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芊禧假扮小乞兒,驚嚇到里七格格後,一連半個多月,雋永都未再踏入寢房。
每晚,芊禧總足獨自一人哀怨的靜靜守候,想雋永會在下一亥鐘時出現——
但,每每等到的,卻都足霜冷黎明!
這晚,芊禧決計不再等了,她想起里七格格對她說過的話——要讓這個她意外達成的心願,繼續美好下去!
于是,她泡了盅參茶,在府里的人皆已入睡之際,小心端著參茶,款步走向書房。
一路上,她反覆的擔心著,怕雋永已入睡,她這一來,會不會打擾到他;或者,他正在看書,她來,一樣也是叨擾他的雅興……他避不見她,想必真的是討厭她了,如果她打擾到他,那他不是會更討厭她嗎?
芊禧心里猶豫著該不該去看雋永,但腳步仍未歇,待她決定還是緩兩天再過來時,她人已來到書房門外。
「奚鼐大人——
「少……少福晉?」
今晚,原本擔任守夜的特衛,因為突然生病,一時間調不到其他人代守,所以奚鼐便親日前來鎮守,他沒想到芊禧今晚會突然前來……貝勒爺已有半個多月未回寢房一事,他是知道,雖然他也知道貝勒爺是在折騰少福晉,也替少福晉覺得不平,但——
貝勒爺想做的事,他這個做下屬的是不能插手過問的!
「我泡了參茶,要端給雋永喝的,雋永他……在里面吧?」
芊禧手中端著茶盟,身子微微發顫,外頭的天氣凍紅了她的雙頰。
「呃——貝勒爺在里頭。」奚鼐日光閃爍,不敢正視她。
「那……這參茶——」芊禧越赳不前,還在猶豫要不要自個兒把茶送進去給雋永的當兒,奚鼐卻抬頭急急的接腔。
「屬下幫少福晉迭進去即可,夜里天氣陰寒,少福晉你快快請回,免……免得受寒。」
奚鼐說完後,便主動接過芊禧手中的茶盅,臉上還掛著一抹不自在的笑。
芊禧雖覺得奚鼐今晚的神情舉止頗為怪異,但她想想,她還是不要進去打擾雋永好了。
就在她把茶出遞給奚鼐,旋身欲離去之際突然听見書房內傳出一陣女子的笑聲——
「是誰在里頭?」芊禧頓下離去的腳步,回過身來怒問著。
「這……是……是一名歌伎!」奚鼐面帶難色,但還是照實說出。
原本他還想別讓少幅晉知曉這事,將貝勒爺對少福晉的傷害減至最低——
可偏偏……「歌伎?」芊禧瞪大了眼。「可惡!」
她氣呼呼地,撩高裙擺,步上石階,現下,她整個人都教怒氣給沖昏頭了,也不管雋永會不會對她的冒失感到生氣。
兩手拍向門板,怒目切齒地排闢而人——
「……貝勒爺你長得俊逸瀟灑,凝兒能有幸召寵,這輩子,地無遺憾了——」
當芊禧氣沖沖的走進害房內時,著到的就是一名穿著薄紗,妖艷狐媚的女子,跪坐在地上傍依在雋永的腿邊。
見有人突然闖進,那名叫做凝兒的歌伎,起先神情略慌,人來想想這府內,就屬雋永貝勒最大,他愛干啥,誰管得著,而她是雋永帶回來的,想必也沒人敢動她一根汗毛——
這麼想著,凝兒便又不害羞地把雙手圈住雋永的一只大腿,臉龐還露出幸福的紅暈,帖靠在他的大腿邊兒上。
芊禧進到書房來,果真見到有一名歌伎,早就氣急敗壞的她,又看見凝兒的「職業舉動」,目瞠舌結之際,柳眉倒豎,正愁身旁沒東西可讓他砸,恰巧奚鼐這時候也跟著沖進來,她便拿來茶盟,把溫熱的參茶往凝兒身上一潑——
「不要臉!」
「藹—」
凝兒尖叫了聲,連怔站起身抖抖上衣,無奈薄衫還是濕了泰半。
「走開呀你,不要踫我的雋永!」芊禧跨步向前,一個勁地把凝兒給推開。
「哎喲貝勒爺,你要給凝兒作主呀!」凝兒跌坐在地上,賴著不肯起來。
雋永冷然的視線,瞟向一臉自責不已的奚鼐。
「奚鼐,送凝兒姑娘回去!」
「喳!」
奚鼐過去要拉凝兒,凝兒仍是死賴著不走。
「快走呀你,沒听見雋永叫你回去嗎?」芊禧兩手頂在腰際,顯露嬌蠻的本性。
「貝勒爺,你真的要凝兒走嗎?」凝兒不死心的問著。
雋永沒答話,兩手反剪負背,旋身逕自走向書桌前,不捂理她。
奚鼐知道主子已不耐煩了,硬拉起凝兒,並在她身邊低聲道︰「如果你不想請動老嬤嬤前來摑掌,就快些走!」
听奚鼐說得好像真會有那麼回事,凝兒也不敢再耍賴了,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奚鼐離去。
「哼,壞女人!」
在芊禧的觀念里,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蠱魅男人的妓女,全是該打的壞女人。
是以,當凝兒離去時,她便對著房門口朝外謹罵道。
「要比壞,誰比得過你呢?」
雋永邢冷魅的聲音,幽幽傳進她耳內。
