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同慶,四海歡騰。
自從高典蓉被調到倉儲課的消息傳開以後,女員工之間就彌漫著一股歡樂氣氛。
當然不是人人都討厭高典蓉,只不過不喜歡她的人確實不少。除去她樸實無辜的外表以外,她的特立獨行並不為大眾所接受,尤其是喜歡團進團出的女員工們,更是把她當成外太空生物看待,認為她的一舉一動都很詭異。
至于男同事方面,則大多對此事沒有感覺,有人甚至私底下還滿同情高典蓉的,認為她只是女性嫉妒力量下的犧牲品。
有關她突然被調到倉儲課的說法很多,但沒有一個人有把握自己說的才是對的,畢竟高典蓉和薛恭謙私底下的對話誰都听不見,旁人只能臆測。
因此謠言滿天飛,只是謠言多會飛都飛不進薛恭謙的耳里,任誰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告訴他,他成了緋聞中的男主角,可憐的高典蓉于是成為這則緋聞中唯一的受害人。
若硬要說還有其他受害人,當屬采購課。他們盼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盼到一朵紅花,才綻放沒多久,就因為種種神秘原因下放到南極。
唉,害得他們開會都沒勁。
以往每到采購課的小組會議,總可以听得到炮聲隆隆,薛恭謙和高典蓉兩個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討論過程好不熱鬧。現在開會則是安靜到一根針掉下地板都听得見,就連一向意見多多的薛恭謙都懶得開口,全程只听見采購課長拚老命在cue會議還沒人捧場,說起來真是有夠悲情的。
今天一樣是討論自有品牌,清潔用品已經于前幾次的會議中討論完畢,這次換討論泡面。
在討論的過程中,薛恭謙頻頻轉過頭問高典蓉的意見。大家見狀第一次發呆,第二次驚訝,最後一次同情。
大家都同情薛恭謙,他顯然還不能適應高典蓉已經調到倉儲課,老是下意識想听取她的意見。問題是佳人已遠,雖然身處于同一家公司,倉儲課對他們來說更像是深宮禁地,除了特定進出貨及排貨人員,一般員工很難進入,是個寂寞的地方。
「高典蓉,你覺得這種面會不會太脆——」
當薛恭謙第四次回頭尋求答案,大家已經不只是同情他,而是把他當成外星人看待。
「報告總經理,她調到倉儲課了,還是你下的命令。」采購課的男同事普遍對薛恭謙不能諒解,不明白她工作做得好好的,干嘛突然把她調單位,殊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要求。
「我忘了。」這是他今天第四次忘記。「算了,別理我,你們繼續討論你們的。」
薛恭謙心情憂郁的程度,只能用‘重創’來形容,大家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都希望他能早日振作起來,不然他們這些下面做事的人也很為難。
貶議持續進行,以往習慣掌握大局的薛恭謙這次退居到第二線,將會議主持人的角色拱手讓給采購課長,他亦好好把握機會,力求在薛恭謙面前有好表現。
遺憾的是盡避采購課長表現優異,薛恭謙的心思顯然都沒有放在會議上,一心想著高典蓉。
他去過倉儲課,那里陰森森的,照明設備又不好,點貨會不會很吃力?
薛恭謙像老媽子一樣,擔心個沒完沒了。
憊有,倉儲課會不會距離賣場太遠了點?當初到底是誰主張把倉儲課和賣場分為兩棟不同的建築,這樣進貨,退貨不是會很不方便,光要去員工餐廳吃飯,就是一道難題了吧?
