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晚上,燦爛的焰火由某個地點射向高空點綴整個夜空。
砰!砰!
煙火在高空中開出絢爛的花朵,宛如在慶祝世間人們的相遇,光彩奪目令人目不暇接。
「呼!棒!」
而在人們忙著驚呼焰火的美麗之際,柯蘊柔確是大力呼吸,整個人的情緒都在沸騰。
她就要見到盧禹孟德太太了,當初他們就是因為她才分手,如今終于要見面,說不緊張時騙人的,現在她滿腦子都在想見面了以後要說什麼、做什麼,越想手心越是冒汗。
柯蘊柔這一切情緒反應,都看在霍思偉眼里,表情相當不以為然。他轉動手中的方向盤,將車子開進餐廳的停車場內,直到他把鑰匙熄火,柯蘊柔都還處在難以呼吸的狀態。
「緊張什麼,女人,不是還有我在嗎?」霍思偉看不下去用手壓了一下她的頭,說也奇怪,她的呼吸竟開始順暢。
她抬起頭對這他笑一笑,好高興今天是由他擔任她的呼花使者,若換作別人,一定沒有辦法像他這樣立刻安撫她的情緒。
她悄悄地做了一個深呼吸,霍思偉適時握住她的手,她嚇了一跳。
「思偉……」
瀕思偉假裝沒有看見她驚訝的表情,將她的小手握的緊緊的,她想甩都甩不掉。
他們就這樣手牽手,像對恩愛夫妻走進餐廳,盧禹孟早就入座,看見他們來了,馬上推開一字站起來向他們示意。
「小柔。」盧禹孟旁若無人似的呼喚柯蘊柔的小名。害她的心不免顫動了一下,差點忘了微笑。
「嗨……嗨……」
「好久不見,謝謝你要請我們夫妻吃飯。」不給盧禹孟點燃舊情的機會,霍思偉搶在盧禹孟之前伸出手,強迫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不客氣,你是……」盧禹孟果然把注意力轉向霍思偉,越看越覺得面熟。
「我是柔兒的老公。」霍思偉驕傲地宣示他的主權,盧禹孟愣了一下,轉而看向柯蘊柔。柯蘊柔尷尬地笑了笑,搞不懂霍思偉發什麼神經,沒叫蘊柔姐姐就已經夠糟了,還喊她柔兒,真是惡心死了。
「我想起來了,你是霍思偉的弟弟,好久不見。」盧禹孟總算想起霍思偉的身份,或思維老大不爽。
長久以來「弟弟」這兩個字就是他心中的痛,柯蘊柔因為這兩個字,把他從生活中排除。因為她莫名其妙的堅持,他不僅不能接觸她的內心,連她的手都踫不到。盧禹孟不經意地提醒可以說是踩到他的地雷,也讓他益發下定決心,決不讓他們的戀情有死灰復燃的機會,不管命運的紅線糾纏他們有多緊,這次他一定要親手剪掉,他發誓!
「沒想到你會和他結婚,你以前還時常發誓絕不和年紀比你小的男人交往,結果還是做了。」盧禹孟顯然也知道柯蘊柔的「弟弟情節」有多嚴重,听得霍思偉更加不爽。
「我……」柯蘊柔尷尬的快要死掉,好後悔今天答應赴約,當初不要逞強就好了。
「人都會變的,總不能抑制停留在過去,不是嗎?」霍思偉可不是好惹的,盧禹孟給他一尺,他就回他一丈,總之就是不能讓對手看衰。
盧禹孟淡淡一笑,明白霍思偉是在嘲諷他的時間還停格在過去,過往雖然美好,然則逝者已矣,沒有什麼事情是永恆不變的。
「呃,我的腳好酸,我們可以先坐下嗎?」見氣氛不對勁,柯蘊柔連忙打圓場,兩個男人不置可否地坐下。
服務生連忙過來為他們倒水,柯蘊柔拿起水杯大口吞下水,緊張地問道。
「怎麼沒有看見你太太,等一下才會到嗎?」她表面上盡可能表現得自然,內心其實非常矛盾,既想見盧禹孟的老婆又不想見她,兩種相反的情緒在她內心拉扯。
「她不會來了,因為我們已經離婚了。」盧禹孟笑容平淡的回道,柯蘊柔當場被水嗆到,咳到臉都紅起來。
「咳咳!」
瀕思偉冷眼旁觀這一切,心想柯蘊柔真是不堪一擊,盧禹孟隨便一句話、一個小動作都能掀起她內心莫大的波瀾,難怪他會這麼不放心一定要跟來。
「咳!」柯蘊柔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個答案,內心受到的震撼不在話下。
「你、你們是什麼時候離婚的?」不會吧!他們竟然離婚了,枉費她還特地找了思偉陪她一起過來,結果卻……
