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拂過淡水河面,激起些許漣漪。
風景優美的淡水河,吸引了許多業者在河畔開設餐廳。這些極具特色的餐廳之中,不乏外型氣派豪華、開放式的建築,但有更多是規模較小、外型典雅並充滿了私密性,這些小型餐廳比起大型餐廳來,更容易贏得人們的青睞。
中午十二點整,翁雨曦就已坐在車內,等待他們的午餐約會。
他們約好十二點十分在餐廳的門口見,她顯然是提早到了,但這並未減低翁雨曦的緊張感,反而越等越緊張。
由于她和夏世希雙方都是商界有名的大家族,極容易引來狗仔隊的窺視,為了躲避狗仔隊,夏世希特別選了這家有大樹的餐廳做為掩護,以躲過狗仔隊的突襲。
她從皮包里取出手機,閱讀訊息。訊息的內容很簡單,通知她在中午十二點十分到這家餐廳來,結尾仍是那四個字︰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不過短短四個字,每次都帶給她莫大的沖擊。她知道她已經被剝奪主動權,畢竟今天說要作東的人是她,但她一點也不在意,最重要的是他們能夠約會。
十二點十分。
翁雨曦手表的指針,在她無止盡的冥想之中,不知不覺來到她期待的位置。翁雨曦匆匆推開車門,趕到餐廳門口,才發現夏世希早已在門口等待許久。
「妳來了。」今天他仍是一身黑,在耀眼的陽光之下,呈現出一種反差的美,引來許多人注目。
「不好意思,遲到了幾分鐘。」反之,她卻是一身粉女敕,清新月兌俗有如春之女神,一樣惹人側目。
「我們進去吧!」他幫她打開餐廳的門,這是國際禮儀,沒什麼大不了,但由他來做,感覺就是特別帥。
「謝謝。」她喃喃道謝,才發現注視他的人不只她一個,幾乎每個女人都對他行注目禮,儼然就是地底國王出巡。
他們在人們目光包圍下,進入餐廳。只見夏世希對迎面而來的經理點了一下頭,對方就將他們帶進一個特別包廂,杜絕所有干擾。
「那個人不是夏世希嗎?」
不幸的是,他們的動作不夠快,已經有狗仔隊發現他們的行蹤。
「好像是。」其中一個狗仔點頭。「他身邊的女人呢?」
「好像是翁雨曦的樣子。」第三個狗仔回道。
「翁雨曦是誰?」沒听過。
「就是「翁氏」的女繼承人啊!」第三個狗仔解釋。「前些日子才回國,一回國就去參加「龐氏」的婚宴,正式亮相。」
「你倒很清楚嘛!」另一個狗仔酸溜溜的損第三個狗仔。
「別忘了我跑財經新聞啊!」第三個狗仔笑道。「那天我剛好有去采訪,還被龐家雇用的保鑣擋在門外,每次想到,就怨氣難消。」恨不得倒打這些有錢的大爺一靶。
「現在你報仇的機會來啦,這可是獨家。」親眼目睹兩人約會。
另兩個狗仔竊笑。
「可不是嗎?」第三個狗仔也很樂。「沒想到我們吃飯也能吃出獨家來,只能說運氣真好。」
夏家和翁家是商場上有名的死對頭,他們的下一代居然瞞著上一代偷偷約會,絕對是號外。
「但那是特別包廂,我們要怎麼拍照片?」在這凡事講求證據的時代,沒有影像就等于沒有新聞。
第三個狗仔指著包廂門發愁。
「我有辦法。」另一個狗仔奸笑。「這家餐廳我常來,每一個地方都模透了,知道哪一個角落是最佳拍攝位置,你們拿著照相機跟我來就對了……」
「這個房間的視野真好,可以眺望淡水河全景。」
狽仔們努力偷拍,翁雨曦卻是興奮地跑到包廂附屬的小陽台,蹦蹦跳跳的樣子好像小阿。
「我以為妳早已習慣這樣的風景。」夏世希也跟著走出陽台,陪她一起眺望淡水河風光。
「才沒有。」她搖頭。「我家雖然靠淡水河很近,但還有一段距離,沒有這里的視野好。」完全沒有遮掩。
「這個角度的確很適合取景。」他同意她的講法,由這個位置拍出來的照片一定很漂亮。
「你真的很喜歡攝影。」她轉頭看他,從他微微發亮的眼眸中看到生氣,模樣煞是迷人。
「這是我的興趣。」他不否認。
「真好,希望我也有你這樣的興趣。」能專注地把一件事情完成,感覺一定很棒。
「妳沒有什麼特別的嗜好或興趣嗎?」她羨慕的語氣引起他的注意,她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無趣的人。
「誰?我嗎?」她指指自己。
夏世希點頭。
「我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但還滿喜歡藝術就是。」她笑笑的回道。
「藝術?」