他忘了自己就是當初那個堅持要將倉庫和賣場分開的人,以動線來看,確實比較方便,也比較不會妨礙觀瞻。
薛恭謙的一顆心都飄到倉儲課去,根本也沒在听采購課長的解釋,更不曉得現在會議進行到哪個階段。
「您覺得怎麼樣,總經理,是不是應該改進?」
正當他的靈魂神游太空之際,采購課長突然這麼問他。
「什麼怎麼樣?」他莫名其妙地看著采購課長,采購課長的面前擺著一碗剛沖開的泡面,向上不停地冒著熱氣。
「我正在向您解釋,這碗面需要五分鐘的時間才能完全泡開,好像太久了哦?」采購課長顯然有意向薛恭謙學習,老是把時間掛在嘴邊,煩都煩死。
薛恭謙看著采購課長,明白自己應該褒揚他很有學習精神,是大家的楷模,可他就是沒有那個心情。
他覺得很煩,非常非常煩——
「我管這碗面要幾分鐘才能完全泡開?」吵死人了。「大不了不賣泡面了!」
薛恭謙浮躁的心情全表現在他這突如其來的怒吼上,大家都嚇傻了眼,不明白他在火大什麼。
「總、總經理!」尤其是采購課長特別委屈,他盡心盡力為公司,卻落得被上司獅吼的命運,不值得呀!
直到看見大家錯愕的表情,薛恭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離譜,簡直就像個瘋子。
「今天我人不舒服,不開會了,你們自己開吧!」他站起來離開會議室,大家松口氣之余也不免猜測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們的總經理的心情這麼憂郁。
他的心情憂郁,天空也跟著變成灰藍。
必到辦公室後,薛恭謙從抽屜里面拿出止痛藥,習慣性地走向茶水櫃打算泡杯即溶咖啡配藥,攪著攪著,突然想起高典蓉說過,藥不能和咖啡一起吃會引起心悸。于是放下咖啡,改倒了一杯白開水,走回位子將止痛藥丟進嘴里和白開水一起吞下。
「呼!」吃完止痛藥,他非但沒有覺得頭痛好一點,反而開始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考慮該不該去倉庫找高典蓉。
去,還是不去?
猶豫之際,他居然拿出銅板丟銅板決定,結果是反面,不去比較好。
懊吧!
接下來的時間,他強迫自己專心工作,不去倉庫打擾高典蓉,好不容易挨到午休時間,他立即推開椅子,迫不及待沖到員工餐廳。
「是總經理耶!」
經過了高典蓉的刺激,現在公司全休女員工幾乎都擠到員工餐廳用餐,希望自己也能有像高典蓉一樣的機會,和薛恭謙來段‘溫馨吃飯情’,進一步培養感情。當薛恭謙到達餐廳的時候,幾乎所有女員工的眼楮都對準他強力放電。只是很慘,他不但沒有對她們的熱情有所回應,一雙鷹眼縮放出的冷冽目光足以凍死人,所有女員工被他這麼一瞪,紛紛低下頭不敢再妄想跟他發展什麼溫馨吃飯情,能好好把自己盤內的飯吃完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收拾完了女員工,他接著收拾起緊張心情,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像個沒事的人在餐廳內到處閑晃。
沒有,沒有,每一張桌子都沒有看見她!難道說,她調到倉儲課以後,就不再來員工餐廳吃飯了?
「呃,總經理,請問你坐不坐」一位男職員笑容尷尬地指著薛恭謙站立的地方,他好巧不巧一個人霸佔了一張大桌子,手上並且沒端任何餐盤。
薛恭謙目光炯然地看著男職員,嚇得他頻頻道歉,說會找別張桌子坐。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按住男職員的肩膀,強迫他坐下。
「總經理!」男職員嚇得瞪大眼楮,嘴唇直發抖。
他再也受不了了,他要去倉庫找高典蓉!