「孩子生下來以後我們馬上離婚,已經七年多了。」
意外接二連三,柯蘊柔原本以為這次他終于可以見到當年的情敵,沒想到他們竟然在七年多以前就已經離婚,當時她還在念大學。
「等不到人家坐完月子就急著離婚,你還真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霍思偉不客氣當場吐槽,盧禹孟將視線轉向霍思偉,只見他酷帥的臉上寫滿了不屑,和男人才能彼此意會到的緊張。
「思偉!」柯蘊柔尷尬地踫了踫他的手臂,拜托他別再說下去,給大家留點面子。
瀕思偉冷哼了一聲,拿起水杯喝水,表情不甚愉快。
這不是他第一次表現出敵意,盧禹孟以前就注意到霍思偉喜歡柯蘊柔,但是因為柯蘊柔一直把他當作弟弟看,自己當時也不認為他是威脅,現在才發現他的確不簡單,對她的感情能夠維持到現在。
「那真是遺憾。」為了掩飾內心的激動,柯蘊柔又拿起水杯連吞了好幾口水,內心音樂聲起一股不該有的念頭,好像真的認為他們有機會復合。
盧禹孟笑了笑,對她的評語不置可否,氣氛瞬間又尷尬起來。
「對了,你兒子呢?」她又想起另外一個可以化解尷尬氣氛的話題。「你沒帶他一起來嗎?」
「托人照顧了。」盧禹孟微笑。「我考慮了一下,決定這種場跋還是不帶他一起來比較好,于是便請朋友幫忙照顧。」在說這話的同時,盧禹孟的鬧鐘閃過講盈陽冒失的模樣,開始有點擔心她能不能做好保姆的工作。
「原來如此。」柯蘊柔的心怦怦地跳,對于盧禹孟的安排存在太多想象,刊載霍思偉眼里既憤怒又覺得好笑,如果她以為這次他還會放手,那就太天真了。
「我記得某人說過今晚要請客,我們開始點餐吧!」霍思偉回收招來侍者,可以打斷柯蘊柔和盧禹孟的對話,就是不讓他們有談心的機會。
他們各自點了一套西餐,兩個男人以牛肉為主,柯蘊柔則是偏愛雞肉料理,至于前菜則是都差不多,皆屬清淡。
「你現在做什麼工作,小柔?」
盡避霍思偉有意用食物塞盧禹孟的嘴,但盧禹孟仍是能夠找到空隙和柯蘊柔聊天,差點沒氣壞霍思偉。
「柔兒她開了一間個人工作室,專門幫人搭配顏色。」霍思偉搶在柯蘊柔前面回話,盧禹孟盡避困惑,注意力仍是放在柯蘊柔身上。
「搭配顏色?」
「就是專門幫忙展覽場、服裝秀、化妝品、甚至是沒裝璜條配顏色,只要是需要用到顏色的場跋或場所,都可以找我,算是一個比較冷門的行業。」通常很少人會將「顏色」獨立出來成為一門行業,不過在歐美卻行之有年,近年來在台灣也有越來越盛行的趨勢,她算是走在時代的尖端。
「我懂了,你是色彩達人,真不愧是學美術的。」盧禹孟總算了結其中的區別,現代的分工真是精密,連顏色都可以獨立出來自成一門學問。
「哪里。」柯蘊柔被贊美得有些不好意思,酩紅的臉頰映得她的肌膚更加白皙,害霍思偉越吃越沒有胃口。
「我一直以為你會當畫家。」談起往事,盧禹孟的眼底盡是溫柔,仿佛他比誰都更懷念那段日子。
「你知道我一直畫得不好。」柯蘊柔笑笑,自認沒有繪畫才能。「真正有天分的人是思暖,她現在已經是國內油畫界有名的新銳畫家,一幅畫就要賣上好幾十萬呢!」雖然同樣都是學美術的,但大家的天賦不同,發展的方向也不一樣,但都發展得不錯就是。
「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過思暖,她還好嗎?」盧禹孟順口打听霍思暖的消息,柯蘊柔忙點頭。
「她很好。」再好不過。「思暖下個星期就要舉辦個展,如果你想見她的話,下星期畫展開幕那天就可以去捧場,她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
「我會帶著一束特大號鮮花去捧場,恭喜她舉辦個展。」盧禹孟當場承諾參觀霍思暖的畫展,柯蘊柔聞言笑得跟花朵一樣光彩炫目。
真是夠了。
一旁的霍思偉差點沒有拿起手中的餐刀從柯蘊柔的頭上敲下去,拜托她清醒點。她這副德性簡直就像戀愛中的女人,問題是對方是在八年前拋棄她的男人,她到底有沒有自尊?
