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今天沒有任何行程?」
視線從電腦螢幕移開,不經意瞥見腕表上的時間,思緒頓了下,拓拔烈抬起頭睨視著窩在一旁,正在用一指神功練習打字的新特助。
自從收復了父親生前的「大業」天地盟之後,他們三兄弟也沒忘了原本的正業,許是出生前窩在同一個育兒袋的緣故,或者是出生前早就商量過,三兄弟不約而同各自暗中掌控一家金融投顧。
日前,大哥拓拔壽提議將三人的公司合並,共組一家金控集團,他和二哥拓拔野立即舉雙手贊成。
三兄弟同心,短短時間內,資金雄厚的「尊天」金控集團,已在商場上獨佔鰲頭。
不過,由于他大哥要管理天地盟,加上準大嫂懷孕了,大哥擔心她身子虛弱,孩子會再次保不住,于是暫時放下手邊工作,帶著大嫂到鄉下的老家暫住一段時日。
是以,身為副總裁的他,暫時代理「尊天」金控集團的總裁一職。
「三少,今天……沒有,完全沒有行程。」放下因練習打字而僵硬的手指,阿六硬扯著皮肉干笑著。
盯著阿六皮笑肉不笑的臉,頂著一顆刺蝟頭的拓拔烈滿心狐疑。
平日這個時間,他不知已經拜訪過幾個大客戶了,今日卻……
望了腕表上的日期一眼,他懂了。
13號,原來今天是13號……每到13號,他就被逼迫成為廢人一個。
日前,大哥為了幫大嫂和二嫂找她們的小妹,從尼泊爾找來一個女巫,那個「不務正業」的女巫,不幫忙找曲映蘭的下落也就算了,還莫名其妙幫他們三兄弟算了三個情咒數字,而13號就是他的罩門。
他壓根不信,不過,他大哥和二哥可是信的咧,因為他們的情咒數字都應驗了。
他想,他們兩人大概是談戀愛變笨了,畢竟只要有心人,一查就可得知他們幾號發生什麼事,至于日期相同,也不過就是湊巧……
總之,大哥和二哥怕他在13號發生事情,是以,所有有關13的數字,都要避免。
看病幣號,不能掛13號;搭電梯也不能搭到13樓,為了他,他們這棟大樓也就沒有13樓,更夸張的是,公司職員只要13號出生的,全都被調到子公司去……
當然,每個月最「經典」的13號,當然哪里都不能去。
他怒哼了聲,一個月一次,他被搞得活像女人大姨媽來了,最好躺在床上睡一整逃詡別動。
听到怒哼聲,阿六倒抽了一口氣,戰戰兢兢地觀察「大人」接下來的反應。
卑說,他這份工作原本是女人做的,但三少的牛脾氣把十個女人嚇跑之後,他阿六三生有幸被大少欽點,從天地盟一個不起眼的小膘混,搖身一變,變成穿西裝、打領帶的上班族。
雖然上班不能翹腳、不能吃檳榔,但好加在的是,他當司機的時間比練一指神功的時間多太多,而且大少對他的要求不多,只給他一個特別的任務——幫三少擋掉13這個數字。
他阿六可是非常盡責,盡責到連他自己去看病,死都不願意排13號,連簽樂透也從來不簽13號,甚至以前的弟兄找他比13支,都被他海K一頓,外加嚴正地聲明,永遠不要讓他听到13這個數字。
「沒有任何行程?」拓拔烈挑眉哼笑。
「是、是沒有。」詭異,三少笑得太詭異。
「很好,走吧!」拎起西裝外套,拓拔烈一副有事要辦的模樣。
「嗄!?走去哪兒?」阿六愣愣地問。他明明說了今天沒安排任何行程的,不是嗎?是他說錯,還是三少听錯?
