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少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語蘭是很執著很單純的,或許還有些任性,但是他從未沒想過她竟然會大膽到想出這個餿主意,這可是驚逃詔地的大事啊!
「沒錯,就是私奔。」語蘭頭如搗蒜。「只有這個辦法,我們才能在一起。」
「可是——可是——」唉呀!這是真是令人頭痛啊!語蘭要逃婚的對象竟是自己,要私奔的對象也是自己,這該怎麼辦?
「可是什麼?」語蘭眼眶開始紅了起來,一副山雨欲來之勢。「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愛我!」
他何時說過這種話?
「我——」「我就知道你只是逗著我玩。」眼看著眼淚就要決堤了。
「語蘭,我——」「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真心的,只是見我好欺侮!」她的眼淚開如泛濫了。
冤枉啊!疼她都來不及了。「語蘭,我不是——」
「你根本是登徒子、大壞蛋!我不理你了。」語畢「哇」的一聲的大哭起來,哭得肝髒寸斷,嬌柔的身子不斷抽搐。
少允根本一句話部沒來得及說就被戴上「無情」的大帽子,他可以預測到自己的後半生——大概必須像這樣哄人哄個不停。他認命的將她抱在懷里,準備進行每日數次的「安撫。」語蘭任由他抱住她,反正他抱她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打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抱她把個不停,現在反倒是他一天沒抱她,她就會思念他的懷抱、他的體溫,和時而隱定時而急促的心跳。思及此,她像只小貓似的更往他懷里鑽。「氣消了嗎?」少允輕啄懷中可人兒的額頭。自從「普寧夜」以來,語蘭的情緒就像天上的白雲一般變幻莫測。一會兒晴空萬里無雲,一會兒又烏雲寵罩,似乎在擔心著什麼,他實在想不出原因,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誰教他在「普寧夜」時躲起來避難?但是不躲難道要讓他任由那些姑娘們活擒當點心嗎?而且,那天熱鬧非凡,隨時有踫見語蘭的可能,若真的那祥,他這「徐少允」的假身份鐵定會被拆穿,他害怕會從語蘭那雙大眼看到傷心、欺騙,他只想看痴迷、信任的眼神,他是如此愛她以致于將自己逼入了這進退兩難的困境中。他輕吻她可愛的鼻尖,同時用手輕掐她的兩頰,語蘭其實她好騙得很,好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急。
「沒事了吧?」他彎子輕聲呢喃,低沉的嗓音再加上濃重的鼻息,一副撩撥人的樣子。語蘭雖然心動,但可沒忘了正事,而且,她的氣還沒消呢?
「沒事才怪?」她離開少允的懷抱,雙手叉腰,一副準備質詢的架勢,少允在心中暗暗叫苦。
「你到底要不要和我私奔?」她一副你最好別說「不」的樣子,令少允懷疑是否母夜叉再世了?
「語蘭,這事並非玩笑,不可不慎重。」她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抗旨逃婚,嚴重的話會誅連九族,更何況少儒目前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要是敢讓他經手辦的事出了岔子,他非搞得大家雞犬不寧不可。他那人心狠手辣,除了自個兒的血親還手下留情幾分之外,其他的死活一概不管。在他眼里,降了自己以外,其余的人一律稱之為「笨蛋」,包括他這個兄長在內,這也是他為什麼從小捧他捧到大的原因,背地里不行的,就正大光明的要回來!
