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沖沖地沖進魏家的院子,楚謹言當然是來找魏汗青報復的。
她氣憤不已的按下電鈴,發誓待會兒他要是來開門,先給他一拳再說。居然敢趁著她意亂情迷之際,乘機偷走她的內褲,害她不得不破壞自個兒的誓言,前來尋仇。
奇怪,怎麼都沒有來開門?
她再多按幾下電鈴,依舊沒有人出來回應,她只得用手敲門。
「魏汗青……」楚謹言的手剛踫到門板,門就自動騰出一條縫隙,表示門沒有關。
她推門進去,搞不清對方在玩什麼把戲,卻意外地看見樓梯口貼著一張路牌,上頭明白地寫著︰「若想尋回失物,請依照指示上樓,就可要回你的東西。」旁邊甚至還畫有一條綴滿蕾絲的女用內褲,一看就知道是她的。
「可惡!」她面河邡赤地撕下用白紙做成的路標,氣呼呼地沿著指示上樓。沿途她心里一直詛咒,希望魏汗青的雙手爛掉,畫的那是什麼爛圖?她的蕾絲內褲比圖上畫的好看多了,才沒有那麼多惡心的花邊。
「就是這一間。」爬上二樓後,她依照手中的路標找到魏汗青的房間,砰砰砰地敲門。
「魏、汗、青!」她在門外一個字一個字地喊他的名字,咬牙切齒的程度,足以碾碎稻米的外殼,房間里面卻靜得出奇。
「魏汗青?」她確定她並沒有找錯房間,但不知為何沒有應聲,索性自個兒推門進去。
由于室內的窗簾全都拉上,因而顯得有些昏暗。她的眼楮為此連眨了奸幾下,才漸漸適應室內的光線,但還是沒看到魏汗青的人影。
正當她思考他是不是戲弄她,該不該轉身離去之際,她身後的房門突然「喀」一聲關起來,接著竄出一個人,由後往前將她緊緊圈住,她差點不能呼吸。
「誰?」她才剛轉過頭,下巴就被掌握住,逼迫她把雙唇打開,迎接對方的吻。
「當然是我了,還會有別人嗎?」魏汗青輕笑,低下頭來覆住她的嘴唇,雙方的唇舌在空中交會纏綿,直到他們分開,都意猶未盡。
「把我的東西還我!」雖然吻得愉快,她可沒忘記她真正的目的。
「你確定你真的想要回去嗎,甜心?」他再次捉住她的下巴,給她一吻。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我當然想要回去,不然我干嘛來?」即使都已經這麼貯了,她還是不忘表現出志氣。
「我以為你來,是有其他目的。」他傾身對她邪笑,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請她另想藉口。
「我會有什麼目的?」她大聲反駁,可惜她的呼吸硬是不合作,這給魏汗青另一個進攻的空間。
「當然是跟我纏綿。」他露齒一笑,口氣自信得可憎。
「魏汗青……」她痛苦的喊他名字,他笑著搖頭。
「叫我的名字,謹言。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還連名帶姓的叫,你不覺得太矯情嗎?」
「汗、汗青。」她依照他的願望,說出他的名字,說出口以後又覺得很怪,表情尷尬不已。
「不要緊的,謹言。」他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以感覺到她的尷尬。「多叫幾次你就會習慣了,誰教我們過去是惡鄰呢?」
說的也是。以前他們不是隔壁家的女巫,就是隔壁房子的老古董,誰想得到居然會有這麼一天。
一旦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就無須太多的廢話。魏汗青這回總算長驅直入。
窗外的陽光漸漸透亮,壁上的人兒依舊糾葛不清,半晌後,兩人終于一起喊叫,同時達到高潮,楚謹言的雙腿已經酸到伸不直了。
「我先去洗澡。」魏汗青突然覺得很熱,很想淋浴。
「好,你去。」她伸伸懶腰,背對著他點頭。他愛憐地看了她一眼,側身吻她的臉頰後,就翻下床去洗澡,不一會兒即傳來水柱嘩啦啦的聲音。
她先是賴在床上躺了幾分鐘,後來覺得無聊,便決定下床走動,順便來個突擊檢查,看他的房間里面都藏了些什麼東西,搞不好有別的女人的內褲也說不一定呢!
