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後,台灣。
夜幕低垂,一輛銀色跑車在高速公路上飛快奔馳,和滿天的星光較量亮眼程度。
跑車駕駛座上,一身白色西裝,長發及肩的男子,隱藏在EMPORIOARMANI時尚太陽眼鏡下的一雙黑眸,閃著熠熠亮光,他面露笑容,透過藍芽耳機,和落後在遠方的人通話。
「沉同,你放心,我不會白白把年收入近三十億的金控公司送給你,我這條命會為了更多的三十億,還有台灣的美女,好好保重的。對了,無論如何,先把光頭威廉送回飯店,我們在老地方見。」
通話結束,嘴角的笑容,高高揚起。
疾馳的快感,讓男子體內的血液沸騰,神采奕奕,一點都不像搭了十幾鐘頭,剛下飛機的人。
他回來了,終于回到他的故鄉台灣。
從小,他跟著美國籍的養父母住在美國,一直到他成年,他的養父母才告訴他,關于他的身世。
他有個中文名字拓拔野,還有兩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弟,更有一個混黑道,殺人不眨眼的親生父親。
起初,他以為這是養母編出來的新故事,他的養母是個童書作家,他擔心的猜想,這一切會不會是養母寫書寫到入魔,幻想出來的——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親生父親,可能是一個窮途潦倒的書生,在三餐不濟、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把他送給很有錢的養父扶養,萬萬沒想到他老爸竟然是一個黑道盟主,還外加殺人不眨眼……
不,他萬萬不能接受,殺人不眨眼不是他拓拔野的作風。而且,他這麼瀟灑迷人,怎麼會是黑道盟主的兒子呢?
卑說回來,如果他老爸熱吻美女不眨眼,他倒是比較能接受。
但是,不管他願不願意接受,他的身世就是如此,而且,黑道的恩怨使然,他有可能隨時被追殺,雖然他萬般不願意和人砍砍殺殺。
從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開始,他回來過台灣幾回,但養父母擔心他有不測,不讓他在台灣待太久,所以他總是來來回回,一來,親近自己的故鄉;二來,他在台灣成立金控公司,為以後回來故鄉定居做準備,但為免身分暴露引來殺身之禍,他找來到美國留學的沉同當掛名負責人,自己則是幕後金主,兼隨時干掉沉同職務的人。
「少爺,請你先回飯店休息。」威廉正經八百的的聲音,從耳機另一端傳來。
「William,你放心,我一定會回飯店的。但在這之前,我要先去一個地方。」
幾句敷衍的美語甫落,拔掉耳機,在回飯店之前,他暫時不想接William的電話。
威廉是他養父派來保護他的,這一回他回台灣,是因為養父和當年帶他逃亡的保鑣聯系上,說是找到他的兩個兄弟,要他回來認親。
他的養父母是開明的人,不會阻擋他回來認祖歸宗,也不介意他回台灣定居,他們比較擔心的是他身分曝光之後的安全問題,所以他回台灣的行李,就多了威廉一個人的重量。
踩下油門,他要擺月兌威廉,有他在,會把他搞得緊張兮兮,那樣他沒有辦法盡情地和夜店美女聊天、跳熱舞。
車子飛快行駛,正當他享受飆馳的快感之際,隔壁車道的一輛車突然變換車道沖到他車前,閃避不及,跑車撞了前面的車一下,他冷靜地快速將方向盤打偏,跑車斜沖向路肩,撞到護欄停了下來。
憊好他反應夠快,及時煞車,雖然車子前頭撞凹了一下,還好人沒事。倒是他的表蓋被撞裂,時間停在六點六分六秒……
666——西洋的惡魔數字,撒旦和邪惡的代表數字。
撇唇苦笑,他是很多女人眼中的撒旦,通常在激情之際,他常听到她們帶著愉悅的笑容,笑罵他「嗯,你是撒旦、你是惡魔」……
賓害遺千年,所以他這個撒旦得到了免死金牌?
