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珍蓁端著兩碗紅燒牛肉面放到左岳眼前。
她一臉歉意的笑。「你真的想吃泡面嗎?要不要我再去買其它的東西?這邊巷口轉彎處,有一家賣臭豆腐的攤子,很好吃,還是你想吃鹵味或者是香雞排?」
她總覺得拿一碗泡面招待他,實在是太寒酸了點。
他想吃的那家牛肉面攤早賣完休息了,原本她想帶他到另一家去吃,但經過便利商店,他突然把車停下來,買了兩碗「康師父」後,便直接把車駛回她的住處。
「我很久沒吃泡面了,久到忘記泡面是什麼味道。」他嘴角一掀,把話題轉移。「你住在這兒,不嫌窄嗎?〕
他的兩道濃眉一擰。她這間小套房,還真是小,他辦公室里的休息室,都比這兒大上兩倍。
如珍蓁笑著搖搖頭。「不會啊,反正只有我一個人住,這點空間,足夠了!〕
卑才說完,她的膝蓋踫上他的膝蓋,她尷尬一笑。「如果是兩個人的話,就真的有點窄了!」
左岳盯著她直看著,一雙銳眼,直探她的心窩。「你沒有男朋友?〕
搖搖頭。「沒有。」
左岳的視線,從她身上移到角落處的小書櫃上。「你沒有男朋友?那你是在研究性學嗎?」
「啊?」她瞪大了眼,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發現那堆書赤果果的躺在書櫃上方。
昨晚她睡不著,拿了幾本書翻一翻,等到有睡意的時候,就隨手把書一丟,丟在書櫃上方——
方才進來,她怕他餓昏,急著幫他沖泡面,忘了把那些書收藏掩蓋……
居然被他發現她在看那種書,真是羞死人了!
彪身僵硬,她像一個機器人一般,橫著走,正面倒退,退到書櫃前,拿起一件衣服,把書蓋住。
「這個……那些書是同事借給我的。」她離開書櫃前,走回離他五步遠的地方,尷尬的解釋。「她們……怕我不懂……所以……」
她支支吾吾,邊解釋、邊冒冷汗。
這下子,不知道他會怎麼看她了!
相較于她的緊張,左岳倒顯得淡然。
「可以吃了吧?」
「吃……吃什麼?」如珍蓁愣愣的問。
嘆聲笑箸,他指著桌上的兩碗泡面。「當然是吃泡面。」
「喔,可以了。」
吧笑著,她挪回小桌子旁,先遞了筷子給他,再幫他揭開碗蓋,接著也打開自己的那一碗。
「好香。」泡面的香味,把方才性學的事,自她腦內摒除。
不知道他是餓壞了,還是太久沒吃泡面,看著他一口接一口的吃,幾分鐘的時間內,整碗泡面,有一大半的面,已經進了他的肚子。
「我這碗也給你。」她想,他真的是餓壞了。
「那你呢?」
[我其實不餓,本來是想陪你吃的。]她笑望著他。[但是我看著你吃,比我自己吃還快樂——呃,我是說,我真的不餓,不過,讓我暍一點湯吧!」
她怕他不接受她的好意,只好重施故計。
他笑,為了她說的那句「我看著你吃,比我自己吃還快樂」,听她這麼說,他的心情很HaPpy,veryHaPpy!
他吃香、她喝辣,兩碗泡面,吃的兩人滿心歡喜。
一連好幾天,左岳總會在忙完應酬之後,開車繞到如珍蓁的住處看一看,不一定要見到她、不一定要她陪他,只不過,若是沒來,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擱在心上沒去完成,回到家,總難以人眠。
而自從前天下樓買消夜,發現左岳的蹤影,連著幾天,如珍蓁偷偷地觀察,知道他每逃詡來,雖然沒有見面,但洋溢在她心頭的那股喜悅,總會讓她帶著微笑入夢鄉。
今晚,她比他平常來的時間,提早半個小時下樓,走到巷子口處,買了兩份臭豆腐,漫步地走回,立在已修好的路燈下等著他。
低頭想著,等會兒他來,如果看到她特地在等他,會不會覺得驚訝?如果他知道她早發現他每晚都來,他會不會覺得沒面子?
她猜,像他那種大人物,都是喜歡擺著高姿態,他既然偷偷模模的來看她,一定不希望她知道……
那她要和他怎麼說呢?
說她今晚福至心靈,和他心有靈犀一點通,知道他會來,所以特地買了臭豆腐等著他?