芊禧回眸,迷惘的視線對上他的陰鸞。
「雋……雋永,你……你是在說我嗎?」
不會的,一定是她自己听錯了,她一點都不壞呀!芊禧局促不寧的看著他。
繞過桌旁,雋永來到她跟前。「不說你,難道這兒還有別人嗎?」
芊禧踉蹌的退了一步,小頭顱百搖蔽著︰「不,你……你弄錯了,我……我一點也不壞呀!」
「你不壞?哼!」雋永大大的冷笑了聲,旋過身,又側過頭來睨她。「要我一一細數你的罪狀嗎?」
「我……沒……沒有壞!」芊禧雙眉緊鎖,茫然的直搖頭。
「是嗎?那就讓我來告訴你,讓你知道,你有多自私、有多壞!」
「自私?壞……」芊禧喃喃低語著,不懂自己何時和這兩個人人厭惡的名詞,扯上了關連。
雋永冷眼打量著她,他都已經不想和她繼續玩游戲,要揭穿她丑陋的心腸、惡毒的行徑了,她竟然還可以裝出一臉不知情……他是該敬佩它的好演技的!
「你不是喜歡我、愛我嗎?」雋永挑動著雙眉,神情冷然。
芊禧點點頭。
「所以,任何阻隔在我們中間的人,你都會想辦法剔除!」他的話,是十足的肯定語氣。
張著迷蒙的大眼,芊禧臉上種情澳散,如同先前那般,依舊搖蔽著頭。
「我……沒有啊!」
「沒有?那你剛才對凝兒姑娘潑參茶,趕她走——借問一下,你的出發點是啥?」
「是……她……她是壞女人呀,她勾引你……所以,所以我……」芊禧張著小粉唇,期期艾艾地解釋道︰「我……我……」
「別我了!你就承認你想把她剔除掉——,就這麼簡單嘛,不是嗎?」他引領她找到她該有的說辭。
「不,我……我只是……」
「還有呢!那日我只是陪皇七格格出游,這你也不能容忍。」雋永的目光漸地轉為森寒。「你明知七格格身子虛、禁不起嚇,可你卻故意扮小乞兒,沖至七格格的座轎旁,壞心地去嚇七格格……」
攪起小眉頭,芊禧受冤地直嚷︰「不沒有,我沒有去嚇七格格你不是想要找人扮小乞兒嗎?我……我只是不想你失望,所以才……」
「你可真會推咎啊!這會兒,你就是在怪我羅!」雋永寒著聲,冷笑著。
芊禧抿起唇,搖著頭,不敢再多作解釋,怕雋永又會以為她在怪他!
「你也不想想,皇七格格讓我推掉婚約,她遭受的打擊會有多大,宮中的流言四竄,一言一語,都足以傷的她肝腸寸斷——我只不過想彌補對她的虧欠,讓她感覺自己並不是被拋棄……可你本事還真大,這樁婚事都教你給搶來了,但你卻不罷休——難不成,你非得弄得皇七格格遍體鱗傷不可?」
「事情並不是如同你想的那般,其實七格格她一點也不恨我,因為她早已經有……」話到嘴邊,芊禧突然打祝
不能說!她答應過七格格,絕不把這樁秘密說出去的!
「早已有了意中人嗎?。」雋永冷冷的答道。
芊禧詫異的瞪大否眸。「你……你也知道這件事?七格格同你說了嗎?可她為什麼又不讓我告訴你?也不準我告訴其他人?」
「你倒是挺會自圓其說的嘛!」雋永冷哼著,旋身落坐太師椅上。「七格格鮮少與外界的人有來往,它的意中人從何而來?」
「是真的!七恪恪她親口告訴我,她喜歡上一個和尚——」察覺自個兒說溜了嘴,芊禧連忙雙手互疊的撫住嘴巴,並跑至雋永身邊,聲聲懇求著︰「雋永,你絕對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七格格要我別說的……」
冷瞪了她一眼,雋永突然反捉住她的手腕。
「哼,你當我是傻子嗎?七格格是皇上捧在手心的珍珠,她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去看上一個出家人的。不過,以你的腦筋,能想出這種謊言,算是挺行的了!」
「雋永,你放……放手啊,我好疼喔!」芊禧縴細的手腕,教他這麼一個反握,疼得她猛掉著淚。
鄙夷的睞她一眼,他手一放松,順勢將她推離。
芊禧跌至書桌前,兩手往後撐在桌面上,螓首低垂,淚下沾襟,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雋永,你要相信我,我沒有使壞心眼,我同你說的,全是真的!」
「你還不承認自己有錯?」他倏地踱步至她面前,粗魯的掐高她的下顎,冷聲質問她︰「那靈靜,你又做何解釋?」
「靈靜……她……她很好啊!」
「靈靜的好,不需要你來告訴我!她的好、她的嫻淑溫婉、她的才藝、她的美……她的所有一切,點點滴滴,我全記在這兒!」雋永的食指,重重地截著自己的心口︰「都在這兒!」
雋永的話,讓淚痕斑斑的芊禧傻了。
原來雋永仍末忘情于靈靜,即使靈靜已為人妻、人母——在他的心中,仍只有和他青梅竹馬的靈靜!