「等你把車開出停車場,我會告訴你要去哪里。」拓拔烈怒瞪著阿六,一副再問一句,就給他五馬分尸的狠表情。
「可……可是,大……大大……大少交代過,13號這個日子,你……你不能出門。」
被三少五馬分尸縱然恐怖,但大少光用一個眼神就能把他凌遲處死,橫豎都會落得挨罵的份,唉,他很為難的。
「阿六,枉費我大哥這麼器重你。」兩手環胸,拓拔烈露出一副對他失去信心的失望表情。「既然我大哥讓你來總公司當我的私人特助,一定是看重你有過人之處,說不定日後還想提拔你當個經理。想不到,區區一個數字就把你打倒,我看你也沒什麼能力嘛!」
阿六坐在位子上,傻呼呼地听著。
「我、我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心虛地回應一句,說老實話,阿六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狗屁能力。
拓拔烈伸出食指,以一個成功企業家的身分,給他諄諄教導一番。
「听好了,阿六。成功的人不是只會窩在家里閃躲危險,而是要出去外面,勇敢地面對危險,並且想辦法解決它。」
阿六听完之後,認同地猛點頭,「三少,你這番話說得很對,真是令我感到佩服。」
「懂了吧,那就走吧!」
「嗄!?可……可是……」
「我大哥要你來,是要你跟在我身邊,幫我擋掉危險,因為他相信你有那個能力,而不是要你和以前那些女的一樣,只會把13從我的生活里用立可白刪除。」拓拔烈眯起黑眸睨他,加送一道嗤之以鼻的笑聲。「除非你沒能力保護我,你的手沒有辦法握成拳頭,只拿得動立可白那玩意。」
「我……我懂了,原來是這樣。難怪盟里那麼多弟兄,大少卻指定我來當三少的特助。」就算是小膘混,也需要別人看重他,阿六不禁得意了起來。「三少,我們走吧,不管你想去哪里,我一定會誓死保護你到底。」
阿六一站起來,身上沒半塊肌肉,努力挺直身也只到拓拔烈的肩膀,拓拔烈斜視他一眼,在心中竊笑著,誰保護誰還不知道咧!
他大哥充其量只是要他來當「報馬仔」,誰知他笨得想帶他去「冒險」。
「三少,現在……」
「去把車開出來。」努努下巴,拓拔烈輕松下令。
「是,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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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彈的休旅車飆出市區那一刻,阿六突然有種被騙上當的感覺。
雖然三少說得頭頭是道,把他唬得一愣一愣,可……為什麼車子一離開台北盆地他就有罪惡感,甚至覺得大少那一雙陰沉厲眼正在瞪視他?
「三少,你……確定要去嗎?」悄悄地放慢車速,阿六在心中祈禱坐在後座的大人會突然改變心意回航。
也不是說他阿六沒有能力保護三少,只是三少面對的是無形的危機,在無法防備之下,若是三少不小心掉了一根腳毛,他極可能會被大少刮一頓胡子……
懊吧,好吧,他阿六承認,他沒種,不確定自己能否保護後頭那棵大樹,即使只掉下一片枯葉,他也無法承擔這個罪過——
想想,還是拿立可白涂涂抹抹輕松多了。
「不想去,你就下車滾回去!」拓拔烈不悅地低吼。
「我想去!我想去!」看吧,他果然被騙了。先前三少還在公司對他和顏悅色、曉以大義,此刻卻露出凶惡的本性。
「你到底知不知道路?」
望著車窗外一大片秧針半吐的水田,以及前方愈來愈狹窄的路,拓拔烈兩道濃眉緊蹙起。
「三少,往這邊走……應……應該沒錯。」
阿六有苦難言,因為三少只給了他一張大方向的地圖,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進田間小路來,只能硬著頭皮走一步算一步。
「往回走,繞另外一條路。」直覺前方不是他們要去的目的地,拓拔烈立刻下令。
「是。」倒車的同時,阿六忍不住問道︰「三少,平常我們公司不是直接匯款給孤兒院嗎?為什麼今天你要親自來這個鬼地方……呃,不,是偏僻的小地方。」
坐在後座的拓拔烈兩手環胸,涼涼地冷諷︰「因為今天沒有安排任何行程,所以我想出來透透氣。」
了解,他認命地開著車,咀嚼三少丟給他的涼涼話語。
三少的意思是說,因為他沒幫他安排行程,所以他阿六就活該跟著出來擔心受罪。
從前座拿回秘書幫他列印下來的地圖,拓拔烈看了半晌,大概知道他們要去的孤兒院方向。
「前方路口左轉。」
「是。」
再度望向車窗外,拓拔烈一語不發,靜靜地看著一畦又一畦相連到天邊的水田,綻放著點點綠意。
小時候,父親為了避免他們三兄弟被仇家追殺,把他們三兄弟各自交付給一名信任的保鑣。