蠻爛的理由,不過,勉強可以用。
等了半小時,引領跳望許久,還是沒看見他來——站著腳酸,她蹲下,脖子伸的高高的,怕他來了沒發現她,轉頭又走。
在她仰頭之際,一滴雨落下,接著,兩滴、三滴……無數滴的雨狂落,頓時,周遭成了雨的世界。
退到門邊,斜落的雨仍不放過她,幾分鐘的時間內,把她淋的一身濕。
如珍蓁不怕身子濕,只怕為他買的臭豆腐,淋了雨、走了味……把臭豆腐挪到身後,她用自己的身子幫臭豆腐擋雨。
等了又等,她想,雨落的夜晚,他應該不會來了,幾度想轉身進屋,但總告訴自己,再等十分鐘就好……
幾個十分鐘過後,當她第N回抹去眼睫上的雨水時,一輛熟悉的車子駛進巷內來,她踮起腳尖,咧了個大笑容,用力揮著手。
原本只是來看一下馬上要走的左岳,見到她立在大樓門外,朝他揮著手,顯然知道他會來似地——
錯愕的踩住煞車,他還在猶豫著該不該下車之際,她已經沖了過來。他搖下車窗,一顆淋的濕漉漉的頭探進來。
「總裁,我買了臭豆腐,你要不要吃?」
一見到他,她高興的忘了應該當作只是巧遇他。
「你怎麼淋了一身濕?!」他惱火地吼。
「對不起。」以為他是在責怪她把他的座椅弄濕了,她急急地把頭自車窗口縮回。
把車窗關起,左岳找了個停車位,停好車後,他下了車,幾個大步跑到她身邊。
「怎麼還站在這兒,你一身濕漉漉,不怕感冒嗎?」
他的大手握住她濕潤的小手,拉著她走進大樓內。
雨滴擋不住他手心傳來的溫度,知道他是擔心她,不是責罵她,她心口的暖意,擋掉雨滴,引進快樂因子,急速成形。
進了電梯內,她低頭笑著,他卻生氣的問︰「為什麼要在外頭淋雨,你不懂得躲雨嗎?要出門買東西,怎麼不帶傘?」
平常寡言的他,為了她淋雨一事,罵了一長串。
生氣的表面下,是一顆擔憂的心。
「我出門的時候,沒下雨,所以我沒帶傘。」知道他的本意不是責怪她,他越是罵她,她越感到高興。
這就是所謂的罵是愛嗎?
不管,反正她知道他在乎她,這就夠了。
「你出門的時候還沒下雨?」他眉頭微蹙。「那你出來多久了?」
今晚他和錢董在餐廳吃飯,錢董拿了一件收藏品向他炫耀許久,今晚的飯局比以往還久。當他離開餐廳時,已經在下雨了,他先回公司去把一些文件、合約處理一下,原本要回家去了,但車子的方向盤,卻鎖定了她住的地方,行駛而來。
她說她出門時還沒下雨,到現在,應該有兩個鐘頭了!
她是在等他嗎?看起來像是!
「沒有很久啦!」她笑著。只要見到他來,她等多久,已不是那麼重要。「我……我只是嘴饞,想吃臭豆腐,去買的時候,突然想到說不定你會來,所以多買了一份。」
電梯門開了,她走出電梯,走到她租的套房前開門,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入房內。
這一回,她的房間可是整理的干干淨淨,那些書,她也早還給同事了。
拿了兩個盤子,她把臭豆腐分裝到盤子里。
「你別忙這個——」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如珍蓁回頭望著他。「總裁,你不喜歡吃臭豆腐嗎?」
左岳的眉頭皺起,他接過她手中的空袋子。「這個我來處理,你去把頭發弄干,身上的濕衣服也換掉。」
愣了一下,如珍蓁再度感受到他的貼心。
「是,我馬上去。」她好心情地俏皮一笑,
拿了換洗衣物,她進入浴室,關上浴室的門,月兌掉濕衣服之際,她又想起晴子前輩說的話——總裁不舉……可憐的總裁……
不過,沒關系,他這麼溫柔、這麼貼心,就算沒辦法那個,女人應該也不會太計較才對——又不是每個女人都像晴子前輩一樣,挑男人,一定選又強又猛的公牛。
至少,她就覺得總裁人很好,如果他不嫌棄,她是會點頭答應嫁他的,哈啾——
一個大大的噴嚏,把她的思緒拉回,繼續她月兌衣的動作,她低笑著,自己想的也太遠了,她都還算不上是他的女朋友,就急著想嫁給他,未免也太急著了些了!
