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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情貝勒 第四章

作者︰韋伶類別︰言情小說

星光點點,夏姬迎著風坐在旅店後山的一棵大樹上,听著風兒把樹葉吹得颯颯作響。挫折一嘆,仰望天際的星空,她知道明天的天氣將像今天一樣晴朗舒適,天藍、草綠,一切朝氣蓬勃。

但是,她的世界卻處于黑暗之中,周身一片黑忽忽的,沒有陽光、沒有快樂,因為她的主子嫌棄她了,唉!

倚向樹干,她釋出含糊的嘆息。

嵐旭少爺的憤怒,挫傷了她的心,其實看見他傷到雙手,她比他還心疼,比他還不舍,情況又不是她能掌握的嘛,他又何必耿耿于懷呢?

怨懟地抹了抹眼楮,她讓兩條腿交叉擱在樹干延伸出的枝干上。

有腳步聲靠近了,她驀然低下頭,瞥見六名蒙面壯漢匿身在樹下,掌中各自握著一把觸目驚心的大刀,雖然看不見他們的臉,但她卻感覺得到他們的殺氣。

「那幾個旅人衣著講究,談吐不凡,甚至隨身帶著小侍,以我的判斷十之八九是走商的生意人。」

懊耳熟的聲音,他是誰?誰曾經用這種音調跟她講過話?

夏姬在樹上眉頭緊蹙地想,猝地,電光石火一閃,她忽爾想到傍晚投宿旅店時,接待他們的店東操的正是這種口音。

「走商的生意人是老子最喜歡宰的!」他身邊的漢子竊笑一聲,粗獷地道。「大老板,你這間黑店少說有半年沒接過這麼像樣的生意,這次真他女乃女乃的走運!」

丙然。「獐頭鼠目的家伙。」她嘖了一聲。

店東慢條斯理地牽動嘴角,奸笑道︰「老弟,按兵不動窩在這里是不能算走運的,等會兒沖進店里殺他們個片甲不留那才叫走運。就可惜他們沒帶女人同行,否則更可以來個人財兩得。」

「要女人嗎?女人就在你們頭頂上,偏偏你們沒發現。我說你們這群死土匪,等我回去告訴少爺們,準打你們個落花流水。」夏姬對他們的話嗤之以鼻,偏著頭,攀手一握,捷速翻上更高一層的樹枝,準備通風報信去。

幾片葉子凌空飛下。

粗獷漢子煩躁地拂開,笑呵呵地說︰「你不說有個細皮女敕肉,活像娘兒們的小侍嗎?也行,京城里的大官流行玩美少年,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老子正愁沒機會試。」

「別搞砸事情就行了,你愛怎樣就怎樣,隨你的便。」

他格格笑。「兄弟們,為了今晚的人財兩得,千萬不用客氣,除了那美少年,一個活口都不留,听清楚沒有?」

「清楚了──」

「好,就是這股氣勢,走!」壯漢發出一陣噬殺的命令,胳臂在空中一揮遂帶著弟兄,一步步向旅店逼進。

夏姬趁他們移動的那一刻,扼緊樹干大幅擺動身軀弧度,由一棵樹蕩過一棵樹,迅速在高大的樹林間穿梭飛走,搶在他們之前趕回旅店。

搬沖直撞的夏姬,一奔進旅店便撞入雪懷里。

從他懷里掙起臉來,一看清是他,她立刻拉開嗓門說︰「不得了,另一位少爺,咱們住進的是間黑店,剛剛我在後山安慰受傷的心靈時,不小心听見店東跟一群土匪交涉說要殺我們個片甲不留,他們就往這邊來了。」

「我叫雪,不叫‘另一位少爺’。」

他的話突然令夏姬啞口無言,眉毛高高地揚起。「雪……少爺,他們快殺進來了。」她呆滯地立定原地與他對看,如此十萬火急的時刻,他居然跟她談這種無關緊要的……

小事?

