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兩個多禮拜了,寶貝兒陶醉于新鮮人的生活里。
由于住所安定,再加上蔣之躍一家人對她呵護備至,這兩個多禮拜以來,寶貝兒幾乎忘了自己是個捉襟見肘的窮光蛋。
身上的積蓄繳了學費後已所剩無幾,她得去打工,這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躍哥哥給她一個避風遮雨的地方,她已經很感激了,她可不能連生活費都跟他索討。
選在下午沒課的日子,寶貝兒打算到幾個地方去面試。有一、兩個家教的工作是新同學好心介紹的,她覺得對方開的條件不錯,可以去試試看。
在學校餐廳用過午餐後,寶貝兒打了一通電話回家,電話鈴聲響了許久卻沒人接听,她才驀然想起現在是蔣之躍的睡眠時間——蔣之躍是個標準的夜貓子,也許是作家的習性使然吧,他通常在早上六點入睡,下午兩點才起床,而他在睡覺的時候,任何聲音也吵不醒他。
寶貝兒掛掉電話,不想打擾蔣之躍的睡眠。反正她去應征工作也毋需花大多的時間,在晚飯之前應該就可以回家了。
她抱持著這種想法,買了本公車手冊便自行闖天下去了。晚上十一點,蔣家卻是亂烘烘的一片,連正在為一場秀做彩排的蔣逸虎也被緊急電召回家。
「貝兒還沒回家嗎?連一通電話也沒有?」趕回家中的蔣逸虎詢問在家等待的爸媽。
二老搖了搖頭,臉上皆是一片憂慮。
餅了晚餐時間,寶貝兒仍遲遲不見人影,心急如焚的蔣之躍根本連一刻都無法等待,他和蔣逸龍分別開車出去尋找,只是一直沒有好消息回報。
「我也出去找找看好了。」蔣逸虎抓起鑰匙往外沖,一打開門便見到寶貝兒、小弟,以及大哥三人出現在眼前。
「貝兒,你總算回來了。」熱情的蔣逸虎將寶貝兒一把攬到懷中。「你下課不回家,連一通電話也沒打,真教人擔心死了。」
雖然只和寶貝兒相處了十幾天,但他早已把可愛甜美的寶貝兒當作親妹子看待,才會一接到父母的電話,便丟下彩排匆匆忙忙趕回來。
「喂!狂,別乘機揩油!」跟在寶貝兒身後的蔣之躍一臉不悅,伸手用力推開蔣逸虎。
他將寶貝兒收回自己的懷抱中,警告性地瞪了蔣逸虎一眼,而後帶著寶貝兒越過他走進客廳。
蔣逸龍同情地看了三弟一眼後,也越過他走進客廳。唉,逸虎為何始終搞不清楚狀況,寶貝兒是他能踫的嗎?
如果他光是對寶貝兒說了一句「我可以預約四年後的你嗎?」就教小弟對他冷嘲熱諷了好幾天,那逸虎對寶貝兒動手動腳的行為會換來什麼呢?
他會不會今晚就被佔有欲強的小弟剁掉雙手?很有可能。蔣逸龍提醒自己待會兒得警告三弟睡覺時門窗鎖緊一點。
「貝兒,你跑哪去了?你可知道干爹和干媽有多著急嗎?」許芳玉迎上新認的干女兒,焦急和擔憂明顯地寫在臉上。
寶貝兒一臉的愧疚,「蔣媽媽、蔣爸爸,真對不起,貝兒下次不會了。」
「沒關系,我們沒有怪你,下回記得打電話交代去處,你躍哥哥擔心得都快瘋了。」許芳玉瞟了小兒子一眼。
她那臉上表情永遠莫測高深的小兒子竟然慌得亂了手腳……這可是她二十幾年來頭一次見他露出慌亂的神情呢!
