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智美睡在她的房間里,很快便睡著了。
餅去即使是在她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床上,她也偶爾會因為工作或其它事情所帶來的壓力而久久無法入睡——即使她已經累得動彈不得。
棒天一早,鳥鳴和晨曦叫醒了她。
博佳給她安排了一間看得見日出的房間,她精神飽滿地醒來,看了看時鐘,發現不過才五點半多。
這張床真的很好睡。她嗅了嗅枕套的味道,聞到陽光和香草植物混合的味道。
彬許是薰衣草的關系吧,薰衣草香幫助放松神經,減輕壓力。
早晨的微風從未關緊的窗子吹進來,雪白的窗簾被吹得飄飛起來。下了床,她走到窗邊,將窗簾拉攏、束起,同時注意到有人在花園里穿梭。
是博佳。
他也這麼早起床啊?
這時間,他在花園里做什麼?
她看見他蹲了下來,半腰高的七里香恰恰遮住他的身影,只看見他頭上的大草帽。
不久後他又站起來,走到一片矮小的綠色植物前——真抱歉,她能喊得出來的植物名稱實在不多。
他在挖掘泥土,她看見他把一個球狀物體放進泥土中,然後又將泥土覆蓋起來。
他抬起手臂在額頭上抹了抹,突然他往窗子的方向看過來。
智美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朝他揮了揮手,沒有像受驚的小兔一般躲開,假裝沒看見。
他露出一口白牙,朝她咧嘴笑著。
智美讀出他的嘴型,發現他是在跟她打招呼。
他用唇語告訴她——早安,睡美人。
智美笑了。想到她睡了一夜的頭發此刻應該是蓬亂的見不得人,他真是幽默。
她微笑地拉上窗簾,轉身走到房中央換下睡衣,隨即到隔壁浴室盥洗。
十五分鐘後,她神清氣爽地走下樓。
沒見到博佳,想必他還在花園里,她跟了雙便鞋,走出大門到花園里去。
他的花園不小。
昨日來,沒仔細瞧;今日在晨曦下看這花園,才驚覺花園的美麗。
開著紫色花朵的朝顏花盤繞在矮籬笆上,花朵和葉片上還凝有早晨未蒸發的露珠。
朝露湛湛,在陽光折射下益發晶瑩剔透,玲瓏可愛。
泥地上鋪著一條合一人行的青石小徑,石頭上爬滿了青綠色的薜荔。健康的韓國草從石縫里竄出來,智美月兌了鞋,將鞋拎在手里,同時赤腳踩上那猶沾著露水的柔軟草皮。
腳底板傳來搔癢和冰涼的感覺,非常特別。她笑了起來,在花叢中穿梭。
在都市叢林里生活了太久,她不記得自己是否曾經像現在這樣,距離自然這麼的近?但她不覺得遺憾,她只是非常訝異自己立見然還滿喜歡這種赤著腳踩在草皮上的感覺。嗯,真不錯,有度假的味道了。
「我是不是該立一塊牌子,上面寫「請勿踐踏草皮」?」
智美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見龐博佳從一叢木槿後探出頭來。穿著短袖T恤的他袖子卷到肩膀,的兩條手臂看起來非常結實。
她張大著眼,欣賞地看著他結實的肩臂。「真的,不能踩草皮嗎?」
博佳呵呵笑出聲,越過木槿花叢走了過來。「我開玩笑的,這些草皮很少有人踩,我想只要不把它踩禿,它們會很歡迎你的。」
「哦?」智美看著腳下的青蔥小草。「你知道它們在想什麼?」
「不,我不知道它們在想什麼,但它們會用自己的語言告訴我。」
「哦?」智美還是不太相信。她只是笑。
博佳來到她身邊,自在地蹲,修長的手在草皮端稍上來回撫觸著。
智美彎著腰,長發沿著頸項垂下,不自覺地在博佳肩膀和手臂處搔拂著。
博佳伸出手︰「來,蹲下來,別站得那麼遠,听听看它們在說些什麼。」
智美聳聳肩,在他身邊蹲下。模了模草皮,但她什麼都听不到。「我沒有听見它在說話……或者是我听不懂。」語氣沒有很懊惱,因她並不在乎自己能否與植物溝通,畢竟每個人都有他的限制。
博佳笑了。「植物的語言跟人類不同,你要真听見它在你耳邊說話,那才是不尋常。」專注地看著韓國草的生長情況,用指頭撥開一小叢草,輕輕施壓,又放開。「瞧,這一季的韓國草生長得非常健康,根部發育良好,睫葉有彈性,不會介意我們接近它們。」
智美的注意力從草皮移到園丁身上。「你就是這樣跟它們說話的?」
博佳點頭。
她支著肘看他。「很有一套,嗯?」
「只要多用點心,你也可以做到。」
智美只是笑。「我們用心的領域似乎不太相同。」
博佳注意到了。不是每個人都跟他一樣對植物存有相同的熱情,他察覺到自己過于一廂情願。
沒說什麼,站了起來,他看向她︰「我說過早安沒有?」
想起什麼,智美促狹地道︰「早安,睡美人?」他真的是這樣說的嗎?