「我听見了。」他神色自若地在客桌旁的圓凳上坐下。

「那……你不覺得該去拿把刀啊劍什麼的?他們有六個人,恐怕不太容易解決。」她繼續慢半拍的調調,小心翼翼地問著。

「才六個?」他喝起茶來。

「咳!六個已經很多了。」夏姬清咳二聲,恢復響亮圓潤的嗓音。「你別忘了,嵐旭少爺的手現在連壓死一只螞蟻都有困難。你還是快去拿武器吧,拳腳功夫我一點也不懂,貞操就靠你跟老少爺維護了。」

他挑眉。「老少爺是指弘勒?」

「對對對,就是弘勒。」

「他不懂武功。」

夏姬瞪大了眼。「什麼?他不懂?!那小春子呢,他總該懂了吧?」

「不懂。」

夏姬頓時呆成石像,這下子該如何收場?她原本是胸有成竹,認定這群少爺勢必能輕輕松松擊退那幫土匪,扁他們個落花流水,可是……好像想得太美了,這里壓根兒就是一群老弱殘兵。

她捏一把冷汗。「雪少爺,你說……咱們現在逃命,來不來得及?」

「兵臨城下,你說來不來得及?」話語方休,旅店門口倏地涌進多名壯漢,二話不說抽刀便向他們砍來。

「閃開!」雪揪住夏姬的領口倏地拋開她,飛身縱腿,一腿踢中帶頭的漢子,當場將他踢出大門外。只見那人悶咳二聲,當場吐血倒地不起。

「可惡!」土匪們見同伴猛然遭擊,紛紛卯足全力死命纏斗,一刀接一刀快準狠地劈向雪,旅店大廳霎時刀光劍影。

從雪臂間被推出去的夏姬,並未一摔得四腳朝天,而是順勢在空中挺腰,翻了一個觔斗落在客桌上。

她迅速看了一眼在場的敵人,驚愕地察覺人數遠超過六人,似乎適才她撞見的土匪,不過是其中一部分。

「雪少爺,土匪人數不只六個,應該更……」她出聲欲警告他,話才說了一半,二樓的房間赫然傳來一陣哀號,一名男子接著被踹出房間撞上欄桿摔下樓,下場極淒慘。

「王八蛋!」嵐旭奔出房間,兩名敵人隨即從房內攻擊出來。

他往旁邊一躲閃過,便以肘部猝擊對方的頸項,蠻腳一踢,再送兩名不知死活的家伙下樓。

只是,兩個下樓,又有兩個沖出來,仿佛永遠殺不完似的。

雪這邊局勢亦然,倒下的人雖多,涌進來的人更多。

這時夏姬才確定攻擊他們的人來自四面八方,人數多得難以計數。

「小春子、弘勒出來!你們先走!」

嵐旭從隔壁兩間房救出小春子與弘勒,以身子為盾擋在他們前面,護他們下樓逃命。

「阿姬,你跟著他們走!馬匹綁在店外的草棚里!快!」嵐旭一下來,以肘部勾她的胳臂腕,便將她往外拖。

「我不能丟下你不管,你的手受傷,我不能自私地逃走,我要跟你有難同當。」她扯著他臂上的衣料說,蒼白的小臉露出憂慮的神情。

嵐旭百般不爽,粗暴地吼她︰「沒能耐就給我閃遠一點,我不需要你來跟我有難同當!小春子!他交給你,有任何差池,我唯你是問!」

他卯起來,將她推進小春子的懷里。

事態緊急,小春子也顧不得她是嵐旭少爺的女人,扛起她就往外退,與弘勒迅速上馬後,火速揚塵而去遠離這塊險惡之地。

「雪,你鬧什麼別扭?地上大刀不撿起來砍,磨什麼工夫?」

嵐旭乍看到雪在花拳繡腿,悻悻然地罵道,他可不想一個晚上就耗在這里跟這幫賊子打太極拳。

「我新婚不久,不想大開殺戒。」雪涼涼地說,又是一記飛腿,掃落對方的武器。

「去你的!都成親一年了,還在新婚不久。」

雪不予理會,當他的話是耳邊風,一招一式淨是打不死人的武拳。