看來他和貝兒之間……頗耐人尋味喔。像現在貝兒都平安歸來了,他還是一臉慘白、驚魂未定。
「蔣媽媽,我向躍哥哥解釋過了,我去應征工作,原以為在晚飯前就可以回家,誰知道卻迷路,我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心一慌也忘了打電話回來求救……」
「傻孩子,我們沒怪你的意思。」許芳玉向前牽起寶貝兒的手,安慰性地拍拍她。
寶貝兒忍住一股想哭的沖動,他們是真正地在關心她,不是做表面功夫。
她確確實實感受到來自躍哥哥一家人的關懷,那是她自父母雙亡後再也沒有過的感受。
寶貝兒眼眶忍不住辦了。
「來,肚子餓了吧,干媽煮了你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快來吃!」許芳玉拉著寶貝兒往飯廳走。
當寶貝兒看見餐桌上的菜完全沒動過時,鼻頭又是一酸。躍哥哥他們一家人都還沒吃晚飯啊,就因為她的遲歸,讓大家擔心到都還沒吃飯。
寶貝兒偷偷拭去滑落臉龐的淚水。
上帝其實沒有背棄她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她將躍哥哥賜予她,而躍哥哥給了她一切。「躍哥哥……」寶貝兒怯怯地喚著。
蔣之躍沒有回應,他在生氣。
「躍哥哥……」寶貝兒又喚了一聲。她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躍哥哥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理都不理她。
蔣之躍還是沒有回應,他在開放式的廚房里煮著咖啡,打算煮好咖啡後就開始進書房寫稿,他今天的進度慢了。
「躍哥哥,你在生我的氣對不對?」
「沒有。」蔣之躍將煮好的咖啡倒入瓷杯中,加入女乃精攪拌,他喝咖啡從不加糖,太甜的咖啡讓他難以入口。
而在他和貝兒回到六樓獨處後,他更需要一杯苦澀的咖啡。
「晚了,你去洗個澡,然後上床睡覺。」他擺明了今晚不想再跟她說任何話。
「躍哥哥……」蔣之躍冷淡的語氣教寶貝兒泫然欲泣。
蔣之躍仰首喝完手中的咖啡,不發一語地再倒了一杯。
他是在生氣沒錯,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氣。
發現貝兒遲遲未歸時,他感到心慌意亂、坐立不安,當他開著車四處尋找貝兒時,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發顫的手。
那種打從心底的恐慌即使是在他于巷子口發現貝兒踽踽獨行的身影後,還遲遲不能緩和下來。
直到貝兒說出晚歸的原因,怒氣很快便取代了他的心慌。
「躍哥哥,你不要生氣,貝兒下次不敢了,貝兒以後不管去哪,絕對會事先向你報備,不會再讓你擔心了。」寶貝兒誤解了蔣之躍生氣的原由。
「我沒有在生氣。」蔣之躍睜著眼說瞎話,無視于寶貝兒期盼他原諒的小臉,端著咖啡往書房走去。
寶貝兒亦步亦超地跟著他,在書房前拉住了他的手臂。
「躍哥哥……」她不要躍哥哥這麼無情地對待她。
「你到底想怎麼樣?!」蔣之躍不耐地轉身,手上的咖啡濺了一地,弄髒了地毯。「我是在生你的氣沒有錯,所以我不想跟你說話!你回房間去,我要進書房寫稿了。」
「躍哥哥,你生氣的話可以打我、罵我,但請你不要不跟我說話。」那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孤零零的,沒有人關懷。
蔣之躍听了之後更生氣。她到底在想什麼?他怎麼可能打她或罵她呢?
「貝兒,你知道我在氣什麼嗎?」
「你氣我晚歸,又沒打電話回來,害大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躍哥哥,我會記取教訓,下次再也不敢了,但話又說回來,我是因為迷路才會晚回家,又不是因為貪玩——」
「你還有借口!」
蔣之躍一吼,寶貝兒馬上噤聲。
大手爬梳過長發,蔣之躍煩躁地嘆口氣。
「我是在生氣你去找工作這件事。你沒錢為什麼不跟我說呢?非要自己去煩惱想法子。」
在貝兒的心目中,他這個躍哥哥到底算什麼?難道一點讓她依靠的意義都沒有嗎?