「嗯。」她解釋。「我喜歡一些陶瓷雕刻之類的藝術品,也喜歡繪畫,事實上我還會畫畫呢──」猛然察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翁雨曦趕緊用手捂住嘴,省得丟臉。
「妳還會畫畫?」夏世希倒是對她的話充滿興趣,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對。
「只是畫著好玩的。」她雙頰微紅的吐舌,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我喜歡美術,高中的時候參加美術社,專攻油畫和水彩畫,不過畢業以後就沒有再畫了。」
「為什麼不再畫了?」夏世希追問。
「理由跟你一樣,都是責任。」因為責任,她選擇放棄繪畫,改學商。因為責任,她必須高中畢業後就到美國留學,學習商業管理,這一切都是因為責任。
責任,最沉重的字眼。
為了這兩個字,他們分別從不同的起點,走向相同的道路,在最奇妙的時間點會合。
「我們兩個很像,都是身不由己。」得知她不再畫畫的理由,夏世希淺淺的笑容中有太多的無奈。
「可不是嗎?」她順著他的視線,眺望遠方。淡水河面波瀾不興,但只有時間才知道它經歷了多少變動,恍若一個人的一生。
「如果有機會的話,你會再攝影嗎?」不是那種玩票性質,而是真正的拍照,顯露他內在的才華。
「如果有機會的話,妳會再拾起畫筆嗎?」夏世希反問翁雨曦,她笑笑。
「不再有這個機會了。」尤其她祖母一直逼著她要繼承公司,並要她盡快結婚的情況之下,提筆的機率等于零。
「是嗎?」夏世希的口氣卻不若她這麼肯定,深沈的目光,定在包廂內牆壁上的某一點,那是一幅希臘的照片。
蔚藍的海岸,是海鳥們的起點及終點。成排的躺椅,在陽光的照射下打哈欠。沿著白牆攀爬而下的紅花,偷偷遮住嘴巴嘲笑躺椅的慵懶,這就是希臘。
淡雅而慵懶,悠閑而自在,還有什麼地方比它更像天堂?
「我好羨慕住在那里的人們,可以過得這麼悠閑。」翁雨曦忍不住靶嘆。
「如果妳願意的話,妳也可以。」他倒沒她這麼感傷,目光益發堅定。
「我?」他在說什麼?「我不可能的,我女乃女乃不會答應我這麼做。」所以還是別妄想吧,行不通的。
「妳女乃女乃也不會答應妳跟我見面,但妳還是來了。」夏世希可不認為事情有多困難,完全是意願問題。
「我……」冷不防觸及敏感話題,她的臉都紅起來。「這……這是因為那些照片──」
「妳明知道那只是借口。」
是的,那只是借口。就像他一直拿為她拍照當借口,他們兩人都在找借口維持這段關系。
翁雨曦和夏世希兩人都再清楚不過,所謂的照片只是一個媒介,牽引他們的悸動,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開始了。
「我不該來的。」她的迷惘全寫在臉上。
「這個世界上沒有該不該的問題。」他用最自信的態度更正她的話,她都不知道他這份自信從哪里來,或許是因為他是冥王。
來自地府的冥王,一旦決定掠奪,就不會收手。
翁雨曦在這一刻成了春神,整顆心被他奪去。有如水蜜桃般紅女敕的櫻唇,也在他薄唇逐漸靠攏的催促下,轉為成熟……
「咳咳,可以準備上菜了嗎?」店經理不解風情,偏挑他們嘴唇幾乎踫在一起的時候殺進來,翁雨曦的雙頰立時變成水蜜桃。
「妳說呢?」夏世希一臉鎮定的詢問她的意見。
「好。」她點頭表示沒意見,事實上,她還驚魂未定。
「上菜吧!」或許是她受驚嚇的表情太好玩,夏世希的嘴角竟在這個時候勾起,綻放出和以往不同的笑容。
店經理和翁雨曦同樣看傻,尤其是店經理,從沒看過他這種表情,他一向都很嚴肅。
「我馬上請人準備。」店經理說完這句話,便趕著去吩咐廚房上菜。
夏世希和翁雨曦兩人相視一笑,離開陽台回位子上坐好,完全不曉得他們差一點接吻的鏡頭已經被拍下來,即將成為下一期八卦周刊的封面……
「康泰,你怎麼會一個人吃飯,雨曦人呢?」
而就在狗仔隊忙著用長鏡頭偷拍兩個人約會的同時,翁老太太也沒閑著,口氣驚訝地逼問另一個人。
「翁女乃女乃。」侯康泰很意外會在餐廳遇見翁老太太,連忙起身打招呼。
「坐下。」翁老太太剛送走外國客戶,正想好好吃頓飯,沒想到就遇見她未來的孫女婿。
「你怎麼沒跟雨曦在一起?」他們倆幾乎是形影不離,或者該說他一直黏著雨曦,今天倒落單。
「雨曦她不在。」侯康泰很無奈,他不是沒試過約她,但她一概拒絕。
「不在?」這就怪了,她能有什麼事?
