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歡喜拿著金創藥,動作非常輕的將藥粉灑在王釵的傷口上,看著那一道道的鞭痕,她的心抽痛。
「女乃娘,這些日子讓你受苦了。」要不是她,女乃娘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傻小姐,你這是什麼話!」王釵咬牙說著。「我的身子比牛還強壯,不會有事的,倒是這幾十天,小姐還好嗎?」她審視舞歡喜全身,看著她一身粗布衣裳。
「我很好,風家堡的人對我都很好。」
「真的嗎?那個男人是……是風大少爺了?」王釵小聲的問著。
舞歡喜點了點頭。「他就是風玄玴。」是退她婚的男人。
王釵愣了一下。「小姐,那你……」
舞歡喜搖搖頭。「沒有,我沒有告訴他我是誰。這樣也好,省得麻煩。」輕嘆了一口氣。
「可是……舞府那些親戚……」王釵皺著眉頭。想到那群沒良心的遠親,她就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該失去的還是會失去,不是嗎?」她眼里含著淚光。「原本我以為可以投靠未來的夫家,可……如今我什麼都沒有,也回不去了。」爹的一切,她無力拿回,現在的她也只能認命!
王釵心疼的擁她人懷。「小姐,舞府咱們是回不去了。」說完便放聲大哭。
舞歡喜也想哭,可現在的情況她該是滿足了,沒淪落在街上當乞兒。
「女乃娘,咱們先待在風家堡一陣子吧,以後的事,只能以後再說了。女乃娘別擔心,風家堡上下對人都很好的。」舞歡喜深吸了一口氣。
王釵落下淚水。「都是奴婢沒能力好好保護小姐,想當初多帶幾名奴僕出來就好了……」
「女乃娘,是我的命……對不起,連累了你。」她輕輕開口。她天生的煞氣,總讓身邊的人遭遇不測……
「不要這麼說,小姐在哪兒,我就跟到哪兒,沒有人可以欺負小姐的。」王釵像是安慰自己孩子般。
窩在王釵的懷里,舞歡喜如同回到小時候,像是窩在娘親的懷里,那麼溫暖、讓她感到安心。
安心?她側著頭看著房內的那扇門,為何腦里卻浮起風玄玴那張俊顏呢?
為什麼,她也有一種想要永遠留下的念頭?
王釵在風家堡這些日子,還是不願放棄打听風少爺的一切,她像是探子般的,與堡中的下人處得極好,三不五時就與一些堡里的大娘串門子,久而久之,她也得知許多風玄玴玴的事兒。
就連風堡主及夫人的事情,她也打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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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風堡主及夫人不常在堡中,他們在風家堡後山一間小屋養老,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享受清靜,堡里的事情全讓兒子們去接管。
「所以說,這場退婚,風老爺及老夫人根本不知道。」王釵幫舞歡喜端東西,一邊與她說著。
舞歡喜只是睜大眼看著女乃娘。「然後呢?」她不懂,為什麼女乃娘會突然提到風老爺及夫人。
「然後呀,我們要找機會去見見老爺、夫人,讓他們知道實情,幫助我們奪回舞府的一切呀!」想到惟一的方法,王釵有些喜悅。
舞歡喜皺了皺眉。「女乃娘,我還是覺得不妥,風少爺就是不想讓他爹娘知道,才會瞞著他們退親,如今若被他們知道了,豈不是讓他難做人嗎?」她不能想象風玄玴玴生氣的樣子。
「咱們也有志氣,不要求他們履行婚約,只要幫我們要回舞府的一切,就從此沒有關系。」王釵打著如意算盤。
「不成、不成,這樣跟那些親戚有什麼不同呢?他們趁人之危,我們要是這麼做,與他們有何兩樣?」舞歡喜搖了搖頭。
「小姐,這樣總比你一輩子都待在這兒當人奴僕好罷!你生來是千金之軀,又是老爺、夫人生前的心上寶,如果讓你一輩子都是人家的奴婢.女乃娘怎有老臉去見老爺、夫人呢!」王釵緊皺著眉。