被撞的車也停到路肩,他下車,正要好好跟車主理論一番,卻見車主一下車,便急忙忙地開了後車門,隨後扛了一個人,喘吁吁地跑過來,把扛在肩上的人往他車上丟,一臉驚惶兼誠懇哀求。
「先生,拜托你,救救我妹妹。」男子急喘喘說著。
「你妹妹?她怎麼了?」
拓拔野皺起了眉頭,心想,該不會剛才那一撞,把他妹妹撞昏了吧?
正當他仔細端詳暈躺在車內的女子狀況時,方才那人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回他那輛小車,坐上駕駛座,接著,連一聲再見都沒說,就把車開走。
「喂,等等,你妹妹……」
拓拔野傻眼的站在跑車旁,覺得一定是自己暈機暈過頭,否則怎會遇到如此荒謬之事?哪有人會把妹妹丟給一個陌生人,自己跑走的?
這一切,一定是他在作夢。
對,肯定是他時差沒調過來,整個人內分泌失調,新陳代謝失調,神經線也來湊一腳失調,連眼球都跟著失調了……
閉上眼,把頭緩緩偏回,視線落入車內,再張開眼——
嚇!真的有個妹妹在車里。
拓拔野單手環住腰際,一手搓著下顎,銳眼瞇起,冷靜望著躺在車內的女子,思考著幾種可能——
這女子應該不可能因為方才那一撞而昏厥,如果說剛才那一個小事故中注定有人被撞昏,也該是他,他們的那輛小車只是被撞了一下下,而他的車可是撞了好大一下,連車頭都凹了……心疼啊!
如果她不是被撞昏,那是睡著了?不可能啊,就算睡著了,方才被扛著跑,也該稍微醒一下,除非她得了嗜睡癥。
低頭,仔細看她的臉——
懊精致的一張臉,不過臉色略顯蒼白……糟,這女的會不會被人害死,然後那人把她「棄尸」在他車上,結果他成了共犯?
下意識地將食指伸至她鼻孔下,噴拂在他食指上的微弱氣息,令他寬心了些。
一輛車停在前方又倒退過來,拓拔野以為是車內女子那粗心的哥哥又繞回來要接走他妹妹,定楮一看,原來是被他甩在遠處,終于趕上來的沉同和威廉。
「少爺,她是誰?」威廉一臉戒備。
「這女的哪來的?」沉同一臉錯愕。
拓拔野指著車前蓋,笑了笑。「剛才有一輛車害我的跑車撞了一個大洞,他沒錢賠償,只好拿他妹妹來抵押。」
「你沒事吧?」一臉老成的沉同緊張的問。
「我要到醫院去一趟。」拓拔野嚴肅地回道。
「少爺,你……」
「不是我,是她。」拓拔野指著車內的女子。
「她到底是……」沉同雖然一臉忠厚老實,但他可不笨,壓根不信什麼抵押的鬼話。
「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這話,會不會太老梗了?」
「有點。」
拓拔野和沉同相視對笑,一旁的威廉則是始終處于戒備狀態,而車內的女子,仍堅守昏睡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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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佔地二百坪的飯店總統套房內,躺在偌大床上的女子,緩緩地張開眼楮。
模糊的眼神,環視著房內陌生卻豪華的擺設,悠悠忽忽之余,霍地想起自身遭遇——
她被賣了!
她們三個姊妹,全被嗜賭成性的姑丈給賣了!
「姊、映蘭……」
驚嚇地坐起身,曲映紅臉色蒼白,目光警戒地四下梭巡。
腦內一片空白,但她依稀記得,那些看守她們三姊妹的男人提過,有人要買她們……
她已經被賣了!?
唉怕的感覺從腳底泛上,致使她全身發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里的,只記得她們喝了水之後,小妹先昏倒,然後是大姊,接著是她……
她們全被迷昏了!