「誰開玩笑了!你知道我有多苦嗎?」想到自己要嫁給那只貓眼狐狸,就食不知味!」她愈說愈嘔,嘔到眼淚又不由自主的跑出未,她最近流的眼淚,都夠「掄莊」一個月不用去井里打水了,而如此淒涼的遭遇是誰害的?還不是那個「貓眼」。語蘭氣憤的瞪著少允那對雷同的眼楮,果然有那種眼楮的男人沒一個好的!說來說去,最壞的要算是跟前這位郎君,到現在還不向她求婚,也不去向她爹提親,害她落得如此的下場。「不私奔也行,你向我爹提親去。」她倒要看看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提親?」少允愣住了。怎麼提?早提過了,被你拒絕,又復活了,唉!這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復雜情節,他要如何說明。
「怎麼?不敢提?我就知道你根本沒有誠意,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個膽小表!」她的眼淚象斷了線的珍珠,滴滴落下,消失在土壤里。唉!女人的招式——一哭二鬧三上吊,語蘭樣樣學得精,當她執意要做某件事情的時候,就象個要糖吃的小阿,吃不到不甘心。他暫時放過侮辱自己的話,李少允別的沒有,就是膽子大,沒想到今日會被一個小女人說自己是「膽小表」,真是氣煞人。誰要自己欺侮人在先呢?又誰讓她是論語蘭呢?他唯一有的女人。「我不是膽小,只是為你的處境擔心。」一見到語蘭那雙憤恨的眼楮,他就知道說了也是白搭,她現在什麼都听不進去。他擁語蘭入懷,並給她深深的一吻。「私奔就私奔吧!大不了做對亡命鴛鴦便是。」他嘴里說得瀟灑,心中卻暗暗打定主意,在大婚之前一定要將語蘭送回掄家,以免未來的岳父急得發瘋,就算是到時候必須打昏語蘭才行。這幾天的「私奔期」就當是提前進洞房吧!一思及必須和小美人日日夜夜相依相偎,他痛苦得幾乎要仰天長嘯,老天非得考驗他僅存的一點自制力不可嗎?看來只有寄望未來的大舅子,能快點趕回來攔截他們,否則怕挨不到大喜之日,他就會渾身血逆而亡了。
「真的?」語蘭馬上轉悲為喜,整個人興奮的趴在少允的身上,少允頓感一陣氣血上升。
「我是愛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帶著梨渦的微笑漾開在語蘭年輕、清麗的臉上,眼角還帶著幾滴來不及眨掉的眼淚,如此形成的一個美麗景象緊緊的揪住了少允的心,他真是愛極了這個小東西!他再次沖動的緊緊將她擁入懷中輕搖。
「我的小祖宗,真是怕了你了。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語蘭抬頭看著滿臉愛戀的少允,頓時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沖動的獻上一吻,少允愕了一下,還來不及反應就教語蘭興奮的移動給掙月兌掉。
「那我們明日此時見。」她的小臉泛起興奮的光彩。「哇!私奔,好浪漫哦!我等不及要開始我們的冒險了。」她邊說邊朝「昔兒」奔去,動作純熟的上馬,臨走前還遞給少允一個甜死人的微笑,讓少允的心跳又是漏一拍。冒險?這小妮子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唉!這場游戲愈玩愈紊亂,他實在沒有玩游戲的天賦。他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幾天的折磨。他發現到一點,他從來沒有象現在那麼渴望他未來的大舅子出現。
「你說什麼?」掄老爺子一拳打在大廳中的檜木桌,桌子「砰」一聲的出現一條裂痕。小菁害怕得全身抖動不已,她從沒有見過少爺這般英勇,也未曾看迸他這般生氣,他氣得渾身發抖,小菁很怕他會一聲不響的氣絕身亡。
「我……我今早去叫小姐起床時,就沒瞧見她,只看見這封信。」她用顫抖的雙手將信遞給輪老爺。掄老爺子用顫抖的雙手接迸那封信,打開來看。
爹爹,請原諒女兒的不孝,我實在無法委屈自己嫁給李少允那個壞胚子。女兒有個秘密一直不敢告訴您,事實上,女兒已經和人私訂終身,早已非君不嫁。他是個很好的男人,請別為我掛心。等風頭過後,我會帶著您未來的女婿回家,跟大哥說我很好,也很想念他,希望他生意順利。
語蘭留。
「這人不肖女!」輪老爺子氣得將信撕成碎片。「語蘭啊!你只顧得自己的高興,完全不顧你爹爹的生死。」現在不只是他,恐怕全「掄莊」上上下下的人都得死。
「來人啊!傍我派人去找,找不到大小姐大家都死定了。」
聞風而至的家僕、家丁、守衛,大家忙成一團,備馬的備馬,拿武器的拿武器。要去衙門報案的王總管讓掄老爺大聲的一喝給嚇著。
「你上哪兒?」
「去……去報官。」老爺那副樣子象是要殺人。
「你是想讓大家都沒命嗎?全京城現在有誰不知道語蘭許配給李少允這件事?你這一報官,不是擺明了讓全京城的人知道語蘭抗旨逃婚,這件事若讓皇帝老爺知道了,你說‘掄莊’完蛋不完蛋?!」氣死人了,怎麼掄莊淨養些白痴?
