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又多存了兩千塊,真好。
看著存折上不斷往上攀升的阿拉伯數字,伍樂妍有一股說不出的滿足感,過去幾年的努力,總算有所代價。
懊棒!
存折上的金額直奔二十萬大關,如果再加上另外兩本存折的存款,她足足存了四十萬塊,也算是個小盎婆了。
四十萬耶,她真是厲害。
只身在台北生活的伍樂妍,正是同學口中的鐵公雞,一毛不拔的她幾乎沒有請朋友喝過一杯飲料,或是吃過一頓飯。她身兼兩份工作,三不五時還得去便利商店或是速食店代班。此外,她還非常喜歡虐待自己,每個月將近四萬元的收入,卻只願意花四千元租一間頂樓加蓋、屋頂搭著老舊鐵皮的破房間,這個房間每遇到下雨天就一定會漏雨,出太陽時鐵皮的熱度又足以把住在里面的人烤熟,不過幸好她實在兼太多份工作了,根本沒空待在租屋里當現成烤雞,她唯一的興趣是賺錢,要不是她的條件不夠說不定還會去當車展女郎,听說收入不錯,真希望老天能夠讓她再長高一些。
頒隆!
暴啦嘩啦……
突然間降下的大雷雨,打斷了她欣賞存折的好興致,在她的眼里,莫內的名畫都沒有存折上的數字來得美麗,當然等到它們月兌手換成現金以後就另當別論,她對錢的興致永遠比對藝術的興趣來得高些。
錢最可愛。
拿起存折用力親吻了一下封面,將它放進抽屜和其他存折一起收好,伍樂妍考慮到銀行租個保險箱存放心愛的存折和印章,然而當她一想到每年要多花一千多元的保管費,她的心立刻不可思議地絞痛起來,一千多塊可看好幾場電影,還是省起來好了。
拿出耳塞分別放進兩邊的耳朵,當然她不會花錢去看電影,事實上,過去兩年她花最多錢買的東西就是耳塞,簡直吵死人了。
頒隆!
暴啦嘩啦……
無情的風雨打在微薄老舊的鐵皮上,伍樂妍慶幸今天的風勢沒太大,否則她真擔心屋頂會被吹走,到時就算擺十個水桶也不夠用。
將耳塞再往耳朵里塞緊一點,伍樂妍只希望這場雨能夠趕快過去,饒了她可憐的耳朵一命。
由于實在太吵了,伍樂妍差點錯過了好友的來電。
「是孅孅!」手機螢幕上顯示最好朋友的號碼,幸虧她一向就有備無患,每當風雨來襲的日子便事先將手機調為振動,不然可真要失聯了。
「嗨,公主,你今天好嗎?」她一手接起手機,一手拔掉兩邊的耳塞,甫開口,就來個俏皮式問安,只听見羅孅孅在線路那頭噗哧一笑,柔聲地回答。
「不太好,我住院了。」小妍的聲音在任何時候听起來都如此充滿朝氣,真令人羨慕。
「你又住院了?」伍樂妍十分緊張。
「是啊,我"又"住院了。」羅孅孅覺得很不好意思,每次都讓小妍操心,但又不能不告訴她。
「怎麼回事,你又昏倒了嗎?」伍樂妍無法不為好友擔心,孅孅的身體真的太差了,得好好調養。
「經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自己好像常常昏倒。」羅孅孅跟伍樂妍開玩笑。「沒有,這次只是流鼻血,但爹地不放心,堅持我一定要住院檢查,我只是通知你一聲,怕你臨時找不到我……」
「當然要通知我,我們是好朋友,不通知我要通知誰?」伍樂妍高聲表達她的不滿,听得羅孅孅都笑了。
「所以我才打電話給你啊!」小妍真是個好朋友。「我是認為爹地太緊張,根本不需要如此大驚小敝……」
「誰說的?」伍樂妍反駁。「不做進一步檢查怎麼會知道身體到底有沒有毛病?羅伯伯的決定是對的。」
「我還是覺得沒必要這麼麻煩,爹地自己的事業也很忙……」
「所以你才更需要朋友關心。」不要廢話。「這次你還是住在羅伯伯朋友開設的醫院嗎?」
「不,高伯伯的醫院暫時挪不出病房,這次我住鮑立醫院。」羅孅孅將所住醫院的名字和病房號碼說一遍,伍樂妍一邊記筆記,一邊在心里大嘆羅伯伯真不簡單,那家公立醫院甚至比私人醫院還要熱門,想要住進去已經很困難,況且還住在頭等病房,果然是有錢人才擺得出來的派頭。
「我知道了,明天下班後我馬上去看你。」伍樂妍答應羅孅孅盡可能早點去探望她,讓羅孅孅好生為難。
