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詠詠出現在謝意伶的餐廳,身旁還多了明顯以護花使者自居的歐尼爾時,羅繼光本應欣喜歡迎的心情立即沉到了谷底。
其實,打從第一次在醫院遇到歐尼爾本人後,他就知道他與洋洋一定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只是,在詠詠絕口不提的情況下,他也鴕鳥心態地選擇漠視。
然而,這兩個月來,從謝意伶那兒多少也听到一些消息,因此,他見詠詠與洋洋的次數遽減;現在,再看見詠詠與他出雙人對,他一顆心更是波濤洶涌,難以平息了。
下午兩點鐘,生意的忙碌告一段落,餐廳里除了正在收拾的員工外,只剩下歐尼爾和詠詠這一桌。
「你好。听詠詠說,這些年他們母子倆受你不少的照顧,真是謝謝你了。」歐尼爾起身與剛從廚房出來的羅繼光握了握手,一旁的謝意伶則因與詠詠是鄰居,他們早見過幾次面。
「哪里,都是來自台灣,大家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再說,洋洋乖巧又可愛,是個惹人疼愛的孩子。」羅繼光隨和地笑道,然而心卻黯然神傷。
歐尼爾的口氣,儼然宣示著自己的特殊身份了。
「都是詠詠不好,有了孩子卻不聲不響、也不和我聯絡,害我錯失了目睹孩子長大的過程。」歐尼爾怨怪地睨了詠詠一眼,惹來她不認同的嗔睞。
看著他們眉目間的信息傳遞,羅繼光的心一再地涼,不禁暗嘆。頃刻間也明白了,他的單戀必須宜告終結。
難怪呀!詠詠這幾年來之所以對自己無動于衷,是因為還愛著洋洋的爸爸,以至于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正視他的感情……
「那你更應該體諒詠詠所受的辛苦,以後要好好對待他們母子倆,彌補他們。」謝意侍立刻接話,為詠詠爭取幸福。雖然知道這麼說是違背了羅繼光的同心願,然而,人家一家團圓才是正途啊!
「這是當然的,只是這女人的腦袋不知裝了石頭還是稻草,她不願意啊!」逮著機會抱怨,歐尼爾輕輕戳了下詠詠的額頭。
「我有我的堅持,你一點都不懂。」揮開他的手,詠詠抿抿嘴,嗔怪意味濃厚。
「詠詠拗起來倒真的挺拗的!」羅繼光笑笑地道,想起自己也是因為她的堅持,一直被排拒在外。
「對對對,她表面柔柔弱弱的,其實拗得半死。」謝意伶忙附和。所以才老是逼問不出洋洋爸爸的消息,現在總算真相大白啦!
詠詠才想開口抗辯,正好包包里的手機鈴響,她蹙了下眉,因為找她的人寥寥可數,帶著手機是把家里電話轉接到行動電話來,以防臨時有重要事。
掃視眾人一眼,她轉身面牆,低聲接听。
未幾,听了來電的內容後,詠詠大腦一片混沌,臉色蒼白地收了線,回過身來——
「怎麼了?」看著她心神恍惚地收起電話就要起身,歐尼爾捉住她的手臂關切地問。
「快走!」反手捉住他,詠詠的模樣驚惶不定。
急急掏出錢擱在桌上,歐尼爾也感染了她的緊張,趕緊跟上。
「什麼事啊?!」羅繼光和謝意伶不明所以地大聲追問,被詠詠恐慌的模樣怔住了。
「洋洋的氣喘臨時發作,噴劑卻被小朋友玩光了!」詠詠拔高的音量由大門口傳來。旋即坐上歐尼爾的車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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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同樣受了驚嚇,道歉連連的幼稚園園長和老師,詠詠在洋洋的病床邊坐下,撫著孩子粉女敕卻虛弱的臉頰,雙眸涌現心疼的淚水。
「媽媽,都是太郎偷偷把我的藥藥拿去玩,我才會變得嚴重的,可是現在已經好了,你不要怕怕。」洋洋體貼懂事地安慰媽媽。
「嗯,就知道我們的洋洋最勇敢了!以後一定要特別小心,知道嗎?」歐尼爾坐上另一邊床沿,贊揚地拍拍洋洋的頭。
「爸爸,你給媽媽‘秀秀’,叫她不要哭啦,這樣洋洋好難過。」癟起嘴,洋洋明白媽媽是擔心他。
瞥看詠詠放松心情後開始掉淚,深邃的眸子一黯,他胸口掠過一陣憐惜。
這六年來,他們母子到底是怎麼過的?難道就這樣三不五時跑醫院,生活在恐慌之中?