「是、是。」王總臂一個勁兒的點頭,方才心慌沒細想那麼多,多虧老爺子的提醒。
「給我宣布讓大伙兒的嘴巴關緊一點,不得多嘴,否則‘掄莊’完蛋,你們也會跟著送命。還有,派人去紿我守在京城郊外的棧道上,一看見少爺的人影,叫他馬上回‘掄莊’不得有誤!」
「客人,你到底要幾間房?」掌櫃不耐煩的等著少允的回答。這兩個客人真奇怪,進來客棧也有好一會兒了,站在櫃台前支吾了半天,兩人的眼楮互相瞟來瞟去,好象不確定該住一間房或兩間房。今天客棧里忙得很,不知怎麼搞的。一下子擠進了一大堆姑娘,教人想不透。掌櫃利用等少允回答的空擋掃瞄了一下客棧,這才發現原來所有的姑娘都是沖著這兩位俏公子來的。說實在的,掌櫃從沒見過象眼前這兩位公子這麼俊俏的人,一位是高大英挺,充滿著陽剛之氣,另一位則是斯文秀氣,而且秀氣得很可疑,兩道細眉象極了女人。總而言之,客棧里一下子來了太陽和月亮,莫怪乎這一群整天想摘星的純情姑娘涌進來想一圓與日月同在的美夢。
「幾間?」掌櫃很高興這兩個公子吸引住客人,可是也不能老讓他們象稻草人一般的杵在櫃台前妨礙生意。
「兩間。」眼前的客人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央定,掌櫃的並沒有忽略掉另一位清秀公子眼中掠過的失望。
「兩間是吧?我查查看是否還有空房。」掌櫃低頭說道。一會兒後,「唉呀!真不巧,客棺。咱們只剩一間房子,今兒個全部客滿。」這余公子訂的房,瞧他糊涂得給忘了。
「客滿?」少允真不知道是應該欣喜還是枉悲?他好不容易戰勝自己的欲念,把自從遇到語蘭以後就塵封起來的「規矩」抬出來,沒想到這麼高貴的決心竟然輕易被瓦解,真是其情可憫啊!看起來今晚是個漫漫長夜。
「這附近還有沒有別的客棧?」他不死心的詢同,企圖逃過一劫。
「沒有了,客倌,過方圓十里內,就我們這麼一家。您知道,這是個小鎮嘛。」這個客人真不上道,居然當著掌櫃的面問其他家客餞,他當然不會有好臉色。「那麼就一間吧。」少允認命的訂下房間。掌拒的擺出一副「要不要隨你」的模樣,教少允雖然很想當場打下他那張臭臉,卻又考慮到今晚的落腳處,也就作罷,他第一次感覺到平凡人家的辛苦。
「這麼不甘心和我同往一間房,你自個兒睡好了。」語蘭賭氣的壓低聲音罵道。有了上次失敗的經驗,這回她學乖了,懂得裝出男孩的聲音。「我不是不願和你同處一室,只是——」該死,不在櫃台旁爭吵不可嗎?在外人眼里他們倆可是大男人,哪有男人間會吵這種問題。
「只是什麼?」他若是不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她鐵定跟他杠到底。
「是啊!只是什麼?」一陣輕柔的笑聲由他們的背後傳來。原本全擠到前面看熱鬧的客人,一看到來者就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客棧里的姑娘個個輕聲嘆息,她們作夢也沒想到今日可以來她們夢中才會出現的俊男們瞧個夠。這種「神話」少說也有十年以上沒有出現在這個小鎮上了。
「這位小鮑子說得有理,你若不方便,在下倒是不介意與這位小鮑子擠一擠,反正同是男人,沒什麼好忌諱的。」來人手執折扇輕搖,身材縴細,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少允怒視著翩翩走近的美男子。這個來路不明的家伙長得也未免太「艷麗」了些吧!連他這個素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稱的李少允也差點被他的光芒比下去,而且,他憑什麼插手管他跟語蘭的事?語蘭看清來人時倒抽了一口氣,是他!「普寧夜」上的教命恩人!怎麼會這麼巧在這兒遇見他!他認出她了嗎?她不安的偷瞄他一眼,卻見到他眨眼致意,他真的認出她了,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的事,哪要你這個陌生人來管!」少允一把抓住語蘭的手臂,拉住她就往客棧的摟梯拖去,準備上樓。