「Waiyer!」最重要的是,他在她身邊,她卻渾不覺,這次他一定要她看清楚誰才是最愛她的人。
「是,先生。」男服務生與看到霍思偉的手勢馬上走過來,就看見他重重地丟下餐巾,口氣不甚好地說道。
「麻煩幫我們加點水。」他突兀的舉動不知招來服務生,連盧禹孟和柯蘊柔都注意到了,連忙停止交談,等待服務生把水杯注滿。
「霍先生目前在哪里高就?」盧禹孟比誰都明白霍思偉作者舉動的意義,他在不高興了,就因為他和柯蘊柔交談。
「我啊?我是無業游民。」霍思偉拿起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一臉滿不在乎。
「無業游民?」盧禹孟皺眉,很不喜歡听見這種答案,身為男人就該給結婚對象安定的生活,態度怎麼可以這麼輕松。
「怎麼,不可以嗎?」霍思偉的眉毛挑的老高。「我就不能靠我父母過活?」
籍由霍思偉的話,盧禹孟想起霍思偉的家世確實是挺好的,豐厚的家底只要不胡亂揮霍,向要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並不是什麼難事,是有條件不工作。
「你別听他胡說,思偉自己也有一間工作室,才不是什麼無業游民。」感覺到氣氛不對勁,柯蘊柔連忙出面緩解,不希望他們對干起來。
「哦,是哪一方面的工作室?」
但是已經太晚,兩個男人的戰火已經燃起,且在他們眼中延燒,就算她想阻止也找不到著力點。
「不好意思,詳細內容我不便說明,反正就是做一些和你的個性完全相反的東西,我這樣說你應該就能理解。」霍思偉的口氣還是那麼不客氣,每一句話都帶刺。
盧禹孟明白霍思偉實在諷刺他凡事求安穩,個性保守開創性不足,這些缺點不容他否認,他也不想否認。就盧禹孟看來,霍思偉極具爆發性的個性才是真正危險,一不小心便容易使人受傷。
就算柯蘊柔再遲鈍,這下子也發現不對勁了。以前霍思偉就看盧禹孟不順眼,這她知道,但連盧禹孟也變得殺氣騰騰,這就很罕見了,他幾乎從來不發脾氣。
「都忘了問你,你現在做什麼,還是在做研究?」數不清第幾次出面緩解,柯蘊柔簡直快累死了,就怕他們兩個哪根筋不對勁又捉對廝殺。
「嗯,我在大學教書。」盧禹孟明白柯蘊柔的苦心,也有意配合,偏偏就是有人愛攪局,執意延續戰火。
「我一點都不意外。」霍思偉的笑容里有藏不住的得意,看得柯蘊柔好想踢他一腳,這個不懂事的笨蛋!
反倒是盧禹孟看出她的為難主動收手,不跟霍思偉計較。
接下來的時間,無論霍思偉怎麼挑釁,盧禹孟都不為所動,不隨他起舞。對手主動棄械投降,對于霍思偉來水是有些悶,但他至少不比再看見盧禹孟和柯蘊柔有說有笑,也算是獲得勝利。
晚餐就在尷尬的氣氛中結束,盧禹孟因為還得回家看孩子先行離開。
「我先走了。晚安。」他打開白色休旅車的門,朝他們點頭示意。
「晚安。」柯蘊柔跟盧禹孟揮揮手目送他走,或思維右手插進西褲口袋,眼神冷得跟冰一樣。
「你看你根本就想跳上車跟他回家。」他相當不給柯蘊柔面子開口戳破她的心事,戳得他心好慌。
「胡說什麼?」她心虛的回嘴。「我只是保持禮貌……倒是你今晚怎麼回事,對禹孟說話這麼不客氣。」搞得大家都尷尬。
「哪個男人面對情敵還能保持風度?我已經算客氣了。」沒把他抓起來痛打一頓已經夠給她面子,別想得寸進尺
「禹孟已經走了,你可以不必再演戲。」柯蘊柔簡直哭笑不得,她是拜托他假冒她的老公,可沒要他開戰,他卻一個人打了一晚上的戰爭,完全不听勸。
「你該不會是知道那姓盧的離婚以後,心里又燃起一絲復合的希望吧?」霍思偉根本是她獨自里的蛔蟲,連她自己也不願意去猜測的秘密,他都一清二楚。
柯蘊柔無言,她心里確實是這麼想的。明知道不應該,但她就是阻斷不了這個念頭,真個晚上不斷浮現心頭。
「Shit!」霍思偉見狀不客氣地罵了一聲髒話,生氣地看著柯蘊柔。「別忘了,當初他是怎麼對待你的?人傻一次是可憐,傻兩次是智障,我看你就準備當智障好了,我懶得理你!」
卑畢,霍思偉氣沖沖的離開,任憑她在身後怎麼呼喚他,都不曾回頭。
柯蘊柔知道他生氣了,他好心陪她一起赴約給她壯膽,結果她卻表現得跟個白痴一樣。
她無奈地招手呼出租車,回家後馬上洗澡但心情依然沒有變好,內心仍在拉扯。