博佳突然臉紅起來。「先前看到你,直覺就想要那麼說,沒有別的意思。」
智美調侃道︰「我知道,就是字面的意思而已。」
「是的。」共處一夜,讓他多了些平常沒有的浪漫情懷,如此而已,一切終歸要回到現實中來,童話中的情節是不存在的。
智美比較實際,也比他更缺乏浪漫的細胞。她笑笑地站起來,正好迎上早晨的陽光,非常燦爛。「早安,博佳。」她說。
「早安,智美。」他忍住想伸手將她頰上的發絲撩到耳後的沖動,淡淡地回應。「你肚子餓了嗎?我們回去吃早餐吧。」
「早餐?喔,我現在終于想起來我到花園里做什麼了。」她抬起頭笑道︰「龐先生,我們早餐吃什麼?」
博佳不失幽默地回答︰「答案在冰箱里,讓我們回去看看冰箱里還剩下什麼吧。」
他們一齊穿過花園,回到屋子里。
時間是早上六點四十分。
新婚的第一天早晨、第一個星期日。
博佳負責準備煎餅和火腿蛋。
智美則煮了咖啡。她不會下廚,所以她很樂意能夠為他們的早餐貢獻一點力量。
然後,依照昨晚的慣例,吃完食物後,兩人一起收拾餐盤。
吃完早餐,博佳要到市場采購,智美閑著無聊,也跟了去。
他們到傳統市場買了少量的魚、肉,以及大量的各式蔬菜和水果,隨後他們又到超市去買了牛女乃和果汁以及一些日用雜貨。
這附近的居民大多認得博佳,智美跟在他身邊,逢人問起,他便說智美是來作客的朋友,問的人都不太相信,但盡避臆測,卻也無從得知實情,最多最多只是猜智美是博佳的女友,沒有人猜到他們已經結婚。
這一天,兩個人除了吃、睡以外,都沒有其它的計畫。
午餐吃外帶回來的熱食。
下午,博佳在書房里看完了一套武俠小說。智美則窩在房間里寫一份計畫案。
晚餐,博佳下廚,三菜一湯,菜色簡單卻非常可口。智美已經注意到博佳雖然不吃素,但肉類在食物的比重上明顯偏低,他們的菜色多半以蔬菜和蛋類為主。
智美向來是雜食性動物,但只打算待一個月,便客隨主便,在食物上,她並不挑食。博佳吃什麼,她就跟他吃什麼。
兩人相處的情況生疏有禮。
日子在柴米油鹽醬醋茶里無聲地走過。
☆☆☆
再隔天。
星期一早晨。
前一天的休閑步調完全天翻地覆。
床鋪太舒服,害智美睡過了頭,起床時,已經八點多了。
平常住在市區,這剛好是她的起床時間,但她現在住在郊區,她得開快車——非常非常的快,才不至于遲到。
平常她最不喜歡無故遲到的下屬了,這會兒她可不能自己破例。
急急忙忙換裝打扮,捉起手提電腦下樓時,沒看見博佳,只在廚房里找到了一份早點。
來不及吃早餐,她奔到屋後的車庫,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的車沒有開過來博佳這里。
來的時候因為是周末,用不到車,而她平常又常措捷運上下班,雖然自己有車,卻不常開,所以竟然就這樣忘記把車子開過來。
這下可好,她要怎麼去上班?