「不必了,小妍,我只是怕你找不到我才打電話給你,沒有要你一定要過來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想麻煩我。」伍樂妍堅持。「但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住院我能假裝不知道嗎?」
當然不能,今天調換立場,她也無法裝作沒听到,只是……
「我只是想這里離市區太遠了,你下班後還得打工,怕你挪不出時間……」
「胡說,你又不是住在月球,只要多換幾班公車就到了,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麻煩啦!」客氣。
「但是你的工作要怎麼辦,找得到代班嗎?」羅孅孅真的覺得很不好意思。
這倒是個大問題,最近大家超愛休息,沒幾個喜歡工作,所以她才會應接不暇。
「沒關系,我會想辦法。」頂多請假,相信林大哥會諒解。
「好吧!」羅孅孅吐一口氣。「反正一個人也挺無聊的,你來陪我說說話也好。」
羅孅孅終于承認,她打電話的動機並沒有那麼單純,伍樂妍會心一笑,老早模透好友的心思。
「那就這麼說定嘍,我明天下班後去看你。」伍樂妍結束和羅孅孅的通話,將手機收起來,整個心思都放在好友身上。
她和羅孅孅是高中時期的好朋友,羅孅孅是國內一家知名制片公司老板的獨生女,她卻是只身北上求學的鄉村女孩,家境還不怎麼樣。
羅孅孅雖然出身名門,外表又長得甜美可人,出入都有名車接送,卻沒有一般富家千金的傲氣。她的個性溫柔,說話輕聲細語,舉手投足間無一不流露出大家風範,唯一的缺點是身子骨太弱,時常掛病芭,也因此朋友不多,知心的也就一、兩個,伍樂妍算是高中同學中跟她最親近的,相對地也最了解她的寂寞。
所謂高處不勝寒,有錢人自有他們的煩惱,還是平凡一點的好。
聳聳肩,拿起耳塞再塞回到耳朵,伍樂妍樂天知命。即使住在鐵皮搭成的違建,每天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在工作,她仍然覺得世界真美好,自己真幸福
頒隆!
暴啦啦……
呃,除了吵了一點以外,其余的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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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行道上擠滿了等車的民眾,各個公車站牌底下都站了人,只要有一班公車停下,一定引起騷動。
「快快快,公車來了!」
不管幾路公車,只要一靠站必定會听見民眾大喊,接著就是一陣推擠,就怕自己搭不上公車,還要浪費時間等下一班公車,萬一沒等到還得搭計程車,怎麼算都劃不來。
緊緊抱住一盒十二罐裝的雞精,伍樂妍正巧排在人氣最旺的公車站牌下,後面站了一位高她一粒頭的帥哥。
「又有車子過來了,幾號?」
前方又駛來一輛公車,人行道上等車的民眾蠢蠢欲動,連帶引起推擠,嬌小的伍樂妍被擠得快喘不過氣。
她轉身看向差點把她壓成肉餅的高牆,只見對方酷帥的臉上面無表情,甚至還反過來瞪她一眼。
「看什麼看?又不是我推你的。」他不道歉就罷了,還擺出一副受害人的表情,她要算帳也要找對人。
伍樂妍悻悻然地轉過身體,拉長脖子繼續巴望那一班似乎永遠也不會到的公車。從某方面來看,他還當真是受害人,排在他後面的辣妹穿著清涼,一雙畫著粗厚眼線的眼楮拚命往他身上瞟,見他不理會暗示,更利用大家辨別公車號碼的機會,用她那對巨乳往他的背上磨蹭,難怪他要裝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只是,那關她什麼事啊?她也是受害人好不好,干嘛還瞪她?
