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懊惱!
夜里,躺在床上氣憤填膺的駱虎兒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懊惱不為別的,只為了她平日壞事做得太少,身上缺乏好料,像是砒霜啦、鶴頂紅啦、神姬毒水、化骨液、劈哩啪啦爆爆彈等邪門歪道的東西都沒有,而這些東西一致的最大功效便是能殺人于無形、毀尸于無跡,不會為了大明將領「誤」殺了名女真將軍,而毀掉了兩國之間的和平。
蚌人生死榮辱事小,國家黎民安危事大,這是老爹打小耳提面命的庭訓,她可沒忘。
但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就快要受不了,要她這麼直腸直肚的人去和頭大壞狼假意周旋,真的不是她的強項。
自從那夜「酒醉誤事」,她再也不敢踫酒了,雖然她實在是不懂,原先她明明精神還不錯,為何會一下子就醉倒在人家床上?但無論如何,憾事已鑄下,不是說她戒了酒就能佯裝無事的了,因為就算她想要遺忘,偏有人老愛在她身旁亂晃,不斷地提醒著她,這個慘痛的教訓依然存在。
在那天當她終于能以「駱雲天」將軍的樣貌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後,官徹飛感激涕零,還差點要對那將她給「帶出場」的蒼狼磕頭感恩了。
「小……少爺!」
闢徹飛緊張兮兮地繞著駱虎兒打轉,還好,小姐只是面色臊紅得有些詭異,其他的都還好。
「妳……沒事吧?」他壓低嗓音左顧右盼,「不瞞妳說,原先我還當是努爾哈赤找人將妳給捉了起來,甚至還去同他拍桌子翻臉。」
駱虎兒不敢接觸對方關懷眼神,僅僅以快速點頭希望他別再提了。
憊有,她實在想拜托他別再喊「小……少爺」這樣的話了,因為在听見官徹飛對她的稱呼後,那頭大壞狼嘴角輕輕抽動,像在忍笑一般。
可惡!愈看他這樣的得逞表情她愈是火大。
她好想殺人哪!
「少爺!」官徹飛沒看出小主子心中的千回百轉,近身再勸,「此處虎狼環伺,詭譎多險,加上嚴冬將至,這北大荒的冷峻酷寒可非妳所能想象,冰雪會封了道路,到那個時候咱們想走就更難了,咱們還是快點走了吧。」
駱虎兒木著表情沒作聲,不敢讓表情寫在臉上。
拜托!誰不想走了?
發生此種大事,她比誰都急著想插上翅膀飛向南方,就連皇上的密詔也無暇再管,到時候就給皇上回一句「臣無能,什麼都沒查到!」,若真被責怪,大不了就是腦袋搬家。
那麼還嫁不嫁她念茲在茲的街頭小霸王呢?
她還沒時間考慮到那一頭,老話一句,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了吧。這麼一想她突然覺得奇怪,自從到了關外後,日夜事忙,她竟然鮮少想起洛伯虎來,她敲敲頭暗生自己的氣,笨虎兒,妳真是不應該!
她當然也急著想要離開,卻已被明白告知--不許走了!她真的沒想過有朝一日,她這頭原是啥也不怕的小老虎,竟會被個比她更霸道的男人給牽絆住。
在被識破了身分後的再一次雲雨過後,他霸道地將她摟緊,在她耳畔宣告,「留下來別走,當我的女人!」
她震愕住了,整個人幾乎被嚇傻,她慌忙轉身用手將他撐遠,「你瘋了呀?」
「為什麼這麼說?」蒼狼挑高一眉,冰冷的眸底寫著不悅,原還以為經過了炕上的大小「戰役」後,這頭小小雹兒不論是人是心都已讓他給收服了的。
「因為……」她張口結舌努力尋找理由,「因為我們一點也不熟。」這是真的,他們之間連正常的對話都還沒超過百句,不知府上在哪,不知尊翁是誰,不知……
不熟?