找博佳。
她丟下手提電腦,匆匆忙忙奔上樓,敲博佳的房門,但沒有回應,他不在,到工作室,也沒有人。想到他可能會在花園里種話,她又奔下樓,穿著高跟鞋跑到花園里,四處找尋,沒有見到人,她又往溫室去。
但龐博佳也不在溫室。
從沒有出過這種岔子,她有些著急。
貪快,高跟鞋的鞋跟踩過草皮,沒留意草皮被她踩得坑坑洞洞。
又回到屋子里,她氣餒地坐在椅子上,正打算打電話叫計程車,博佳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
丟開電話,她倏地站了起來,同時間拖著他的手臂往車庫走。「快快快,我上班要遲到了,我忘了把車開過來,拜托你送我一程。」
博佳看了下表,發現時間的確已經不早。
二話不說,他爬進車子里,發動引擎。「對不起,我忘記你早上要上班了。」
智美爬進駕駛座旁的位置,有點抱怨地問︰「你上哪去了,我到處找不到你。」
他將車子開上產業道路,慢條斯理道︰「我到附近鄰居的家里看一株變種的玫瑰,這棵玫瑰生了天藍色的花苞,非常稀有,如果開出來的花整朵都是藍色的,我打算分幾枝來培育看看。」
早上九點半有個會議要主持,已經瀕臨遲到的智美此時根本無心听博佳講他的玫瑰故事。
她蹙著眉道︰「能不能請你開快一點,我快遲到了。」
博佳也蹙起眉,但沒說什麼。他踩下油門,盡量加快速度,但還是不夠快。智美心急,看在眼底,他淡淡地解釋︰「這條產業道路上常常有老人家和小阿騎著腳踏車沖出來,如果開太快,撞到人,不太好,以後你如果自己開車,也要記得小心一點。」
智美听不進去。車速還是不夠快,她在車里坐立難安,有種想跳車的沖動。
車子一開出了產業道路,來到通往市區的大馬路上,博佳便道︰「把你的安全帶系上。」待智美將安全帶系上了,他才催快油門,車子很快便進入市區,不久後來到智美工作的大樓。
車一停妥,智美便急急跨出車外,博佳叫住她︰「智美,你幾點下班?」他需不需要來接她?
「不用來接我,我今天會自己開車過去。」匆匆忙忙丟下一句話,智美便跑進大樓里,趕赴她九點半的會議。
博佳望著智美匆忙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將車子掉頭,往回程的方向開。
必程,在同一條產業道路上,老農人騎著腳踏車,慢慢地行進著。
這種速度才是屬于這里的正確步調,但智美是個都會女郎,她慢不下來。
必想著先前她匆忙奔進大樓的身影,博佳有種彷佛她一去就再也不回頭的強烈感觸。心頭有一些奇怪的思緒在滋長,他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麼滋味。
必到家中,看見花園里被鞋跟所踩踏出來的坑洞以及擱在餐桌上沒有動過的早餐,那種心情更是蔓延到全身,他藉著修復受傷的草皮來平復情緒,一會兒光景,草皮修復了八成,但心中依然有兩成的莫名情緒無法加以掃落。
這起因于龐博佳與童智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里的人。
但,這是事實,認清事實為何會讓他這麼不快樂?