「已經到治臨縣了,除非你不想早一點見到寧兒,否則咱們在這里泡到天亮沒關系。」嵐旭陰沈的嗓音宛如冬天里的寒風。

「這……好吧,你說的有理。」他的話喚進了雪的心坎里,嘴角漾起一抹淡笑,他隨即撿起刀,揮刀便向大批來人砍去……

「小春子,停下來,我要回去!」

小春子等三人一路快馬疾馳,到達一片大草原時,夏姬突然縱手奪過韁繩勒住馬匹。

「你干什麼?我們在逃命耶,你把馬停在這里等人來殺我們嗎?」小春子不明所以地問,驚魂甫定。

「你逃得已經夠遠了,嵐旭少爺跟雪少爺還在旅店里,你卻逃得像火燒,你根本不關心他們的安危。」

「我本來就比較關心我自己,他們多的是打架的經驗懂得保護自己,我可不行。」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膽小表!」

「真的,他們是朝……」

「下去!」他還不及發言完畢,便被夏姬悍然伸往領口的小手嚇了一跳,僅來得及發出一個「你」字,下一晌霍然被撂下馬。

「要逃你們自己逃!我要回去!」

「夏姬!不要!」

小春子的話再也傳不進她的耳里,策馬揚蹄,她已消失在黑夜之中。

「雪,你這個大白痴,治臨縣幾千家旅店、客棧你哪一間不選,選間賊窩投宿?」嵐旭不爽地翻起衣擺,坐在圓凳上。

四周的案桌、椅凳除了他坐的那張全部砸爛支解。

而為數三十余人的強盜亂子,比那堆桌椅好不到哪去,死傷遍地,血跡斑斑。

「咱們替民除惡,你高興點。」雪在二樓客房收拾小春子來不及帶走的細軟。

「大爺今天整日快馬兼程,晚上想好好休息一下,你卻找這種鳥事來搞,高興得起來才怪。」他冷哼一聲,怏然不樂踢開腳邊一具尸首。

「嵐旭少爺、雪少爺,我回來了。」

嵐旭的腳才收回,疲于奔命的嬌小身影不期然站在門口,夏姬帶著滿頭滿身的塵土,骯髒的小臉重回黑店。

「你回來做什麼?我不是叫你跟小春子他們先走嗎?」嵐旭一看見她的臉就破口大罵。

「你的手受傷,我擔心你有危險,所以就踅回來了……」不過,好像是她多慮了,他們處理得很好嘛,她紅著臉伸出食指尷尬的搔一搔臉頰。

「笨蛋,我如果要等著你為我擔心,不曉得死過幾百遍。」他說得滿腔怒火,這個教不乖的家伙,就愛跟他唱反調。

「喔。」

嵐旭瞪她一眼,滿月復牢騷地大吼雪。

「你好了沒,拿幾個行囊磨蹭半天。」

「姬,你去幫……小心!」夏姬聞聲轉頭,一名從門外冒出來的敵人,猝然肅殺地舉刀向她砍來。

「殺了你」

她听見那人狂吼,眼睜睜看著那把大刀向自己的頭頂劈來,一道箭步而來黑影剎地擋住她的視線,那是嵐旭的強碩臂膀。他及時護住她的頭顱,卻沒來得及閃過刀口子,一道溫熱的稠狀液體,急速滑落在她的臉上。

「嵐旭少爺……不要!」風兒吹起,霧氣冰寒,寒徹心扉。

一個嬌小的人影縮站在客棧客房角落,人家的心情是朗空一片,慶幸劫後余生,夏姬卻是烏雲密布,偶爾還飆起打雷閃電,尤其當大夫念念有詞頻頻強得窗旭傷得何其嚴重之嚴重時,她的世界簡直山崩地裂。

看著那條皮開肉綻的上臂,她真忍不住想拿刀也劃自己一刀,都是她太自以為是,硬是不听小春子的話,才會造成今天這樣不可彌補的錯誤,她……真是該死!

說什麼有難同當,結果壓根兒她就是嵐旭少爺的災星!