她隨意地翻了翻,發現他的房間陳設十分簡單,除了一些男性的必用品以外,沒有太具特色的東西,害她原本探索新大陸的心情一下子蕩到了谷底……
啊?有了。
正當地覺得索然無味的時候,她看見一張骨董書桌。
她最愛骨董家具,但真正的骨董她買不起,只好都買copy的,但魏汗青這張書桌顯然是真的骨董,古色古香,充滿了古時候的特色,她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她當下放棄手中正在把玩的龍頭菸灰缸,走到書桌前好好研究它的構造,由書桌的形式及顏色斷定是清末的家具。說實在的,她有些小小的失望,她還以為它的歷史會更久一些呢!
帶著些許遺憾的心情,楚謹言把手移離開桌面,正想再回到床上的時候,不經意瞥到一樣令她感興趣的東西——書桌的抽屜。
她禁不住懊奇地拉開抽屜,對大多數人來說,這一刻就像開啟潘朵拉的盒子一樣,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引誘人犯罪,而她也是那罪人之一。
潘朵拉的盒子,在她的開啟下終于重現光芒。然則里面裝的不是她想像中的文房四寶,而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東西——整疊的粉紅色空白卡片。
她愣愣地抽出其中的一張,盯著它看。卡片的式樣極為眼熟,事實上她的抽屜也有,正是神秘愛慕者慣用的卡片。
這些卡片居然出現在他的抽屜里,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就是?!
「謹言,你要不要也去——」
罷踏出浴室門口的魏汗青,正想問她要不要也去洗澡,未料卻看見她手拿著卡片,臉色蒼白且渾身發抖,因此而中斷原本的問話。
「你……」她不相信的看著他,身體一直往後靠,表情害怕極了。
「謹言,我可以解釋,事實絕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往前跨出一步,試著跟她解釋他為什麼會有那些卡片,她卻拚命搖頭。
「不……不要過來!」她好害怕。「你就是那個送花的男人,那個天殺的「神秘愛慕者」!」而她一直都沒察覺到這件事,還跟他上床。
「謹言——」
「不要過來!!」她喊叫。「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別殺我!」
「謹言!」
「別殺我!」她害怕得用兩手抱住頭,儼然已經喪失理智。
「冷靜點,謹言!」見她幾乎瀕臨崩潰邊緣,他雙手分別拙住她的兩肩,搖醒她。「我不可能殺你的,你怎麼會有這個傻念頭?怎麼會有……」
輕輕將她擁入懷里搖蔽,魏汗青臉上的痛苦不比楚謹言少。她怎麼會認為那個送花給她的變態就是他呢?這讓他也跟著受傷。
「可是……可是你怎麼解釋你抽屜里那些卡片?」還有「杜蘭朵公主」的解讀本,其中有些部分還畫了紅線,而那些都是出現在卡片上的字句。
「我承認我就是那個「神秘愛慕者」,但我絕沒有送爛掉的花給你。」他趕緊解釋。「事實上,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送花了,自從我確定你的心態以後,我再也沒有送過花,或callin過任何一通電話,這些你應該最清楚才對。」
他告訴她,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純粹想捉弄她,所以才會想到假裝是「神秘愛慕者」,並打電話進去節目同她惡作劇。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會有人利用他的名義恐嚇她,他自己也很苦惱。
靜靜听完他的自述,楚謹言算是初步接受他的解釋,但仍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
「你為什麼要做這些愚蠢的事?」她冷靜的問。「你干嘛要送我花和那些卡片?你以為這樣捉弄人很好玩嗎?」
這是她發自內心的控訴,也是最鋒利的刀刃,割開他隱藏多時的面紗。他苦笑,明白他再也不能逃避下去,該是誠實以對的時候。
「我猜,這是自我保護本能作祟的緣故。」他老實招認。「為了掩飾我內心深處真正的企圖,所以我說服自己,用這種方式滿足我對你的渴望,和想引起你注意的心情,結果把自己弄得像個傻子。」
「你說什麼?」她被他煙霧似的講法搞呆。
「我正在告訴你,我喜歡你。」
她的眼楮瞬間瞪大。
「真正的說法應該是,我對你一見鍾情。」他補充說明,以免她的眼珠子因充血過度而撐破。
「但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我家的工地,你那時候就喜歡我了?」不可思議。
「應該是吧!」他莞爾。「那天吵完架以後,我即發現,你經常在我心上,但我總以為是我自己太好斗的關系,一直到那天……」
「哪天?」干嘛故作神秘?