看看四周,房內似乎只有她一人,咬著唇,她告訴自己別再發抖,趁這個機會,趕緊逃出去。
彬許房外有人看守,但,如果沒有呢?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放棄眼前這個月兌逃的好機會。
全身發抖,加上被關了幾天,她拒食抗議,此刻身體虛弱得連走路都有問題,才下床,她就跌坐在床邊。
兩手攀在床面,吃力站起之際,突然里面的一道門開了,一個男人上半身赤果,僅在下半身裹著一條大浴巾,渾身濕漉漉地走出來——
「妳醒了。」看到原本躺在床上昏睡的人,此刻「活生生」站在床邊,拓拔野咧嘴一笑。「張開眼的妳,果然如我想象中一樣,美到令人屏息。
不瞞妳說,昨天夜里,我一邊看著妳,一邊想著妳的睡容真是美,那麼,張開眼楮的話,一定美得讓人心醉。」
礙于她身分不明,他沒有送她到醫院,沉同請了熟識的醫師來看過,和他最後猜想的一樣,她是被人下藥迷昏了。
「你……」
「喔,我有晨浴的習慣,妳不用太在意。」拓拔野抓來一條毛巾,擦拭著及肩的黑發。「妳看起來不太舒服。」
卑還沒說完,一個枕頭飛越床面,在他前方五步遠的地方「墜枕」降落。
停下擦拭頭發的動作,拓拔野低頭看著躺在地毯喘息的枕頭,再抬頭對上她那雙左眼五分警戒、右眼五分害怕的水眸,了然。
「這個枕頭是要丟我的吧?顯然妳丟的力道不夠,那我站近一點好了。」他向來是個體貼的紳士。
語落,幾個大步一跨,高大的他已站在床的另一邊,和她對望。
「不要……不要過來——」她極盡全力怒吼,之後,全身抖得更厲害。
「我想,妳恐怕對我有些誤會。」拓拔野極盡所能地露出和善的笑容。「我沒有對妳做任何非禮的動作,而且昨晚是妳哥把妳丟到我的車里,哀求著叫我無論如何都要救妳。」
「你們兄姊遇到什麼難題嗎?」見她仍像刺蝟一樣,隨時準備拿東西砸他,挑眉一笑,他道︰「也許我應該先穿上衣服,再來听听妳怎麼說。不過,眼前有個難題——」
他指著她身後。「衣服在妳那邊,不介意我走過去吧?」
昨晚他忙她的事忙了一整夜,也因為她,婉拒美麗的飯店管家服務,帶來的行李也還沒時間整理。
有一點令他覺得慶幸的是,她看起來瘦弱而且虛弱,否則剛才她可能會把整個行李箱扛起來砸向他。
「看起來妳很介意。」
她一直沒放松防備的態度,讓他不由得替她擔心,這麼神經緊繃,不會搞得胃痛嗎?
「不如這樣吧,妳幫我拿衣服過來給我……呃,丟過來也行。」
曲映紅怒瞪著他,她不想讓他過來,可她也沒有力氣走到僅離她三步遠的行李箱旁,幫他拿衣服。她使盡全力,咬牙撐著,才能站穩,不想讓他知道她其實全身虛軟無力,讓他趁機再對她……
「無論如何,我是一個好人。」他出聲給自己掛保證。「不管妳介不介意,衣服我是一定要穿上,既然妳不願幫我,我只好自己過去。」
等不到她有任何移動腳步的跡象,他只好移動自己的腳,踩過她一臉縱使到天涯海角也絕不罷休的介意,走向她身後的行李箱。
背對著她,他彎身在行李箱里找襯衫之際,冷不防地又被無情的枕頭攻擊——
枕頭沿著他的背,滑過他後腦勺,敲了行李箱一下,又落到地毯上。
正在找襯衫的他,無視一個對他而言輕如鴻毛的枕頭加諸在他身上的重量,彎著身的他,眼尾的余光瞄到腳步不穩的她,正想「逃跑」。
不理會她,慢條斯理、從容不迫,套上一件淡粉色的襯衫,他又彎身繼續從行李箱拉出一條長褲,把自己修長的雙腿裹住,免得待會兒飯店美麗的管家看見,會為之瘋狂。
等他套好衣服,她的腳步才剛走出床的範圍。
瞇起黑眸,望著她縴弱的背影,他考慮要不要擺出一個帥帥的Pose,但最後決定不要,因為她忙著逃跑,壓根兒無視他的魅力無窮。