將他們帶回英國的心意已決,即使詠詠再如何反對,他不會再給她置喙的余地,屆時他用綁的也絕對要把她綁到英國去,綁在他身邊……永遠。
「沒听到洋洋叫你不要哭嗎?都當媽的人了,還那麼愛哭,以後有我在,什麼事我會替你分擔,別老是哭哭啼啼的!」伸長手,歐尼爾胡亂抹去她的眼淚,嘴里忍不住叨念。
「很痛耶,你小力點啦!」詠詠羞窘地抗議,瞪了他一眼。
哪有人幫人擦眼淚還那麼大力,活像要擦去一層皮似的!
可是……他的口氣雖然很不耐,動作又粗魯,然,他綠眸里的關切卻清晰可見,這句簡單的叨念也足以消弭她心里的恐懼與不安……
涌上心頭的……是她所陌生而缺乏的安全感啊!
漸歇的淚又奔然灑落,突如其來的脆弱和渴望依靠,令她難以抑制地淚如雨下。
「爸爸,你害媽媽哭得更慘了啦!」洋洋見狀,趕緊手忙腳亂地起身擁住母親,還不忘怪罪太粗魯的父親。
「嘖!你!」瞪著哭上癮的詠詠,歐尼爾一陣莫名其妙,但下一秒立刻沒轍地嘆息,「唉!」
展開雙臂,擁住他最心愛也最心疼的兩個人,他只感到濃得化不開的滿足和踏實。
而這對詠詠來說,又何嘗不是幸福呢?
自制的心解放了,她渴望也需要歐尼爾的愛,她更渴望和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有沒有可能,歐尼爾現在對她的好,不只是因為孩子的關系?
彬許,他們倆還有未來?還可以組織一個溫暖美滿、令人稱羨的家庭?
她陷入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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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自醫院返家後,洋洋便習慣性地耍賴在歐尼爾一樓的住處。
原因無非是歐尼爾安排了一個對孩子有著強大吸引力的玩具房。除了院子里的小城堡外,玩具房里還放了成堆的玩具、小書桌、和一張車子造型的兒童床。
懊吧,他承認,他是處心積慮,先籠絡單純天真的孩子,再朝媽媽下手,以增加相處幾率。
像這會兒,不就派上用場了——
「詠詠,洋洋睡了。」輕輕掩上房門,歐尼爾來到客廳對詠詠說。
「嗄?你怎麼讓他睡了?要睡就要回家啊!」她直覺地反應。
罷剛還玩得大小聲,怎麼沒多久就睡了?
「孩子累了嘛,而且今天氣喘發作,身體一定比較虛弱。」他解釋。
「唉,不然你幫我把他抱上樓去?」洋洋最近又重了,若非緊急狀況,蠻力涌現,要她這樣抱著他上樓,手會斷掉。
「干嗎一定要抱回去?在這兒有床給他睡。」他不認同地蹙眉。
他說的有理,詠詠語塞。
「好吧,那洋洋今晚就給你照顧嘍,我回去了。」不再堅持,詠詠旋踵拿起皮包和鑰匙,打算回家了。
「唉,你也留下來……」見她到了門口,歐尼爾不假思索地拉住她,卻力道過大,令她撞進他胸膛。
詠詠心兒怦怦躍動,因他的話,也因突然拉近的距離,鑰匙落了地,清脆扎實的聲響呼應著她的心跳。
垂低頭看著鑰匙,她想蹲下來撿,然而,歐尼爾鎖在她腰際的有力臂膀鉗制了她的行動,令她愕然抬頭。
四目相交,情意流轉,頓時,氣氛變得曖昧了……
她的淡淡幽香竄入鼻息,映人眼里的精致小臉散發著一股誘人的清麗,紅艷的小嘴微微輕啟,那弧度就像在邀請他品嘗一般。歐尼爾的心受到強烈蠱惑,霎時情生意動,綠眸轉黯,冉升。
「今晚……別走!」喑啞的嗓音在她耳際低喃,薄唇隨之吻上她白玉般的耳垂,引起她一陣顫栗,雙腿頓時虛軟。
他的肩膀很寬,他的懷抱很暖……此刻,詠詠沒有多余的力氣和自制力拒絕,只能順從自己的心,想擁抱著他、想讓他擁抱……
天知道,當他重新出現在她生命的那一刻,她就意識到自己仍然愛著他,多年來從未改變呀!