這想法著實讓他火大。
「人家就是不想事事都依賴你才不伸手跟你拿錢的。躍哥哥,為什麼你不了解呢?」寶貝兒不想讓自己成為被寵壞的小阿。
自從北上以後,躍哥哥提供她舒適的住所、讓她三餐溫飽,還感受到渴望已久的親情……
這一切的一切她已經很感謝了,她不能再向躍哥哥要求更多。
「我是不了解。既然你稱呼我一聲哥哥,有什麼事情是不能依賴我的?」蔣之躍氣寶貝兒將他視為外人。
「我已經依賴你很多事情了,至少在錢這方面我可以自己想辦法。」寶貝兒據理力爭。「我快滿十八了,有工作的能力,更何況許多大學生都在兼差打工啊,既然他們能兼顧學業和工作,我相信自己也一樣做得到。」
「這和你能不能做得到完全沒有關系,反正我是不會準許你出去打工的,你只要乖乖地把書讀好。至于錢的方面,我明天會幫你開一個戶頭,以後每個月固定存入一筆零用錢,另外,我會再幫你辦張卡,帳單就由我來付——
「我不要你的錢!」寶貝兒使出全身的力氣吼叫。「我會自己去打工賺錢,我不要你幫我在銀行開戶,我也不要你的卡……我全部都不要!」
可惡!他的好意她不要、他的安排她不要,她非得這麼惹惱他不可嗎?!
「你非要不可!」蔣之躍的霸道重現江湖。
「我就是不要。」寶貝兒也有她的骨氣在。「說實在話,我根本不明白你在氣什麼。氣我去找工作嗎?我有權利倚靠自己活下去,你不能干涉;氣我不用你的錢嗎?我們什麼關系都不是,我憑什麼花你的錢?」
「你說什麼?」蔣之躍氣炸了。
我們什麼關系都不是……我們什麼關系都不是……他的腦海中反復播送著寶貝兒所說的這一句話。
懊死!
蔣之躍將手中的咖啡杯摔向牆壁,瓷杯應聲碎裂,在牆上和地毯上留下一片咖啡污漬。
「隨便你!」他丟下這句話後就奮力甩上書房的門,留下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的寶貝兒。晴朗無雲的周末,寶貝兒和許芳玉相約去逛街,兩個人一大早便出門,逛遍所有正在打折的百貨公司,還在高級餐廳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才返家。
「今天真是大豐收啊。」許芳玉好高興有寶貝兒的陪伴。
這就是全都生兒子的悲哀吧,以往逛街她總是孤零零一個人,因為全天下的男生都是一個樣,一提到陪女人逛街,馬上都腳底抹了油,溜得不見蹤影。
幸虧有寶貝兒的出現,今天她終于實現了原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實現的願望,所以她在興奮過了頭的情況下,「不小心」刷爆了金卡。
無所謂,錢多多的老公應該會諒解她終于有干女兒陪伴逛街的心情,搞不好他還會怪她買太少東西給貝兒呢。
「蔣媽媽,你實在買太多東西給我了。」寶貝兒提了一堆購物袋,里頭有許芳玉買給她的化妝品、香水、衣服、鞋子等等。
她沒有理由接受啊。
「蔣媽媽,我——」
寶貝兒拒絕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就見許芳玉從沙發上彈跳起。
「啊,完了!我都忘了今天下午有插花課。」許芳玉匆匆忙忙要趕出門。
「對了。」她停下腳步,回身對寶貝兒說︰「那些新買的衣服你就帶回樓上試穿,現在之躍應該醒了吧,姑且便宜他,讓他的眼楮吃吃冰淇淋好了。」
說完,許芳玉俏皮地眨眨眼。她今天幫貝兒挑選的衣服都會小露肌膚,反正貝兒年輕有本錢,露一下無所謂嘛。