一身濕黏黏的,她索性洗洗頭、洗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來,他已經吃光了一盤臭豆腐,手中的筷子,已動向第二盤。
她拿著干毛巾,把頭發擦至半干的狀態,旋即坐到他旁邊。
「總裁,你吃的真快耶!」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她夾了一臭豆腐送入嘴里。「好臭,可是很好吃。」
「你推薦的東西都好吃。」他笑著。「讓你當總機小姐,會不會太埋沒你的專長?也許你可以當一個美食專家,專門介紹好吃的東西。」
「這主意不錯!」她笑笑地,隨口附和。
轉眼間,盤里只剩一塊臭豆腐,他手長,一夾就中,她手比他短、比他細,慢他一拍——
「我們一人一半。」他很有良心的建議。
她點頭如搗蒜,這建議對她而言,她算是獲利的一方。
他夾著臭豆腐的手,沒有往下栘把臭豆腐放回盤中,反倒往上移,把臭豆腐往自己嘴里送——
見狀,她本要出聲抗議,但他卻俯首迎向她,把騰空在嘴外的另一半臭豆腐,送到她嘴前。
凝視著他的黑眸,眸中漾出的濃濃深情,軟她心跳加速。
知道他的用意,她一點也不排斥,反而有些期待。
微張著嘴,她把他送過來的另一半臭豆腐,含進了嘴里。
當他咀嚼完他嘴里的另一半臭豆腐時,他開始朝她的這一半進攻,一步一步的攻城掠地,快的讓她防備不及,他的唇貼上她的唇,並且已朝她嘴里剩余的那一丁點臭豆腐進行掠奪。
當食物沒了,他轉移目標,用他的舌,卷動著她的粉舌,滿腔的臭豆腐味,燻得如珍蓁忍不住大笑——
「呵呵——」
肩頭因大笑而抖動個不停,她搗著嘴,笑倒在床上。
「大概沒有人接吻,是滿嘴的臭豆腐味吧?」她真的被臭到極點,捧著肚子笑個不停。
左岳坐到床沿邊,兩眼凝視著她。「我一點也不覺得臭——」他的大手撫上她的粉頰。「你的嘴里有種香味,我很喜歡。」
他一臉正色的說箸,她大剌剌的笑容縮短,臉紅心跳的看著他。
再一回,他低頭,吻住她的紅唇,攫取她嘴里那股甜津。
著魔于她唇內的芳香,左岳也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只知道,她和里彤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里彤之于他,是屬于工作上的那一層關系,而她,一個闖進他心扉的小女人,一天一天地,他漸漸有一種想把她緊褸在他生命中,不讓她離開他的念頭。
「珍蓁——」他的指月復在那如同玫瑰花花辦柔女敕的唇上輕刷著。「你真的奸美,又甜又美,是個小甜心。」
他那麼說,害她雙頰羞的通紅。「總裁,我……我有那麼好嗎?」
「你當然有!」深邃黑眸,凝著她水水的眼眸。「現在不是在公司,你叫我的名字吧!」
「我……可以嗎?」
「我很喜歡你。」他拉著她的手,低嘎的嗓音,透著萬縷柔情。
「總裁……呃……岳……」喊著他的名,兩人的關系,似乎又更上一層,她小小聲的喊,心頭卻有大大的甜蜜。
「我不一定能做一個好情人,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他不一定能做一個好情人,因為他工作忙,也許連一起吃一頓飯都抽不出時間。
自從他回台灣接下公司以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開口說出「女朋友〕三個字,在他私人的定義下,連里彤都不算是他的女朋友。
她看著他,慎重肅穆的道︰「岳,我願意當你的女朋友,不管你是不是不能……」急著應允他,她差點把那件事說出口。
雖然她並不在意那件事,但他是個男人,對那種事,鮮少有人不在意的,尤其他是個高傲的男人、又是集團的總裁,讓別人知道他不能人道,肯定會傷了他的自尊。
她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引發他強大的好奇。
「我不能什麼?」他習慣性地皺起了眉頭。
「嗯,沒什麼。」
〔告訴我,我想听。」
「那個……」
「我不希望,我們一開始,你就有事瞞我。」此時的他,像個王者一般,威嚴的姿態,執意要探清真相。
坐起身。他說的對,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不、不是,反正就是如同他所說的那般,她和他之間,愛的小苗正要發芽,早晚他們都要一起面對那件事,不如就直接說了,免得他以為她有事瞞他︰心中徒增不必要的芥蒂。
「岳,我……」雖然說是一定會說,但真的要開口說,還真是一件困難的事。「不……不管你能不能,做……做……」
她低著頭,看著她的單人床,囁嚅著。
「嗯?」
「我是說——」她抬起頭,面向著他。「不管你能不能在床上做那件事,我不會介意的,真的。」
她的直言,教他愣了一會兒,眉頭蹙起,他睨瞪她。
「你在和男人交往之前,都會先說一段這樣的告白?」
說不上是好是壞,不過,這種告白讓他頗覺奇怪,她這麼說,男人要怎麼回應呢?說自己很強,那方面沒問題?還是要硬著頭皮、承認自己性功能方面有障礙?