「唉,對這麼縴細的小鮑子,要溫柔點。」艷麗的公子用折扇輕點少允的肩頭。這看似輕盈的一點,力道卻是不小,少允直覺的轉身還給一掌,艷麗的公子輕松的化解了他的掌風。這人不是普逼人!少允的心中升起警戒,剛才他那一掌打得又猛又急,普通人此時早已經被打得飛出去了,這位公子卻能毫不費力的化解他的掌風,實為難得。這麼了得的功夫,長得又俊帥一把的,還色迷迷的盯著語蘭看,不行!他的眼楮冒火,干脆不由分說的抱起語蘭,大步走上摟,不菅身後的人此起彼落的抽氣聲,要誤會就讓他們誤會好了。
「掌櫃的,帶路!」一聲怒喝,讓呆若木雞的掌櫃趕緊清醒跑向前帶路,他一面帶路一面頂惱,他這幽靜的小客棧不知能否平安度過今晚的喧嘩?留在樓下的余泯清倒是笑吟吟的杵在原地任姑娘們看個夠,反正今晚時間很多,弟兄們也要明大才會陸續趕到這里。今晚,就陪陪掄語蘭玩場愛情游戲吧!「店小二,沏壺茶來吧!」要玩游戲,也得先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動手,不是嗎?
「你居然當著我的面跟一個不三不四的男人眉來眼去。」少允一進房門丟下語蘭就發飆,罵得正在床上掙扎爬起的語蘭滿臉的莫名其妙。
「我哪有!你發什麼神經?」這個王八蛋,摔得她渾身發痛,她揉揉被他摔疼的腰桿。
「沒有?我明明看到,你還敢睜眼楮說瞎話。」他覺得自己快要被醋淹死了。「我、我說謊?」語蘭氣到都快眼花了。「對!我是跟他眉來眼去,怎麼樣?你管得著嗎?這麼一位翩翩美男子,我能不動心才怪?」她豁出去了,反正要吵大家一起吵嘛!罷才的舊恨和現在被誣賴的新仇加在一起算好了,誰怕淮?
「他哪里英俊?有我這麼英俊嗎?啊?」少允一直環住語蘭的縴腰拉向自己,不給語蘭反駁的機會就狠狠的吻住她。這一吻既深且長,懲罰意味濃厚。「我不許你的眼楮看別的男人,你的唇是我的,你的人是我的,你的肌膚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他接著以實際的行動來證明他的宣示。他不太溫柔的將語蘭按倒在床上,拉開她的衣襟在她的胸前用力的留下一個吻痕,語蘭痛得抽氣。
「你要發神經就自己發去,本姑娘懶得理你!」她雙手用力推開半壓在她身上的少允,站起身來就要離開房間。
「你要去哪里?」竟敢不理會他的憤怒。
「出去,」她甜甜的「笑。」「去找那個不三不四的男人。」
「你敢。」她真的敢。少允不相信的看著大搖大擺走出去的語蘭,氣得牙癢癢的,拿起椅子砸向房門泄憤。
「真受不了,不知道在發什麼瘋。」語蘭听見由身後傳出來的嘈雜聲,就知道少允打算把這家客棧給砸了。這人沒事吃什麼醋嘛!雖然他是這麼無理取鬧,但老實說,語蘭覺得心里暖烘烘的。這至少表示他在乎她,對她是真心的。說真的,她非常盼望能和少允有更進一步的發展。畢竟他們是私奔,沒有一些值得臉紅的事情發生怎麼能叫浪漫呢?她從小就沒了娘,對于男女之間的事情原本應該一竅不通。但是「掄莊」多得是饒舌的婦女,再加上事事好奇的小菁,這徉的組合下造就了語蘭這顆小腦袋,對于男女之間的事有著不值得鼓勵的期待,再加上少允近三個月來的挑逗,她覺得自己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面對即將來臨的那一刻,她臉紅的想到,事實上她是迫不及待的想探索那一刻。
「掄姑娘,怎麼這麼晚了不待在房里體息,跑出來閉晃?」從走廊另一頭突然出現的余泯清,笑眯眯的盯著語蘭緋紅的雙頰。
「余……余公子,真是巧。這麼晚了你不待在房里體息,也出來閑逛?」語蘭竟不客氣的反駁,半是詢問,半是惱羞成怒。似乎每次她一有空胡思亂想,都會給人逮個正著。
