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伊蓮娜走後,黑雨立刻又閃進房內查看念央兒,果不其然,如他所料。
「你醒了。」
他露齒一笑,步履優雅的走向她。
見他走近,她反射的想翻身逃離,雖然傷口不至于泛疼,但因昏迷了近兩天,她一直未進食,只靠著注射萄葡糖來補充養分;身體自然虛弱了些。
擺雨扶她躺下。「別硬摟,你的傷口若一直不好,我想,我會很無聊的。」
他曖昧的笑笑。
她的臉頰無端端的紅了起來,突然又想起,自己之所以會受傷,全是拜他的手下所傷。
「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不會殺你!」先傷她,再救她,以為她會記上他的恩情?哼,他痴心妄想。
玩這種把戲,真是大幼稚了!
「我也沒攔著你呀!」他兩手一攤,淡笑著。「你什麼時候想殺我,盡避吩咐一聲,我一定奉陪到底。」
「你……哼!」別過臉去,她不想理他。
「我讓九叔幫你準備些吃的東西。」臨走前,他霍然定楮凝視她。「乖乖躺著養傷,也許……今晚我可以不用那麼無聊。
語畢,他旋身走出門去。
懊死的他!
他到底在暗示什麼?
頰上一片緋紅,他壞胚子的調調,竟讓她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不該是這樣的!
方才他和那嗲里嗲氣的女人的對話,她听得一情二楚。
沒想到,他竟然還知道什麼是道德。
難得呀!
垂下眼睫,她想,也許三年前那件事,他真的是無意的,也許……
亂了!
為何自己找藉口替他辯護呢?
不,不能原諒他,她來台灣的目的,不就是要殺他的嗎?思及此,她深抽了口氣……
糟了!
她有兩天的時間都沒有回報行程,這會兒,天皇怕早大發雷霆,或者……
遣派「神虎」來協助她執行任務!
瞪向天花板。
他說的沒錯,她是該好好養傷,但可不是為了陪他同床而眠……
而是……她得想辦法聯絡日本那邊。
但,閉上眼之際,她腦海里浮現的,卻是那四個燙人心扉的字︰
同、床、共、眠。
☆☆☆
連著三天晚上,他當真都和她同床共枕,只不過,礙于她身體有傷,他也不敢蝓矩,頂多只是輕摟著她親了又親。
「在想什麼?」
擺雨清朗一笑,月兌了上衣,坐到床上。
「今晚,我打地鋪。」說著,她便翻下床,拒絕他放肆的擁抱。
前三天,自己有的是下手殺他的機會,但她一直下不了手,任憑機會一再錯失。
今晚,下得了手嗎?
「我陪你。」
語歇,他單手揪起被單,一揮甩,被單已然四平八穩的鋪在地毯上。
擺雨揚眉。加深笑容。「如何?滿意嗎?」
面對他無賴的舉止,她淡笑,和他作對似的,又改變了主意。
「你一個人睡剛好。」她坐回床上。「這張床就讓給我睡吧!」
嘴角噙著笑容,黑雨晃首,將被單揪回床上。
「原來你喜歡玩欲擒故縱的游戲!」他訕笑,故意拿話激她。
念央兒臉一凜,想反駁,卻見著他戲謔的笑容。
原來他是在耍著她玩!
「如果你還不想死的話,最好滾出這個房間!」她冷淡的道。「我是不想死,可也不想滾出這個房間。」他溫熱的大掌,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
摟著她,連睡了三晚,他抑住內心的渴欲,就怕弄痛她的傷口!
試想︰美人玉體橫陳,軟玉溫香在懷,有哪個男人能克制得了這種引誘?今晚,無論如何,他是要定她了。
「不要踫我!」
她使勁的想推開他,但他像讓什麼東西給黏住,怎麼也推不開。
「要我不踫你?那可是比殺了我,還讓我更痛苦一百倍!」嗤笑道。
他才不打算對她就此罷休呢!