「是啊,翁女乃女乃。」侯康泰無奈的回答。「我從一早就打電話給她,但她說她很忙,還叫我別去煩她。」
奇怪的事情還不只有一樣,她不只舉止怪異,連口氣都變了,她以前不會這樣說話。
「這個雨曦到底在干什麼?說話這麼沒禮貌!」回頭得好好說她。
「我也覺得很奇怪。」侯康泰附議。「她以前從沒嫌過我煩,現在她好像很討厭看見我,昨天還問我什麼時候回美國。」
「美國?」她瘋了嗎?「你根本沒有必要回美國呀!」論文都交了,只要等侯通知就行。
「是啊,我也是這麼告訴雨曦。」侯康泰嘆氣。「但她還是一臉不快,好像我妨礙了她什麼。」好怪。
「怎麼會這樣?」事有蹊蹺。
「我也不曉得。」侯康泰一頭霧水。「昨天我本來想追問這件事,但那時候雨曦的手機突然傳來一則簡訊,她看了簡訊以後整個人突然變得不一樣,變得神采飛揚。」
經侯康泰這麼一說,翁老太太也想起翁雨曦種種不合理的舉動,像是看著手機發呆,像是心不在焉,她的心明顯不在身上,那麼,是在誰的身上?
「康泰,你們在攝影展上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想要追根究柢,就得細數從頭,雨曦第一次表現出恍惚的時候。
「攝影展?」怎麼扯到那里去?「那天沒發生什麼事啊!我和雨曦到達會場的時候,展覽館都快關門了,我還找了好久的停車位……等等!」
邦康泰突然記起。
「那天雨曦有問我,有沒有看見一個人站在她旁邊,這有關系嗎?」當時他以為她是因為勞累而產生幻覺,現在卻不那麼肯定,說不定是真的。
「這就是了!」總算讓她找出原因,翁老太太的面色不覺地凝重起來。
「雨曦一定是遇到誰,不然不會這般心神不寧。」不妙。
「這個人是男的嗎?」侯康泰終于也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禁緊張起來。
「恐怕是的。」翁老太太的臉色更沈了。
「她該不會……愛上這個男人了吧?」侯康泰的口氣十分慌張,好怕他們的婚事會這麼告吹。
「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個未知數,她連對方的長相都不清楚。「但是你放心,我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她絕不允許她任性。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翁女乃女乃。」有了翁老太太的保證,侯康泰如同吃下一粒定心丸。「我相信您一定能讓雨曦回心轉意。」
邦康泰把一切希望都寄予翁老太太,翁老太太則是頻頻點頭,同時心里盤算著要讓他們盡快結婚,排除所有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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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周刊的封面,寫著斗大的標題︰羅密歐與茱麗葉大和解,兩人秘密共進午餐!
粗黑的字體下,是夏世希和翁雨曦兩人親密的照片。地點是一家外型雅致餐廳的小陽台,就連淡水河,也一並入鏡。
商界著名死對頭的下一代,突破上一代的限制,共譜浪漫戀曲!