「你把領帶寄還給你前任男友的那一天。」他促狹道。「直到那天我才察覺到你的心態有問題,再加上你那天在電視上說的話也一一證實我的想法,之後我才決定實際采取行動,不再觀望。」
自從那天起,他舍棄所有孩子氣行為,改用成熟的態度面對她,才有後來的進展。
「你呢,謹言?」他反過來問她。「我想知道,你對我抱持著何種心態?」
「呃……」冷不防被問到這個問題,楚謹言一時無法反應。
「我相信你絕不是隨便跟我上床,是不是?」他接著又問。
「當然不是!」這次她很快便回答他的問題。「我不是那種隨便跟人家上床的女人,我只是、只是……」
她重重的嘆口氣。
「好吧,我告訴你。」她只得告白。「我可能也喜歡你……」
「可能?不是確定?」他眯起眼,對這答案不甚滿意。
「呃……」她吞了一下口水。「我……我還不能確定……」
「謹言!」他的聲音充滿威脅。
「好吧,我確定。」她噘起嘴,表情相當不滿。「可能我跟你一樣,不知不覺中也喜歡上你,所以才會整天和你斗個不停。」
所以說,他們還真是絕配,一點也不假。
「我們總算都說出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他好高興的將她擁緊,親吻她。「現在我們只要把真正的凶手揪出來,一切就很完美了。」
這是他們目前最大的心願,也是最深的隱憂,畢竟他們都沒有概念誰可能做這種事,自然也無從得知對方的身分。只能祈禱事情早點落幕,還他們一個寧靜的生活。
婊子,我要將你碎尸萬段,我要讓你也嘗嘗被拋棄的滋味。
神秘愛慕者
充滿恐嚇意味的卡片,隨著一束破爛的花朵,再一次出現在楚謹言的面前。
同樣的盒子,同樣送到電視台的休息室給她,不同的是這次盒子內裝的不只是破爛的花朵,還有被分尸的老鼠,五髒六腑全被攪開來,活生生地暴露在外。
「啊——」
看見這情景的人莫不尖叫,楚謹言也被嚇呆,大半天無法說話。
「快去問守衛,這束花是哪一家花店送來的,快!」導播啞著嗓子,要工作人員想辦法找出元凶。
結果什麼都查不到,沒有花店送花、也沒有未經許可的人闖入後台,一切都是謎。
「我、我回去了。」楚謹言表面上強裝鎮定,內心其實怕得半死,尤其想趕快回家投入魏汗青的懷抱,讓他安慰她。
「等一等,我開車送你。」導播放心下下,堅持要親自送她回去。她看了導播好一會兒,才遲疑的點點頭,謝謝他。
「那就麻煩你了。」她哽咽的道謝。糟糕,在她的眼里,現在每個人都是凶手,再這樣下去她會精神崩潰。
導播很顯然也非常了解她的心情,面對她明顯的質疑,只是拍拍她的肩,叫她不要多想,便送她回家。
待她下車,她第一件事不是走回自己的家,而是跨過矮牆朝隔壁走去,伸手按下魏家的電鈴。
「叮當叮當。」
門鈴才響沒兩聲,魏家的大門即被打開,顯現出魏汗青高大的身影。
「嗨!」他跟她打招呼。
「嗨!」她勉強點頭。「我可以進去嗎?外頭好冷。」
明明是大熱天,她卻一直發抖,魏汗青馬上察覺情況不對。
「快進來。」他一手攬過她的肩,帶進屋內。「大哥和丹心他們都出去了,有什麼事你盡避說,不必擔心。」
魏汗青深知她的自尊心比誰都強,也不想在他們的感情尚未明朗化前公布他們之間的關系,因而顯得小心翼翼。
「對不起。」她誠心誠意跟他道歉。「我不是怕我們的事情被知道了以後丟臉,我只是怕尷尬……」
「沒關系,謹言。」他阻止她再說下去。「你的心事我了解,我只想問你今天究竟怎麼回事?你的臉色好蒼白。」
由于他的臉上流露出赤果果的關心,楚謹言再也按捺不了恐懼的心情,哇一聲的撲進他懷里,痛哭起來。