「女乃娘,當做是我的命吧!」她勉強的笑了一笑,她不怕自己當人家的奴婢,她是怕……怕事情說清楚之後,再也看不到風玄玴。
「小姐是富貴命!咱們不接受退婚,風家也沒理由退我們親,只要去掙取,想必不知情的風老爺,定是站在我們這邊,不是嗎?」王釵心疼的反駁。
「女乃娘,我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我不想失去家的感覺了,回到舞府……空蕩蕩,沒有任何親人。」她抬起一雙盈盈水眸。或許是移情作用吧,風家堡像是一個家。
王釵猜測。「小姐,你是不是喜歡上風少爺了?」
舞歡喜急忙搖頭否認。「沒、沒有,我沒有喜歡上風少爺。」
「是真的嗎?小姐喜歡風少爺是好事,為什麼要否認呢?」王釵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見到她急忙否認的樣子,嘴角扯了笑容。
舞歡喜畢竟還是小泵娘,羞紅著臉。「女乃娘,就別說了。」她接過她手上的東西。「這我來就行了,女乃娘每次都幫我,這樣子會讓人起疑心的。」
自王釵進堡後,她把舞歡喜的工作都攬在身上,如往常侍候她,這讓舞歡喜感到過意不去。
「免了,我幫你拿著,到了少爺的房前,再由你拿進去。」王釵心疼她,從小到大就是個千金,卻因為一連串的不顧,讓她淪落成奴婢。
「女乃娘,你太寵我了。」舞歡喜親密的勾住王釵的手臂,她已經將王釵當作自己的親娘,總會與她撒撒嬌。
來到書房門口,王釵將東西交還給舞歡喜。「快進去,女乃娘先去忙別的事情,要是有事,再來後院找我。」
舞歡喜點了點頭,臉上揚著一抹甜美的笑容。她收起自己的心事,輕推開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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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奴婢將參茶端來了。」舞歡喜甜甜一笑,眼光放在前方的案桌。
今日,書房里多了一抹她不熟識的身影,全身黑如深夜,仔細一瞧,這個男人似乎似曾相識,但她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他。
掠影見到她粉雕玉琢的粉臉時,卻是閃神一下。
這姑娘,他好似在哪兒見過……掠影忘了手上的工作,眼光盯在她的臉上。
風玄玴注意到兩人的反應,他不滿的以手指重敲桌面,提醒掠影回過神來。
掠影回過神,開口︰「爺,我們南方的貨全被退回,是慕容莊暗中耍手段。」
「慕容莊?」風玄玴玴了似笑非笑的笑容。
舞歡喜听不懂他們的對話,靜悄悄的來到風玄玴玴身旁,將瓷杯放在他的面前。
「慕容少爺與京城的舞府合作。」掠影說著,同時瞟了舞歡喜一眼。
一听到舞府,舞歡喜臉上的表情凝著。
「與舞府合作?不是只剩舞府千金?她怎麼有這麼大的能耐撐起布行?」風玄玴覺得有趣極了。
「舞府千金下落不明。現在在舞府當家的是遠房的親戚,一切全由舞世清一人擔著。」掠影早就去探查一切回來了。
全由舞世清一人擔著?舞歡喜的眉頭幾乎打結,明知道舞府被奪取了,可听到這個消息時,她的心還是有些抽疼。
「舞府千金為何下落不明?」風玄玴並沒有忘記舞歡喜的存在,反而有趣的盯著她的表情。
「一個月前,舞府小姐曾來過北方要見爺一面,可被爺拒絕後,听說就沒回舞府了。」
風玄玴挑了挑眉。「是在路上發生什麼事,還是她不願意回去呢?」像是自言自語,可眼光卻放在舞歡喜的臉上。
舞歡喜注意到風玄玴的表情,連忙眨眨眼,不敢直視他的眼,只是垂著頭站在一旁,像是一只乖巧的貓兒待著。
掠影也將眼光放在舞歡喜身上,他總覺得她好像在哪兒見過。
風玄玴揚起一抹邪惡的笑容。「既然舞府千金下落不明,那麼舞府再撐著也沒用,派二堡主到京城去,將舞府的商行全部收購。」
風玄玴的口氣,似乎要將舞府鏟得干干淨淨?舞歡喜倒抽了一口氣,心里一陣擰疼,可卻無能為力……
也好,舞府的商行讓風玄玴玴掌控,她才不會敗了爹的心血。