大掌托住她俏挺的,他輕輕徐徐的將她推向自己。
「我保證,絕不會弄痛你的傷口,」他深邃的眸子掠過一抹懾人心魂的笑意。「而且,會讓你快樂得忘記你的傷痛。」
他的話一劈出,她清麗的雙頰立刻抹上一片酡紅。
「相信我,我會令你感覺身子飄飄然。」
托住她的後腦勺,他溫熱的唇俯沖而下,直舌忝進她的小嘴內……
不得不承認,他好看得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粗濃狂野的雙眉,勾人心魂的星眸,眼尾帶著桃花,仿佛只要和他對上一眼,就注定逃不了他邪肆的掠奪,尖挺的鼻梁和他的狂妄一氣呵成,還有那張甫與她交纏過的魅惑紅唇。
這麼俊俏的男人,身邊不乏女人相伴,而他也沒有道理去強暴一個未經人事的小處子……
現下,她願意接受當年他強暴她是純屬無意的。
其實,打從來到台灣見到他,她便心知肚明那是他的無心之過,只是心中壓積已久的怨恨,怎是他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話就能消褪的?
突然覺得自己這三年來,對他的恨,恨得有些莫名。
除了自己流產差點喪了命這事,他必須負起大半的責任,但,她不想提,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
「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他用舌尖舌忝了下她嬌紅的唇瓣,誘哄道。
從來沒有女人與他共享魚水交歡時,不喊他的名字,而她已和他同床共眠多日,卻從未吟喊他的名。
他想听,听自己的名字,讓她柔沉的嗓音喊出,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沒依他。
心中的余恨尚未完全消除,她可不願看他得意,見他狂妄更甚……
「還想殺我嗎?」
晨曦透著玻璃窗投射進房內,黑雨睜開星眸,露出溫雅的笑容,將身畔半果的人兒,摟進懷里。
念央完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默不吭聲。
她已失去立場了!
失去恨他、怨他的立常
曾經——
自己恨他對她造成的錯……
如今,她卻身陷囿圄,愛上他的錯……
憊怎麼去恨、怎麼去怨?
‘為什麼不說話?」他撫上她的桃腮,眼底盡露憐意。「嗯?」「你想听我說什麼?」她閃亮的眸底,布上一層迷霧。
昨晚,她試著強迫自己拿刀、拿槍,一再告訴自己,閉上眼,只要一分鐘,所有的恩怨都化歸于零。
可,辦不到。
自己竟然辦不到!
「說,」他深情的凝望她,湊上她的唇,給她一個輕柔的吻。「你愛我。」
辦唇微數,念央兒像被他的話給震住,怔了好半晌,眼眨都不眨一下。
愛……愛……
不,她沒有愛的,她的生活……三年來,她只知道自己有恨,根本不能有愛……
可是……
為什麼他要要求她說愛?
而自己又為什麼在听到他月兌口而出的話後,心弦震動不已?
見她一臉猶豫,他哂笑。「小傻瓜,不要漠視你心底隱藏的情嗉。
木然的望著他,她仍是不吭聲。
揉揉她的發頂,他也不打算逼她,反正時間還久得很,這種事,就讓她去慢慢體會吧!
卑鋒一轉,他訕笑的問︰
「你的專用武器呢?」
「嗯?」瞪大眼,她不解他問的是什麼。
他的手滑過她平滑的臂膀。「紅蠍子呀。我猜,你會制造它,一定是想用來對付我,可是,為什麼你一直都沒用呢,對我?
听出他話里的誚,她別過臉,不願正眼看他。
「怎麼?生氣了?」
貼住她的背,他伸手向前,撫弄她的小辦唇。
捉住他逗弄的手,將它放在她的胸口上,她肅穆的道︰
「再也沒有紅蠍子了!」
「噢?為什麼?」
「那些紅蠍子,是我在日本時,特地請電子研究專家幫我設計制造的,數量只有三十個。」
听了她的話後,他沉默片刻,思忖半晌後,這︰
「我懂了,你之所以制造紅蠍子,不是要用它來對付我。而是要警告我。以我這種罪大惡極的人,怎麼可能只讓那一只小小的紅蠍子給螫一下,就這樣輕易放過我呢?至少得傷我一臂一腿,最好是讓我得到應有報應,以死償罪,對吧?」
他的分析針針見血,完全猜中她的計劃。
赧紅了臉,她抿嘴道︰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那現在呢?殺我,抑或不殺?」
遲疑了卞,她搖搖頭。「別問我,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為什麼自己的心,竟泛起一絲絲的痛楚?
私人方面,她是鐵定下不了手了!
但,這次的行動,除了自己想報仇外,其實,真正的指揮者是天皇。
臨行前,天皇還再三叮嚀,若是她完成不了任務,會再派神虎前來協助。
男女殺魁一起行動……
這是破天荒的事。
可見,天皇對這次的任務,秉持的是勢在必除。
如果要親手殺他……
天!她的心又在揪疼了。
難道……
誠如他所說的,自己真的愛上他了?