他跟著保鑣狄叔輾轉流浪到韓國,之後,狄叔娶了一個韓國女子為妻,他們就在韓國定居下來。
他本以為生活安定、不用再流浪是件好事,誰知道狄叔的妻子看他不順眼,把他當拖油瓶,若不是他自小體格壯,挨得了打,說不定這會兒早投胎成了另一名好漢了。
狄叔也為此和妻子吵過好幾回,但狄嬸的凶悍和對女兒割舍不掉的親情,讓狄叔不得不低頭。
盡避狄叔一直想辦法維護他,但終究敵不過狄嬸的蠻橫,被竹鞭打的印佰依舊是如雨後春筍,天天在他身上冒出。
一直到他十三歲那年,他再也不想忍,當竹鞭照例往他身上揮下的那一刻,他狠推了狄嬸一下,怒氣騰騰地告訴她,他要離開,不會再回頭、再讓她有鞭打他的機會。
那天,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走了很遠、走得很累,一個人倒在街頭,昏睡中,有個女人輕模著他的頭,溫柔地告訴他要勇敢、要堅強,當時睡夢中的他不自覺地喊了一聲「媽媽」,那女人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笑得好溫柔。
他伸手想拉她的手卻拉不到,他追著、喊著,她卻對他揮揮手,帶著一臉笑容,慢慢地往後飄,漸漸地消失……
驚醒後,他才知那是個夢,那時,他想找母親的心意更加堅定,可惜等到他們三兄弟相認後,才知道母親早已不在人間。
雖然他的外表粗獷,但他卻有一顆溫柔的心,小時候的他渴望母親能在身邊陪伴他,所以他深知沒有父母陪伴的孤兒,是孤獨的、是無助的。
雖然母親已經不在,但他把對母親的思念轉為愛心,以母親齊雪之名成立一個基金會,專門幫助弱勢的孤兒院。
「到了,三少,前面那里就是了。」
阿六的歡呼聲拉回他的心神,視線往前一看,這個位處偏僻地帶,招牌上的字都褪色到幾乎看不清的慈愛孤兒院,鐵鑄的雕花大門也已生繡,看得出來很久沒整理過。
「三少,你確定要進去嗎?」車子停在大門口,阿六愣呆呆地問。
這……這是什麼鬼地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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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兒院的負責人開門詢問他們的來意,知道他們是來捐款的「善心人士」之後,馬上開了大門歡迎他們進入。
在院長室坐了一會兒,和負責人聊天後,才知道這里的院長是一位年約七十的老婦人,她沒有結婚生子,一生奉獻給慈愛孤兒院,從年輕就一直照顧院里的孤兒直到現在。
巴他們聊天的負責人也是當年被收養的孤兒,她在院長的懇求下,回來接手漸趨式微的孤兒院。
「以前我們這間孤兒院有很多善心人捐款,但後來捐款的人愈來愈少,孤兒院愈來愈老舊,目前僅靠一些感念孤兒院扶養他們長大的孤兒回頭捐款。」負責人何姊嘆了一聲。「若不是院長不願結束這家孤兒院,以我們目前的經濟狀況……早就該關閉了。」
接著,何姊又繼續說道︰
「可能是因為孤兒院位處偏僻,所以捐款的人不多,但,來丟孩子的人卻很多,大部分是未婚媽媽無力扶養,才會狠心拋棄孩子。院長不忍,總是來一個收一個,可是……我們真的無能為力了!」
听了負責人的話,拓拔烈深切地感受到這家孤兒院極需有人伸出援手,他正想開口問院里有多少孤兒之際,外頭卻傳來一陣叫嚷聲︰
「小可,我不是叫你去拔草嗎?你坐在這里偷懶,想混是不是?你再偷懶,我就把你趕出去!」
清晰的叫罵聲傳來,拓拔烈狐疑地看了何姊一眼。
「是你們孤兒院的老師吧?對孩子挺凶的。」
「呃,不是……因為孤兒院的老師泰半是以前的孤兒義務擔任的,而且幾乎是無薪資,加上要帶一大群孩子,有的孩子比較調皮難管教,偶爾會凶了一點。」
她這番話也不無道理,只是……
「小可,我說的話你听不懂嗎?你還坐著!?你這個笨蛋白痴……」
听到這里,拓拔烈臉色一沉。
「對不起,請你等一下。」一臉尷尬的何姊,迅速起身往門外走去。「林老師,你小聲點。」
「何姊,你看她啦,所有的小朋友都在拔草,她卻一個人坐在這里偷懶!」
「何媽媽,我腳流血了,好痛。」
苞著走出門一看,拓拔烈面無表情的看了方才罵人的老師一眼,視線旋即落在被罵的小朋友身上——
定楮一看,他愣了一下。
眼下這個坐在地上的人哪是什麼小朋友,她分明是個大朋友!她轉頭仰首哭訴時,帶著兩行淚的清麗容顏,著實令他震懾。
他猜測她年紀約莫在十九、二十歲左右,如果她不哭不語,他或許會以為她是孤兒院里年輕貌美的老師——
一個年紀不小的女子,說起話來怎像五歲小阿般?