佔地和賣場一樣寬廣的倉儲課,員工本來就不多。每到午休時間,更是幾乎全跑光了,只留下少數一、兩位員工看守倉庫,高典蓉是菜鳥,又是眾矢之的,自然被留下來。
流放邊疆的日子,其實過得比在核心的時候還要快樂。
雖然有時她也免不了會懷念和薛恭謙吵架的時光,但過于刺激的生活只會對她的心髒帶來不良影響。在倉儲課,雖然她一天跟同事說不上幾句話,生活倒也平靜,而且調到倉儲課還有個好處,那就是她只需要管好貨物,不必跟人交際,這份工作對她來說,最適合不過。
斑典蓉仰頭清點第二層貨架上的貨物,雖說大賣場進貨大多一箱一箱,仍是有些小東西比如成衣會做分類管理和上架,這個時候就得倚靠人力,不能光靠堆高機。
「A130245二十件,A130246三十件……」她一面清點數量,一邊將沒排好的衣服塞回原位,充分展現出她一絲不苟的個性,還說她不是完美小姐。
靠在角落的貨架上,隔著幾步之遙打量高典蓉的一舉一動,薛恭謙沒有料到自己會如此想她,想得他的心都痛了。
他想起老醫生的話,想起他說當一個人對另一個開始好奇,迫切想知道有關對方的所有事,就表示他已經墜入愛河。
這麼說來,他已經墜入愛河。
他不只墜入愛河,還有溺死的危險。嚴格說起來,她從頭到尾就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可他卻依然對她緊追不舍,從早餐部追到采購課,從采購課追到餐廳,現在又追到倉儲課。
想到自己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如此辛苦,薛恭謙就想笑,這證明他確實有被虐狂,一大堆主動送上門的女人他不要,就偏愛一個小辣椒,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嗆死。
薛恭謙在很奇怪的地方,發現自己的感情。如果說過去他還有疑問,在看見高典蓉這剎那,所有疑問也全部都消失了,現在他只希望她也有同樣感覺。
斑典蓉因為全神貫注在工作上,根本沒發現薛恭謙悄悄來到倉庫,並且隔著一小段距離觀察她。
她沿著貨架往薛恭謙的方向移動,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調整第二層貨架的成衣,又有好幾件沒放整齊。
可惡,這堆衣服可真難塞,怎麼都塞不進去。
斑典蓉踮高腳尖,伸長手拚命想把凸出來的成衣塞回原位,未料越高越糟,凸出來的衣服不但沒有塞回去,原本就已經放歪的成衣堆,又因為遭到推擠搖搖蔽晃,眼看著幾十件衣服就要從貨架上掉下來。
「危險!」原本只想看她一眼的薛恭謙,這個時候不得不出手,幫她把傾倒的成衣堆豎直。
斑典蓉小嘴微張地看著將她包圍住的薛恭謙,腦子有一分鐘空白,他怎麼會在這里?
她以為自己只要跟他保持距離,就可以保持冷靜。然而他的突然出現,又再次帶給她心髒重擊,讓她無法克制地臉紅心跳、喉嚨干涸。
「你、你怎麼來了?」更糟的是,她整個人被限制在他的身體和貨架之中,讓她無論做什麼舉動都尷尬。
「我不能來巡視我的倉庫嗎?」他也注意到他們現在的姿勢,是前所未有的親密,雖然不是預謀,但他打算好好利用,絕不讓機會輕易溜走。
「當然可以。」她答。「只是——」
只是他的眼神太深沈,表情太醉人,讓她難以呼吸。
「嗯?」他的語調隨著眼神轉低,轉沈。仿佛呢喃的低吟,是情人間最美的耳語,在她的耳際輕輕回蕩。
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壓在高典蓉的胸口,讓她直覺地想逃。
她知道她應該推開他,警告他別想亂來,可他慢慢逼近的嘴唇仿佛帶有一股魔力,將她定住不動。
斑典蓉呆呆地看著薛恭謙性感的嘴唇,以為自己身陷不真實的幻境,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她不是作夢,幾乎touch她的嘴唇也是熱的,他真的想吻也,雖然她不知道原因。
兩人的嘴唇就在高典蓉無法逃,薛恭謙不容許她逃的情況下越靠越近。就在兩人的嘴唇互踫之際,他們同時把眼楮閉起來,共享這神奇的一刻……
鈴~~鈴~~鈴~~
這算是愛情小說的老梗,每當男女主角想要更進一步,必定會出現外力攪局。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高典蓉如夢初醒,于是匆匆忙忙推開薛恭謙,一邊努力撫平心跳,一邊接手機。
「喂?」她在做什麼?她怎麼可以和他……丟臉死了!