掠影說了聲是,準備要離開時,又看了她一眼。經過她的旁邊時,他忍不住的問︰「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舞歡喜當然是搖頭否認,要是她現在承認自己的身份,那風玄玴……
她的眼光瞄向他,實在不敢想象欺騙他的下揚。
掠影沒答話,心里存著疑問走了出去,留下她與風玄玴。書房里,有種尷尬的氣氛。
「你與掠影認識?」他挑了挑眉,有種怪異的感覺由心里升起,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怒氣,不過他還是壓了下來。
舞歡喜搖了搖頭,小聲的回答︰「不、不認識,奴婢不認識。」
「他也是堡內的總管之一。」風玄玴見到她那張帶著慌忙的臉色,心里有些不滿。「可你也別妄想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他冷笑,像是故意戳破她的美夢。
她听了他的冷嘲熱諷,寒氣自腳底沖了上來,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對她來說都是一種針刺,刺得她的心好痛、好痛,像是在暗示她,別對他存有一絲的幻想……
她不敢想呀!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眼前的男人如此神聖不可侵犯,不容許她踫觸般。
風玄玴見她眼里有著淚水,覺得非常礙眼,以為她是為了掠影而哭泣。「哭什麼?」煩死了,女人就是如此麻煩。
「沒、沒有,奴婢下去了。」個性柔順的她,選擇離去,不願再待下去。
她知道這男人看不起她,可是…為什麼自己的眼光還是流連在他的身上呢?甚至要離去時,心里還有一些不舍?
舞歡喜踏出書房,腦海里浮起風玄玴的容顏。
為什麼,自己會喜歡這名男人呢?一種難過而無奈的心情,明知山有虎,她卻偏往虎山行?
非得讓自己淪落在未知的情況嗎?未來,又是一條前途茫茫的未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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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前的寧靜,一場暴風雨襲來的征兆。
風老爺及夫人出現在前廳,臉色凝重,雙雙互相低頭私語,眉頭打著摺佰。
風玄玴不敢怠慢爹娘,于是放下了手邊的工作,連忙來到前廳,與風玄玴形影不離的舞歡喜,也跟在他後頭。
只是舞歡喜不知道,即將而來的風暴。
風玄玴不知爹娘回來的用意,不過孝順的他還是戴上笑容上前。「爹、娘,您們回來了。」
風老爺只是瞟了他一眼。「你這孽子!」話一出,除了風夫人外,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連風玄玴像是听錯般的錯愣,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住。「爹……孩兒不懂,孩兒是哪惹您老人家不高興了?」
「哼!你眼里還有老子嗎?」風老爺大手往桌面上一拍,震得連杯子都溢出茶水來。
「爹,我……」
「住口!與舞府指月復為婚一事,你竟然瞞著我和你娘,私自將婚給退了?」風老爺氣急敗壞。
風玄玴愣了一下,連一旁的舞歡喜也傻住。
為什麼風老爺會知道退婚一事呢?她的心口怦怦的跳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里升起,好像一切都是她引起的。
「爹,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只有浮扁及掠影知情,兩個胞弟也不知道,為何爹娘會知道呢?是誰透漏了風聲?
「孽子!要不是舞府小姐的女乃娘來哭訴,我還不知道咱們風家出了這麼無情的人!」風老爺氣得渾身發抖。
舞歡喜听到「女乃娘」二宇,心里顫了一下,莫非是女乃娘去找了風老爺及夫人?