他有一種預感,她平靜了八年的生活將會有重大改變。甚至會有什麼改變,她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她只知道自己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內心還有更多的猶豫。
八年的時光看似沒有改變,卻又一切都變了。
次日,柯蘊柔才剛進到工作室,椅子都還沒坐熱,霍思暖就打電話過來。
「哈嘍,是我!」霍思暖超有元氣。「昨晚的會面怎麼樣,過程精不精彩?」
柯蘊柔煩惱了一整夜沒睡,好朋友卻只想打听消息,讓她哭笑不得。
「思維沒有告訴你嗎?」她以為昨天晚上他怒氣沖沖地回去,一定會一股腦發泄,結果不然。
「拜托,他根本沒回家。」霍思暖抱怨。
「他八成在吃完飯後直接回他自己的公寓去了,哪還找得到人?」
「他現在沒住在家里?」柯蘊柔愣住。
「搬出去快一年了。」霍思暖回道。「大概就在他搬出去不久,同時成立了工作室,詳細情形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久久才回來一次,就算噢鞥面也什麼都不肯多說,簡直就是個怪咖。」
瀕思暖拿她弟弟沒轍,姐弟倆從小就不太親近,也不了解彼此的想法,說穿了就是胡不關心。
「是嗎?」對于霍思偉這一年來的巨大改變,柯蘊柔和霍思暖一樣茫然,他似乎離她們越來越遠,再也不是她當初認識的小弟弟。
「是啊!」霍思暖毫不在意,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對了!昨晚思偉表現得好不好?有沒有狠狠揍那負心漢一頓?」
這恐怕才是她一大早打電話給她的原因,純粹為了看熱鬧。
「你以為他們真的是情敵啊?神經!」柯蘊柔翻白眼。「不過思維昨晚說話真的很銳利,連我在旁邊听了都替禹孟感到難過。」
「活該!」霍思暖冷哼。「那混帳本來就欠人修理,誰叫他放出拋棄你?」
瀕思暖比柯蘊柔還激動,害她都不好意思承認多年後相見,她對他依然心動,鐵定被罵死。
「你的心地就是這麼善良,才會被欺負!」霍思暖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盧禹孟,她是那種有仇必報的個性,就算不干她的事,她也會在一旁打抱不平,對朋友非常講義氣。
「不然我還能怎麼辦?」柯蘊柔無奈地苦笑。「感情的事本來就不能勉強。」他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她在不甘心也只能接受事實,總不能因此而做傻事吧!
「你就是這麼好欺負。」霍思暖咬牙切齒。「換成我,早就把他給閹了,豈能容那個禍害留到現在?」
說來可惜,當初她明明有機會拿油畫刀棒蘊柔報酬的,要不是蘊柔苦苦哀求他不要把事情鬧大,她才不會輕易饒過盧禹孟,當然也就沒有今日的好戲可看。
「思暖!」對于好友的熱心,可蘊柔覺得既好氣又好笑,還有更多的無奈。
「好啦!」霍思暖撇撇嘴。「只是開玩笑的而已,干嘛這麼激動?」當初她沒行動,現在也不會。她可不想變成社會事件的主角。
「話說回來,你昨天見到他老婆沒有?她是不是又老又胖,身材還變形?」霍思暖壞心眼,想閹了盧禹孟不說,還希望他娶到一個丑老婆,最好是天下第一丑,這樣才叫報復。
「他跟他老婆離婚了,我和她根本沒見到面。」柯蘊柔原本也希望跟迫使她和盧禹孟分手的情敵見上一面,但很遺憾事與願違,她也沒有辦法。
「什麼,他已經離婚了?!」听見這消息,霍思暖錯愕不已。
「是啊!」柯蘊柔點頭,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遺憾,兩種情緒在她心頭翻攪。
「他什麼時候離婚的?」她才想說她的老婆不可能比蘊柔還漂亮,沒想到他就離婚了,害她無從炫耀。
「听說是孩子生下來不到一個月就離婚,詳細情形我也不了解。」他沒有解釋。
「這個男人真是薄情到令人厭惡!」受不了。「居然連人家月子都害沒有坐滿就趕人家走,到底還是不是人啊?」
瀕思暖的疑惑,也是柯蘊柔心中的疑惑,她所認識的盧禹孟是一個勇于負責的男人,不會這麼無情。
「呃,我還邀請他再開幕那天去參觀你的畫展……」柯蘊柔支支吾吾地承認她做了蠢事,果然引來霍思暖大叫。