這……可怎麼好?
☆☆☆
「九叔,這怎麼回事?」
擺雨扶住受傷的從健九,眉頭擰緊,一臉的疑惑。
他中午去了管轄內的一間大百貨公司,和百貨公司的高級主管洽談公事,才幾個鐘頭的時間,回到幫內,所到之處,全被砸得凌亂不堪。
連身手矯健如豹、留下來看顧念央兒的從健九,也是一身的傷痕累累。
九叔受了傷,那央兒……
放開從健九,黑雨立即跨步朝房里走去。
「央兒。」
房內的擺設倒還是整整齊齊,看不出有任何打斗的痕跡,只不過……
傷勢尚未完全痊愈的念央兒,卻不見了蹤跡。
焦急的蜇回自己的辦公室內,黑雨的眸子一沉,凜冽的問道︰
「央兒她人呢?」
身上被劃了數十刀的從健九,硬撐起身,跌坐在沙發里。
「她……被人帶走了!」
「誰?是誰帶走她?」雙眉聚攏。「是天皇?」
從健九搖搖頭。「不、是天皇組的男殺魁——神虎。他……是個危險人物。」
「男殺魁?」黑雨陰冷的眸子細眯起。
「他突然出現,我來不及防備……」從健九也算是個練家子;受傷的幾處僅限手、腳地方,所以,一時片刻他還是撐得住的。
擺雨走到電話旁,撥了電話叫救護車。
「九叔,你忍著點,救護車馬上來。」
「我沒關系。堂主,樓下的弟兄有沒有受傷?」
重重的一個點頭。「我已經派人去處理了。」
「那就好!」
從健九說完,闔上眼,靜靜的斜靠在沙發椅背上。
而黑雨,靜靜的站在房門前,望著空蕩的房內,許久都不作聲……
☆☆☆
因月事來潮,而得以在家休息一晚,不用到酒店上班的潘玉婷,正蜷著腳,享受看電視劇的樂趣,不料,一陣 當,駭得她肅立起敬。
「你……你們……做……做什麼?」
看著妖女被一個妖男扶進來,潘玉婷的腦里,已經響起不好的預兆。
丙然——
「滾出去!」
神虎扶著念央兒坐在椅子上,旋即對潘玉婷喊話,並且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大掌一伸,大刺刺的將潘玉婷給粗魯的推出門外去。
念央兒冷眼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發一言。
「為什麼不離開那地方?」
「我受傷了,你沒看見嗎?」她用日語,平淡的答著。
「哼!」神虎上前,撩高她的上衣,看見她月復上那個已結痴的傷口。「就這點傷?」
說著,他挺直身,剝開自己的上衣,上頭有著數十道新傷痕,還有幾處被子彈打中所遺留下的疤痕。
「你是不是愛上了黑雨那家伙?」神虎睨眼看她。
扁從她不再是充滿恨意的雙眸,還有她睡在黑雨的臥房里……
從這兩點就可以臆測出︰她八成是愛上敵人了!
斑!女人,就是容易受誘惑!
念央兒以沉默代替回答,不想和眼前這個毫無血性的男人多作解釋。
「今晚我會行動,你去不去?」神虎拿出一把亮晃晃的刀,仔細的擦拭著。
垂下眼睫,念央兒的心翻攪得厲害。
「看來,你是不想去了。」神虎不痛不癢的道︰「雖然天皇要我們聯手,但我認為,這項任務,我一個人執行,已綽綽有余。」
之前在火鶴幫內,所向披靡的情景,讓神虎更加得意,口氣也更狂妄自大。
從小,他就一直跟在天皇身邊,殺人——是天皇教他的唯一功課。
天皇是他的天、他的王,只要天皇下令,他一定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你就在這兒等著,等我殺了黑雨,明天我們就啟程回日本。到時,你再向天皇解釋,或找藉口說明你沒能殺了黑雨的原因。」
念央兒瞪著他,對他的狂妄很不以為然。
「別瞪我,如果你想阻止我殺黑雨,那我手中這把刀,頭一個殺的就是你!違抗天皇的命令,下場最如何,你不會不清楚吧?」
下場?
一種是切月復自殺,這算是最寬恕的懲罰;另外一種——切斷四肢、頭顱,如同五馬分尸,之後,再將尸體丟進鱷魚池,當鱷魚的裹月復之物。
打了個哆嗦,念央兒緊蹙著眉,沉重的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