伍樂妍打定主意討厭她身後的大帥哥,雖然他們本來就不可能有什麼交集,但僅是跟他搭同一班公車,她就覺得煩。
憊有,搭這班公車的人也未免太多了吧?這樣根本不可能有位子坐,看來她得一路站到目的地。
伍樂妍是第一次搭乘這班公車,不曉得乘車的人這麼多,候車的時間也滿久。
我等我等我等等等……
就在她等到快打瞌睡之際,久候多時的公車終于來了,大家眼明手快朝公車門蜂涌而去,唯恐身手不夠靈敏擠不上公車,伍樂妍當然也名列其中,而且擠得比誰都凶猛,看得緊跟在她身後的帥哥頻挑眉。
她擠上車,投了三十元並跟司機拿了牌子便往後走,不過她沒能走幾步就走不過去了,只得在一個婦人的面前站定,伺機而動。
苞在她後面上車的大帥哥看她投了三十元,也跟著掏出三個十元銅板往箱子丟,但他不知道兩段票要取牌子,投完錢後便跟著去找立足之地,好死不死又站在伍樂妍的旁邊,兩人于是又對瞪。
真是倒楣透頂。
伍樂妍決定探病必家後一定要過火去晦氣,擺月兌不掉討厭的人是世間最深的悲哀,她有預感今天一定不會太好過,看她搶不到位子坐就知道!
時正炎夏,站在水泄不通的公車上,隨車搖來搖去活月兌月兌就是一項酷刑。伍樂妍本來就是容易暈車的體質,再加上空氣不流通,害她一直惡心想吐,而這還只是開始,她真懷疑等到她熬到醫院,自己是不是也得順便掛急診住院和孅孅當鄰居。
有同樣疑問的不只她一個人,還有跟她比鄰而站的冉唯尊,甚少搭公車的他也是頭一次坐上這麼擠的公車,簡直就跟擠沙丁魚沒兩樣。
「哼!」
兩個死對頭的眼神不期然接觸,兩人不約而同冷哼,頗有較勁意味。
蚌頭這麼嬌小憊敢跟人嗆聲,就不怕被修理?
冉唯尊其實不介意好好修理伍樂妍一頓,但他也算半個公眾人物,雖然不像吳尊紅遍大街小巷,但至少也有點名氣,和一個女孩子計較實在難登大雅之堂,還是忍一忍好了。
冉唯尊決定放過伍樂妍,但公車上那一雙雙好奇的眼楮可沒有放過他,大家的眼角余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有些人還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是他嗎?」
「好像是。」
「長得好帥!」
「對呀,真的好帥……」
認出他的人似乎都不敢確認他的身分,以為只是看見一個跟他長相神似的男人,沒想到竟是他本人。
冉唯尊壓根兒懶得理會背後傳來的細碎討論,最好大家都不要認出他來,省得麻煩。
鮑車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到了下一站,坐在伍樂妍前面的婦人竟然就是在這一站下車,大大振奮了她的心情。
居然有位子,lucky!
豈知,冉唯尊也有同樣想法,和她相中同一個座位,瞬間看見兩人有如在玩大風吹,都往同一個座位塞。
「你應該讓我的。」ladyfirst,現在的男人是怎麼回事,一點風度也沒有。
「你才應該要讓我,明明就是我比你早一步,你卻硬要插隊。」照理說他腳長手長,卡位不是問題,偏偏她的就是比他大,硬把他擠掉。
「笑話,這個位子本來就是我的,是我先站在座位的前面,你是臨時插隊,根本就是不對,還那麼凶!」凡事都有倫理,搶位子也有不成文的規定,他到底懂不懂啊?
「這是哪一國的規定?」簡直莫名其妙。「中華民國的憲法如果有這一條,麻煩你翻出來給我看,我可以拿去跟我的律師討論。」順便兼上訴。
「朋友妻不可戲,這條戒律也沒有納入憲法,你怎麼不去勾引朋友的女朋友?」跟她耍嘴皮子?呿,她可也是不輸人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去勾引朋友的女朋友?」他反唇相稽,原意只是不認輸,怎知伍樂妍居然擠出一個夸張的表情,指著他大叫。
「你搶你朋友的女朋友」太沒人性了。
經過她這麼一放送,整車的人都知道他是個連朋友妻都調戲的壞蛋,還有人開始抽氣。
「不是。」這個可惡的女人,被她害慘了。「我只是打個比方,大家千萬不要誤會……」
問題是根本沒有人听他解釋,大家不是竊笑,就是壓低聲音討論,沒有人理會他。
「位子我拿走了,謝謝。」伍樂妍趁冉唯尊忙著解釋之際,一坐在空位上,當場擺了他一道。
「你!」冉唯尊這輩子第一次產生打女人的,這個女人太欠揍了。
「活該,這就是沒風度的下場。」伍樂妍索性囂張到底,對著他大做鬼臉,諒他也不敢在眾人面前動手。
冉唯尊算是吃了悶虧,但他也知道再和她吵下去對自己不利,萬一真的有人認出他,用手機拍下照片亂傳一通,到時他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退一步海闊天空,算了。
盡避一肚子火,冉唯尊還是決定不跟她計較,伍樂妍也樂得輕松。
鮑車一路朝更偏離市區的地方行駛,中途有人下車,也有人上車,冉唯尊在原地站了一陣子,最後終于也在後面找到位子,兩人的戰爭算是暫時劃下休止符。
懊累!
