剛熙!
從高中一年級兩人同班一直到現在,她仿佛陷入了一場惡夢,而惡夢到現在還沒醒!
憤恨不平的溫茜上了粉紅色愛車,發動引擎離開了地下室,在不算擁擠的台北街道飆起車來。
其實說飆車有點勉強,畢竟她的小車也跑不快,只是她的車速比平常快了許多。
她必須發泄一下……
說到與皇剛熙這段孽緣,就得從高中一年級說起。至于「結緣」的經過,真是不堪回想。
她只能說,在那之後,她便成了皇剛熙嘻弄、調侃、取笑、命令、欺負的對象。
被「玩」了三年的她在高中畢業典禮上,只差沒放鞭炮、敲鑼打鼓為自己慶賀。因為確定已經考上台北一流大學的皇剛熙從此將跟吊車尾上了中部某爛技術學院的她不再有任何牽連。
可是她想得太美好了。她大學第一年的暑假從台中返回台北,拎著行李在火車站等妹妹來載她時,一身輕松打扮的皇剛熙卻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他晃著手上的車鑰匙,自在的拎起她的行李,而她只能瞪大眼楮、掉了下巴。
「丑死了。」他說。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你妹要去約會,拜托我來接你。」皇剛熙抿抿嘴,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騙人。」她的聲音因為太過驚駭而變了。「我妹又不認識你,怎麼拜托你?」
筆剛熙不耐的表情表示他非常不想回答這個蠢問題,不過他還是回答了。
「我去你家找你,你妹就認識我了。」
「你干嘛去我家找我?」他們不是應該從高中畢業以後就「井水不犯河水」了嗎?
這一回皇剛熙確確實實給了溫茜一個「你是白痴嗎?」的眼神,然後不一理會她,提起她的行李就往停車場去。
溫茜沒辦法,只好追了上去……
從那之後,她就了解到,即使畢了業,皇剛熙依舊不願意放過她。
雖然他們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偏偏他就有辦法「掌握且得知」她任何回到台北的時何——這當然是因為她那見帥哥就眼開的妹妹,只是她妹妹打死也不願承認。
綁來幾次的高中同學會(被皇剛熙強迫參加的),她旁敲側擊從同學口中得知,皇剛熙並沒有跟全部的同學保持聯絡,除了幾位在高中時代原本就跟他要好的男同學外,女同學中也只有她。當然她不可能告訴其他女同學這一點,否則她一定會被嫉妒死的。
老實講,她曾經不僅一次的懷疑,皇剛熙其實是喜歡她的,只是礙于男人的面子不好開口,只好以「欺負」的方式來表達他的愛意,就好比幼稚園的小男生總是會欺負他喜歡的那個小女生一樣。
以皇剛熙對她的「關照」,她當然會有此合理的懷疑,而當這懷疑的因子在心里頭逐漸擴大時,她忍不住對自家妹子說了。
誰知親愛的妹子不但沒有認同她的想法,還捧月復大笑,直說她想太多了。
而後來事實也證明,的確是她想太多了——
大學畢業後,她回到台北就業,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兼顧興趣的工作——造型師助理。當剛投入職場的她忙于適應復雜的人際關系及學習工作內容時,皇剛熙依舊在她的心里佔有一席之地。
不可諱言,被皇剛熙「欺負」了好幾年,最後她竟然喜歡上他是很糗的事,她甚至還懷疑自己是被虐狂呢。
不過套句自家妹子所說的話,皇剛熙這麼優質,沒喜歡上他的女人八成是個瞎子。
而她並不是個瞎子。
只是,她自以為是的幻想在見到皇剛熙的女友之後,徹底幻滅。
那是皇剛熙前往美國留學的前一晚,他約了她在某家高級的法國餐廳用餐——當時她還以為皇剛熙終于要向她告白了,還特地向老妹借了一條裙子,花了好一番功夫打扮。
誰知當她抵達赴約的地點時,卻發現餐廳里已經有許多舊日的同學跟朋友。原來皇剛熙不僅是邀請她而已——看來他是把自己的歡送會當成是同學會來舉辦了。
而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從來沒有公開承認過有伴侶的皇剛熙竟然挽著一個美麗典雅、有著公主般高貴氣質的長發女孩一同出席。
筆剛熙維持他一貫的雅痞打扮,白色簡單剪裁的襯衫,加上白色休閑寬褲,女孩則是以一襲高腰的雪紡紗連身洋裝驚艷全常
兩人的氣質相當,跟其他人一比,他們仿佛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她早有耳聞皇剛熙的家境不錯,但從今天的排場,還有他身旁的女孩一身貴氣看來,他的家境應該不僅是「不錯」而已。
于是她將自己藏到遠遠的角落,看著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
一頭只到耳下的短發,美其名是干淨俐落、簡單有型,說難听一點,壓根跟男孩子沒兩樣。想在她身上嗅到一絲絲女人味,似乎比登天還難。
苞皇剛熙挽在手上的美女一比,簡直是丑小鴨對上逃陟!
這樣的她,竟然還以為皇剛熙對她有意思?說出來真是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瞧皇剛熙對身旁的可人兒如此體貼溫柔,看來他已被對方化成繞指柔了。
反觀她,自始至終,都僅是他的玩具罷了……
筆剛熙遠遠地看見快要榮登男人婆寶座的溫茜竟然破天荒穿了一件及膝裙,當然不會放過這難得的好機會。
「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是哪個人男扮女裝呢。」皇剛熙丟下美麗的女伴,就為了到溫茜的身旁損損她。
筆剛熙的話語一如往常的惡毒,照道理說她應該已經麻痹了,但今天她卻異于往常,無法向他辯駁。
她只是給了他非常復雜的一眼,復雜到她自己都無法厘清的一眼。
在皇剛熙有些訝然的眼神中,她轉身離開……
她並沒有提前離席,她留下來跟往日的同學跟朋友吃飯聊天,只是從頭到尾,她都躲著皇剛熙。
反正他也被身旁的女伴守得緊緊的,沒辦法離開一步。
棒日,皇剛熙便飛離台灣前往國外留學,而她則繼續在職場上打拼,對于自己曾經有過的「誤解」,她算是大澈大悟了。
在職場多年,為了工作方便,她沒再穿過裙子——其實她也搞不清楚是因為工作方便,還是潛意識抗拒裙子。
對于皇剛熙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這件事,她並沒有傷心,連一滴淚也沒流過。
她可不是故做堅強,而是真的覺得沒啥好傷心的,有時候還會覺得自己的「誤解」挺可笑的。她跟皇剛熙之間的距離是如此遙遠,她怎麼會蠢到以為皇剛熙欺負她是因為喜歡她呢?
筆剛熙只是個高中同學,一個很愛欺負她的高中同學罷了。
在皇剛熙離開台灣的兩年間,她從造型師助理成了可以獨立作業的造型師,雖然每個月的工作量不大,但收入還算可以。然後她還跟表姐合開了一家叫做「angel」的精品店,平常沒case時便會回店里當代班小妹,其余的事則全由表姐負責。
之後,皇剛熙捧了個經濟學碩士的學位回到台灣,進入麒麟集團擔任公關經理,憑他長袖善舞的交際能力,一下子就替麒麟打響了在台灣商界的知名度。
他們仍然偶有聯絡——只要她不搬家、不換手機號碼,他要找到她還算滿簡單的。
而現在他更是「angel「的大客戶,得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