「啊?!不是的,我……這段話,我只有對你說。」
左岳的兩道濃眉,緊緊皺起。「你只對我說?為什麼?」
如珍蓁看著他,一張小臉苦了起來。
他要她說,她都已經明明白白的說了,他為什麼還要裝不懂呢?
「岳,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些事,你不必……哎呀,我們開誠布公好嗎?」
他點了一下頭。「我這不就是在和你開誠布公了嗎?」
她看他似乎也沒生氣的樣子,索性把話攤開來說。「岳,我听同事說你……你的性功能方面有障礙,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可以挺身幫你……幫你說話。〕
他兩眼死盯著她,他終于听清楚她在說什麼了!
她是在說,他那方面——不行?!
「你要幫我說話?說什麼?」他很訝異自己居然沒有大發雷霆,平白無故的被說性功能方面有障礙,應該沒有幾個男人受得了!
但話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他倒想听听她的——「見解」。
「我可以說,說你很棒、說你一點障礙也沒有……」她一副死忠護他的表情。
看著她認真無比的神情,他陡地笑了起來,她真是可愛。
「那你這不就等于昭告世人,你和我有了肌膚之親?」他說著,大手撫模著她柔女敕的臉頰。
經他一提,她才想到自己的處境。「呃,這個……沒關系,反正你末娶、我未嫁,而且現在的男女發生關系,也不會是什麼大新聞。」
愈說愈小聲,如果她像晴子前輩那麼Open,那當然無所謂,問題是她不是啊!但如果真的有必要,她還是會先為他著想的。
左岳凝視著她,悠然一笑。為了他的「名譽」,她甘願犧牲她的「名節」,這一點,听了真讓他感到窩心。
拉著她的手,他嘴角掀高。
「你不必為我去說那些話。」
「沒關系,我真的可以……」
他的手輕搗住她的嘴,低聲笑著。「說那些話,對我而言于事無補。如果你真想幫我,那就在我身上下工夫吧!」
閑適的笑容,滲入一抹昧,她看懂、也听懂他的意思。
「我?!」她指著自己,干笑著。「我是很願意幫你,可是……」她看向書櫃,兩道新月眉蹙起。「那些書,我全還給同事了……」
她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而那些書里寫的什麼五征,五欲……她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怎麼幫他呢?
「對了,我有做筆記,你等等,我找一找。〕
在小桌下翻了又翻、找了又找,怎麼也找不到那本筆記,她喃喃自語著︰「奇怪,怎麼會找不到呢?」
她一回頭,就看見他彎身在地上拾起一本小筆記,揚揚手中的筆記,他低聲笑著︰「你在找這個吧?」
「對,就是那本!」
他好奇的打開來看,里面記的東西,像是鬼畫符一般,他真懷疑她是否真的看得懂她自己做的筆記?
把筆記自他手中搶過來,她干笑著。「呵呵,很亂對不對?」
她是故意把筆記本抄的亂七八糟的,因為讓人家知道她抄的是素女經的話,那多尷尬?
不過,如果抄到連自己都看不懂,那就真的糟糕了!
如珍蓁看著自己做的筆記,兩道細眉,霎時扭成一團——
這……這到底是什麼和什麼啊?
五、六頁的筆記,她唯一能解讀出來的,就是她畫的兩只長長脖子的鳥,脖子交纏在一起——如果她沒記錯,應該就是鶴交頸。
只是,鶴交頸代表的是什麼呢?
左岳極有耐心的等著她,見她不時地被自己做的筆記擾的一團糊涂樣,他兩手環胸,笑聲悶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