芊禧感到極大的震驚,張大了嘴,久久不能言語!
「你這個壞心眼的東西!你為了想要我愛你,竟自私的想盡辦法,讓靈靜嫁給你那山賊阿哥,藉此剔除你的眼中釘!」說著,雋永單手掐住她的脖子,恨恨地道︰「因為你的一己之私,卻害得靈靜吃足了苦頭。」
想起青梅竹馬的表妹靈靜,在大魁山受盡御鑿的折磨,雋永的心,便起了陣陣的揪疼。
「我知道是我害了靈靜,可,我當初並不是因為想剔除什麼眼中釘,才要我阿瑪去向皇上請求賜婚,讓靈靜和我大阿哥成親的……」芊禧突然覺得自己縱有百口,也辯解不了這場誤會。
「你不笨嘛,也懂抵死不承認。」
芊禧被他掐得極其難受,左右扯著頭部,想掙月兌他的箍制。
雋永見狀,用力的掐她一下,隨後甩開手,不屑再踫觸她。
揉了揉頸部,得了舒解後,芊禧哀怨的問他︰「你既然把我想的這麼壞,又為何要撤掉與七格格的婚約,娶我這壞心眼的人?」
「哼!你到底也承認自個兒是壞心眼了!」他聲音冷硬,恨恨的瞪她!
芊禧乏力再為自己多作解釋,她想,無論她說得再多,他都听不進去,因為打一開始,他就認定了她是個自私、心腸惡劣歹毒的女人!
「你听好了,我之所以會娶你,並不是教你那一番愛的表白所感動——事實上,我覺得你動不動就拉一個男人表白愛意的行為,實在是和酒樓的歌伎,沒啥兩樣。」
他那毫不掩飾的傷人言語,狠狠抨擊她已脆弱不堪的心,她的心碎裂了,眼角的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滔然滑落。
他怎能那樣說她?當初,她可是鼓足了勇氣,才敢同他表白愛意的,她並不是對每個男人都會如此的呀!只有他一人……自始至終,她只向他表白過愛意啊!
可他竟說她的行為如同歌伎一般……傷人啊,太傷人了!
「僅這樣,你就受不了了嗎?」雋永露出邪魔般猙惑的笑容。「還沒完呢!你大阿哥讓靈靜吃了多少苦,我要加倍的奉送給你。」
「可……靈靜說過,她一點也不怨我的!」芊禧覺得雋永那張俊容,此刻看來,像是噬人邪魔一般可怕。「……她不怨我的!」
「那是因為靈靜心地好,不同你計較,但那並不代表你就可以不用受罪!我要替靈靜討回公道,讓你也嘗嘗她吃過的苦!」雋永慢條斯理地逸出一抹冷笑︰「記得嗎?我曾同你說過,現下,你是我最愛的寵物」
芊禧點頭如搗蒜。「嗯,記得,你說過的,那你……你應該會疼愛我吧?」仿佛在黑暗中,乍現一道曙光,芊禧虔誠的希望這道曙光,能將他叫回光明之路。
「會,我會好好疼你、愛你,就像御鑿疼靈靜那般!」
芊禧才展露的笑顏,隨著他話的收尾,漸漸斂收起來。
她再次陷入了黑暗的深淵,曙光已離他好遠、好遠。
「雋永,如果我懷了你的孩子,你還是會恨我嗎?」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問,只是,她依稀記得,當初她要嫁雋永時,阿瑪曾和她說過,雋永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為了確保她在廉親王府的地位,一定要爭氣的替雋永生個男孩……母以子為貴嘛……「你想生我的孩子?」
雋永冷笑了兩聲,旋即扳過她的身子,撩高她的裙羅,扯落她的底褲……
芊禧傻瞪著他食指上的白色液體,忽爾,身子一軟,虛軟順著桌身跌滑,愕坐在地上。
原來,打從洞房花燭夜開始,他就打算不讓她生他的孩子了!她還以為,他把白色熱液噴灑在她的胸上、臀上,是正常的行為……「傻瓜,我都不親你了,怎麼還會讓你生我的孩子呢!」
雋永撂下淡淡的古語,旋即步出書房,留下芊禧獨嘗刺人的無情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