他邪氣地冷笑挑高著俊眉,一個挺身,輕而易舉就讓兩人之間再度相連,她惱紅了臉卻怎麼也無法將這不要臉的家伙給趕出身體里,只好恨恨咬牙,握拳猛捶他的胸膛,「喂喂喂!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我在……」他惡笑,開始了緩緩的律動,「做些能讓我們更「熟」點的事。」
她懊惱咬唇,但又軟又熱的身子硬是不听使喚,而且還相當欠扁地自有意識地回應起他的邪肆需索。
「你……你……你這個樣子是沒用的……」他動作頻頻,弄碎了她的嗓音,「昨晚的錯全是源于醉酒,我根本就下喜歡你的,因為我心里早已有了人……我會到這里來,會假冒官吏,會做那麼多那麼多事全是……全都是為了他的……」
「是嗎?」
他冷笑更甚,陰冷的碧瞳染上了一層薄怒。
「如果是那樣,小老虎,那就是妳的錯了,妳根本就不該來惹我,更不該自個兒爬上我的床,因為通常被我看上的「東西」,我從不輕易松手,不管妳曾經喜歡過的那家伙是誰,妳最好趁早讓妳自己也讓他死了心吧,還有,妳確定真的不喜歡我嗎?一點點也不嗎?」
俊臉降低,他在她耳邊霸道噴息,一下一下噴紅了她的雙頰,「可妳的身子,卻似乎不是這麼回應著我的……」
她又羞又惱卻又答辯不出,因為他沒說錯,真是要命!她的身子給他的,真的是全然不同的答復。
見她擠不住卑來,他冰冷的嗓音夾雜著得意,「小老虎,妳可以繼續嘴硬,也可以繼續騙自己,但我寧可相信自己的眼楮和身體,相信我,窮極一世,妳是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這也正是她遲遲沒敢在人前提起想走的原因了。
這霸道惡男有著不為人知的陰邪頑固一面,他說到做到,且不計後果,除非她不怕丟人現眼並成為眾人話題,所以,她逼自己強行忍下,然後一邊計畫著安全退路,一邊強抑躁性與他周旋。
偏他一點也沒有想要放過她的意思,在他或許是想和她混熟點,在她卻全然只是騷擾,每逢用餐,蒼狼便會過來硬要和「駱雲天」將軍坐在一塊,到圍場狩獵時也要求兩人分在同一組,那雙原是冰冷的綠眸總在見著她時瞬間點熱,他或許覺得這樣逗著她、跟著她挺有趣的,但她卻暗暗咬牙、恨得要命,因為他的跟隨讓她連想去弄點鶴頂紅,去挖個陷阱都沒有時間。
弄鶴頂紅做啥?當然是想毒死這頭大壞狼。
挖洞設陷阱做啥?當然是想摔斷他的脊背,或者是斷一兩條狼腿也不錯。
但她始終找不著機會,這又叫她怎能夠不輾轉反側,而恨到睡不著了呢?
她想過了,強龍難壓地頭蛇,她又是偽裝著的身分,處處居于下風,想扳倒他?不可能!想跑?大隊人馬也不容易,這陣子她已要求自己在私底下時一定要樣樣順著他,等到松懈了他的防心她就可以跑了。
這並不容易,她向來直腸直肚慣了,但為著和頭大惡狼周旋,她必須承認,她已經學壞了。
是想得太過專注,太恨太惱了才會讓駱虎兒全然失防,連讓人給入侵了都還不知曉,等到她驚覺不對時,已再度被那熟悉的軀體由後方向前環緊了。
她真的好想給身後那頭大一個狠拐子,打得他滿地找牙,但腦海中卻迅速浮起了「虛與委蛇」四個大字。
「你……」她暗暗咬牙,「怎麼還沒睡呢?」她逼自己的語氣听起來充滿了關懷。
幸好她是背對著他的,屋里又昏暗,所以她只需要小心語氣而不需在臉上做表情,難以泄恨,她偷偷地吐了舌頭又扮盡了鬼臉。
蒼狼輕嗯了聲,在她面前他無意多做偽飾,由著嗓音里流露出了疲憊。
為了他重提要回山里的事已和努爾哈赤爭執了整整一天,連來看她的時間都沒有,雖然累了,可他一上了床卻怎麼也睡不著,他知道原因是什麼,所以他就來了。
他伸出大手,不顧她乍然僵硬住了的反應,硬是解開她的襟口,毫不客氣地往她衣內鑽進去,這才發現她在里頭還多穿了幾件衣裳。
「睡不著,我想妳……」他的嗓音先是溫柔再是不耐,「下回別再穿這麼多衣裳睡覺了,對身體不好。」
我……我……我操你女乃女乃的!
駱虎兒雖然性格豪爽卻還從不曾罵過粗口,這一回實是忍不住了才會學起老爹的那些部屬,經年累月掛在嘴邊的惡話。
穿太多睡覺會對身體不好?是對你不好吧!