「是啊!當前月下美景,正是敬步的大好時光,掄姑娘,不介意的話,可願陪余某散散步?在走廊上似乎不是一個很好的談話地點。」他仍舊微笑的盯著邀請她,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挑釁。
「我……」她反而覺得不好意思,畢竟人家救過她,又沒有當場拆穿她是男扮女裝的事,而且,她實在非常好奇他是如何識破她的偽裝?她覺得自己的偽裝很完美,怎麼看都是一個小鮑子呀!
「我很願意陪你漫步。」語蘭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對嘛!掄姑娘要時常笑,生氣皺眉不適合你。」他憐愛的用扇子輕觸語蘭的臉頰,口氣象極了一個寵愛小妹的大哥。他們兩個人一路慢慢行走,徐徐吹來的微風,增添了夜的浪漫。
「余……余大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她覺得他有一股親切感,就象她哥哥。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那麼,我就稱呼你為蘭兒,意下如何?」
「我很樂意,我大哥也都是這樣叫我。」想到她大哥,她一陣悵然。從李少允上門提親到離家出走,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大哥離家已經兩個月有余,她還來不及向他道別就私自逃亡,希望大哥別急昏了頭才好。
「蘭兒是在想你大哥?」余泯清好笑的看著語蘭那張驚訝的臉孔,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全都表現在臉上。
「余大哥您的觀察力好敏銳哦!」語蘭羨慕的看著他。
「不是我敏銳,是你那顆小腦袋所想的事全數表情給露了餡,下次若不想讓旁人知道你自己的想法,表情要懂得隱藏。」他已經隱藏十年,沒有人比他更深刻體會到這個道理。
「哦。」看來大哥老說她單純的就象一只鍋子——一掀見底,還真是沒錯。「對了,余大哥,您是如何認出我的?」見他一臉莫名其妙,她急忙解釋。「我是說,您是如何識破女扮男裝的我?我覺得自己扮得很像。」
「那是因為我自己……。」他突然住嘴,臉上驚愕的表情仿佛在訴說著不敢相信自己的疏忽。
「因為你自己什麼?」語蘭認真的盯著余泯清那張艷麗得過分的俊臉瞧。從她在「善寧夜」上第一次看到他時就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她老覺得他是一個女人。雖然他的武功高強,但是!也沒有人現定女人練武就該低人一等。而且,女扮男裝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她自己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嗎?
「你……你是女的,對不對?」
「話別亂說,當心惹禍。」余泯清不悅的拉下臉。別看她一臉單純,偶爾也有言對的時候。
「你是女的明!別否認。」她不給他反駁的機會,逕自往下說,「你為什麼扮成男的?」她好奇死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故事。
「我沒說我是女的,你不要亂猜。」余泯清極力否認,但騙不了語蘭同是女性的細膩心思。
「我才沒有亂猜,我雖然迷糊,但是不會笨到男女都分不出來。我就說嘛!哪有男人長得象你這般艷麗的。」突然間她閉了嘴,腦海中漂起一張同屬陰柔之美的男性面孔,她的死敵——「李少允。」
「我的確是為了某種原因女扮男裝。」她嘆口氣投降。「你女扮男裝又是為了哪柱?逃婚方便?」
語蘭倒吸了一口氣,雙眼瞪大,她怎麼知道?