而盡避這段時間來她一再自制壓抑,終究還是敗陣在對他的過低免疫力,如從前般陷入濃濃的柔情熾愛里。
「我……不走。」微拉開距離,她嬌羞地道出自己的意願,抵在他胸膛的柔荑緊張得握成了拳頭。
歐尼爾揚起一抹魔魅的笑容,緩緩握住她的手,以堅定的力道掰開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握,帶著她步入二樓的主臥房。
轉開房里的昏黃台燈,歐尼爾就著柔美的光暈凝睇著詠詠,徐徐執起她微沁著汗的手心,在唇邊摩挲。
體內陡升起哆嗦,羞赧的她卻情不自禁地凝視著他煽情的舉措。
歐尼爾將她放倒在柔軟的大床上,結實的體魄欺上縴柔的胴體,帶著深濃情意與她雙唇貼合。
他先是輕柔地啄吻,再緩緩加深成熱烈的吻,他們的唇舌在漫長的離別後重逢,莫名的歸屬感在交纏之間放松了彼此的戒備,兩人仿佛一下子都掉入年少輕狂的那段歲月。
的大掌四處游移,卸去兩人的衣物,制造兩人的火熱,她許久未曾讓男人踫觸的身體,因他在身上施展的激情魔法再度燃燒。
歐尼爾渾身如焚,她對他的吸引力依然強烈,她的甜蜜令他心醉,她的肌膚依舊香軟地讓他想一口吞下去。
詠詠神魂飄蕩,他喚醒了她沉睡的,他早在她體內鑿下痕跡,他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也是惟一。
她知道自己抗拒不了如此安全、溫暖的懷抱,只想依偎在他的臂彎之中。
張臂,擁住他強壯的背脊,拱起身軀,她奉上自己,感受他熱切的吻,仿佛要在她的靈魂鏤刻下屬于他的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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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尼爾去接洋洋放學了,而她此刻正穿著圍裙在廚房里準備晚餐。原本三樓的小鮑寓退了租,他們現在一家住在歐尼爾買的一、二樓里。
歐尼爾休養腳傷的假期還剩兩個月,過陣子,他會帶著她和洋洋回台灣向父母請求原諒,接著將回英國公布結婚的喜訊,並舉辦婚禮。
而另外還有件值得高興的事,就是羅大哥和意伶姐的關系有了轉變,據說是有個晚上羅大哥借酒澆愁,意伶姐看不過去陪他喝,結果……呵呵,酒後亂性,然後,接下來的進展神速,忽然發現對方就是彼此生命中的半圓。
所以,她和歐尼爾打算在離開後,把這房子重新裝潢送給他們,以答謝他們六年采的照顧和幫助。
一切再完美不過了!詠詠雙手忙碌地洗菜切菜,美麗的唇畔總噙著一抹淺淺的笑容。
沒辦法,這種幸福圓滿的感覺,她是連做夢也會笑的!
憊記得那一晚,他們歡愛過後,她鼓起勇氣對歐尼爾敞開心房,談了一些話——
「我不希望你是因為孩子的關系,才勉強接受我。」枕在他結實的臂彎中,她思索片刻,訥訥開口。
他倏地撐起身來,不顧她的頭咚地掉下,像看怪物般俯視她。
「你覺得我剛剛的表現很勉強嗎?」他錯愕地揚高語調。怪了,他方才的表現全發自內心,這女人是怎麼感覺的?