「好,來,我們進去里面,何媽媽幫你擦藥。」
「怎麼了?遠遠地我就听見小可的哭聲。」一名穿著樸素,戴著眼鏡的婆婆,慢慢地走向他們。
「院長女乃女乃,我的腳流血了,是小威拿石頭丟我的腳。」一見到院長來到,小可立刻偎在她身邊。
當下,拓拔烈了然。
看來,只有院長是真心對她好,那個凶惡的老師就別提了,負責人大概也只是做做樣子,這個小可只有在院長來到的時候,才敢說出真話,可見院長才是真心維護她的人。
「這個小威,真是頑皮。快進來,女乃女乃幫你擦藥。」
「院長,這位先生是來捐款給我們孤兒院的。」何姊笑呵呵地和院長介紹,壓根忘了有人受傷一事。「他真是一位善心人士。」
「您好,感謝您。」院長向他禮貌性的打過招呼後,隨即牽著腳受傷的小可去擦藥,「來,小可,來擦藥。」
「好痛!女乃女乃,我腳流血,走不動了。」小可似怕痛的小阿般,蹙起眉頭撒嬌。
「小可,有客人在,不要胡鬧。」何姊擔心拓拔烈會被吵得不耐煩,于是瞪了小可一眼。
拓拔烈看了她腿上的傷一眼,傷口破皮流一些血,算是小傷,不至于走不動,可是……若是一個正常的大女孩,應該不會又哭又嚷的,他猜測她的大腦可能有些疾病。
「好,女乃女乃扶你。」院長笑呵呵地說。
「我來吧!」
才出聲,拓拔烈就彎身將小可抱起,在眾人詫異的注視下,幾個大步一跨,他已將懷中人兒抱進院長室。
「小心,我的腳會痛。」小可睜大著眼看他,在他要將她放下之際,緊張地提醒他。
彎身,他欲將她放在椅子上,她身上的一股清香味撲鼻而來,甜美的臉蛋靠他很近,令他的心為之一動。
他濃眉微蹙,眼前這個女孩心智狀態明顯像個孩子,他怎麼會為她心動?
拋開多余的想法,他依她的話,輕輕地讓她落坐在椅子上。
「三少,有……有什麼事你吩咐我做就好了嘛,不用自己……動……動手。」回過神來的阿六,發現三少已經「完成任務」,羞愧又擔心的情緒在心中交集,說起話來結結巴巴。
拓拔烈完全不想理他,目光全聚集在小可腳上的傷。
「小可,來,腳伸上來,女乃女乃幫你擦藥。」
院長慢慢地打開藥箱,找著雙氧水要幫她消毒。
「院長,在那里。」小可指著藥箱里的雙氧水說道。
「對,原來在這里,小可真聰明。」
見院長因為年紀大,動作慢了些,心急的拓拔烈,伸手先一步拿起雙氧水。「院長,我來。」
「好,謝謝您。」
「三少,我……」看著三少拿著雙氧水,蹲,親自幫小可消毒傷口,阿六張口結舌,登時覺得自己沒什麼路用,仿佛是個隱形人般。
當拓拔烈把雙氧水倒在她傷口上消毒時,微微刺痛的感覺讓小可雙手緊抓著一旁的院長,接著她像個小阿一樣哭了起來。
「啊,好痛!院長女乃女乃,我的腳好痛!」
「小可,不要哭,忍耐一下,馬上就好。」
拓拔烈雖然動作快速,但上藥的時候卻格外輕柔,就怕弄痛了她。
「好了。」
「哇,三少,你包扎傷口包得挺漂亮的。」站在後頭的阿六,忍不住出聲喝采。
拓拔烈依舊沒理他。小時候他身上的大小傷不斷,擦藥、包扎全難不倒他。
令他納悶的是,她知道要先拿雙氧水消毒,如果她心智正常,這當然不足為奇,可是,宛若五歲小阿心智的她,居然知道要先上雙氧水,那是否代表她常受傷、常擦藥,才會記得擦藥的步驟?