伍樂妍難得一天不必在正職以外打工,放松下來的結果是渾身疲憊,離鄉背井的滋味真難受,為了在繁華的台北市討一口飯吃,她可以說是吃盡苦頭,只希望自己努力的心血不會成為泡影…….
也許是太累了,伍樂妍竟然就在公車里面打起盹來,只差沒發出打呼聲。
鮑車一站一站地停,原本擁擠的公車,到最後只剩下寥寥幾人,誰在做什麼,坐在最後面的冉唯尊看得一清二楚。
居然睡著了,真是……
冉唯尊不曉得伍樂妍打算在哪一站下車,但他詛咒她最好睡過頭忘了下車,才能泄他心頭之恨。
「下一站是XX醫院,下一站是XX醫院。」
擴音機里傳來令人期待的廣播,冉唯尊長長吐了一口氣,坐了這麼久的公車,總算到達目的地,他的快裂成兩半了。
伸長脖子朝前方小瞄了一下——很好,那女人睡死了,他報仇有望。
眼看著就快到達醫院,冉唯尊好整以暇地從後座走下來,公車的輪胎也在這個時候戛然停止。
「啊,到站了!」
只見原本睡得像死人的伍樂妍,這個時候像是吃了金剛大補丸似地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從皮包里面拿出牌子交給司機先生,接著沖下車。
冉唯尊站在她後面觀察她的一舉一動,覺得很不可思議,莫非她就是傳說中的日本電車酒醉男,無論喝得多醉,只要到站一定會及時清醒下車,整個就是夸張。
他搖搖頭,跟著下車,卻意外瞄見一樣東西。
「喂,你忘了帶走雞精!」他拿起雞精朝伍樂妍背後大喊,但她以為他是要找她麻煩,完全不予理會,逕自走她的。
「喂,你的雞精!」他喊再大聲也沒用,她不理就是不理,看來只有追上去一途。
「可惡,真會找麻煩。」他詛咒。
然而正當他打算發揮運動家的精神,追上伍樂妍歸還雞精的當頭,司機先生反而先找他麻煩,害他沒機會表現風度。
「先生,你還沒投錢。」司機先生提醒道。
「我投過了。」冉唯尊解釋。
「我沒看見你投錢。」司機先生堅持。
「我一上車就投了,我投了三十元。」冉唯尊也很堅持。
「那你的牌子呢?」司機先生轉而跟他要牌子。
「牌子?」
「兩段票都要有牌子,我一定有給你牌子。」
「但是我沒有拿牌子啊!」他是學前面那個惡女投錢的,根本不曉得兩段票還得拿牌子這回事。
「如果你沒有拿牌子,還得再投一次錢。」司機先生認定他胡說八道,壓根兒不接受他的解釋。
「我——算了,還得再投多少錢?」他恨恨地掏出零錢。
「十五元。」
結果他投了一枚五十元硬幣,因為剩下的都是一元硬幣,而且湊不到十五個。
折騰了老半天,冉唯尊終于灰頭土臉地走下公車,還吸了一鼻子的廢氣。
「咳咳!」他被公車排出來的廢氣嗆得猛咳嗽,表情狼狽不堪。
今天是什麼鬼日子?簡直是大凶日。
正當他頻頻詛咒,舉起手抵擋骯髒空氣,才發現自己手上還拿著伍樂妍忘記帶走的雞精。
……
反正也追不她的人了,干脆把這盒雞精送給梓雍那混蛋好了。
平白無故得到一盒雞精,冉唯尊今天也不算倒楣得太徹底,至少他還可以拿它來做順水人情,也算是為他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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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拿去。」
將禮盒丟到好友身上,冉唯尊也不管他會不會打斷好友的肋骨,隨手就亂砸。
「這是什麼?」巫梓雍靈活地移動上半身避過好友的攻擊,同時對那盒綠色的包裝感到好奇。
「雞精。」冉唯尊俐落地回道。「我帶了一盒雞精來看你,感動吧?」他擺出一副大赦天下的跩樣,巫梓雍差點沒跪下來喊皇上萬歲,或是干脆把自己閹了改名小巫子。
「你居然還會帶東西來探望我,真是稀奇。」巫梓雍把雞精拿到床邊的桌子放好,幸好沒被砸到,不然可真的會變成殘廢。
「是啊,想想還真是浪費。」冉唯尊一坐上椅子,抱胸打量好友的傷勢,不算太嚴重,看樣子不久就能回到賽車場上,繼續他職業賽車選手的生涯。
「虧你還是國內最出名的賽車手,結果呢?還不是一場車禍就可以把你玩掛,變成一只病貓。」喵喵。
「只要是職業賽車手,都免不了受傷。」巫梓雍笑笑,不把受傷當一回事。
「這回只傷了一條腿,算客氣了。」冉唯尊閑來無事玩雞精盒子,巫梓雍順勢看過去,只看見一個好好的外盒被他拆得四分五裂,不免嘆氣。
「你非得把它五馬分尸不可嗎?」不能讓它保留全尸?