「請問高小姐嗎?我是典文的導師。」
典文的老師?!
「您好,莊老師,我是典文的姐姐。」听見是弟弟的班導師,高典蓉的神經立刻繃緊,祈禱弟弟沒闖禍。
「典文進警察局了。」他不只闖禍,還闖了大禍。「他在校外跟人打架,被抓進警局,需要有人去警察局把他帶回來。」
她弟弟向來就是頭痛人物,本性不壞但桀驁不馴,任她和班導師怎麼規勸都沒有用。
「我現在立刻過去,麻煩老師給我地址。」高典蓉力圖鎮定地抄完警察局的詳細資料,跟老師說了好幾次謝謝後切斷手機。
「是你弟弟的老師打來的電話,發生了什麼事?」薛恭謙在一旁關心地問高典蓉,但她一點都不想回答。
「你來得正好,我下午想跟公司請假,麻煩你幫我轉告人事課。」直接跟老板請假雖有違公司的規定,但事態緊急,她也沒有辦法考慮這麼多。
「到底發生什麼事,你現在又要去哪里?」他擋在她面前不讓她走。
「不關你的事,我們什麼關系都沒有,不需要凡事向你報告。」過去她就是逾越分際,才會落得一身是傷的下場,她不想再重蹈覆轍。
「你不告訴我,就別想離開這里,我也不會準假。」他跟她卯上了。
「讓開!」不準假她大不了離職,反正她本來就不想干了。
「小蓉!」他抓住她的肩膀,好想掐死她,她為什麼總是那麼固執?
「我弟弟被抓進警察局,我現在要去帶他回來!!」他要知道原因,她就告訴他原因,看他要刁難她到什麼時候。
「你弟弟被抓進警局?」難怪她會這麼緊張。
「他在校外和人打架……」她此刻心煩意亂,一點解釋的心情都沒有。「我現在要馬上趕到警察局,請你立刻讓開。」
他還是沒有讓開,直到她用力掙月兌他的箝制,他才恍然回神。
「我和你一起去!」他說。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處理——」
「有些事情由男人出面會比女人有利,你听我的話就對了。」她從頭到尾都在拒絕他,讓他很火大。
「才怪。」她嗤之以鼻。「過去我一直處理得很好……
「過去是過去,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會不一樣。」他不會再旅途她獨自承受一切,這個責任換他來擔。
「有什麼不一樣?」莫名其妙。
完全不一樣。
薛恭謙在心里回答她的問題,但表面上采取保持沉默的策略,免得把她嚇跑。
「不要廢話,別忘了你弟弟還在警察局。」他牽起她的手便將她往外拖,高典蓉一直喊要拿包包,他才讓她去拿包包,順便去跟倉儲課長打招呼,說人他帶走了。
他們前往停車場的過程一整個就是夸張,你拉我扯,好像在演偶像劇。
原以為高典蓉已經出局的女員工們,看見他們手牽手,親密地坐上薛恭謙的座車,全都發出不平之鳴。
斑典蓉單看女員工們的眼神和表情就知道她完蛋了,她們不知道又要如何造遙修理她。
「現在好了,你讓我在公司更難做人了。」好不容易才清靜幾天,又要開始不得安寧。
薛恭謙不解地望著她,發動車子。
「難道你都沒听說過流言?」她問他。
「什麼樣的流言?」他將車子駛離停車場,過程中增加了更多的目擊證人。
「說我們搞曖昧。」這還是好听一點的說法。
「搞曖昧?」
「反正就是說得很難听。」她也不想多加解釋,越解釋越煩。
「我懂了!」他恍然大悟。「你就是因為這些流言,才要跟我保持距離。」甚至不惜主動請調到倉儲課。
不,她怕自己再跟他相處下去,會情不自禁喜歡上他,所以才要跟他保持距離。
斑典蓉在心里默默糾正他的話,表面上文風不動,但即使她以沉默代替回答,他也已經明白她真正的心意,並因此而竊喜不已。
原來她也不是對他沒感覺嘛!