「你常受傷?」抬起頭,對上那張布滿淚痕的小臉,陌生的心疼情緒,在他心間泛開。
小可定楮看著他,雙眼骨碌碌的轉,似乎確定了他是好人,才用力點頭,放心地說︰
「小威和小智,還有其他小朋友都會欺負我,他們常常拿石頭丟我,我的頭也被石頭打過……」
「小可,別說了。」院長拉著她的手,心疼又無奈。「小可是我一位遠房親戚的孩子,因為小時候高燒過度,所以才會一直像個長不大的小阿……她因為剛來不久,和院里的小朋友還不熟,所以……小阿子嘛,難免會吵鬧,過一陣子就好。」
院長低著頭,喃喃地說了一段話,最後輕輕地拍著小可的手,愛護之意溢于言表。
「只有院長對小可最好。」嘟著嘴,小可兩手環抱著老院長,笑吟吟的依偎她。「院長女乃女乃,小可最愛你。」
天真的話語,令拓拔烈听了不禁莞爾。
昂責人何姊這時進來,她方才是去安排所有小朋友全到院長室外面集合。
「拓拔烈先生,請你到外面來一下,我們院里的小朋友都在外面。」何姊滿面笑容。「院長,你陪拓拔烈先生一起到外面和我們的小朋友說幾句話。」
「好。」院長起身,在何姊的攙扶下走到外面。
「小可來,我們一起到外面去。」方才對小可凶惡至極的老師,此刻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不僅因為拓拔烈是捐款人士,也因為他外貌年輕俊帥,她心想自己如果表現淑女些,或許有機會和他進一步交往。
「老師,是小威拿石頭丟我的。」感受到老師的溫柔態度,小可馬上向她告狀。
老師背著拓拔烈,怒瞪了小可一眼,旋即以溫柔過度的語氣說道︰「好,老師會處罰他的。」
被狠瞪了一眼,又听見溫柔的語氣,理不清老師是對她好,還是對她壞,呆愣愣的小可,在老師半拉半扶下,走出院長室,和幾十名小朋友站在一塊兒。
眼尖的拓拔烈,瞥見小可一站進小朋友的隊伍中,馬上被一名七、八歲大的瘦黑小阿踢了一腳,要不是老師及時制止他,可能就不只這一腳了。
一股莫名憤怒的情緒在他胸口翻騰,若不是院長拉著他,笑咪咪地和孩子們介紹他這位「善心人士」,他可能早沖下去把方才那名小男孩抓起來,狠狠臭罵一頓。
「好了,听完院長說的話,小朋友們現在要說什麼?」何姊主動幫一群小朋友起了頭。
拔姊的話語甫落,機靈的小朋友們立刻大聲說︰
「謝謝烈哥哥,烈哥哥謝謝您!」
生平被一大群小朋友感謝,拓拔烈微笑的點頭,算是給了回應,身後的阿六與有榮焉,頻頻揮手致意。
拓拔烈的視線落在對他笑出一臉燦爛的小可,一旁的老師見狀,討好似地和小可說道︰
「小可,剛才烈哥哥抱你進去擦藥,你是不是應該要特別感謝烈哥哥?」
聞言,小可用力猛點頭。
她立正站好,對拓拔烈一鞠躬,大聲說道︰「烈哥哥,謝謝你。」說完,她抬頭沖著他直笑。「烈哥哥,我愛你。」
語落,全場小朋友笑成一團,小男生們對她直嚷著︰「羞羞臉。」
小可嘟著嘴,跺著腳,氣呼呼地說︰「哼,我最愛的是院長女乃女乃,第二個愛的就是烈哥哥。」
老師在一旁臉色鐵青,暗暗瞪著小可,低聲警告她︰「小可,不準亂說話。」
院長則是笑呵呵地說道︰「小可真是個可愛的小天使。」
「是啊,她的確是。」
拓拔烈對著院長點點頭,表現出不介意小可的「童言童語」,但望著小可那張如小女人般甜美的笑顏,他心頭卻莫名悸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