「舞府的女乃娘?她人在哪兒?」風玄玴挑挑眉。
「奴婢在。」王釵從外頭走了進來,緩緩走到風玄玴的面前。
「是你?」風玄玴見到王釵,怒氣沖上心頭,馬上將眼光瞟向一旁的舞歡喜。
舞歡喜見到他眼中那抹憎恨的眼眸時,她退後一步,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原來是你……」他懂了。「舞府千金原來這麼靈巧聰明,懂得這樣的手段,難怪一直沒回去舞府。」他靠近舞歡喜,嘴角勾起諷刺的笑容。
「我……我沒有……」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拼命退後,見他一臉冷酷,如同將她視為低等卑鄙的人似的,心里像被萬針般的刺著。
「你承認了是不是?」他扯了抹冷酷的嘴角,眸子倏地變冷。「原來你的單純全是佯裝出來的,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是不?」冷聲的說著,理智已被怒氣蒙蔽。
舞歡喜只能往後退,抿著唇不知所措,眼眉間全是痛苦的摺佰。
「孽子!你是想嚇壞你未來的娘子嗎?」風老爺又拍了桌面一下。
風夫人出聲了。「歡喜,過來讓婆婆見見你好嗎?」她微笑的看向舞歡喜,親切的招了招手。
舞歡喜進退兩難,根本跨不出腳步。
「小姐,風夫人在喚你。」王釵根本不管風玄玴玴,徑自將舞歡喜往風夫人的面前拉。
風夫人握住舞歡喜的雙手。「唉呀呀,你也十七了,活月兌月兌就是你娘的翻版,你娘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你也是個美人兒呢!」婉約的氣質,讓風夫人更顯得待人和氣。
舞歡喜忍不住望向一旁的風玄玴,她見到他的眼里填滿怒火,正用一種厭惡的眼光瞪著她。
她的身子瑟縮一下,眼光連忙別開。
「你的信物呢?」風老爺臉上有著僵硬的表情,沉著聲音問著。
風玄玴看著親爹,冷聲回答︰「前不久,連同退婚信一起退了回去。」
她竟然騙了他!風玄玴有著難以熄滅的怒火,正狂熾的燒著,她臉上的表情卻依然那麼單純,這女人不如他想象中那麼天真無邪。
他栽在她手上了?風玄玴雙拳緊握著,那種被欺騙的感覺非常不好受。
「小姐,快拿出你身上的圖騰玉,好證明你的身份,這是好時機。」王釵催促著。
又看了風玄玴一眼,可礙于眾人,她不得不拉出頸上的紅線系著的圖騰玉,證明自己的身份。
只是證明身份又如何,她未來的夫君討厭她,倒不如讓他不知情,反倒還可以和他和平相處。可現下事情愈弄愈糟,她惹他不高興了,以後……是不是更難接近他呢?
「真的是鳳妹妹的女兒,好不容易盼到你長大了,現下可是個如花似玉的標致姑娘。」風夫人微笑說著。
「可不是,活月兌月兌是風妹的翻版。你叫歡喜是吧?」風老爺面對舞歡喜時,換成一張和藹的老臉。
舞歡喜點了點頭。「是的,老爺。」她勉強展了一抹笑容。
「這些日子讓你吃了不少苦,要不是你的女乃娘跑來與我們說清楚,到現在我們還被瞞在鼓里,沒想到,我們連你爹娘的最後一面,都來不及見……」風老爺嘆了口氣。
听到風老爺提起她的爹娘,舞歡喜的眼眶忍不住濕潤起來。「老爺,沒有關系的,爹娘已經都安葬好了。」
「可憐的孩子,瞧你吃了那麼多苦。別害怕,你是風家認定的媳婦,說什麼也不會退親,我們替你作主,別怕。」風夫人心疼的拂了拂她臉頰邊的亂發,安撫如同兔兒的舞歡喜。
「我已經退了親,她沒資格成為我的妻子。」風玄玴冷冷的開口,雙眸如同寒箭般射向舞歡喜。
「你想氣死我是不是?除了舞府千金外,不準你娶任何女人進門。」風老爺震吼。
風玄玴哼了哼,不再答話,拂袖而去。他絕不會原諒舞歡喜,是她的出現打亂他的一切!舞歡喜!表里不一的女人!
見風玄玴玴拂袖而去,舞歡喜的眉宇間鎖得更深,看來他對她的誤會非常深了,將她想成是一名不擇手段的女人。
敗明白的,他不喜歡她!心里一陣痛楚,可卻不知道該怎麼療傷。
她喜歡他呀!這是一個事實,而他不愛她更是一項殘忍的現實。模了模頸上的圖騰玉,她發現永遠都缺了一半……
缺了一半的緣,是不是還能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