「妳要走,我是不會攔妳,畢竟妳哥根本沒有付我一筆救命費,而且我還大方的讓妳免費在五星級飯店睡了一夜。」兩手環胸,他涼涼續道︰「不過,妳被下藥迷昏,妳哥明明把妳救出來了,他沒帶妳走,卻選擇把妳丟給一個陌生人……嗯,開著跑車的英俊瀟灑的陌生人。」
必于他帥到天翻地覆的這一點,無論如何都要鄭重聲明。
「他寧靜把妳交付給一個陌生人,也不願帶妳一起走,我猜,你們遇到很大的難題,而且這個難題,比妳被一個陌生人非禮……呃,或者該說蹂躪,大上好幾倍。」
雖然那時候她哥看起來很慌張,但他應該考慮過把美麗動人的妹妹丟給一個陌生人的下場……而且這個陌生人不是英俊瀟灑,甚至還是年輕力壯、體力旺盛、雄性激素分泌過多的男人。
听了他一連串的話語之後,她回頭怒瞪著他。「我沒有哥哥!」
「不會吧!?那昨晚把妳扛到我車上那個又矮又胖,理著平頭,皮膚黝黑,門牙閃著刺眼金光的男人……不會就是把妳迷昏的男人吧?」
拓拔野蹙起眉頭,考慮要不要趕緊拿來紙筆,把那男人的影像畫下來,免得當他走出這扇房門,看到街上太多美女,腦容量會自動把男人的影像排除,好能裝入更多辣妹的身影。
「表哥!?」听完他的敘述,她驚詫月兌口而出。
「妳是說那男人是妳的表哥,所以是妳表哥把妳迷昏的?」
「不是。」
「那就是妳被人迷昏,然後妳表哥救了妳?」這還說得過去,不然事情就復雜到讓他不得不去商請柯南小弟弟出馬了。
「你真的不是……不是想買我的男人?」她有些相信他了,但仍不太放心。
「原來妳是要被人家賣掉——可惜賣方沒找上我,要不然我一定會……」對上她怒瞋的水眸,原本要出口的玩笑話語,趕緊溜回肚里。換上正經的表情,他嚴肅地道︰「我會通知警方把他抓起來。」
他的話才說完,她無力地癱坐在地毯上,一方面她選擇相信他,另一方面,即使他說的是假話,她也無力逃跑了。
見她放松心防,他走向她,咧了個大笑容,伸出手,想助她一臂之力,拉起她。
他敞開的襯衫露出的精壯胸膛,令她羞紅了臉,低下眼,她怯怯地將手交到他掌心中。
在他收緊手拉起她之際,一陣溫熱的感覺襲向她全身,軟化了她心房殘余的防備。
扶她坐到床上,見她連坐著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他想,還是先讓她吃點東西再說。「妳坐一下,我叫人送早餐過來。」
他離開她身邊,她霍地想起她們三姊妹都被紋身,而且他們在圖案上灑上一種白色藥粉,是用來證明她們仍是處子之身。
雖然身體除了虛弱之外,沒有任何異樣,但她仍不放心地緩緩拉高裙襬——
她的大腿內側紋了一朵白色玫瑰花,只要顏色沒有變紅,那就證明房內這個男人真的沒有踫她。
當裙襬漸漸往上縮起,大腿內側的玫瑰花依舊如雪般地純白,她明顯松了一口氣。
「哇,紋得好精致的白玫瑰……」
轉身踅回的拓拔野,見她不知專心在看什麼,好奇心一起,看到她大腿上似乎有朵花的圖案,他彎身趨近想看清楚,無奈才一湊近,一聲響徹雲霄的巴掌聲,回蕩在整間房內——
別熱的巴掌印在他左邊俊臉上,痛得直起身,他瞇起黑眸怒瞪她之際,看見她快速地拉下裙襬,怒瞪著他,一副不容別人侵犯她的冷艷神情。
他向來最不能忍受別人打他的俊臉,但對上她回瞪的眼神,他發覺自己只能苦笑響應……
懊吧,他承認他輸了。而且似乎不只這一回,心中隱約覺得這一趟回台灣來,和她杠上的機會,還多著咧!
摀著發燙的臉,黑眸警戒地瞇起,修長的雙腿自動的往後退了兩步,他還是和她保持距離,確保俊臉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