翻開內頁,聳動的標題就刊載在照片的正上方,照片中他們正拿著刀叉吃午餐,愉快地交談。
照片拍得很模糊,取景的角度坦白說也不是很好。但只要是視力沒問題的人都不會認錯,照片中的男女主角,確實是他們兩人。
「什麼,夏世希談戀愛了?不會吧!」仰慕他的女子哀哀叫,沮喪得半死。
「對方還是翁家的人?!」清楚商場狀況的人看到報導,眼珠子都快凸出來,直呼不可能。
他們之所以如此錯愕不是沒有道理的,一來夏世希以冷漠出名,幾乎沒鬧過緋聞。二來兩家是實力堅強的死對頭,從翁老太太算起,已經足足對立了三代,沒有理由和解。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不只眾人要問,侯康泰更要追究。原來,那天雨曦在攝影展遇見的男人,就是夏世希。
「翁女乃女乃!」雜志出刊的第一時刻,侯康泰便手握著八卦周刊,趕到翁府。
「什麼事啊,康泰?瞧你這麼慌張。」翁老太太正要去公司,還沒來得及呼叫司機呢!就和侯康泰迎頭撞上,對方急得跟什麼似的。
「您看,上頭有雨曦的消息!」侯康泰將熱騰騰、剛出刊的八卦雜志交給翁老太太,她好奇的接過去。
「什麼樣的消息……」翁老太太原本以為是針對翁雨曦即將投身商場所做的報導,哪知才看見封面,她整張臉都綠了。
「這、這是?!」她望著侯康泰,侯康泰點點頭,表示她沒看錯,那個人就是夏世希。
翁老太太登時氣得全身發抖,雙腳頻頻打顫,幾乎支撐不住。
「居然是他……」她臉色蒼白的呢喃道。「居然是他!」夏世希──她最痛恨的男人!
「翁女乃女乃──」
「下來,雨曦!」
邦康泰尚未來得及勸翁老太太冷靜,翁老太太便已沖至樓梯口,大聲疾呼。
「立刻給我下樓!」她氣得扯開嗓門大喊,終于把翁雨曦喊下樓。
「我已經準備好了,女乃女乃──」今天是她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她祖母的臉色卻意外的壞,她都不曉得為什麼。
「這是什麼?」翁老太太將原因塞到她的手上。「妳給我好好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翁老太太塞給翁雨曦的,不消說便是那本八卦周刊,封面上的他們正在接吻。
「女乃女乃……」她的臉色幾乎跟翁老太太一樣白,面對周刊的報導,祖孫倆都很錯愕。
「妳怎麼解釋?」然則翁雨曦的錯愕還沒有翁老太太的憤怒來得多,這等于是枉費了她從小到大的教導。
翁雨曦無法解釋。他們雖然沒有真的接吻,但封面上的照片看起來就像那個樣子,她百口莫辯。
「我沒有辦法解釋。」她這句話等于是默認自己的行為。
「妳說什麼?!」翁老太太氣極。她連說謊騙她都不肯,教她如何不傷心?
「女乃女乃──」
「妳……妳居然敢這麼做!」翁老太太氣到幾乎說不出話。「妳明知道我恨那一家人,還硬要跟他們交往,而且還是夏世希!」
「他有什麼不好?」老是恨啊仇啊,她已經厭煩。
「雨曦!」
「妳口口聲聲說討厭他,告訴我夏家的男人都是一群壞蛋。但他們到底做了什麼事──不,夏世希到底做了什麼事,讓妳這麼恨他?」翁雨曦豁出去了!她或許听話,但不至于盲目,尤其在未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前,絕不屈服。
「妳、妳竟敢──」翁老太太氣到眼花,搖蔽的身軀差點倒下去,但緊握在孫女手中的雜志封面卻也同時勾起她的回憶,就和翁雨曦一樣,她也逃不過那深沈的注目。
殊宴。
他的眸子幾乎和封面上的一樣深、一樣教人透不過氣。
妳是我人生中最特殊的一場饗宴,也像雨中晨曦,一舉一動都讓我陶醉。
他總愛如此解釋她的名字,當時她正為父母為她取了一個這麼特殊的名字而噘起嘴唇,他立刻用這句話,讓她轉涕為笑。
真的嗎?你真的認為我很特別?
她對他總是無法放心,他太受歡迎了。
非常特別。
他對她再三保證。
……好吧,我相信你。
她真的很沒自信,喜歡他的人十根手指都數不完,她到底在他心中佔有什麼樣的位置?