「你的頭殼是不是壞掉了,蘊柔?」霍思暖氣呼呼。「我都恨不得殺了他,你還邀請他來參觀我的畫展,是存心想害我變成殺人犯嗎?」
「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馬上打電話請他不要去。」柯蘊柔趕緊亡羊補牢,唯恐霍思暖轉而把怒氣發泄在她身上。
「算了。」霍思暖緩緩吐氣,想法子控制自己的脾氣。「邀都已經邀了,我可不想讓人家誤會我小鼻子小眼楮,但是畫展開幕那天你一定要來,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沖動拿畫砸他,天曉得我的畫現在可是很值錢,不能浪費在他身上。」
「我知道,大畫家,我一定會提早過去幫忙。」柯蘊柔過于輕快的回答听起來十分可疑,霍思暖馬上就听出端倪。
「老實告訴我,蘊柔,你該不會還想跟盧禹孟復合吧?」霍思暖不愧是她的老朋友,隨便一出手就射中紅心。
「當然不會,你怎麼會這麼想?」冷不防被說中心事,柯蘊柔的心跳得跟高鐵一樣快,眼楮眨個不停。
「因為我知道你有多死心眼。」霍思暖冷冷回道。「但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因為盧禹孟一點都不適合你,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
瀕思暖鐵口直斷,柯蘊柔盡避嘴上不反擊,但心里卻相當懷疑好友的說法,過去她和盧禹孟交往的那段日子,明明就過得很寧靜甜蜜。
「總之,結論就是你不但沒給他好看,還邀請他一起參觀畫展。」怯,她還以為她會拿出志氣好好教訓那個負心漢一頓,結果竟給她演出這種嗯爛溫情戲碼。
「大致上是這樣。」柯蘊柔萬分慚愧地承認自己沒用,霍思暖撇嘴。
「好吧!那就開幕見了。」真希望蘊柔的腦筋可以清楚點,那種爛男人也當成寶。「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到姓盧的那混賬,也很好奇他現在變得怎麼樣?最好是變得又老又胖又憔悴,這樣我才可以當面恥笑他!」
瀕思暖不愧是嫉惡如仇的女英雄,比當事人還要激動,柯蘊柔不由地笑開。
「我也希望如此。」如果他真的變成又老又胖又憔悴,說不定她就不會胡思亂想,陷入進退兩難的矛盾之中。
「你不是已經見過他了嗎?神經!」霍思暖受不了柯蘊柔老是這麼多愁善感,動不動就感慨,她可沒有這麼多美國時間奉陪。
「我要掛電話了。」她還得去畫室挑畫。「如果思偉有跟你聯絡,記得交代他打電話回家,我爸有事情找他。」出去像丟掉,回家像撿到,老爸有這樣的兒子也真不幸。
「好,如果我有接到他的電話,我會記得轉告。」不期然听見霍思偉的名字,柯蘊柔的心髒重重跳了一下,眼前浮現出他帥氣的臉。
「謝啦!」霍思暖跟她道謝以後便掛上電話,柯蘊柔看著已然斷線的電話嘆氣,過了許久才掛上話筒。
她想起昨天晚上分手前霍思偉生氣的臉,頓時覺得很對不起他。她並沒有犯錯,可他臉上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哪里做錯,一直覺得對他抱歉。
人傻一次是可憐,傻兩次是智障,我看你就準備當智障好了,我懶得理你!
她比誰都明白他的憂慮,而他的憂慮是對的,她真的在考慮和盧禹孟復合。
兩眼直愣愣地瞪著電話,柯蘊柔拿起話筒撥霍思偉的手機號碼,才響不到三聲,連忙又放下。
她氣喘吁吁地壓住卑筒,好像怕它會突然傳出霍思偉的聲音。她承認自己此刻害怕听到他的聲音,因為她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好像道歉也不是,因為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然而,在她內心深處,她知道自己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
她竟然對一個曾經拋棄她的男人燃起幻想,這是她說不出口的罪惡,也是她始終沒有勇氣打電話給霍思偉的原因——她不知道該如何當著他的面承認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