「我、我又接到那個人送的花。」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次他還送了一只被肢解的老鼠,威脅我要像那只老鼠一樣將我分尸,我看了好害怕……」
「那個人這麼威脅你?」聞言,魏汗青的臉色凝重,亦發覺事態嚴重。
「嗯。」她把卡片拿給他看。「那個人雖然使用相同的卡片,可是上面的用字都好可怕,每一句都充滿惡意。」
魏汗青接過她遞過來的卡片,和她之前交給他的卡片,兩相對照之下,更顯得下筆者的陰森。
惡婆娘,再敢胡說入道,遲早就合。像這束花一樣支離破碎。
神秘愛慕者
婊子,我要將你碎尸萬段,我要讓你也嘗嘗被拋棄的滋味。
神秘愛慕者
兩張卡片的署名都是神秘愛慕者,但兩張都不是出自他的手,另有他人冒用他的名字。
貶是誰呢?
他傷透腦筋。
卡片是普通格式,一般書局都有賣,沒什麼特別。當初他也只是隨意挑了一疊購買,沒想到日後竟會成為他人犯罪的工具,著實諷刺。
「電視台有沒有查出,這是哪一家花店送的花?」或許可以從這方面著手追查。
「沒有。」她失望的搖頭。「導播派人查過了,說沒有看見任何花店送花到電視台,也沒有看見任何可疑份子進入休息室,他們一籌莫展。」
被言之,對方沒有留下任何一條線索可供追緝,只除了那兩張卡片。
「這麼說來,我們只好自求多福了。」魏汗青嘆氣,言談之間除了著急之外,還有說不出的心疼,楚謹言卻反過來為他擔心。
「我們……我們還是分手好了。」她突然崩潰。「我好怕他會把目標轉移到你身上,連累你也跟著受害。」
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他似乎是個瘋子,誰知道一個瘋子下一步會有什麼舉動,搞不好會找她的愛人開刀也說不一定……
「你在說什麼傻話?!」魏汗青被她的話氣得當場發飆。
「你說過的話里面,就屬這句話最讓我生氣,難道你不知道我把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居然開口閉口都是分手,氣死他了。
「但是……但是你可能會死,我不要你受傷害。」她明白他對她好,但不希望他因此受傷。
「受傷有什麼要緊?」他溫柔地否決她的話,用手摘掉她眼角的淚。「就算死也無所謂,天塌下來,我也要得到你。」
楚謹言聞言破涕為笑,他又在用「杜蘭朵公主」中的台詞哄她了,讓她覺得好溫暖。
「是什麼東西使你變成這麼勇敢,異族人,你能告訴我嗎?」她感動到一面哭,一面抽氣。
「是愛情,公主。」他拉起她的柔荑,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放在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他的愛意。
「我藏在心里的愛情,是如此偉大,使這些折磨在我看來變成了享受。我把這些奉獻給我的公主,奉獻給你。」他把女配角的台詞稍作了一些修改,當作對楚謹言的表白。
楚謹言再次撲進他的懷里,第一次發現身邊有一個人的感覺是如此美好,那豐富了她的生命。
「乖,不要哭,你這個樣子好丑,我都不認得了。」他輕撫她的背,幫助她安靜下來。
楚謹言只是一直搖頭、一直哭、一直不肯停止哭泣。
「不要哭了……」
微風徐徐,撩起細碎的花瓣,在夜空中飛舞、再飛舞,直達愛情河流的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