☆☆☆
餅了一天半的山居生活後又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里,對于辦公室里敲打著不同的鍵盤、接听不完的電話、不斷收到的傳真,以及行程排得滿滿的行事歷,智美前所未有地感到安心與親切。
一種「對」的感覺,這步調、這環境,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所在。一離開這里,童智美就不是童智美了。
一大早起來便煩躁、憂慮不已的情緒,自她重新踏入辦公室後,便揮掃一空,她全心全力地投入她擅長的領域里,忙碌讓她再無心力去思考其它。
偶爾停頓下來時,她就深刻地感受到——這才對。
除此之外,其它的,都不對。
她不能夠適應龐博佳生活中的一切,他們是不同領域的兩個人。之所以結婚,只是為了方便。
貶議後,花了一點時間將過去幾日的種種情緒重整一番,她得到這樣的結論。
助理潔西卡拿了束花走進來。「童,快遞。」
「啊。」智美抬起頭,笑著接過那束香水百合,嗅了嗅,交給助理處理。「誰送來的?」
潔西卡笑道︰「二線電話。」
智美會意地點點頭,拿起電話接听,「喂,童智美。」同時撥空看著從花束上拿下來的燙金卡片。她笑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好听的男音。「智美,生日快樂。」
智美愣了下,問︰「誰的生日?」
「我生日。」
智美恍然大悟地笑道︰「恭喜恭喜,邁入三十大關了。」
對方反笑說︰「男人哪來什麼三十大關,三十五都還嫌大年輕呢。」
「唉,真是不公平喔。」智美說︰「怎麼,特地送花給我?」
「問候你啊,你最近在忙什麼?」
面對男友的詢問,智美笑笑地道︰「我?我忙著張羅結婚的事啊。」
「結婚?」訝異地,又笑道︰「開玩笑的吧,智美,你不是一直宣稱不結婚的嗎?喔,不不,你絕對是在開玩笑。」
智美突然想試探一件事。「豐臣,我問你一件事,假如我真的結婚了,你還敢不敢跟我來往啊?」
趙豐臣笑道︰「怎麼不敢,就算你童智美真結婚了,你這麼愛玩,有人管得住你才怪。」
智美松了口氣。「太好了,一切都沒有變。」朋友還不知道她結婚的事,照這情況看來,就算他們真知道了,情況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她還是可以維持往昔的社交,繼續過以前的生活。
「變?怎麼會呢。」趙豐臣說︰「對了,今晚有沒有空,我要開生日party,一塊兒來玩吧。」
智美爽快地道︰「好,沒問題,我去幫你祝壽。」
「那好,我去接你,六點下班?」
「嗯哼。老規矩?」
「是,老規矩,絕不遲到。」
結束這通電話,潔西卡也已經將花放進花瓶里了。「童,你真的不打算結婚嗎?你這位男友不錯呀。」
智美模了模指頭上的結婚戒指,猶豫了下,將它月兌下來,隨手放進抽屜里。
「我這位男友不是結婚型的男人,事實上,我的男朋友們沒有一個是結婚型的人,我自己也不是——你瞧瞧我,我看起來像是個適合結婚的女人嗎?你能想像我為一個男人洗手做羹湯嗎?」
上下打量一番。「是不太能……可,童,你看起來好像跟上個禮拜有點不一樣。」
智美斂住笑。「不一樣?怎麼說?」
潔西卡搖搖頭。「不知道,我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有一點點不太一樣……」
智美警戒起來。「是……像已婚的人嗎?」
她笑了。「怎麼會?你不是不結婚嗎?」潔西卡的年紀只比智美小一點點,她說︰「奇怪,我就挺向往結婚的,在職場上工作,哪里比得上在家里當一個賢妻良母,可惜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對象。」
不像已婚,智美放松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改天我請我那票親友給你介紹幾位結婚候選人好了,他們找的人大致上都還不錯。」只是不適合不想結婚的她。
「相親?」潔西卡想了想,說︰「好啊,試試看也好,說不定還真的能找到一個好對象,那就麻煩你啦。」
「不會,一點兒也不麻煩。」智美笑道,「他們很喜歡幫人作媒。」她有切身經驗。
接下來,陸陸續續又有幾通電話撥進來,都是智美的男朋友。開頭第一句就是︰「哈羅,最近在忙什麼?」或者︰「很久沒一起出來玩嘍,你在忙嗎?」
智美一一應付過去,心想,真糟,這半個月來忙著籌備婚事,結果把男友們都冷落了。
只希望從今以後,她的生活能夠盡快回到原先的軌道上。她已經感受到改變所帶來的不便了。
☆☆☆
龐博佳在一個私人藥用植物研究機構里有一份暫時性的工作。
堡作內容主要是與幾位研究員一起合作研發、測試藥用植物的效能以及培育具有高經濟價值的藥用植物,像是香草植物及香料植物等等。