「不是啦!」她捶了他一記,怎麼不正經地解讀她的話!「我的意思是……哎喲!怎麼說嘛!」她一時不知怎麼表達才好。
「用嘴巴說啊。」他揚起笑容支著頭,好整以暇地瞪看著她,愛極了她含羞帶怯的嬌柔。
「我是說,你若不愛我,不必因為道義責任負責。」她撇開視線,心有點澀,沒勇氣看他,小巧的臉蛋苦得恍若能擰出汁來。
「你一定是覺得我剛才的表現不好。」歐尼爾佯裝哀怨地垮成八字眉。
「你怎麼又扯到那兒去了啦!」詠詠睞他一眼,那模樣令她哭笑不得。
「不然你怎麼感覺不到?」他將她一軍。
其實,換作以前的他,一定不肯在女人面前承認這種事,因為實在沒面子到極點,但現在情況不同,她孩子都為他生了,他還有什麼好難為情的?豁出去了!
「我相信你剛剛那時候是愛我的,可是……你愛的對象很多,而且經常替換吧?」她的嗓音輕不可辨,泛酸的雙眼不由得眨了又眨。
歐尼爾微愣,很快地意會她所指的是他那些空穴來風的八卦緋聞。
「看來你的腦袋瓜六年來都沒長進嘛!還是那麼單‘蠢’!」她強裝鎮定的樣子逗笑了他。
詠詠忿然地瞪他一眼,跟著羞惱地轉身背對他。什麼嘛,人家她都酸死了,他還笑得那麼燦爛,哼!
「那些緋聞十之八九都是無中生有的。」憋住笑意,他以嚴正的嗓音說道。他是足球明星,難免會被一些有心人士刻意接近。
「那還有一二呢?」悶悶的計較聲傳來。
「詠詠,我是年輕力壯的男人,怎可能禁欲咧?你若跟我計較這個就太不公平了,誰教你一離開就是六年!」他解釋,接著再反過來埋怨,並將她的身體扳回來面對自己。
詠詠怨懟地注視著他的深邃瞳眸,仿佛在研判什麼,片刻之後,她看不出任何虛偽和謊言,徐徐流淌的欣喜漸漸充滿心房。
「我想要听你正式地說一句愛我。」帶著撒嬌,她揚起下巴要求。
「我用行動證明就行了。」那句話一點也不實際癖!他討價還價。
「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快說嘛!」扯扯他,發揮子丐功。
「哎……好啦,愛……你……」雞皮疙瘩全起立了。歐尼爾俊臉微僵。
「說清楚點啦,舌頭被貓叼走了哦?」她才不讓他蒙混過關呢!
瞪看她一臉得意,他在心里嘀咕,但仍如她所願——
「我愛你啦!我要把你娶回英國,我要和你共組家庭。」他吵架似的吼,顴骨微微泛紅。
嘖,女人為什麼都喜歡听這種惡心巴拉的話咧!
這話仿佛觸動了某個機關,詠詠的眼眶瞬間紅透。
這話她六年前沒听過,沒想到在六年後的今天,愛情失而復得,居然有機會听到了!
動容地仰視著他,激動的情緒難掩,伸長藕臂,她攬住他頸項,將他拉往自己,牢牢地將他圈在自己的懷中。
罷!這句話這麼好用嗎?瞧她快把他勒得無法呼吸,身體還因啜泣不停抽動。歐尼爾有些受寵若驚地想。
得到他的保證,詠詠仿佛擱下了心中大石,長達六年的思念和委屈化成源源不絕的淚水,盡情釋放。
呃……不過,哭得太激動了吧?!要知道,她的眼淚對他來說都像熔岩般,會烙燙他的心的。
「好啦,你喜歡听我以後就常說,別哭了,乖……」反把她摟入懷中,他輕聲誘哄。
被淚水朦朧的視線中,她看見了屬于他們的那個圓悄悄接起……
「媽媽!我和爸爸回來嘍!」
洋洋開心的嗓音拉回她遠揚的思緒,唇邊笑容加深,詠詠停下手中進行的動作,抹干雙手的水滴,一步出廚房,大的偏頭就是一記響亮的頰吻,小的則是摟住她的腰,獻上緊緊的擁抱。
擁有一個甜蜜溫馨的家庭,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一完一
編注︰欲知其他追妻情事,請翻閱《球愛風雲系列》四之一「追妻不迷惘」、《球愛風雲系列》四之二「追妻別莽撞」、《球愛風雲系列》四之三「追妻真高桿」。