「你……你怎麼知道。」該不會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吧?這麼一來,皇帝老爺能不知道嗎?
「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許配給李少允,這並非新鮮事。」這個不用大腦的小妮子到現在終于有一點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吧?
「那……那……那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呃……和人私奔?」最後那幾個字小聲到幾乎听不見。
「那倒沒有。若非今日恰巧踫見你們,我也不知道這件事。」她十分奇怪語蘭干嘛跟自己未來的丈夫私奔,不可能是因為急得等不到大喜之日,其中必有蹊蹺。「你為什麼跟人私奔,不中意李少允?他可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她試探性的詢問著。
「他是‘美’沒有錯啦!可是美得邪氣,美得過于陰柔,尤其是那雙淡得近乎透明的貓眼,更是令我討厭。」還有狡詐的性鉻、驕傲的態度,那人簡直集全天下的討厭于一身,一想到要嫁給他做妻子,她就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
「貓眼。」看起來這個迷糊蛋是弄錯了,她必定是被李少儒給捉弄了。那個壞蛋的確很會捉弄別人,認為自己才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只有她不買他的帳,不會上他的當。突然間她想起過去的事,思緒也跟著飄浮到好久好久以前的童年。「余姑娘,余姑娘?」語蘭不得不放大音量,跟前大美人的靈魂好象游山川五嶺去了,不使勁的喊哪里叫得回來。
「啊?抱歉。」余泯清一陣赧然,微微發紅的粉頰令語蘭諒為天人。
「余姑娘你實在很美,我現在不能稱你為大哥,那我應該叫你什麼?」這麼美的女孩她真的是生平僅見,能當自己的大嫂該有多好!
「那你叫我‘清姊’好了。」她露齒一笑,語蘭更加確定她要這個大嫂,小腦袋瓜子開始盤算起來。
「清姊,你成親了沒有?」
「沒有。」余泯清看著語蘭那張渴望的小臉,心生警覺。
「那麼你做我大嫂好不好?」
「不好。」她還有大事未完成,怎麼可以談論兒女私情。
「為什麼?我大哥很英俊,他叫搶語劍。」語蘭的表情仿佛說她不可能沒听過這個名字。
「我己有意中人了。」這並非假話,雖然她的意中人一點都不明白她的情意,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但對她而言,能遠遠的看他就是一種幸福了。
「哦。」語蘭好失望,余泯清一陣輕笑,用手支起語蘭的下顎。
「當不成你大嫂,也可以當你的姊姊啊!難道你不想有我這個姊姊?」她也很想有個妹妹,她是ど女,沒什麼機會能讓人喊聲「姊。」
「嗯!姊。」她們倆相視一笑,彼此都為這上天賜的緣分而雀躍不己。「你快點回客棧去吧!我們出未很久了,你那位公子可能會很擔心,剛剛你們不是才吵過架?」
「嗯!那你呢?」怎麼連這種事都知道呢?莫非他們已經驚動了整座客棧。「我還想待一會兒,你先走吧!」她好笑的看著語蘭漲紅的小臉,這一對歡喜冤家!