早先他已將一些正在改良中的香草移回住處繁殖並且觀察,所以大多時間,他都待在家中,偶爾才帶著觀察紀錄和報告回到研究所與其他研究員一起討論。
這一天,送智美去上班後,他回到家中,接到一通來自研究室的電話後,便開車趕到位于陽明山上的植物園。
一位研究員發現園里正在培育的一批經過改良種植的薄吧產生了不明原因的病變。薄吧由根部開始腐爛,最後蔓延到整株植株。
博佳帶了一些種在他溫室里卻生長得非常健康的薄吧便上山去。
這批薄吧因為是改良過的,雖然已用人為的力量盡量將環境布置得類似薄吧的原產地,但終究還是有可能培育失敗。
如果培育計畫失敗了,一切可能都要重新開始,那將耗費大量的時間、金錢,以及人力。
到薄吧園了解薄吧染病的情況後,博佳留下來與幾位駐園的研究員一起討論可能的解救之道。
一位研究員拿著土壤的檢驗報告出來,沒有在采樣的切片上發現霉菌或是其它病變。
博佳看著那份報告,詢問︰「土質的檢驗結果出來了嗎?」
「正在檢驗中,但問題應該不是出在土壤上,當初培育時已經測試過,證明此處土壤的酸鹼度適合種植。」
「不一定,土壤中的物質也可能會產生變化,最近山區多雨,如果土壤變酸或含水量過高,薄吧可能就會生病。」
在一叢薄吧前蹲下,博佳拈起一小撮土壤,用手揉搓著。
「我帶回家種植的薄吧就長得很好,完全沒有腐爛的現象,如果是薄吧本身產生病變的話,我種的那些應該也會生病。這些土壤很濕,太濕了……問題可能出在這里。」
研究員道︰「這些薄吧的根都爛掉了,如果無法挽救的話,我們的計畫勢必得重新開始。」
博佳站起來,帶著土壤樣本走進研究室里。
「如果真的沒辦法的話,我那里還有一些植株,不至于必須重新開始;只是如果問題真出在土壤上,而沒有辦法改善的話,我們可能得另外尋找適合栽種的地方了。」
將土壤弄成玻璃切片,放置在高倍率的顯微鏡下。「小莊,你來看看這個。」
小莊訝異地道︰「啊,這是……」
博佳點點頭。「對,是水。水分太高了,可能改變了土壤的酸鹼性和一些物質,等完整的報告出來以後,你傳真一份到我那里。先看看有沒有辦法將土壤回復成原來適合種植的情況,如果不行,再另外想辦法。」
「嗯,我知道了。對了,學長,你要不要順便看看我最新改良的蝴蝶蘭?快要開花了喔。」
「哦,要開花了?」博佳感興趣地說︰「長得真快,如果改良繁殖成功,這種花期長的觀賞用蘭花一定會很受歡迎。」
小莊笑說︰「還不知道呢,配種後的結果可能會生出沒有繁衍能力的品種,能不能成功,要再觀察好一陣子才會知道。」
「嗯,走吧,去看你的蘭花。」小莊家就在這植物園附近,開車的話,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
「順便到我家吃個便飯吧,也快到晚餐時間了。」
「晚餐……已經這麼晚了啊?」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這才發現天色已近黃昏。智美不知下班了沒有?
「我先打個電話回去,雅茜知道你要去,一定會很高興。」
必過神來,博佳連忙阻止道︰「等一等,小莊,我看我還是改天再去你家吧,今天已經晚了。」
「晚?」小莊看了看表。「才五點多耶。」
博佳笑了笑,說︰「我家里有客人。」他想回去做晚飯。
「客人?」小莊出主意道︰「這樣吧,學長,不如把你的客人一起帶回我家吧,我老婆的廚藝可不是我在蓋的,保證色香味俱全。」
博佳有些為難。「恐怕不太行,沒有事先跟她說,下回吧,下日再叨擾。」
見博佳不肯答應,小莊有些失望地說︰「好吧,我也不好勉強你,就下回吧,我和雅茜隨時歡迎。」
「嗯,下日再去看你的蘭花,記得如果培育成功了,要分我一株。」拍拍小莊的肩,博佳道︰「我先回去了,薄吧園的報告一出來——」
「我知道,我會傳真給你。」小莊忍不住笑道︰「學長,你的客人是個女客人吧,瞧你急的,好像要回家看老婆似的。」
博佳聞言,只是愣了一愣。「我表現得很著急?」
小莊點頭。「活像我當年追雅茜時一樣。」他笑道︰「也該是時候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吧,學長,男人三十一枝花唷,歲月不饒人,拈花惹草固然很有意思,可家庭溫暖也是很重要的,還是早點娶個老婆回家過年吧。」說著,他大步離去。
博佳駐足了半晌,小莊的話在腦子里盤桓不去。
餅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他以為他已經讓它變成過去了。然而近來幾日,他仍然時常想起當年的事。
智美勾起了他的回憶,令他不禁懷疑,自己答應跟智美結婚的原因是否跟這件事有關?
他自私的利用了童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