「謝謝你,大夫,我送你下樓。」

「哪里,貪財了。」

「這邊請。」

大夫替嵐旭的傷勢處理完畢後,小春子便付他幾兩銀子送他離開,偌大的房間一時間就剩下炕床上那頭冷眼瞪人的猛獅,與角落里神色慘白挨瞪的可憐人兒。

「對不起……」夏姬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烏黑明燦的翦水雙眸瑟縮地迎著嵐旭。

「過來。」

在他森然的命令下,她順從地低頭靠近。依她對他的了解,她知道他就要在她耳畔大吼大叫,震得她頭昏眼花才甘心,誰叫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總是扯他後腿呢?她罪有應得。

「嵐旭少爺……你快點罵我吧,我老害你掛彩,你罵一罵我,我的心情會好一點……」來到榻邊,她低乘著嗓音認錯。

嵐旭冷冷一笑,伸出那條比較「健在」的手臂,以肘部勾住她的頸項就往自己的臉龐前扣。等到達一定的距離,立即咆哮起來︰「你以為我會饒過你嗎?你這個小王八蛋!叫你先走你竟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害得我差點變成廢人,我前世欠你的是不是?!」

「對……對不起,下次不敢了……」夏姬震撼得無法開口,牙齒不停地微微打顫。

「還有下次?你是不是要廢掉我這雙手才甘願?」嵐旭怒火中燒,吼得更大聲。

夏姬神色淒慘,在他肘彎間搖著頭直說︰「不是,你是我的主子,我不要你雙手殘廢,我要你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直到永永遠遠。」

嵐旭凝了一眼懷中嬌顫疚色的小人兒,冷寒一笑。「在遇見你之前,我確實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可是──」他的聲音突然變大。「在遇見你之後,就開始倒大楣,連作個春夢都摔下床,你倒是告訴我,我究竟是犯了哪項天條,要受這種活罪?」

他當然曉得為何他該受這種活罪,是他自甘墮落游蕩在他嬌俏的吸引力之下,今天這一刀也是他心甘情願替他擋下,因為他對他的感情不單純,人多欲念在浮動,他太渴望得到他的身體!

「對不起,都是我……」她還是只有這一句,她是罪魁禍首。

「就是你。」嵐旭眯起了雙眸。「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要來擾亂我的生活?為什麼要誘惑我為你產生綺想?為什麼不消失?為什麼……不該死的離得我遠遠的?」

他的話說到最後全成了齒間憎惡的氣音,令人無地自容。

听到他的話,夏姬人都呆了──

「我買的是一簍子梨跟一片枯林,從不包括你!」

她總算驚醒。

她死纏爛打的模樣,和嵐旭擺月兌不了她的憤懣不斷重疊對應,在她腦中交織成一片鮮明的沖擊畫面,到最後僅剩下一片懊惱與傷心。

「我……現在就走,謝謝你這些天來的照顧。」她要堅定的微笑,不要懦弱的掉淚。不就是要她滾蛋嘛!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可沒想到嘴角一勾起,首先嘗到的卻是淡淡咸味的眼淚,她伸手抹去這些討厭的淚水,但愈抹愈多,愈抹愈不可收拾,沒一晌工夫,她已經淚汪汪地哭成一團了。

嵐旭愣了一愣,隨即明白刺傷了她的心。

「你哭什麼?我又不是真的要攆你走。」他的口氣更是不耐煩。

夏姬慢慢抬眼看他,兩頰掛著串串淚珠。「但是你剛剛的口氣是在怨我不能快點消失,不能離得你遠遠的,你……一直不喜歡我的存在,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他的咒罵聲中有怒火,卻蘊涵著更多的愛憐。「我就是太喜歡你的存在才火冒三丈!」

夏姬陰霾地望著他陽剛而英俊的容顏。「鬼扯。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總不會對一碗你喜歡吃的飯,大聲吆喝你討厭這碗飯,卻低頭吃得津津有味,又不是有病!」

她的話著實惱人,眉心一蹙,嵐旭猝然攫住她驚喘的嬌唇,終將壓抑已久的禁忌摧毀在兩人交纏的唇間。

沒錯,他日夜焦灼的正是這樣的矛盾,連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想將他擁入懷,以緊密的擁抱向他傳達體內疾速狂燃欲火的渴望有多強烈。對他的冷漠與反感完全是為了保持兩人間安全的距離,因為欲念已經強烈到崩裂的地步──

他就快淪落了!