「你不懂,我這是在報復。」報復它的原主人搶了他的座位,害他變成全車的笑柄。
「你跟一盒雞精鬧脾氣?」他知道唯尊的個性向來孤僻,但孤僻到拿雞精開刀,未免太怪異。
「不,我真正想修理的是它的主人。」他拿出一瓶雞精,丟給巫梓雍,自己卻不踫一口。
「怎麼回事?」巫梓雍一頭霧水。
冉唯尊于是把在公車上的奇遇說出來,巫梓雍听完哈哈大笑。
「真有意思。」他還是頭一次看見唯尊這麼生氣,通常他都不理人。
「有意思個頭!」只要一想起伍樂妍刻意扮的鬼臉,冉唯尊一肚子火又冒上來,那臭女人,根本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惡劣得可以。
「你居然會回答「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去勾引朋友的女朋友」?太妙了。」一點都不像他。
「更離譜的是她信以為真。」冉唯尊撇撇嘴。「真不知該說她笨還是天真,這種一听就知道是開玩笑的話也能擴大解釋。」害他差點變成全民公敵。
「但是她最後還是搶到座位,不是嗎?」巫梓雍吐槽好友。「這就代表她比你想像中靈敏。」
一語驚醒夢中人,巫梓雍這下是完全點出重點了,但同時也不中听。
「別瞪我,我是真的這麼想。」巫梓雍笑笑,明白冉唯尊的自尊心強,不過偶爾摔跤對他來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況且也無傷大雅,干嘛一直放在心上?
「不要笑,別以為我會像那些女粉絲一樣被你的笑容征服。」就算他號稱賽車界的金城武好了,也會踢到鐵板,雖然到目前為止都未發生,但並不代表不會發生。
「我只是好奇那個女孩子的長相,她長得怎麼樣?漂不漂亮?」對于好友的調侃,巫梓雍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他關心的是公車上那個女孩,光听唯尊描述就很有趣。
「她啊!蚌頭小小的,一張女圭女圭臉稱不上漂亮,頂多就是清秀。」
扁清秀就不簡單,唯尊那張狗嘴從來就吐不出半根象牙,沒被他批評為丑女就不錯了。
「恭謙有沒有來看你?如果沒來的話告訴我,我代替你去揍他。」冉唯尊一點都不想再談公車上那段奇遇,于是轉移話題。
「他昨天就來過了。」巫梓雍笑開。「不過聊不到幾句,就到達他預定的時間,他連一秒鐘都不願意多留,就拍拍走掉了,我連再見都來不及說。」
「我強烈懷疑那家伙把計時器帶在身上,不然時間怎麼可能抓得那麼準。」冉唯尊挑眉。
「他不必。」巫梓雍幽默地回道。「他本身就是計時器,恭謙超沒耐性的。」因為沒耐性,分分秒秒都要計較,連帶苦了朋友。
「听說你最近一直想找新的技師加入車隊,是真的嗎?」
「嗯,是有這個想法……」
接下來的時間,就看見兩個大男人熱中討論他們心目中的大老婆——汽車,其熱烈程度,和隔壁病房的聊天不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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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那個拿走雞精的王八蛋,最好嗆死算了。」位子搶輸她就搶她的雞精,還算不算是男人啊!