她總是不停地猜疑,他必須不斷地保證。即使如此,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卻從未曾離開,一直在她身上徘徊……
「女乃女乃?」翁雨曦不明白翁老太太為什麼突然失神,目光緊盯著她手中的雜志,一臉哀傷的表情。
翁老太太聞聲轉頭看她,一時之間似乎還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直到翁雨曦充滿問號的眼神將她喚醒,她才回神。
「總、總之就是不準你們在一起就對了!」翁老太太堅決反對道。
「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翁雨曦亦倔強回道。
「雨曦!」
「我已經厭倦這樣毫無理由的仇恨對方,妳若不能給我一個很好的解釋,就不能阻止我們繼續交往。」她要爭取靶情上的自由,不再當傀儡。
「我不會解釋,也不會讓妳和夏世希扯上任何關系,你們別想在一起。」作夢!
「女乃女乃,妳不能這麼不講理──」
「我跟妳需要講什麼道理?妳是我孫女!」無論翁雨曦怎麼抗議,翁老太太都打定主意堅決反對到底,毫不妥協。
「女乃女乃!」
「他有說過他愛妳嗎?妳這麼死心塌地。」翁老太太說了許多的話之中,就數這句話最具殺傷力,翁雨曦瞬間變成啞巴。
「他……」他是說過想要了解彼此,但除了這句話之外,再也沒有說過別的,就連親吻,都是那麼短暫。
「到底有沒有?」翁老太太冷冷追問,而她答不出話,沒有辦法捏造事實。
「沒有吧?」翁老太太見狀冷笑,言談中淨是對夏世希的輕藐。
「是沒有。」她垂頭喪氣的點頭,無法承認,自己的愛意沒有獲得任何回報,那太丟臉了。
「至少他不像他那麼會騙人。」翁老太太近乎失神的呢喃中,充滿了恨意,引發翁雨曦的好奇。
「女乃女乃,妳在說哪個他?」她追問。
「不關妳的事。」翁老太太壓根兒不想讓她知道。「總之,妳給我忘掉夏世希,和康泰訂婚,我相信康泰一定也不會反對。」
她看向侯康泰。
「我當然希望能和雨曦訂婚。」侯康泰趕緊把握住這個機會表明心跡。
「但我不想跟康泰訂婚。」翁雨曦想也不想地拒絕。
「妳不跟康泰訂婚,難道想跟夏世希訂婚?」翁老太太尖銳反駁翁雨曦,翁雨曦頓時無語,不知能回些什麼。
她女乃女乃說得對,她不跟侯康泰訂婚,難道跟他訂婚?從頭到尾,夏世希就不曾對她表示心意,更別說承諾。對她而言,他至今仍是個謎。
「別忘了妳肩上的責任,和女乃女乃的苦心。」
翁老太太提醒翁雨曦,短暫的戀情縱然美好,但並不實際,現實的包袱誰也丟不了。
「女乃女乃……」翁雨曦苦笑,好想求翁老太太饒了她,然而這卻是宿命。
她被命運圈住,在有限的選擇里面打轉。好不容易她終于接觸外界,遇見了夏世希,誰曉得他竟也是這個圈圈中的人,他們根本不該相遇。
這個世界上沒有該不該的問題。
她想起那天他說過的話、他臉上的表情。他的口氣是那麼堅定,眼神是那麼動人心魄,至今她彷佛還能听見自己當時的心跳。
他挑起了她的情弦,讓她深陷愛的旋律中難以自拔,卻又自私地不肯給她任何承諾,任由她在滿室的琴音中無力徘徊,真的好殘忍。
「妳還是接受我的安排吧,雨曦。」翁老太太看得出她已經動搖,于是更加費力勸她。
「一時的迷戀並不代表永久,就算承諾還是會變質,還是自己人最可靠。」每個人都會經歷短暫的迷戀,最重要的是要能清醒,不要再做傻瓜。
翁老太太的話或許現實,卻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翁雨曦無法反駁。
「怎麼樣,雨曦?」
然而教她點頭說願意她又說不出口,人生真的好難。
「就這麼決定吧,兩個星期後訂婚。」翁老太太由不得翁雨曦任性,亦了解她的迷惘,索性幫她作決定。
人生的道路崎嶇難行,有時候卻又那麼簡單,她終究躲不過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