薛恭謙高興得快要跳起來。
如果她真的不在乎他,就不會想逃,就不會在意那些流言。
直到今日,他總算能確定彼此其實互有愛意。他這邊當然沒問題,高典蓉那邊就比較傷腦筋,需要更多耐心。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耐性?奇怪!」回想以前凡事都講求效率的自己,他開始懷疑記憶中那個薛恭謙,和現在的薛恭謙不是同一個人,差太多了。
「什麼?」自言自語,神經!
「沒什麼。」算了,有差就有差,套句她說過的話——天也不會因此而塌下來,慢慢適應吧!
神奇的事情正在發生,薛恭謙從原先的「沒耐性先生」變成「有耐性先生」中間經過一個多月,他卻覺得好像過了好久。想來他倆的緣分早就刻在三生石上面,才會一再相遇。
半個鐘頭後,兩人到達警局,只看見高典蓉的弟弟像個沒事的人坐在椅子上蹺腳哼歌,一點都不愧疚。
薛恭謙幫忙處理一些繁雜的登記手續,讓高典蓉得以空出時間跟她弟弟溝通,姐弟兩沒說兩句話就吵起來,薛恭謙連忙過去將他們帶離警察局。
「你怎麼可以用這種語氣跟你姐姐說話?」一走出警察局,他就卯起來教訓高典蓉的弟弟。「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有多擔心你?」
「沒人要她關心。」高典文仍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又不是第一次進警察局,那些警察我都認識,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啦!」只不過是打架嘛,干嘛大驚小敝?
「典文!」
「我來。」薛恭謙阻止高典蓉發彪,面對叛逆少年,他比她有辦法。
「你是誰?」高典文一臉困惑地看著薛恭謙。「我又不認識你,干嘛听你的話?」
「我是你姐姐的同事。」未來的極有可能是他姐夫。「如果你覺得我沒有資格管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挑戰,我都願意接受。」
「啊,你要我挑戰你?」怪人。
「沒錯。」薛恭謙。「不過,只要你挑戰失敗,就得听你姐姐的話,不能再惹事生非。」
不愧是他姐姐的朋友,跟她一樣怪。
「你想跟我比什麼?」高典文打量薛恭謙那一身行頭,沒聞出金錢的味道,倒看得出失敗。穿西裝打領帶還穿皮鞋……切!贏得了他才奇怪。
「你想比什麼都可以。」打架也奉陪。
「我們來比一對一斗牛。」
「你要比賽打籃球?」薛恭謙愣住,他以為高典文會選擇打架,沒想到卻是一對一斗牛。
「對,你不敢比嗎?」高典文拽個二五八萬,預料薛恭謙一定會輸,他可是灌籃高手。
「沒問題,我接受挑戰。」薛恭謙微笑,自信全寫在臉上。
一旁的高典蓉看傻眼,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弟弟不用拳頭,看來男女處理事情的方式果真不一樣。
斗牛的結果是高典文慘敗,他的強力灌籃在薛恭謙頻頻抄球下,根本發揮不了作用,三分球也沒他投得好,甚至連耍帥都要輸人家,成了真正的大輸家。
「我輸了。」氣喘如牛地丟下籃球,高典文認栽。
「願賭服輸。」薛恭謙點頭。「別忘了你答應我從此以後要乖乖听你姐姐的話,不再跟人打架。」
「知道啦!」高典文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但又不能反悔,看起來完全就是青少年。
薛恭謙不禁回想自己青少年時期都在做什麼?忘了。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打架?」他發現高典文的本性不壞,只是個性比較叛逆,還不至于無藥可救。