「也不一定是他拿走的,你這麼詛咒人家,會不會太過分了?」羅孅孅听完伍樂妍發牢騷,對公車上的男人有無限同情,被人當眾嘲笑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況且他還沒搶到座位。
「一定是他拿走的,不會有別人。」連朋友妻都敢欺的爛人有什麼品格可言,可恨她花錢買的雞精就這麼被他搶去,她不甘心啊!
「抱歉讓你破費買雞精來看我,雖然沒能喝到雞精,還是很感謝你。」羅孅孅知道伍樂妍賺錢有多辛苦,她幾乎不舍得為自己的外貌花一毛錢,卻大方地買補品送她。
「我們是好朋友,干嘛說這些客套話?怪只怪我自己太糊涂,忘了拿雞精就算了,還把雞精留給那個混蛋。」伍樂妍左一句王八,右一句混蛋,听得羅孅孅不禁好奇。
「那個男人長得怎麼樣,帥不帥?」
這年頭,人人都是外貌協會的會員,連溫柔可人、體貼善良的孅孅都不例外。
「很高,很帥,外表很像明星。」這是她對冉唯尊的評語,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那混帳的外在條件真的很好,如果他們沒結下梁子,她可能也會忍不住多瞄他幾眼。
「奇怪,怎麼這麼像我認識的人。」她也認識一票比F4還要英俊帥氣的男人,而且每個人的個性不同,保證精彩。
「啊?」孅孅在說什麼,怎麼有听沒有懂?
「沒事。」羅孅孅溫柔地笑笑。「不過只是搭個公車,也能遇見這麼有趣的人,我真羨慕你的生活。」多彩多姿。
「有什麼好羨慕的?」想起冉唯尊,她又一肚子氣。「那個男人的風度超爛,我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不然一定做稻草人詛咒他。」
「別太沖動,說不定她是你的真命天子,你等待已久的Mr.Right。」不可以隨便亂詛咒。
「我完全不抱希望。」伍樂妍假裝嘔吐。「我心目中的Mr.Right絕對不可以搭公車,你不要破壞我心中的幻想。」少女的幻想是很神聖的,就算是不可能實現也不能戳破,懂嗎?
「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羅孅孅憋住笑道歉,伍樂妍斜瞄她一眼,不客氣地從羅孅孅的胳肢窩捅過去。
「居然敢嘲笑我,看我怎麼修理你!」搔癢搔死你。
「對不起!」羅孅孅一面笑一面躲避她的攻擊。「小妍,你不要再鬧了,哈哈……」
男人們聊車,女人們聊八卦,時間一晃眼就過去。
「我該走了。」冉唯尊推開椅子,準備打道回府,巫梓雍根本也沒辦法下床送他。
「慢走。」他朝好友點點頭,冉唯尊邊走邊揮手,動作瀟灑得很。
「我該回去了,再晚會沒有公車。」
相差三分鐘,隔壁病房的伍樂妍也趕著走人,羅孅孅同樣跟她揮揮手。
「我過幾天就能出院了,你不必擔心。」
「嗯,好好保重,再見。」見好友還能跟她談天說笑,伍樂妍放心許多,離去時的笑容特別燦爛。
冉唯尊早一步到達公車站牌,等不到三分鐘,車子就來了。
Lucky!
他瀟灑地跳上車,朝投幣箱投下三十元,這回他記得拿牌子,省得下車還得同司機理論。
「等一等,我也要搭車!」
在他走向最後一排座位,準備就座的時候,透過後車窗看見伍樂妍邊跑邊喊追公車,表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不是那個忘了拿雞精的女人嗎,錯過公車了吧?活該!
懊不容易才逮到報復的機會,冉唯尊故意彎下腰,對著伍樂妍揮手。
追不到,追不到,啦啦啦……
咦,這不是那個偷走雞精的壞蛋嗎?
「等一下,司機先生!」她拚命地追公車,可惜司機先生並沒有停下車,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仇人離去。
「可惡,還我雞精啦!」伍樂妍氣得雙手握拳在空中亂揮,恨不得將冉唯尊的臉打凹一個洞,然而斯人已遠,任憑她再怎麼生氣,也沒法子找冉唯尊報仇。
包慘的是,下一班公車還要再等二十分鐘。
……真的是,氣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