虛與委蛇!虛與委蛇!
這四個大字再度浮起,她的聲音略顯僵硬,「穿多點,是因為你們這里太冷。」
「下回會冷時跟我說一聲……」他在她耳畔誘語,「我可以免費為將軍暖炕。」
她恨咬唇瓣,打死也笑不出來了,因為「將軍」兩字,會讓她聯想起老爹,還有她淪落在異鄉的狼狽際遇。
「別在床上喊我將軍!」她真心火大著。
「那要喊啥?」他邪氣再笑,「按你們漢人的叫法,喊妳娘子嗎?」
鞍你娘啦!
她在心底惡聲惡氣……虛與委蛇、虛與委蛇,這四個字再度浮現腦海,她閉眼死咬牙,不許自己當真將心底的話給不小心噴出了口。
「虎兒,說正經的。」蒼狼卻突然正經起了嗓音,且破天荒地不含嘲佞,喊了她的名字。
「什麼正經的?」難得見他如此,她反倒有些慌張恐懼,他就要做出更可怕的事了嗎?
「我們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百!老兄,這句話好像是該我說的吧?
「所以呢?」她不懂他到底想說啥,只得傻傻問。
「我已經和努爾哈赤說好,大後天我就會開拔領兵去幫他至隊邴渾城平定當地亂事,加上來回,怕要一個半月才能夠完成,等這件事情解決,我就要回長白山了。」
「所以呢?」她又傻傻地問了。
「所以……」他溫柔一笑,語氣寵態且自然,「妳就好好利用這段時間和妳那官叔叔把故事編好,就推說「駱雲天」將軍得病,客死他鄉,讓他帶著一壇假骨灰和一群人回中原交差,而妳也就不必再為了什麼欺君之罪傷腦筋了,然後我會為即將重生的「駱虎兒」另行安排住處,妳乖乖在這兒等我,跟我回長白山。」
「去……去玩玩嗎?」她開始大生恐懼了,這討厭的罟籠不但掙不月兌,且還有可能要被關上一輩子嗎?
蒼狼在她發問輕笑,「玩?玩什麼?笨笨小雹兒!當然是要帶妳回家去當我的親親娘子。」
「可不可以……先別去?」
她結巴更甚,又怕立刻反對會讓他起了疑。
「這個樣子不太合禮吧?無媒苟合,會讓人在背後取笑的,還有……我想家了,我爹會擔心我的,要不這樣,你讓我回家,先讓我和爹把這樁事給說清楚了,你再上門來提親吧。」所謂同意提親不過是個緩兵之計,反正到了中原之後她最大,才不用怕他呢!
他卻不肯,「不要!我會想妳,想得連夜里都睡不好。妳放心,」他揚唇邪笑,「我不會讓人有機會在妳背後笑話妳的,如果妳想家,等到春暖花開時,我自會帶妳回娘家一趟。」
娘家?還春暖花開咧?
她不要!她不要!打死了也不要!
只要過了撫順關就能夠回到她的國家了,只要到了大明京畿里,這家伙就算是再本事,想來也無法再威脅到她了。
他就算再霸道、再頑固、再強悍,人在異鄉,也好歹要收斂一下吧!
她得逃,一定得逃,而且還要一舉月兌逃成功,她在心底大聲告訴自己。
「听懂了嗎?」見她半天沒作聲,他的聲音再度冷冷響起。
她輕嗯,趕緊用力點頭表示沒問題。
「妳會等我吧?」
聞聲她皺眉,是她听錯了吧?否則向來自信滿滿的他,又怎麼可能會有如此不安且狀似緊張的嗓音呢?
他會在乎她嗎?他會在乎的只是她有沒有乖乖听話,世事有沒有按著他的意思去進行罷了吧,絕不會是因著她這個人的,絕不會是的!
「你放心吧,我會等你。」
她想了想,心思抵定,在整理好了臉色後轉身,主動伸長藕臂扣往他的頸項,頭一遭將自個兒送進他懷里。
兵書有雲,這一招,叫做兵不厭詐。
「真的嗎?」蒼狼低下頭,瞇緊的綠瞳里毫不遮掩著探詢。
「當然是真的!畢竟……嗯……嗯……」她羞澀微笑,「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不是嗎?」她偏側螓首,一臉無辜。
她邊說邊生起慚愧,駱虎兒,為了逃命,妳連這種惡心的謊話都說得出來,不怕吐嗎?