「不要啦,蔣媽媽!」寶貝兒拉住許芳玉。「我陪你去上插花課好了,那些衣服等晚上再試穿給你看。」
她不要上樓,自從三天前和躍哥哥吵過架後,他們之間的冷戰持續到今天仍沒有和解的跡象。
前兩天由于她還要上課,待在家中的時間不多,所以和躍哥哥踫面的機會微乎其微,但今天是周末……
她不想上樓,雖然她早有懺悔之心,也打算跟躍哥哥道歉,但她就是開不了口。
這兩天她想了很多,原先她還是很不能諒解躍哥哥不準她去打工的霸道命令,但當她換到躍哥哥的角度來想時,才深刻地體會到自己被人保護疼愛的幸福。
她和躍哥哥非親非故,她的確沒有理由接受躍哥哥的金錢支助,但相對的,躍哥哥也沒有支助她的必要啊。
但他是那麼的堅持,還不惜扮黑臉阻止她……躍哥哥關懷人的方式實在是與眾不同。
可是話說回來,要她開口說對不起著實是件難事,所以她現在才會巴著蔣媽媽不放,她害怕上樓去面對躍哥哥。
再給她多一點的時間吧,也許再過一天、兩天,反正不要是現在。
「貝兒……」許芳玉無聲地輕嘆,她是在替這兩個年輕人制造機會耶。
姜是老的辣,她早看出貝兒和小兒子之間的不對勁,從貝兒那晚遲歸之後,這幾天小兒子的心情一直很陰郁。
而此刻貝兒陪了她大半天還遲遲不肯上樓的舉動,更是說明他們之間正陷于低潮的關系。
貝兒和之躍真的只把彼此定位在兄妹關系嗎?他們可不可能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呢?
許芳玉樂見其成。
貝兒是個好女孩,雖然她和之躍整整差了十歲,但瞧之躍疼她的那股勁兒,年齡的差距根本不算什麼。
現在就等他們自個兒開竅嘍,而她這個做媽媽的當然也會適時在後頭推一把。
思及兒子的終身大事,許芳玉也顧不得什麼插花課了,她拉著寶貝兒在沙發上落坐。
「你和之躍怎麼了?來,告訴干媽,是不是之躍欺負你了?」這句話當然只是隨口問問。
即使她那小兒子說起話來總是不留情面,可是根據她的觀察,他的毒舌對貝兒完全起不了作用,因為他疼她都來不及了,哪還舍得罵她?
「沒有!躍哥哥他沒有欺負我。」果然,寶貝兒趕緊搖頭否定。「其實是我自己不對,我不能體諒躍哥哥的用心,所以才惹他生氣。」
「喔?那干媽的猜測沒有錯嘍,你們在冷戰,誰也不願意先開口說話對不對?」
而且她敢用性命擔保,他們兩個其實早有悔意,只是沒人拉得下臉踏出道歉的第一步。
小兒子那兒就別提了,他那比鑽石還硬的古怪脾氣,連她這個當媽的都不敢去招惹呢,所以她還是從比較好煽動的貝兒下手吧。
「貝兒,不是干媽愛說你,那天晚上你不只晚歸,而且連一通電話也沒有,真的是急死人了。就拿之躍來說吧,我當他媽媽二十七年了,還是第一次瞧見他那麼焦慮著急。」
她的話語奏效,從寶貝兒逐漸蒼白的臉色看來,她顯然正處于深深的自責中。
「所以如果他對你說了什麼重話,那一定是太過擔心你的結果,你就看在干媽的份上,原諒那個臭小子好不好?」許芳玉打從心底佩服自己動之以情的功夫。
她這一招果然是高招,可是對貝兒還是需要下點猛藥,于是……
「唉,其實我也不該強求你,我看就讓之躍受點教訓好了,誰教他平常那麼‘鐵齒’。」
許芳玉偷瞟寶貝兒的反應。嗯,貝兒現在開始坐立難安了,她一定很想即刻上樓去……
「反正插花課也無聊的很,我看貝兒你就陪我去好了。」許芳玉挽著寶貝兒的手臂作勢要出門。
「蔣媽媽,我看……我還是不要陪你去了。」寶貝兒囁嚅道。她迫不及待想上樓跟躍哥哥道歉,可是又不好意思跟蔣媽媽明講。