「不知道。」高典文聳肩。「我時常感到憤怒,精力無處發泄,這個時候我就想打架。」
也許是基于自尊,高典文不想泄漏太多。然而薛恭謙明白這是自我保護本能作崇,才會讓他不停地找人打架。家境不好不只帶給高典蓉壓力,她弟弟也深受其害。他心中所累積的憤怒無法宣泄,這個時候打架似乎成了唯一的疏通管道,他想藉此證明他不比別人差,甚至更厲害。
「但是你發泄精力的方式,帶給你姐姐很大的困擾,也傷了你媽的心。」他能理解高典文愛打架的原因,卻無法苟同。
「其實我也想幫我姐姐的忙,但她堅持我一定要念完高中,不讓我外出打工。」
不能打工就打架,薛恭謙搖頭。
「你姐姐是對的,你必須念完高中,但那不表示你就不能對這個家有所貢獻。」還是有別的方法。
「這樣好了,你來我的賣場打工,我給你工作。」只要在不影響課業的前提下,他想高典蓉應該能接受。
「啊?」高典文一頭霧水。「你不是我姐的同事,怎麼給我工作?」
「我沒說嗎?」薛恭謙裝傻。「我是你姐的同事兼老板。」
听到他的話,高典文的嘴巴先是張得大大的,很快又合起來。
「我知道了。」高典文恍然大悟。「你在喜歡我姐姐。」沒想到那只臭蟲也有人喜歡,他還以為她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你的眼楮真利。」竟然一眼看穿他必須想很久的事,厲害厲害。
「當然,我可是把妞高手。」高典文擺出一個很帥的poss,看得薛恭謙不禁失笑。
他就只是一個精力旺盛的孩子,只要能夠導人正途,將來大有可為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我姐姐很不好親近。」畢竟血濃于水,在一定的範圍內他還算了解高典蓉。
「她一心跟我保持距離,說實在話,我還滿困擾的。」他已經發揮最大的耐心試圖感化她,但還是收不到效果。
「我姐姐一向如此,表面上看起來很大膽什麼都不怕,個性其實很膽小,只要有人稍稍踫觸到她的內心,她就嚇得半死。」高典文了解高典蓉之深,遠遠超出薛恭謙的預料,他並且非常早熟。
「沒想到你外表叛逆,內心倒挺細膩的。」還能說出這麼富有詩意的話。
「我剛剛不是說過嗎?我很會把妞,搞不好我的戀愛經驗都比你豐富。」
斑典文可拽了,年紀輕輕就能當薛恭謙的戀愛顧問,薛恭謙雖然笑罵他人小表大,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我看,我干脆幫你忙好了。」高典文上下打量薛恭謙,確定他是呆頭,不會把妞。
「你要幫我什麼忙?」答應要提供工作的人是他,怎麼也輪不到他邀功才對。
「幫你把妞。」高典文笑嘻嘻。「我幫你出主意追我姐姐,順利的話,說不定將來你會成為我姐夫,我們就可以時常一起斗牛了。」
咦,這個主意不錯喔!他正愁找不到軍師,他就主動表示願意扮演諸葛孔明,也許他們可以共同演出借東風。
「成交。」薛恭謙伸出手,迫不及待和高典文成為戰友。
「成交。」高典文用力握住薛恭謙,同樣迫不及待出賣自己的姐姐。
棒著一段距離觀察他們打球的高典蓉看到這一幕,再也忍不住懊奇跑過來問他們怎麼回事。
「沒事!」
「沒事!」
他們異口同聲地回道,讓她益發啟疑惑。
沒事就等于有事,他們是不是暗中進行了什麼交易……
「最後我有個疑問。」一方面出自好奇,一方面想引開高典蓉的注意力,高典文轉身問薛恭謙。
「什麼疑問?」他有問必答。
「你為什麼這麼會抄球?」害他無法表演灌籃。
「這個啊!」薛恭謙一派輕松。「我在大學時是籃球校隊專打後衛,抄球是必備的功夫之一,另外我還擅長罰球,三分球也投得不錯。」
被句話說,他是自投羅網。
難怪他會輸得那麼慘……看!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