「真的嗎?」他倒也不笨,冷瞳深了又深,「這可真不像是我的小老虎會說出的話,還有,妳的眼楮告訴我的,好像並不是這個樣子。」
有……有嗎?該死!到底是哪只笨眼楮說出了實話的?她要挖了它!
不過,他少騙人了,單看眼楮就能夠看得出?
這匹壞狼是在故意套她的吧?
駱虎兒皺皺鼻子誘人一笑,「是你自己的眼楮出了問題吧?我只是……」
兵書再雲,抵死不認,謊言終成真!最後一計,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是她唯一能夠取勝的機會了,她絕對不能夠退縮更不能放棄。
她咬咬下唇決定放手一搏,學他的恣意邪氣,她伸出手握住他,奪過兩人間的主導權,他表情冷靜不改,沒抽氣,但一對深綠色的瞳子卻是陡地緊了緊。
原來……她總算安下心來,原來她也是可以影響他的。
她開口,用著挑釁的語氣,「我只是在想著你該用什麼方法才能夠說服我……」挑釁之後轉成了挑戰,「等你那麼久。」
蒼狼定定地審視著她良久,好半天後終于移開視線將臉埋至她發中嗅喘。
「我希望這是因為妳已經開始思念我才會做出的動作,不要騙我,小老虎,我是最恨被人騙了的……還有,終其一生妳都別想甩開我的,妳就認命了吧。」
她用另一只手去堵他的嘴,「套句閣下曾經說過的話,你的話太多了,通常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嘴,並不是用來說話的。」
他被她逗出了真心的笑,暫時拋開了一切,兩人很快便投入瘋狂的熾情烈焰里。
跋路!跋路!什麼都別說,只許悶著頭趕路!
連同官徹飛在內,沒人知道他們為什要如此拚著老命地趕回中原,活像他們這會兒是大敗之軍,身後有著剽悍的千軍萬馬追著,若不快點跑,就要讓敵人給吃光啃盡了一樣。
如果有人敢去問那肅著面容,帶著頭急忙趕路的「駱雲天」將軍,她就會頭也不回地回答︰「趕路,是為了想讓大家可以趕得上除夕夜,和家人圍爐。」
除夕夜?那好像還有好長一段日子吧!
而就為了趕圍爐,竟得趕到頓頓飯都在馬背上啃干糧解決?
解手?
不許!除非有超過二十個人同時忍不住。
洗澡?
沒必要!反正大家都臭,就彼此忍耐忍耐,將就將就了吧。
打尖休息?
太浪費時間,反正騎在馬上,又不是你在跑,馬沒停你繼續騎著就是了,除非是馬兒受不了,否則統統都不許喊停。
一路行來他們日趕夜趕、死趕活趕,趕出了一個個的兔子眼楮兼熊貓眼圈。
「小……少爺!」到最後終于連官徹飛都受不了了,他灰頭土臉著,「我也知道您趕著想回京復命,想回家好嫁人,但實是沒必要如此拚老命地趕路吧?」
「你不懂啦!」
駱虎兒只拋下了這一句,接著繼續埋頭趕路,活像是背後有著猛鬼追擊。
唉,當然沒人懂了,她可是急著要月兌離狼掌的,那天蒼狼上午才走,她下午就去向努爾哈赤辭行了。
「這麼突然?」這位女真族的英雄一臉的愕然。
「一點也不會,其實小將早已有意要走,卻因貴族人民盛情難卻,才多盤桓了這幾日,咱們皇上還在等著都督僉事的回函呢,喔,對了,為著路上安全,別讓有心人士乘機破壞了你我兩族的友誼……」她用著警告的語氣,「請都督僉事千萬別泄漏了我隊人馬的離去消息。」
為什麼呢?努爾哈赤實是不太能懂,但困惑歸困惑,他還是點了頭,快快送走了這位由大明派來,急著想要回家的特使。
駱虎兒領著眾人火速趕路,人數過眾,集體趕路著實不易,距離眾人離開費阿拉城,今日已是第十日,幾乎不眠不休的第十日,在過了鎮北關、清河關後,終于,撫順關已然遙遙在目了。
此時,天上突然下起了鵝絨似的初雪,官徹飛夾緊馬月復,策至駱虎兒身旁低問了句,接著露出安心的笑容,他對著後方眾人邊揮手邊大吼。
「下雪!將軍有令,只要待會進了撫順關里,全體將士休息一夜。」
倍聲雷動,眾人朝著關口策馬狂奔過去。
卻在此時,一聲緊連著一聲的長聲獸嚎迫使眾人紛紛回頭被勾去了注意力。
在身後,他們看見了一幕奇景,那遙遠天邊,有著一大片的灰褐色沙海,正在朝著他們移動,且是以驚人的速度快速移動,直到沙海近了些,眾人駭然發現,那竟是一大群凶神惡煞般的野狼。
在邊荒塞外,很多地方都鬧狼鬧得凶,如東北的深山和雪野,如熱河的森林和縱谷,如綏遠、寧夏等地的砂礪地帶、新疆的草原和石稜稜的山區,甚至是蒙邊的沙漠,都曾是狼群橫行的地方,那兒的人也看慣了。
但對于久居于華夏中原的漢人而言,狼是山野之物,連偶一見之都不太容易了,更何況是眼前這樣灰海似的一整片狼群?