「為什麼?」許芳玉明知故問。
「因為……因為……明天學校有個隨堂測驗,我現在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復習了。」寶貝兒情急之下編了一個很爛的理由。
「這樣子呀。」理由爛不爛沒關系,許芳玉很「好騙」地相信她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你了,快上樓去看書吧。」
許芳玉表面上假裝很失望,其實暗笑到都快得內傷了。
待寶貝兒上樓後,她才放聲大笑。寶貝兒像一陣旋風似的沖進客廳,乍見端坐在單人沙發上看報紙的蔣之躍,她緊急踩了煞車。
但蔣之躍還是有了反應,他挪開報紙,面無表情地看了寶貝兒一眼,然後又挪回報紙,像是沒事般繼續往下看。
這下寶貝兒可尷尬了。
她听了蔣媽媽的話之後,一心只想上樓來跟躍哥哥道歉,但由于事出突然,完全沒有月復案該怎麼做,而躍哥哥此時冷漠的反應更加使她手足無措。
她該說些什麼好呢?
嗨,今天天氣真好……不行,太做作了!
報紙好看嗎?今天有什麼新聞……也不行,太矯情了!
哎!吧脆直接開口道歉算了,但萬一躍哥哥無動于衷,還是擺那張撲克牌臉給她看……
寶貝兒下不了決心,她在沙發和茶幾問東模模西踫踫,乘機偷瞄觀察蔣之躍下一步的行動。
蔣之躍的注意太其實已不在報紙上,他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突然沖進客廳來的寶貝兒身上。
棒著報紙,他無法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干嘛,可他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放下報紙,只能很小心、很小心地偷瞄——
兩個人的視線就這麼好死不死地給對上了!
空氣在這一瞬間冷凝,尷尬到了最高點……
「鈴!鈴!鈴!」電話很識時務地在此刻響起,打破兩人沉默對峙的僵局。
寶貝兒離電話較近,一個箭步飛快地接起電話。
她的心激烈跳動如擂鼓,還好這通電話解救了她,要不然她真會溺死在躍哥哥深沉如謎的眼底。
「喂?是……我是。」這通電話是找寶貝兒的。「嗯……很抱歉,我時間上可能無法配合……」她停了停,好讓對方發牢騷。「對不起,請你們另外找人好嗎?我真的不行,對不起——」
叭!寶貝兒皺起眉頭,把話筒拿離耳朵。對方竟然因為她的拒絕而掛她電話。
真沒禮貌,幸虧她為了討好躍哥哥拒絕掉這一份工作。
蔣之躍從寶貝兒回應對方的話語猜出她應該是回絕掉一份工作。
只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而現在她正用那對澄亮的眼眸瞅著他看,仿佛期盼他對剛才那件事做出回應。
懊吧,他承認,其實他早已後悔那逃讜她吼叫,只是向來大男人的他拉不下臉跟她道歉。
貝兒說的沒錯,她都快滿十八歲了,他實在不能再將她當成八歲的小女孩保護。
他應該高興貝兒成長為一個凡事不依賴他人的獨立女子。
唉,別死要面子了,快開口道歉吧!蔣之躍催促著自己,可是話到嘴邊,偏偏又吞了回去。
要是平常受他伶牙俐齒欺壓的蔣逸虎知道他也有說不出話的一天,大概會笑得從伸展台上滾到台下。
這是不是就叫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