他一手攬緊她的脖子,讓兩人貼得更緊,同時另一手忍痛將她的臀拱上雙腿,逼使她跨坐在自己灼熱的軀干上。

吻得太深入,也吻得太沉重,夏姬在狂野的侵襲中呼吸困難。「嵐旭少爺…你……」

「我是病了,因為你而病……」忘形的聲音使得他擁吻得更加恣情。「京城之中孌童何其多,絕艷而出色,婬叫起來比女人還。多少王公貴族沉淪其中,我卻鄙夷不屑,認為此乃大清之恥,而你卻讓我縱身其中……」

他略微松開她,視線迷離地微喘著,注視被他徹底肆虐過的紅唇,然後深幽地凝住她的雙眸。「今晚你哪里都不許去,除了這張炕床。」

他的唇壓倒性地烙在她的玉頸,唆使雙手迅速扯開捆住她衣物的腰帶。

「不要這樣!」夏姬出手按住探入她衣內直襲她胸口的大掌,阻止他撫模那對未曾被人踫過的胸部。

「沒人踫過你嗎?」

「沒有。」從來沒人月兌過她的衣服,連她的兄弟都一樣,更甭提在她身上亂模一通了,害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狂浪一笑,嵐旭抽回一只手頂開她掃興的柔荑,邪笑道︰「你當我是傻子,我在你這年紀時早跟府里的丫鬟在馬廄里廝混。」他裹著綾布的粗厚大掌覆上她柔軟疼痛的雙峰,抓住那渾圓的胸形。「你沒有,打死我都──」

瀕然意識到掌中的東西,他黑眸頓時膠住,心跳漏了一拍。

「村子里沒有馬廄,真的沒有人踫過我。」夏姬自然而然臉紅。

「這是?」嵐旭緊繃的喉嚨發出一聲沙啞的呢喃,難以置信地抓擰了幾下。

「不要!」

夏姬倒抽一口氣,迅速往後躲開他那灼燙的大掌。

她的退卻令嵐旭赫然回神,他只驀地睞她一眼,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開她的衣扣,兩手齊發悍然朝左右拉開兩層衣衫,一具誘人的女胴就在眼前!

「老天!你根本就是女人……」他訝異地瞪大眼楮。

「我本來就是女人。」她雙手掩面,臉部潮紅。好可怕的眼神,像要吃了她似的。

「而我卻一直以為你是男人,我真蠢……」他細細慢慢地梭巡這身細膩雪膚的女體上,當他停駐在那對飽滿美好的,一道熱濕液體猝然自他的鼻孔涌出。

「啊!你流鼻血了?!」

「呃?」嵐旭瞪大眼楮飛快抹了下,腥紅的鼻血當場在綁著綾布的手背上拉出一道血跡。

夏姬看得觸目驚心,馬上從他腿上跳下,立刻沖出房間站在門口大叫。「小春子!快來啊!嵐旭少爺流鼻血了!」

「笨蛋!」他驚恐地追上去拉回夏姬,急切地捂住她的嘴巴。「你的衣服大開,想喂飽全客棧人的眼楮嗎?」

「可是你……」

「我很好。」他紅著臉,抹干淨鼻血,拖她進房。

「你是女的,居然騙了我這麼久,真是該死!」

房門一關上,嵐旭馬上面露喜色地說道,嗓音不高不低,不即不離,若非臉上那俊逸的笑容,夏姬恐怕以為他又生氣了,為她不是男人這件事。

「我哪有騙你呀?」她瞟一瞟他。「我跟你回客棧的隔天,就一直想表明自己的性別,可是你左一句像女人右一句像女子,就是不給我機會解釋我真的是個姑娘家。」

「是,都是我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他笑道,朝陽般明亮的迷人笑容,直沖著她咧開。

「喔。」

夏姬見過許多次他劍拔弩張的憤怒架勢,但從沒有一次看過他認真對她笑,她真的沒想到如此仰視著他的笑臉,竟會如此的六神無主、呼吸困難,整顆心熱烘烘的。

原來,被他柔情似水地看著,竟是這般快樂的事。

「阿姬,你整得我好慘,我一直以為自己迷上一個男人。早知如此,我該在第一次動情時就剝了你的衣物,也省得我多痛苦好幾天。」嵐旭一直滿足地笑著,在她仰望的小臉中,看見他最盼望看到的女人柔媚。