眾人心驚膽戰,連帶胯下的馬兒也紛紛起了不安,有的尖聲嘶啼,還有的已經四腿發軟。
馬腿軟人也是,卻無計可施只能沒命地催趕坐騎,但這些馬在經過了連日的趕路之後早已累壞了,相形之下,背後的狼群更是顯得迅捷,飛速地縮短著彼此之間的距離。
狼群逼近,官徹飛大吼著讓大家往後方扔出身上食物,甚至是將腿軟了的馬拋棄,改以兩人共乘一騎方式代步,想用活馬肉及干糧硬食暫時拖住狼群,只求能盡快進關就好,但這些狼卻像是有著組織一般,紅著駭人惡瞳朝他們追近,對于食物沒興趣。
怎麼會這樣呢?听說荒野鬧狼都只是為了填飽肚子罷了,不吃?那究竟是想要什麼東西呢?
眾人百思不解,狼群卻已蜂擁簇上,牠們竄入了馬群里,不懼刀槍箭戟,不怕受傷喪命,只是全力護航著牠們的頭兒--一頭頸間有著黑色豎立梗毛的灰青色龐然大狼,朝牠的目標前進。
狼影幢幢,馬嘶驚鳴,青色大狼眼一瞇便發現了牠的目標,快步奔近,牠毫不退縮地昂直起那壯碩得驚人的龐大身軀,以身靠近。
「小……少爺!小心哪!」
闢徹飛大吼,因為發現了那大狼的目標,竟是他家小姐駱虎兒!
不過甭他操這個心,官徹飛心想,以他家小姐的身手,一頭惡狼能逞個啥子威風?
但怪的是他家小姐雖已掄高了利斧,卻沒有快速砍落,劈斷那惡狼的頸,好滅了這群惡獸的威風,她手中的利斧不但沒落下,反而還傻愣愣地由著那大狼將她猛一撲,給推下了馬去。
「小……少爺!快砍、快砍!快砍哪!您杵在那兒想啥子呀?」拜托!只需要用到您平日的一半潑辣狠勁,就足以送這蠻畜生上西天去了。
闢徹飛遠遠瞧得心驚,但一切的發展卻是快得不及他反應,駱虎兒墜馬,大狼再撲,那甫由地上狼狽爬起身的駱虎兒用力咬牙終于將斧砍下,這一斧卻只是砍往了那頭大狼的背脊。
身中利斧,大狼不叫不縮,徑自伸長了前腿,活像是武林高手在點穴一般,一點就點暈了駱虎兒,她軟軟倒落,牠快速前俯,一低身將暈厥了的女子給掮上了傷背,然後轉向奔跑離去。
狼……會點穴?!
闢徹飛用力甩頭猛眨眼楮,該死,肯定是因為幾天幾夜沒睡才會產生幻影,但當他回過神來且大嚷著救將軍時,狼群已如退潮般快速離去,迅雷不及掩耳,灰茫茫的一片灰雲朝後方飛散,只剩下了遍地的雜沓腳印,就在此時,雪下得更大了,狼跡很快就讓雪花給掩蓋住。
頓時安靜了下來的曠野,只剩下冷風呼呼,彷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似的。
闢徹飛氣急敗壞集合眾人,快速清點完了人馬。
幸運的是,他們失去的東西其實不多,只是些許馬匹及糧食。
但很不幸的是,他們少了一個將軍,一個叫做「駱雲天」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