「那我先走了。」
余泯清目送語蘭走遠,這才出聲警告隱藏在陰影中的少允。
「藏在背後的公子,偷听別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她不悅的罵道,反正來人已經知道她是女人,聲音也不用再裝了。
原本躲藏在一旁的少允倒是心平氣和的走出來,她和語蘭的對話,他從頭到尾都听得很明白。原先當他听見她膽敢將語蘭禰之為「蘭兒」時,就要跳出來揍人的,但是忍住卻發現一件驚人的事實——她是女兒身!這說明了為什麼她艷麗異常。當他不經意的發現她所佩戴的玉佩時就一切了然于心。
「好久不見,小清,有十年了吧!」少允微笑的向她打招呼,余泯清反倒是驚訝的倒吸一口氣。
「你還認得我?」不可能呀!都已經十年了。
「能和少儒旗鼓相當的人,很難令人忘記啊!」他們倆對望,彼此會心的眼神將時光倒回到十年前。
「令尊大人可好?」她想起那位聲若洪鐘、嗜寶如命的成王爺。
「托福。他好得很,整天催我成親。」突然間他腦筋一動,想到整少儒的辦法。這個主意需要跟前這位大美人的參與才可能成功。
「你還在查那件事?」
「恩!」他倆相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你沒有人幫忙,很難查出什麼名堂。」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
「代價是……?」她挑高了雙眉。李少允並非是一個重利之人,但是他不尋常的興奮挑明了背後一定有鬼。
「今晚夜色很美,我有這份榮幸邀你漫步詳談嗎?」他擺出招牌的陽光笑容。
「當然!」這家人的眼楮都象貓一樣,她有預感自己將卷入一場未知的風暴中。夜漸漸深了,在銀色月光下的兩個身影,不查時間已晚的喃喃低語,只剩四周的蟲鳴,在夜空下深深嘆息。
「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踏入京城郊外的錢道,就教「掄莊」的眾多守衛前呼後擁的拉回家。一回到家里,就瞧見老爹焦急的在大廳中左右未回踱步。「劍兒,你回未了!必未就好,回來就好。」掄老爺子激動得抱著兒子顫抖「搶莊」有救了。
「爹,您先別激動,坐下未慢慢說。」爹是怎麼回事,怎麼看到他象是見到救世主似的?不只是老爹,整個「掄莊」的人看見他回來,幾乎都快沖向前擁抱他,他從未沒受過這麼熱烈的愛戴。掄老爺子這才有力氣的坐下來,擔心了好幾天的情緒終于得以緩和。
「語蘭跑了。」真是丟人哪!
「跑了?」這話從何說起?
「跟人跑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兔崽子拐走她的!你快給我追上去帶回來打,我非打得他兩腳殘廢不可。」搶老爺兩眼發紅,用力嘶喊,恨不得拐走他女兒的男人現在就在大廳上好讓他撕成碎片。
「語蘭跟人私奔了?」這怎麼可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听了半天就只听到「跑了」、「免崽子」之類的話,來龍去脈呢?
「唉!」搶老爺子癱了,不復剛才罵人的意氣風發。「事情是這祥的,你前腳剛踏出京城,‘成王府’的二公子後腳就蹭進‘搶莊’提親,要求我將語蘭許配給大公子李少允。這原本是一份大大的好姻緣,我雖然舍不得語蘭嫁到王府去,但試問天下之大,能夠高攀王府的平民人家又有幾戶?我當然是要把握機會答應哩!沒想到語蘭象發了瘋似的跪地哀求,發誓就算殺了她也不嫁李少允,還當場要撞牆自盡。我心疼語蘭,當場就回絕了李二少爺。沒想到看很斯文的李二少爺竟然使出‘聖旨’這道殺手 ,你老爹我這回可真是救不了語蘭,這不肖女竟然留信出走,還言明跟男人私奔去,這教我這張老臉要往哪里擺?」他愈說愈悲痛,不期然的哀嚎起來。
「語劍啊!你得快快追回你那任性的妹子啊!否則整個‘掄莊’會完蛋,我老命一條死不足惜,倒是其他人,我們不能害人家這樣白白喪命啊!」嗚……嗚……又是一陣哭聲。掄老爺子至少哭三天了。
語劍聞言刷白一向冷靜無表情的臉。抗旨逃婚,真虧語蘭做得出來,都怪自己太寵她了,才會造就她這麼自私、任性。如今之計,只有快點找到她帶回來,如期送她出閣。他只希望盡快找到她,和那個拐走她的男人,希望她不要傻到和他發生了什麼事才好。
「她走多久了?」冷靜、冷靜,先不要慌,他告訴自己。
「包括今日已經三天了。」
三天?以他的腳程再加上那人拖了個語蘭,那兩個人應該跑不了多遠,可以追得上。
「婚期是在什麼時候?」
「三日後。」掄老爺子邊說邊掉淚。完了,這絕對來不及了,「掄莊」完蛋了。
「爹,您先把一切婚禮該做的事情辦妥,我會趕在婚禮前將語蘭帶回來的。」
掄老爺看見愛子雙眼中閃動的決心,心中的大石頭悄然放下,他知道他這個兒子向來言出必行,這下「掄莊」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