她是女人,一個他可以正當放縱的女人,他伸出大掌撫向她細白柔女敕的臉。

夏姬被催眠了,嵐旭少爺現在好溫柔,講起話來輕聲細語,不跟她生氣不跟她吼叫,原來這才是雪少爺口中的性情中人。

「今晚不放你走……」

「啊?你……說什麼?」她仍陶醉其中。

「我說,你令我渴望,我要你。」他突然在她回神之前,猛然彎腰扛起她,像碼頭工人運米袋一般,把她扛在肩上大剌剌地送她入內房。

「不要啊!快放我下來,嵐旭少爺!你的手臂受傷,我很重你搬不動我的……」

霎時,她安然墜入被褥間,置身在燭火映照的昏暗簾幕中。

他倚了上來,貼著她柔美的臉龐輕輕啄吻,一邊摘下那頂瓜皮帽,解開辮尾的繩結,讓光澤如雲的柔發緩緩灑落;一邊推開那幾層軟衫,雙手火熱地游走于她冰清玉潔的肌膚上……

夏姬沉湎于事後的美好,蜷曲在他懷中聆听心跳。他為她開啟了生命的新扉頁。她的主子,她想陪伴的人,教她認識了,認識了男女間最赤誠的親密接觸。

「你好美,美得令人窒息。」他耳語。

夏姬乖巧地倚偎在他懷中,以指尖玩畫他胸前泛亮的肌肉。「我阿爹、我阿弟、我兄弟,還有村子里的人,每一個都說我丑,不像女孩子家。說我美的,你是第一個。」

「他們沒見過你可人的一面,如果他們見過,就不會這麼說。」

他望著懷中小人兒純稚地撫模著自己的身軀,和諧而甜蜜,這種感覺挺不錯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可愛嗎?真不好意思。」她低頭藏住小臉,覺得害羞、難為情,同時又感到快樂無比。

「哪里不好意思?我看看。」他壞心地抬起她的下顎,擺左擺右地逗玩著她。

「沒有啊,眉開眼笑,我看你挺樂的嘛。」他皺眉思忖。

「你!討厭啦!」她斂眉推開他的手,重新躲回他的懷中。「嵐旭少爺,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們剛剛是不是在行周公之禮?」

「講得這麼文雅,通常我稱它叫媾和或偷歡。」他的巨掌她果背,雙唇貼在她頭頂親吻,就像他對待任何一個與他發生關系的女子一樣。

「那就‘是’!嵐旭少爺,那我們什麼時候成親?阿爹說過,周公之禮只有夫妻才能行,我們剛剛做了,就是夫妻,你何時娶我過門?」

嵐旭一震,停下不安分的手。「你要我娶你?」

「嗯。」她含蓄地點點頭。「其實,在離開村子前,阿爹就告訴我要有心理準備,我跟著梨送給人,不是奴就是婢,注定要勞苦一輩子,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可是萬萬沒想到會跟你成為夫妻,謝謝你。」夏姬開心地抱住他的腰,天真地幻想喜帕蓋頭︰而他卻被她的話卷進了錯愕的情緒中。

成婚?跟他上床的女人何其多,如果一上床就要成婚,他不該有十牛車的妻子?

他突兀地離開她的懷抱。「我累了,你出去。」

「去哪里?我們是夫妻,不是該同床共枕的嗎?」床褥間半撐起的嬌美小臉,露出意外的神情。

嵐旭沉默良久,他該如何點醒夏姬天真爛漫卻傻得可以的美夢?

從他第一次見到她真面目開始,流竄在體內的不過是單純對女人非分窺覬的邪念,這對他而言只是一種本能反應,所以他才對男裝的她動情不已,就像螞蟻能覓得食物一樣。

那是一種需求,沒有感情、沒有情分,他能明說嗎?

「你走是不走?」他選擇回避。

「你不喜歡我當你的妻子?」

「罷了,我走。」嵐旭的眉峰糾結,抓起衣物遂頭也不回地開門離去。

心頭籠罩一片陰霾,肌膚上殘存的吻痕還來不及洗去,夏姬的眉間便已悄悄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